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糗大了!
荀远道与赢启弘倒没有在意这些小事,只是调侃林瑾年,“还在针对苏素冬,仍忘不了南承云吗?”
南承云?
元小延知道这个人,就是南风靖的大哥,丞相府的大公子。
怎了,林姑娘与南承云,这两个人莫非......?
元小延八八卦卦地竖起耳朵。
可啥子都还没听到,南风靖已一手伸过来,轻轻弹了弹元小延的耳朵。
“多事。”
南风靖在元小延耳边笑。
人不八卦枉为人。
元小延人矮理不亏。
“不要听了。”林瑾年也注意到元小延的小表情小心思,大方承应,“南承云而已,本姑娘又不是非他不可。”
“哎呀哟,是真的吗?”林瑾年这句话,引得荀远道与赢启弘侧目轻笑,就连南风靖也不禁挑了挑眉,目光带着诧异地看向她。
林瑾年红了脸,忙招呼元小延来掩饰尴尬,“好了,快过来,我帮你把脸上的药膏抹掉,等会儿你们不是要到澜鹤坊去吗?”
澜鹤坊?
那是什么地方?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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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鹤坊。
一听这坊子的名字,明摆着就是跟黄赌毒其中一样有联系的。这不,当元小延跟在南风靖身后,站定在一座如宫殿般的奢华外楼前时,脑子再懵再笨也明白过来了。
像南风靖这种官家子弟,谁没个好赌好色?
瞧这栋高楼的夸张装潢,明摆着就是一座花楼。
“爷。”
元小延的眼珠子左转转右转转,非常局促地站在楼门的一边,看着好些人来往进出,热闹异常,赶紧凑到南风靖身边,还因担心南风靖听得不清楚,声音特意调高了好几个度,“这是什么地方?”
“澜鹤坊。”南风靖应。
“……”
尽管他人穷志短不识字,但他能不知道这是澜鹤楼吗?他问的压根不是这座坊子的名字,而是你南风靖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若真的是花楼,那他穿着一身女装跟着进去,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啊。
而且,这大早上的,青天白日,做那档子事的话,咳咳,也不合适吧......
正胡思乱想之时,赢启弘与荀远道已大摇大摆地朝着坊子走去,元小延顿时就急了,抿了抿唇,放胆问南风靖,“爷来这里…是来寻花问柳?”
寻花问柳?南风靖一听,一道气一下子哽在喉间,且没差着左脚踩右脚,右脚再踩左脚把自己给踩摔了,他连忙调匀了呼吸,直接无视元小延现在脑子里可能在幻想的各式画面,镇定地说道:“这是赌坊,并不是花楼。”
赌钱的?这栋奢华的大楼居然是座赌坊?元小延不可置信地仰视眼前的高楼,自言自语:“居然是赌窑子?”
可元小延没来得及再度惊叹,荀远道一张咬牙切齿的脸,就莫名其妙地晃现在跟前。只见荀少帮主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外袍都被他的步风吹扬起来了,也不知道那双耳朵是怎么听的,隔着老远竟然还能听到元小延自言说的赌窑子,语带不满大声嚷嚷开来,“元姑娘,这是赌坊,是赌坊,不是市井赌窑子那种低级的地方!”
荀远道瞪圆了眼,像不甘心一样,誓要矫正元小延的说法。
要知道这座赌坊可是倾尽了他荀家一家老少的全部心血而建成的,居然被说成赌窑子,他如何能忍,且试问这世间上还有比这更富丽堂皇,更奢华绝伦的赌窑子吗?
荀少帮主用他爹最爱吃的鸡肝子来作担保,任你元小延寻遍几国周边境地,绝对找不出第二家来。
可元小延涩生生地点点头,示意知道后,就再也顾不上荀少帮主和少帮主他爹的鸡肝子了,他缩在南风靖身后,双目紧盯着那楼门前的账房先生。
不,准确来说,是账房先生手中的大金子。
那真的是金子啊。
就这么亮堂堂地放在那案桌上,难道不怕被人抢了去?
“在看什么?”南风靖留意到元小延的心不在焉,问道。
“那桌上,堆了好多...金子银子。”元小延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那账房,注意力全在那金子堆上了,头也不抬地应道。
南风靖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一眼便能看到元小延口中说的金银堆。瞧着这矮个人儿,那魂儿都快要被勾出来的模样,世子大人在心里想,果然是个贪钱,当初若不是为了他的一千两银子,怕且这矮个人儿也不会答应皇帝的赐婚。
“我们过去吧。”南风靖正了正脸色,说道
“过去...哪儿?”
