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相,知道一部分试题而已,朕其实是故意的。有的事,成魔成佛,往往只是一念之间。”司晏无奈摇头,这是他给冯相的套,冯相其实也知道,钻不钻就看冯相自己。
可惜偏偏冯相此时自大,觉得自己知道这是一个圈套,想要自己套中做套。
“哈哈!”徐瑾年轻笑:“他用这样的手段斗夸蔡家,现在自己却中了这样一个套,是不是人一得势都会这样。”
司晏微微摇头:“冯相确实该得意,先皇为了制衡他,与他斗,又搬出蔡家与他斗。现在他斗垮了所有的人,再无人与他制衡,他如何不得意!”
徐瑾年附和的点头:“那陛下接下来要做什么?”
“失利!只有失利,才会让冯相更加得意。”司晏低头,自己面前的茶杯空了。
徐瑾年跟着司晏的眼神,立刻会意,马上倒茶。
“你看中那些人,提前留意,日后这些人都会是你的得意门生。”司晏看着徐瑾年忙不迭的倒茶,只觉得好笑,低头轻轻的笑着。
徐瑾年点头:“陛下放心。臣懂!”
“你再去给方儒鸿说一嘴,别跟冯相硬杠,杠不过。”司晏嘱咐。
徐瑾年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大概过了午时,司晏才在徐瑾年的陪伴下回宫。刚回去,窦玉就送来了边关的折子。
边关起了战事,这是边关最新的奏折。
司晏一看见魏淳的字,眉头就皱了起来。只是一些小摩擦,但是打的异常艰难。再加上才开春,物资短缺,战士们大多都艰难。
“你去知会户部兵部一声,魏侯那边出了任何事,都先紧着魏侯。”司晏现下一点继续研究朝堂局势的心情都没有。
窦玉点头,随后又说:“魏侯派来送折子的人随口提了一句,说是让陛下不必担心!”
司晏只是低头一笑:“朕是在关心他吗?朕是在担心边关安危!”
司晏没好气的说道,然后给了窦玉一个白眼,就自己转身回内殿。
窦玉忙点头:“是!是!边关安危最是重要,魏侯不重要,不重要的!”
“你!”司晏回头,又狠狠瞪了一眼,然后又无可奈何的自己气呼呼的进了门。
窦玉看着司晏气呼呼的背影,掩嘴低头轻笑。
司晏这个时候那里还心思做些别的,去书架取下永靖关的地图,展开来研看。
地图是魏淳带回来的,他看过,一直藏在书架上。
第六十八章 求救。
到了深夜,司晏都没有放下手里的地图卷,还是窦玉端了茶进来劝道。
“陛下,夜深了该睡了,您的话老奴已经知会了兵部户部。魏侯征战数年,从无败绩,如今不过是一些小摩擦,您放心。”窦玉躬身说着,然后将手里的茶放下。
司晏睡不安稳,又不喜欢喝完,太医院就调制出一些药茶房子,用来助眠的,窦玉每天都会给司晏泡上一杯。
司晏这时才放下地图,边关的局势以前他就摸了一个便,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今天春闱一试结束了,可有发生什么?”司晏一天都没有注意这些了,接到边关的折子,注意力就全在边关上。
“没什么事,冯相还去亲自坐镇了,谁敢闹事呀!”窦玉低声回复。
司晏听着窦玉的话,点了点头,然后伸了一个懒腰。
“睡了,过几天再看看冯相要说些什么。”司晏拿起了桌上的药茶,小口小口的喝着。
窦玉立刻去铺床,准备洗漱用具。
翌日。
先来找司晏的不是窦玉,是简然,简然神色匆匆,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似有什么大事。
今日司晏没有早朝,这个时候多睡了一会儿,正在早膳。
简然被司寄带进来。就立刻跪在地上。膝行上前,至司晏跟前才低声说道。
“长公主想和那位,见您一面,请您恩准。”简然声音说的很轻,这毕竟是皇家的丑闻,不能太过于张扬。
“那位是谁?”司晏问。
“岭南王府的那个庶出的爷!”简然又低头。
