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岔开话。”魏母一边掉眼泪,一边厉声说着。
魏淳皱眉,知道哄不过去,掀开衣袍便跪了下去:“母亲,只有这两件事,只有这两件事。放弃他和娶妻,别的什么事,淳儿都能依你的。”
“淳儿!”魏母心都碎了,抱着魏淳便哭了起来。
窦玉传完旨回到兆和殿,司宴已经批完今天的折子,拿着帕子擦拭着自己收藏的剑。
“回来了,魏淳怎么说?”司宴把擦拭的噌亮的剑举在眼前仔细端望。
“他说您,闲的!”窦玉如实回禀。
“还有更闲的呢!”司宴看着剑锋上的一点点寒芒:“想个辙,把礼部尚书给朕换了。”
窦玉一听,迟疑一下:“老奴那有辙,陛下不如把这差事交给镇北侯。”
“现在吃饭笼络不住他了,所以朕不是很想用他。”司宴撇了一下嘴,然后轻轻冷冷哼了一下。
窦玉突然想到什么,礼部尚书虽然是那两党的人,但是也没做似房宜那般让陛下厌恶的事,陛下为何要动他?
“陛下,为何突然想动礼部尚书呢?”窦玉越矩的问道。
司宴看了一眼窦玉:“他敢和魏家作对,哼!”
窦玉面色一怔,随即点头:“对对!这家伙该死,敢和魏家作对。”
看着窦玉这般作戏似的点头附和,司宴又冷冷哼了一下。
“一点点小事,他们是觉得无关紧要,就是他们伸手的事。他们自己做了之后,也许都不记得。可是朕十分小气,也十分计较。”司宴语气冷淡,神色也很冷漠。
此时的司宴一点怒意也无,窦玉看着却无故升起一股子凉意,窜到背后,汗毛倒立。
“不过是使了一个小心机,想着能在陛下面前落魏侯一个脸。不过是也是礼部尚书过于的大胆,敢试探帝心。”窦玉知道司宴是不高兴礼部尚书,所以故意说得礼部尚书罪过很重。
司宴眸子一动:“你去召大理寺少卿进宫,朕决定启用他,既然当年朕保了他科举入仕,该他为朕鞍前马后了。”
窦玉点头称是,然后退后两步,躬身出了兆和殿。
大理寺少卿姓徐,叫徐瑾年,是先帝二十七年的探花郎。因为屡次破获奇案。被先帝赏识,年纪轻轻便成了大理寺少卿。
徐瑾年出生微寒,进京赴考的时候遇见了私自出宫的司宴,因为一首嘲笑满朝文武的诗被司宴赏识。
司宴只问他一句:“若是他日我保举你入仕,你当如何?”
徐瑾年只说:“我若入仕,当承万民之苦,替天行道!”
随后司宴便在先皇面前保举徐瑾年为探花,此后又保举徐瑾年为大理寺少卿。
徐瑾年入宫的时候夜色正浓,他也是疑惑,这么晚了,最近也没有什么大案,皇帝为何召他入宫。
小黄门将徐瑾年带到兆和殿门口便离开,窦玉看见立刻迎了上去。
“徐大人请!”窦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徐瑾年思索一下还是向窦玉问道:“窦公可知,陛下召我为何?”
窦玉心想这种情况,大人不应该塞我一锭银子,然后再问吗?
窦玉自然不是贪财,而是在陛下身边久了,这种事可是三天两头遇见。但凡是陛下这种特殊时间,召人入宫。圆滑一点的大人,都会塞银子问一下。像徐大人不塞银子,直接问的,还是头一回。
窦公低头一笑:“好事,加官进爵的好事,徐大人请!”
