路千棠忙去握他的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轻霂反过来捏了捏他的手,笑说:“你慌什么,我又不怪你,这会儿确实热了,我是不怕热,但这点冰又不冷,小将军,少操点心吧。”
路千棠撇了撇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说:“殿下说撂着,那就撂着吧。”
路千棠现下就想知道瑾王殿下这浑身冰凉到底是什么毛病,以前偷的那瓶药他也叫人去查过,大夫只说那药是个稀罕东西,长时间服用可能会叫人身子不适,显得羸弱,但要和别的药物一起用才会显露出来,至于具体是什么那郎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瑾王殿下平日瞧着总是病恹恹,但离得近了路千棠总觉得那些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路千棠不是没搭过他的脉,偶尔会察觉出他脉象有些奇怪,不像传闻里听的那样病入膏肓,也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正常。
路千棠以往只以为他那身子不好都是他用药的原因,但总摸着他身上冰凉凉的,又觉得应当还有什么不叫人知道的隐情。
路千棠想着大概和他儿时出宫养病的那段日子有关系,各种猜想转了好些次想开口问一问,但又觉得宫闱秘事大抵都是不好述之于口的,便又把话咽了回去,自己偷偷摸摸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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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错,我好短,等我这两周考完试o
第43章 将至
路千棠在千里醉陪那位殿下懒了一天,第二天才回了营,秦欢翎像是看见什么稀奇物似的围着他打量了好些圈,路千棠差点提着刀柄揍到他脸上,秦欢翎终于赶在挨打前说话了:“头儿,你没事儿吧?头一次见你告假,是哪不舒服吗?瞧着还挺精神的。”
路千棠把他拨开:“少管闲事。”
秦欢翎不依不饶地追过来:“头儿,不是说这两天我们就回梁衮吗?什么时候走?”
路千棠顿了顿,轻咳了一声,说:“再等等吧,大家都挺累的,待一段时间再走。”
秦欢翎哦了一声,说:“也行,我还没来过郢皋,还想瞧一瞧天子脚下是个什么样——对了头儿,那天四殿下来找你,没为难你吧?瞧着那位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要是想走,咱马上就拔营,反正都奔波惯了,不能待在这儿受这个气……”
秦欢翎的一堆牢骚还没念完,就被路千棠凉飕飕的眼刀唬住了,噎在了当场,半天才继续嘀咕:“瞪……瞪我干嘛?咱刚来就给咱下马威,不就是不好相与的嘛……”
路千棠瞥他一眼,没接他的话,只说:“过两天是端午了,你带几个人给兄弟们买点过节的东西,营地也插点艾,我们也图个吉利,记我账上。”
秦欢翎欢快地应了声:“得嘞,头儿——对了,能喝酒不能?”
路千棠看他一眼,说:“不能。”
秦欢翎的那股兴奋劲骤然黯淡,换上了一脸哀怨:“过节呀头儿,这也不能喝酒吗?”
路千棠想了想,说:“忍一忍吧,等轮休再说。”
路千棠说着突然回头看他一眼,说:“端午那天我轮休,就不在营地盯着了,交给你了。”
秦欢翎突然觉得有些不寻常的气息,嗅觉很灵敏地又颠颠跟过去,追着他问:“真是稀奇事一件接一件——头儿,你不在营地去哪?是有什么……咳咳。”
路千棠冲他一笑:“管得着吗你。”
秦欢翎意味深长地嘘他:“这么快?才来郢皋一个月吧……哦,怪不得不急着回梁衮了,这还舍得走吗?”
本来这番话也是玩笑,路千棠不仅没不耐烦,还认真地应了他的话:“有点舍不得。”
秦欢翎瞪大了眼,更加不依不饶地嚷嚷:“真的啊?哪家姑娘?好看不好看,什么时候叫我们也瞧瞧。”
路千棠嘴角勾了勾,瞧着心情挺好,说:“你少到处乱说,再乱编我的故事我就把你撵去学说书。”
秦欢翎跟他打哈哈:“你都知道啊……那什么,我去带人插艾,走了走了。”
说好的初五要休沐,路千棠都答应了,说初四这天歇了班就去瑾王府,结果营里出了点事,手底下人跟京西营的兵起了点冲突,路千棠和那位程焦程指挥使不仅没什么交情,还很遭冷眼,光是捞人就忙乎了一晚上。
不算往事,眼下他再怎么说都是从梁王身边出来的,不止流言满天飞,和京西营的人也互相瞧不上,这段时间没少被那群人使绊子,路千棠心里清楚,但都不给回应,也叫底下人忍着,毕竟在郢皋闹事怎么看都是找死。
路千棠废了老大劲才从京西营把人带了出来,那小兵鼻青脸肿的,瞧着没少吃亏。
路千棠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摔在了京西营的营房里,当着那位指挥使狠踹了那倒霉兵一脚,骂道:“什么地方都敢动手,规矩都进狗肚子里了!滚回去领罚,别在人眼前晃,净添晦气!”