司晏眼眸一转,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岭南王只有两子,一位嫡出一位庶出。岭南王极其疼爱这位他立为世子的孩子,却不喜欢他这位所谓的庶子,所以岭南王也不是很太平。
“见,今天晚上,你亲自带他们入宫。”司晏思索片刻就点头答应。
简然会意,然后保证:“陛下放心,奴才一定安排妥当。”
司晏预想中,这位爷和冯相有关系。应该是冯相安排的人,想在司宁身边安排一个人,以做内应。没有想到这个人是岭南王府的,还要见他。
到了晚间,简然亲自套了车,去接司宁。
魏侯留下的禁军自然不必担心,至于御林军更是放心不过。简然带了人,很快就过来了。
司晏在兆和殿看今日的折子,听到窦玉的通传,也放下手里的折子。
司宁今日一身素衣,外面罩了一件黑色披风。她的身后也跟着一个黑衣人,黑衣人一直低着头。
“皇兄!”看见司晏,司宁直接跪到司晏的膝前,低垂着头。
跟着司宁一起来的黑衣人,也跟着司宁一起跪到地上。
司晏只是冷冷撇了一眼司宁,然后对着窦玉说道:“去把长公主扶起来。”
就在司晏跟前,司晏伸个手就能扶的,可是司晏不想扶,支使着窦玉去扶。
窦玉忙上前去扶司宁,司宁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管用,只是默默低着头。
“陛下!”但是那个黑衣人率先开口。
“陛下,下臣也属无奈才会求到陛下面前。”那人上前护住司宁,让司宁随着窦玉立到一边。
“求朕做什么?”司晏懒懒的靠到凭靠上,嘴角略带笑意的看着司措。
司措楞了一下,重新跪下,膝行到司晏面前,然后郑重的叩首。
“下臣该死,但是陛下,长公主无辜。”司措又重重的叩首。
“勾引皇室公主,败坏其名节,是死罪!”司晏冷冷的看着司措。
“皇兄,臣妹,臣妹,是自……!”司宁听到一个“死”字就站了起来。
“闭嘴!”司晏直接喝退司宁,吓得司宁后退一步。
窦玉连忙上前扶住身形不稳的司宁,让司宁坐下。
跪在地上的司措更是吓得一抖,窦玉也少见司晏威严外露,不怒自威的样子。
“下臣是真心爱护长公主,所有罪责下臣愿意一力承担。”司措连忙磕头说道。
司晏看着司措的样子,又问道:“你们今日要来见朕,是为了什么?”
司措立刻抬头:“陛下,臣的父亲要杀臣,要杀阿宁,臣也是无奈只求到陛下面前。”
“朕的妹妹,他说杀就杀,你父亲还真当自己是盘菜!”司晏看了一眼司宁,眉头就是一挑。
司措不敢再言语,待大殿里沉寂许久才动了动肩膀。
“下臣本是家中嫡子的,是父亲极爱弟弟母亲,贬妻为妾,贬臣为庶子。将那世子之位,给了弟弟。下臣在家中受尽委屈,本以为能够委屈求全,但是如今弟弟视臣为眼中钉。”司措抬起头,看着司晏。
司晏又是冷笑一声:“那你就可以利用司宁,别以为怀孕,你就可以无法无天!”
“下臣并无利用长公主的心思,下臣是真心爱护长公主的。”司措连忙否认。
司晏再一次冷笑,又拿出他不威自怒的气势,吓得司措又是一缩。
“那你是为了什么,你接近司宁真的别无目的,偏偏司宁可能还行,骗朕可能不行。”司晏横了司措一眼。
“司宁是朕唯一的妹妹,你岭南王府这些年存了什么心思,朕还是知道的,你若是没有利用司宁的心思,朕是不会信的。”司晏手指轻轻扣在桌面上,慢慢的敲着。
司措连忙叩首摇头:“确实没有,下臣确实没有利用阿宁的心思。下臣是真的爱护阿宁的,下臣年少时对阿宁一见倾心,可惜阿宁错嫁他人。”
一见倾心!司晏眉头皱了一下,还是年少。
“呵呵!”司晏轻笑。
“皇兄!”司宁突然起身跪到司晏面前。
“皇兄,臣妹曾经与司措年少情深,只是当年错过。秋猎之时才重新见面,想着不想再错过。臣妹也知道是错的,损了名节,也损了皇家颜面。但是臣妹,不悔。”司宁很冷静的说着。
司晏轻轻叹气:“你不悔,到朕面前说什么?”