跟紧南风靖的脚步,元小延看着南风靖走到账房先生的跟前,掏出了一锭金子,说要换一个牌子。
元小延不晓得这赌窑子是怎么个开赌法,但这账房先生听到南风靖的话后,只是脸无表情地接过南风靖的那锭大金子,紧接着脸无表情递给他一块木牌子,然后再次脸无表情地喊‘下一个’。
一锭金子换一个木牌子?
这怎么看都是亏本的买卖呀。
“爷,那金子...就这么没了?”
南风靖把玩着手中的木牌,听到元小延语气中夹带着浓浓的震惊,实在忍不住想要笑,但一想到元小延以前并没有来过,只好耐着性子解释,“不算是没了,这不就换成赌本了吗?”
“就换成这么...一块破烂玩意?”
元小延难以置信,声调不自觉地拔高了好几个度,惹得那账房先生和好几个赌客纷纷侧目,像发现哪里来的乡巴佬似的,直瞪着元小延上下地瞧。
一旁站着的荀远道与赢启弘,已笑得不能自已,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晃弄着刚换回来的木牌子。
南风靖自然不指望边上的荀赢二人会帮忙解释,可元小延出糗的样子实在让他又无奈又好笑。他真想提醒眼前的元姑娘,这赌窑子其实是荀远道开的,那他口中的‘破烂玩意’自然也是荀远道的,就连方才换出去的那锭大金子,还有账房先生案上那一大堆金子,最后都是要进荀少帮主的口袋里去的。
可此刻元小延皱着眉,苦着脸,一副极其心疼的模样正紧张兮兮地盯着那块木牌子,南风靖强忍住快要冲到嘴边的笑意,道:“对,就换成这么一块破烂玩意了。”
金子是南风靖的,自己再不舍得也不是个理儿,元小延边走边频频回头,惋惜地望了好几眼那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大金子堆,心里暗暗地想,这世子大人,真是个纨绔子弟。
可纨绔子弟虽然纨绔,但胜在家底丰厚,阔绰大方,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他拿着一个赌本的小牌子似乎还不尽兴,没走几步,忽然玩心起,回头对元小延说:“不如你也来玩一局吧。”
啊?元小延一听,吓得没差着趴在地上抱住南风靖的腿大声喊爹。
玩什么玩!这亮灿灿的一锭大金子,卖了他家两头猪都不够赔。
可未等世子大人出手,一旁的荀远道竟像听到什么好玩之事,自顾掏出一锭金子,兴冲冲地跑到那账房先生处,真的换了一块木牌子回来,放到元小延的手心里,还得意地冲着元小延邪魅一笑,尽显贵公子的财阀本色。
元小延心里苦,压根就没注意到荀远道那一笑有多邪多魅多财阀,他双手捧着那块价值一金的破木牌子,心中哀嚎凄戚,哭天喊地,汪汪的泪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他家的两头猪啊!他养了这么久的猪!就这么没了!
然而,元小延的愁眉苦脸丝毫没有影响几位公子哥堵钱的兴致,三人乐呵呵地领着元小延进了澜鹤坊。一纸画押后,元小延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站在只能用金碧辉煌来形容的宫殿内楼里了。
高窗穹顶,宽敞疏阔,刚进楼,入耳便是丝竹奏乐美妙之声,而映入眼帘的是两边红基柱悬挂着轻纱罗帐,帐上似绣着什么,元小延认真看去,原来是洒珠银线的海棠花样,风起纱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楼内云顶檀木作梁,玉璧为墙,珍珠为帘幕,通透的大理石地面,踏上无声。
再抬头看,只见楼阁宝顶上高高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如明月一般照亮着整座大楼,更别提那数之不尽的摆件,穷工极丽的装饰。
++++元小延被楼中富贵奢靡的境象惊得目瞪口呆,顿时觉得手中那价值一金的木牌子,已经没有那么沉了。
“怎么停下来了?”
南风靖发现身边人不知何时不见了影,忙回头去找,却发现元小延仰起头,正傻愣愣地盯着阁楼处的一位苗条女子,看得眼睛一眨也不眨。
女子身形曼妙婀娜,披着一匹偌长的丝纱,正轻轻舞动着,那透白的丝纱随着女子的舞姿不断飘扬,若隐若现地露出如玉如雪的娇嫩纤肢。元小延站定在楼下,看得呆了眼,仿佛听不见南风靖唤。
忽而,女子低头再舞,一双丽目在舞蹈中竟与元小延相碰,只见女子微微一弯唇,轻纱一荡,竟是朝着他的方向盈盈而动。
++++眉目传情?