看着窦玉的笑容,徐瑾年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嘴角抽了抽。司宴这个皇帝他入仕前就认识,是个不苟言笑的,但是做的事往往让人背后不自觉的生寒。
“微臣参见陛下!”徐瑾年进门,还没有走到案前,离着案前老远就开始行礼。
“朕会吃人呀!你离得那老远!”司宴抬头,淡淡说道。
徐瑾年依言靠近,然后许久不见司宴让他束礼起身。
“朕做太子的时候,都不见你如此乖觉。”司宴看着徐瑾年,不停打量。
徐瑾年额头在冒汗,冷汗!他觉得自己最近没有惹司宴,也没做什么招惹魏淳的事。
“臣!臣!臣!”徐瑾年连说了三个臣都没有说出个什么来,只能又闭上嘴。
论骂人,司宴当属头一名,他都得靠后。徐瑾年入朝为官的时候满朝文武谁都不怕,谁都敢骂,唯独怕司宴,唯独不敢得罪司宴。不是因为司宴是皇帝,而是因为一些别的。
当年因为一桩贪墨案,为了平衡两党势力,先皇想用一个小人物息事宁人。徐瑾年不干了,直接在朝堂之上,去官服,除官帽,逼着陛下以正视听。
在大禹朝堂是不能随意打杀文官的,所以给了文官一个隐形的地位,特别是这种用生命直谏的文官。
先皇被徐瑾年这么一闹,又被人利用,迫于无奈把贪墨案一查到底。最后让冯蔡两党失去平衡,蔡党微微得势。
后来徐瑾年官服复原职,司宴为了给先皇出气。命人捧着徐瑾年的官服官帽,敲锣打鼓,从朝堂到皇城之外,都高喊一句:“恭喜徐大人官复原职!”而且还让徐瑾年跟在后面,徐瑾年走一步人就喊一句。
你落了先皇的面子,人也不让你面子好过。
自这以后,除了公务,徐瑾年基本都是绕着司宴走。
“没别的事,别怕!”司宴出言安抚徐瑾年。
“朕最近看着礼部尚书不顺眼的很,你去查查他。”司宴看着徐瑾年。
“臣做不来那些构陷他人的事,陛下找别人吧!”徐瑾年立刻就给回绝了。
司宴听着也不因为徐瑾年的抗旨而生气,只是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徐瑾年,你还记得当年敲锣打鼓的事吗?”司宴问。
徐瑾年被提起旧事,脸皮子一红。轻轻的呢喃一句:“能不提了吗?”这事是让他在满朝文武面前,被臊了好几个月。
“你想再来一回吗?”司宴问。
徐瑾年直接跪了下去:“陛下,臣为人正直刻板,所以陛下那日作为才能臊臣一脸。这不正是陛下看中臣的一点吗?”
司宴随后认同的点头:“爱卿说的极是!”司宴说完就看向窦玉,示意窦玉把人送走。
窦玉上前扶起徐瑾年,然后俯身:“咱家送徐大人出宫。”
“臣告退!”徐瑾年连忙起身,行礼准备告退。
随着窦玉走出兆和殿的大门,徐瑾年越想越不对。当初司宴都那么计较,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让自己回去呢?
于是徐瑾年立刻转身小跑回去,猛得跪在司宴面前。
“陛下,有何想法,臣想听听可否?”徐瑾年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
司宴看着回来的徐瑾年,嘴角勾了一下,心底轻笑一声。
“礼部尚书是谁的人,你心里清楚。朕折了房宜,总该安慰一下冯相。爱卿觉得呢?”司宴语气平常。
徐瑾年思索一下:“魏侯去做这件事不是更好?”然后试探问道。
“那朕当初保举你入仕干什么?”司宴反问。
徐瑾年理亏,当初他那一首诗可谓骂尽朝堂百官,已经无望于仕途的。是他无意间偶遇身为皇子的司宴,才得的一个探花郎,随后几年又在司宴的庇护下平步青云。
徐瑾年点头:“臣尽力去查,若是礼部尚书没有任何错处,臣也不能构陷于他。”
“朕允你。”司宴点头。
“那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司宴又问。
“臣听说,今日陛下责难了镇北侯府的魏安。是因为礼部上来的一封折子,关于教坊司的。臣其实是以为陛下是在为魏侯报仇,臣便不愿意掺和其中。臣的性子也在那里,不适合做这样的事。”徐瑾年不是又想推辞,而是说出刚刚推辞的理由。不然被司宴记恨上,又得吃个暗亏。
第六章 暗查礼部。
司宴听完徐瑾年的话,抓起桌子上的折子,就向徐瑾年砸了过去。
怒砸文官,这不是一个仁君的作为。窦玉反应迅速的扑过去,接下那份折子。
“闭嘴!滚!”司宴低声,很沉的吐出三个字。
徐瑾年暗自撇了一下嘴,果然是这样。司宴这个皇帝是个不说谎的,也不骗人。刚刚那个阵仗,就是让他说中了,又不愿意撒谎只能这样恼怒撒个气。
倒是窦玉不怕,在司宴看不见的位置,轻轻咧嘴一笑。
“徐大人,天晚了,该出宫了!”窦玉提醒一句。
“微臣告退!”让司宴恼了一下,徐瑾年心情有些好,告退的声音都高了一个调。
窦玉引着徐瑾年告退,还没有出兆和殿的大门,就看见一身锦衣的镇北侯魏淳。
“这么晚了,陛下召大理寺少卿是为何?最近有什么大案吗?”魏淳看着年轻俊朗的徐瑾年,疑惑的问道。
徐瑾年摆手:“不不!”
摆完手,徐瑾年有些无奈的挑眉,然后有些丧气的说:“陛下,和我在密谋害人呢!”