“岭南王已经知道臣妹怀孕了,想要杀了臣妹甚至杀了司措。他怀疑司措投靠了您,司措知道一些东西,臣妹和司措死不足惜,但是臣妹想护住肚子里的孩子。”司宁低头摸了摸肚子,慈爱又幸福。
第六十九章 图谋
“你们知道什么?”这个才是重点,司晏转而问道。
“冯相之所以想要送冯氏女入宫,是想让冯氏女诞子,携幼帝令群臣。想要重演前朝,壬寅乱政。”司措回道。
“朕正值壮年,他们真的那么敢想?”司晏无语摇头。
“敢!冯相收服蔡氏余党之时便于父亲密谈过。议及陛下,冯相曾言,他有废立陛下之权。只需两方合作,他为相,父亲为摄政王,两家便可独大朝堂。”司措见司晏表情不信,上前抓住司晏衣摆诚恳的说着。
“父亲忌惮冯相老奸巨猾,冯相害怕父亲阴险毒辣。两人为了互相钳制,冯相将蔡家独女蔡荣阳嫁给世子做内应。世子则于皇后有染,嫁于陛下之时。皇后便不是完璧之身,甚至可能怀有身孕。”司措说道最后,深情都有一些紧张和害怕。
“下臣此话,绝对没有半句虚言。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派宫里嬷嬷前去查验皇后是否完璧!”司措接下又马上说道。
司晏听完依旧面色面色平静,只是一旁的窦玉神色变换起来。
“朕和皇后大婚有月余,这会儿证实是不是晚了。”司晏轻睨司措。
司宁听到,则焦急的一把抓住司晏的手:“皇兄不喜欢皇后的,皇兄只爱魏侯。这个臣妹懂,太懂了!”
那日若是在围场,她没有听见马车里的动静,也许她不会知道司晏与魏侯的事情。
“你们认为朕一定能保住你们?”司晏松了一口气。
司宁和司措相视一眼,听司晏这话的意思,是不再追究他们的错,也不去辩这话里的真伪。
司宁立刻点头:“皇兄,臣妹愿意与皇兄共患难,而不是求皇兄庇佑。只是如今,臣妹没有他选。”
“司宁,你要清楚一件事,朕与你是一母同胞。但是朕与你感情没有多深,朕是心疼你,倒不至于为了你连这天下都不要了。”司晏说这话的时候,冷漠的很。
司措却立刻扣头:“陛下!陛下,下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下臣只求陛下能护住司宁。”
“她是皇室公主,不是什么人都能说杀便杀的。”司晏眸眼要多冷就有多冷。
“下臣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当年的平阳王,如今的蔡家,那个不是权势滔天,说亡也就亡了。皇室公主失德,这于宗亲而言是耻辱,于皇室而言是脸面尽失。下臣罪该万死,死不足惜,但是阿宁无罪,如今能护住阿宁的只有陛下您。”司措说的言辞恳切,真诚万分。
司晏有了几分动容,但是面色不改。
“如今朕被困在这深宫之内,你如何确定,朕有那个能力?”司晏忍不住反问。
司措喘了一下:“冯相和父亲都忌惮魏候,忌惮魏候身后十五万大军,若是阿宁说的是真的,陛下并不是一无所有,被困深宫。陛下还有魏候,还有魏候身后的十五万大军。冯相与父亲合谋只是因为忌惮魏候,想利用父亲岭南王的权势与兵力去牵制魏候。不然以冯相的野心,怎会甘于与父亲平分天下。”司措将自己所知道的,所分析的一一说出来。
“大胆!”听见平分天下四个字,窦玉上前就是一声利喝,呵斥声响起,吓得司措忍不住瑟缩一下。
司措知道自己说错了一些话,忙底下头,然后又忍不住去看司晏的表情,瑟缩着抬头。
司晏面色很冷,又极其的平静,刚刚的耳朵里只听到魏候两个字,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早知道冯相算计的时候将魏淳算计进去了,让魏淳去边关,就是为了让魏淳远离争斗,远离冯相的阴谋。他可以孤身一人奋不顾身的和冯相都下去,可是要是加上一个魏淳,他便会犹豫,他便会各种分析于魏淳有关的利弊。
“与虎谋皮,自取灭亡。这个道理,你父亲会不知道?”司晏眼眸微微往下,落到司措的脸上,仔细去看司措的神情。
“父亲知道,但是手里握着岭南重兵,父亲其实是自负的。冯相是料定了父亲的自负,所以才敢提出这样的利益均分,让父亲极为动心。”司措作为一个旁观者,清楚知道这棋局中的每一可棋的意义所在。
“论算计,冯相当胜父亲一筹!”司措继续说。
司晏看清了司措的表情,然后淡然的开口:“论谋略,你当胜你父亲一筹,若是你父亲立你为世子,当初便不会如此受先皇掣肘。”
司措忙再一次叩首:“陛下谬赞,下臣不过是因为旁观了,父亲与冯相的整个棋局。”
“你回王府,生与死凭你自己的本事。生,朕为你保全司宁与腹中孩子,你做朕的一枚棋子,日后朕许你岭南王之尊。死,朕护司宁和孩子周全,日后许你世子之称。你觉得如何?”司晏俯身去看跪在脚边的司措,眼眸就死死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