这么刺激的吗?
元小延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一曲未毕,女子已倚靠在阁楼处的白玉栏杆上,眉目流盼,直勾勾地盯着元小延看。
“!”
元小延的脸顿时炸得通红!
“好!”
一声喧闹,元小延一下子清醒过来,才发现已有好些人齐齐聚在自己的边上,起哄着让阁楼上的女子再舞一曲。
“棠归娘子,再舞一曲。”
“美!美啊!”
“……”
坊子里的人渐渐变得多了起来,元小延被人潮挤得浑身不自在,正要走开,却发现本在自己身边的南风靖竟然不见了,他一时心慌,急忙四顾张望寻找,才见到三位公子哥原来站在前头的不远处,正双手抱胸直直朝着自己笑。
元小延有些难为情,连忙小跑到几人身边,又因为回想起方才那女子的丽目红唇,心肝儿怦怦怦地跳个不停。
南风靖看着元小延红透了的脸,脸色有些不好看。反观荀远道,已笑成百花招展,他故意走到元小延边上去,贼兮兮地开玩笑说道:
“想不到元姑娘,居然也好这口。”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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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元姑娘,居然也好这口。”
元小延羞得整张脸发红。
废话,他一个铁铁铮铮的好男儿,不好女色,难不成是吃素的?
他又不是南风靖,一心孤寡,无欲无求。
荀远道的玩笑话,南风靖却笑不出来,他只看了元小延一眼,便迈步走了。若是往时,他都会等上元小延或者配合元小延的步调走,但这次他却走得飞快,丝毫没等落后了好几步的元小延。
元小延一见南风靖要走,踉踉跄跄地跟在他的身后,但因为澜鹤坊来往进出的人很多,被人群挤着,元小延只能勉强看着地上的路走,走得极其不稳,好几次都险些撞到别人身上。
又一次差点绊倒,眼看要跟不上了,元小延索性伸长手臂,一把揪住了南风靖的袖子。
南风靖一回头,便见元小延正吃力地避开人群,拉扯着自己的衣袖,艰难地往自己身边靠近。
眼看着矮个子快要被人群挤走了,南风靖心一软,大掌一伸,直接把元小延的手牵过来,牢牢地握住了。
掌心缓缓传来了温度,元小延的手软软的,小小的,握在手掌中就像握着一个暖呼呼的馒头似的。明明不是第一次牵元小延的手里,但南风靖总觉心头有一股说不出的异样劲头在乱窜,他把元小延拉到自己身边,抿着唇轻言:“别跟丢了。”
元小延回握住南风靖的手,贴到他边上,乖乖地点了点头,“嗯。”
刻意地按捺住上扬的嘴角,南风靖这回终于是放慢了步子。
元小延没有发现南风靖的心思,因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忽如其来的巨大嘈杂声吸引过去了。
往前看去,原来他们已经走到厅门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排列整齐的柳木环形大圆桌,桌子奇高,已到一般男子的肩头,桌面上分别坐着一位位妖冶魅惑的女子,或美或媚,每张圆桌下还有一张长案桌赌盘,赌盘前站着身壮高大的洗牌人,掷骰,洗牌,吆喝着闲家下注。
这是什么赌坊?怎么会有这样子的赌法?
四周人潮簇拥,元小延靠在南风靖身边慢慢走着,不自觉地抬头,偷偷望向离他最近的那张圆桌,只见圆桌上那位娇娘子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一双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媚意荡漾。
桌上女子似乎注意到元小延那道鬼鬼祟祟的视线,小巧的嘴角忽而微微翘起,红唇微张,妖娆万千,像在向元小延发出诱人而无声的邀请。
元小延顿时羞红了脸,头一低,靠得南风靖更近了。
南风靖自然是留意到了,语气沉沉,“看不出来,原来元姑娘欢喜凤眉娘子这样的姑娘。”
每张圆桌桌前,都挂着一个大大的木牌子,上头刻的是圆桌姑娘的名字,而这张桌前的木牌子,刻着的是‘凤眉’二字。
元小延不敢抬头,一张脸热得快要炸开了,他不过是看看,哪里就喜欢了。
楼内奢靡,处处是一片繁华浮艳,纸醉金迷的景象,一行而过,圆桌上的女子们妆容浓烈,多半束着高高的半边发髻,一绺靓丽的黑发飞瀑般飘洒下来,那一双双丽目,或含笑或含俏或含妖,水遮雾绕地从骨子里散发着独特的妖媚与风骚,无时无刻地牵动着人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