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钱就谈钱吧,反正他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
拿人手短。谈拢价钱之后,崔呈衍只要不太过分,温良就断然没有将他踢下去的道理。
不过温良似乎低估了舟车劳顿带来的疲劳,睡得比崔呈衍还快。
听着温良均匀的呼吸声,崔呈衍为他掖好被子,颇为无奈地笑了笑。
还是一点防备都没有,要是真有歪念,良良都不知该被吃干抹净多少回了。
一觉到天明。
各地前来应考的举子们都起得很早,温良还在迷糊中,就听见走廊外有所响动。
还说是最好的客房,这隔音效果也忒差了点。
一个翻身,让温良主动窝进了崔呈衍的怀里。
崔呈衍本来就睡得浅,温良这番动作让他倏然睁开了眼睛。
昨晚才分的楚河汉界,今早就被良良自个儿破坏了。
崔呈衍调整了下姿势,好让温良睡得更舒服一点。
也许是不小心碰到了哪儿,睡梦中的温良微微蹙眉,嘟囔呓语道:“别……动……”
好好好,不动就是了。
崔呈衍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宠溺,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偷偷打量温良的睡颜,但他的心还是扑通扑通地跳的很快,总担心温良会在此时冷不丁地醒来。
上次的睫毛数到哪儿了?要不要再数一次?
良良缩得这样厉害,是不是冷的哇?
应该不是冷,良良的脸颊看上去还有些红绯,热还差不多。
好想……
做贼心虚地崔小公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伸出手,突然掐住了温良的脸颊。
啊!他怎么把心中所想付诸行动了呢!
一阵吃痛,温良从梦中惊醒。
“崔呈衍!”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喊道。“你在干什么!”
崔呈衍飞速地将手藏起来,无辜地说:“没、没干什么啊……”
以前崔五岁干坏事的时候也是这样,睁眼说瞎话。
温良在梦里好不容易要拥抱万两黄金了,冷不丁就被崔呈衍一个不知轻重的摸脸给掐醒了,想不有起床气都难。
睡眼惺忪的温良才意识到自己正舒舒服服地窝在崔呈衍的怀里,脸上不由得一臊,连忙往后退了退。
“你、你你!”
这回真是冤枉崔呈衍了,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温良:“不、不是……”
分明是良良自己投怀送抱的啊,怎么能赖他呢!他顶多就是不该在良良睡觉的时候作妖掐他的脸嘛!
“给我下去!”温良想都没想,伸腿就要把崔呈衍踢下床。
好在崔小公子早有准备,提前压住了温良的腿。
“良良!”崔呈衍说。“不是我!”
温良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崔呈衍,他冷笑道:“昨晚商定的额外服务可没包括这一项,怎么说,子行兄是不是打算再加点银子?”
钱!又是钱!
虽然崔呈衍很乐意给温良送银子花,可他这次的的确确是什么都没干就要白花钱啊!崔小公子哪能做这等赔本买卖!他好气,他冤枉,哪有花了钱没享受到服务的道理!
“我真的没有……”
在温良眼里,崔呈衍完完全全就成了一个不可相信的小人。
崔小公子百口莫辩,他索性心一横,翻身就压在了温良身上。
“良良,既然我都要加钱了,那不妨多加点好了。”崔小公子不怀好意地笑道。“聪明的良良不妨算算,这样那样……需要加多少银子呢?”
变故来得太突然,温良还没反应过来。
崔呈衍一手捉住他的手,一手在他的脸颊、颈间肆意游走,像极那天不可言说的时候。
“崔呈衍!!!你敢——”
只想逗逗媳妇的崔小公子丝毫没有想到,被逼急了的兔子也会咬人,被压制得狠了的温良也会反抗——
“良良!你真的要谋杀亲夫啊!”
走廊上驻足的举子们不约而同地找寻着声音的来源,脸上流露出迷茫的神情。
谁出门赶考还拖家带口?连媳妇都带出门了?