“什么?”魏淳皱眉。
徐瑾年不多说,用手指了指里面:“他生气了,你快去哄哄!”
窦玉恨不得堵了徐瑾年的嘴,立刻上前:“最近有人举报了礼部尚书,陛下想让少卿大人去查查。”
徐瑾年回首有些佩服的看着窦玉,那是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态。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刚刚可是说……。
魏淳颔首:“劳窦公禀报,臣有事要见陛下。”
窦公交代身边的小黄门送徐瑾年出宫,便返回内殿去给魏淳通传。
司宴闭了一下眸子:“让他滚!”
窦玉跟了司宴这么多年,罕见他这么连续两次对着两个人,这么没有风度。
“陛下,有什么气,当面对着臣发,别气坏了身体。”这个时候魏淳一掀衣袍走了进来。
窦玉看着走进来的魏淳,默默低头走了出去。
司宴起身,避开魏淳,朝内殿走去,随即挥手。
“镇北侯,朕要歇息了。”司宴的意思就是要魏淳滚!
“你生气了?”魏淳很少看到司宴生气,从小被先帝养在身边的司宴,自幼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魏淳,窥探圣心,你想做什么?”司宴转头,看着魏淳,目光清冷,镇定。
魏淳在司宴的眼神下,也开始有些怕,他不知怕从何而来。魏淳想,这便是帝王威严所在吧!
魏淳目光一聚,抵消那股子怕意。拉住司宴的手,往回一带,便把司宴带入自己怀里。
司宴并未挣扎,只是冷静的看着魏淳。魏淳低头,轻轻的碰了一下司宴唇。
见司宴没有反抗,便加深了这个吻。吻到呼吸都急促的时候,魏淳把司宴往一推,抵在书架上就开始拆司宴的衣服。
然后顺着司宴的味道,一路往下。脖颈,锁骨,胸口。
“魏淳,你真的是好大胆子!”司宴眸子上,冷光突然凝聚。
听着司宴那无波无澜的声音,魏淳的动作戛然而止,随后厚重的呼吸喷洒在司宴的锁骨处。
司宴收紧袖中的手,等着魏淳继续。
魏淳却没有继续,而是缓缓放开司宴,替司宴整理好衣服。随后单膝跪地,俯身。
“是臣冒犯天威,请陛下责罚。”魏淳低眸,敛去那汹涌而来的欲望和渴望。
“滚!”司宴很冷淡的一声滚,不威也不厉,声音也不大。
“臣深夜前来,是为了魏安的事。”魏淳起身,退后两步。
“怎么,打了你的人,你还要打回来?”司宴反问,走回书案坐了下来。
魏淳跟在司宴身后:“不是!”下意识的出口,陛下也没有喊一句。
“回陛下,魏安去教坊司是因为奉臣的命令去探查一件事。臣也正好借着这个由头,警告侯府众人。”魏淳持礼颔首。
“查什么事?”司宴知道重点不在侯府众人身上,而是那件事,直接了当的问什么事。
“魏安无意间发现,礼部有官员卷入人口贩卖,教坊司便是他们接头的场所。”魏淳沉声说道。
“正准备查礼部呢!这么大一个把柄送了上来,看来是天要亡他。”司宴放松的往后一靠。
“原来,陛下召徐瑾年是要查礼部。”魏淳点头。
司宴看向魏淳:“你以为呢?”
魏淳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微臣只是查到这些,并没有掌握实际证据,若是要问罪礼部,还需要给臣一些时间。”
司宴点头:“那正好,你和徐瑾年一起,给朕查清楚。”
魏淳应下:“是,陛下!”
“夜深了,镇北侯该告退了!”司宴挥手赶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留下魏淳,看着这张脸十分心烦。
魏淳躬身告退,然后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窦玉就在门外侯着,看见魏淳出来,立刻迎上去。
“老奴送侯爷离宫!”窦玉微微躬身颔首。
“窦公客气。”魏淳也跟着颔首一下:“大半晚上的,不劳窦公,窦公派手底下的孩儿们,送我就好。”
魏淳想了一下,拒绝窦玉的好意。窦玉是谁?司宴身边的司礼监大监总管,朝中一品大员的冯相见到他,都要恭敬唤一声窦公。这样的人,却在他每次入宫后,会把他送到宫门口,看着他上车离去,再走。
窦玉轻笑:“那好,老奴这就派孩儿们,送侯爷出宫。”
魏淳回之一个微笑,然后就看几个穿灰衣的小太监走出来,对着魏淳施礼。
魏淳离开兆和殿,窦玉便转身进去。
看见窦玉进来,司宴抬眸,平淡的开口:“去找崔尚宫,给朕安排几个漂亮的宫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