那小兵被踹得半天爬不起来,路千棠又跟程焦行礼,说:“给指挥使添麻烦了,都是些不懂规矩的新兵,还请指挥使大人大量,不要跟这种土疙瘩计较。”
程焦看了他一会儿,说:“我当是谁,不是当初不知道怎么一路爬到先帝御前,又被扔到西北吃沙子的那位吗?这么快就混成了副将——你很有本事。”
路千棠眉心狠狠动了一下,只能装作听不懂,又换上笑脸说:“指挥使言重了,我没有什么本事,都是运气好。”
路千棠低头看了那小兵一眼,说:“还不滚?等人请你吗?”
那小兵赶紧地翻了起身,匆匆和他拱手行礼,踉踉跄跄地滚了出去。
程焦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儿,说:“运气好?希望你的运气一直都这么好。”
路千棠这边被不明不白地指摘了一番,带着一肚子憋闷气又折回头拿了伤药,嘱咐秦欢翎给那个小兵送去,自己急匆匆地翻墙进了瑾王府。
他摸进瑾王殿下的卧房时早就过了子时,在外头瞧他屋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烛光还亮着,就想着里面的人是不是已经睡下了,在房外徘徊了好一会儿,把地上的零落的绿叶踩了又踩,不知道还要不要进去。
路千棠忙着低头蹂躏那几片落叶,突然叫人抓着胳膊往后一拽,猝不及防地撞在了身后人的怀里。
路千棠抓了一下他的衣服,有些迟钝地说:“我把你吵醒了吗?”
瑾王殿下捏了他的脸颊,说:“这不是在等你么,你在门口晃什么?非要我出来请你你才肯进来吗?”
路千棠神色恹恹,说:“我以为殿下睡下了,怕吵了你睡觉。”
萧轻霂拉着他进屋,说:“你的殿下在等人赴约,哪有先睡的道理。”
路千棠笑:“有点事耽误了,殿下不要怪我就好。”
萧轻霂嗯了一声,说:“不点灯了,过来给你四殿下暖床。”
路千棠疲惫得很,脱了衣裳就躺在了他身侧,倚着他阖上了眼。
萧轻霂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受气了?”
路千棠抬头看他:“你知道了?”
萧轻霂亲了亲他的额头,说:“眼下不能帮你出气,我心里也憋屈。”
路千棠笑出了声:“殿下倒是比我还要先憋屈——也没事,早就习惯了,就是手底下有些受不了激的,让人操心。”
萧轻霂揉了揉他的头发:“睡觉,明天有东西给你,给你去去晦气。”
路千棠抬起头看他,说:“好巧,我也有东西给殿下——殿下要给我什么?”
萧轻霂的笑意短暂地凝滞了,又说:“你最好不要学我。”
路千棠纳闷道:“我都不知道殿下要给我什么,怎么学?”
萧轻霂笑笑:“给小孩的东西,明天你就知道了。”
路千棠俯身过去亲了亲他,说:“我从京西营的牢房里出来没多久,殿下就叫我来暖床——我身上有没有难闻的味道?”
萧轻霂凑在他耳边说:“四殿下不嫌弃你,我的棠棠一直都好闻得很。”
路千棠夸张地打了个寒噤,故作嫌弃的语气里藏着笑:“殿下哄人的话真烂俗。”
萧轻霂啧他:“就是不能跟你好好说话,总爱蹬鼻子上脸。”
路千棠抓住了他的手,笑了笑偎着他睡了。
第44章 妙药
清早萧轻霂一睁眼就瞧见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下意识地探头过去亲了一下他的眼睛,声音里带着初醒的惫懒,缓声说:“盯着我做什么?”
路千棠眼神灵动地冲他笑:“在等殿下要给我的东西。”
萧轻霂轻笑,侧身过来半眯着眼看他,伸手缓慢地摸他的头发,说:“急什么?答应给你的,还能跑了不成。”
路千棠很慢地嗯了一声,又半撑起身看着他,说:“但我还是着急。”
萧轻霂无奈地叹了口气,坐起身说:“那起吧,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叫人弄了些清淡的。”
路千棠跟着他下了床,很快地换好了衣裳,很有眼力见地去帮瑾王殿下束腰带,说:“我吃什么都行,不挑嘴。”
萧轻霂手指在他发顶上顿了顿,说:“你不是不爱吃芹菜吗?这也叫不挑嘴?”
路千棠抬眼看他,理直气壮:“不喜欢,但是可以吃,不算挑嘴。”
萧轻霂捏了他的下巴,说:“不是告诉过你,不喜欢的可以不吃——在别人那里受委屈,在我这里不能再受委屈。”
路千棠替他正好了腰带,拨开他的手,笑说:“小题大做,这算什么受委屈——殿下快着点,我急着要收殿下的东西。”
萧轻霂抬手敲了他的额头:“没心没肺的小崽子。”
瑾王府的早膳说着清淡,还是林林总总地摆了一桌,路千棠有些纳罕,说:“殿下的早膳都这么奢靡。”
萧轻霂掂着筷子就敲他的头,说:“你要是能说清楚自己爱吃什么,我还能这么费劲吗?”
路千棠揉了揉头,笑说:“都说了不挑嘴,殿下非要纠结这个,怎么还怪我。”
萧轻霂实在不想再跟他争这个,摆摆手:“吃你的饭。”
他们早膳用了一半,卿知从屋外进来行了礼,语气欢喜,说:“殿下,都御史樊大人刚刚打发人送了几尾鹤顶红金鱼过来,好看得紧,真像鹤一般,樊大人说这鱼得细养,奴婢就叫人把这几尾鱼养在后庭院那方新引的活水池塘里了。”
萧轻霂没什么兴趣,只点头说让她看着办。
路千棠本来正在吃粥,手捏着勺子不动了,仔细听完了,认真发问道:“鹤顶红金鱼是什么样?鱼怎么会像鹤?”
卿知笑说:“鱼的身子是银白的,头顶一团红,像是鹤的冠,所以说像鹤——路副将若是感兴趣,可以来后庭院看,那鱼在阳光底下更好看呢。”
路千棠侧头看了一眼四殿下,说:“殿下,我能去看看吗?”
萧轻霂说:“你想去就去,谁还能拦你……”
他这话还没说完,路千棠立刻撂了勺子,说:“殿下,现在就去看吧。”
萧轻霂挑眉,微嗔地瞥了卿知一眼,又说:“用完早膳再去,你的粥吃完了?”
卿知掩嘴笑,揶揄道:“这金鱼可以喂些白芝麻,这就给副将备好,一会儿来玩就是,眼下嘛,先陪我们殿下好好用膳吧。”
萧轻霂又瞥她一眼,说:“就你会挑时间,替我们小将军好生养着那鱼,待会儿就去验。”
卿知笑着告退了,萧轻霂扫眼就瞧见路千棠要囫囵地结束早膳,筷身啪地敲在他手背上,说:“细嚼慢咽。”
路千棠的手一缩,又揉了揉自己的手背,撇了撇嘴继续吃粥,还不忘埋汰他,说:“殿下比我以前的习字师父打人还疼。”
要不是他在吃粥,萧轻霂就要上手捏他的脸了,气不顺的瑾王殿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语气不善道:“你再贫,本王就焚琴煮鹤,让那鱼以清蒸的姿态出现在你的午膳里。”
路千棠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说:“殿下连这个都要呷醋?”
萧轻霂睨他一眼,没好气道:“也不知道是谁爱臭美。”
路千棠得逞一般地冲他笑,又低下头继续吃碗里的粥去了。
半刻钟后,瑾王殿下在院内的小竹亭里喝茶,瞧着那个在池边欢欢喜喜捧着白芝麻喂鱼的人影深感无力,觉得端午这人要跟鱼过了,于是顺便把送鱼的人都在心里记了一笔。
路千棠半天又转回他身边,说:“殿下,这鱼真的好像鹤,我头一次见,太稀奇了。”
萧轻霂轻轻摇着折扇,说:“这些鱼别一直喂,小心叫撑死了,你就没得玩了。”
路千棠晃了晃手里的芝麻,说:“我自己吃掉了,没有喂太多。”
萧轻霂蹙眉,颇感无奈道:“你怎么还吃上了?这个能吃吗?”
路千棠笑笑,递出去给他,说:“卿知姐姐说这个是熟芝麻,可以吃,她说鱼吃不了这么多,就是拿给我吃的——殿下尝尝吗?”
萧轻霂脸上掠过不明显的笑意,手上收了扇,把折扇放在了石桌上,冲他勾勾手,说:“你过来。”
路千棠很是听话地撂了小碟,坐到了他边上。
萧轻霂突然扳着他的下巴咬了一口他的脸颊,嘴唇缓缓贴上他的唇珠,轻声说:“那给我尝尝。”
萧轻霂在他身上讨了一个绵长的吻,唇齿间充盈着芝麻的熟香,路千棠有些没反应过来,双手不自觉地攀在他的肩上,舌尖被领着缠来绕去,只能微仰着头去接他的吻,发出小动物喘气的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