可怜的崔小公子被无情地踹下床,事关温良幸福的部位惨遭膝袭,怎一个惨字了得?
第78章 为良良用功读书
小玉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在厨房大婶的介绍下找到了一处正在放租的四合院。
院子不大,但胜在位置好,僻静,适合读书。
崔呈衍看过之后,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定下了。倒是温良还拉着人家房东问了不少,俨然一副管家的模样。
房东知道崔呈衍是青州城来的举子,便笑笑:“崔公子好福气,夫人如此会过日子,公子开春一定能高中。”
房东大婶的话把温良吓得不轻。
他跟崔呈衍……难道看上去很像一家人吗?
“我老家也是青州城的,城中习俗我都晓得咧。”房东大婶解释道。“崔公子莫不是米铺崔老板的儿子?当年我离开青州城来京城投奔我儿的时候,崔老板的生意就开得很红火了。”
原来是他乡遇故知,都是青州城老乡。
崔呈衍欣然道:“承蒙乡亲惦记,家父的生意很好,以后说不定也会开到京城来呢。”
“崔老板可是好人,有一年青州城闹饥荒,官府不知怎的也不肯开仓放粮。还是崔老板带着伙计们在城中施粥,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才有口饭吃。”
提起在青州城的往事,房东大婶很是感慨,说什么也要给崔呈衍减租,但被他拒绝了。
“崔公子和崔老板一样,都是好人。”房东大婶说。“崔公子仪表堂堂,一看就是考状元的料!等到时候高中了,我这房子也就跟着沾光了!”
真是实在人。
崔呈衍负手而立,微微得意:“定然。”
送走房东大婶后,他们开始打扫起来。
好些日子没住人,灰落得有点多。崔呈衍一个娇滴滴的大少爷,自然是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用做。小玉和崔安也让温良休息,但他是做惯粗活的人,哪能看着人家动手自己闲着?
温良扎着袖子,在院中打扫。崔呈衍站在一边看他干活,让他很不适应。
“崔小公子?您老真是来赶考的吗?”温良忍不住说。
“此话怎讲?”
温良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早晨在状元客栈的时候他就想吐槽了——
“好像……从来没看崔小公子你看过书吧?”
从崔家到这,崔呈衍看书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当中很多时候都是在书房里看话本。
“就算是文曲星下凡也没您这么横的吧?我知道您老十三岁就中了举,就能进京赶考了。可时代不同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看过的书都还记得吗?不需要温故而知新的吗?”
良良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为的什么?还不是盼望着他能高中!
崔呈衍看着他,莫名想到了小时候在青州书院,温夫子也是这样督促他们这些贪玩的小孩。
“良良说的是,该认真念书了。”他难得顺从一回,温良颇感意外。“毕竟还要让良良当上状元夫人,我得加倍努力才是。”
温良哼了声,索性翻了个白眼。
是他高看崔小公子了,对不起。
小玉先打扫的就是书房,于是只听她喊:“少爷!书房打扫好了!您快来瞧瞧!”
崔呈衍应了声,然后对温良说:“良良看好了哦,我现在就去努力。”
温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想,这回又要玩什么花样。
书房的窗户正对着天井,书桌前的崔呈衍一本正经地念着书,表情专注,着实赏心悦目。
温良不自觉地停了手上的活,驻足观望了起来。
“公子,少爷念书的时候,是不是很好看?”
“还不错,挺认真的。”
小玉嘿嘿一笑:“公子你也挺认真的。”
温良吓了一跳,才发现是小玉。
“瞎说什么。”他不自然地咳嗽了声,然后继续扫地。
“公子!”
“怎么了?”
“你脸红了!”
小玉怎么也跟崔呈衍学坏了!
温良低下头,扫地的速度快了不少:“干活热的!”
小玉笑笑,不戳穿他。
“公子,晚上咱们吃啥啊?”小玉在水井边打水,问道。“少爷的意思是要吃顿好的,叫我去京城最好的酒楼买一桌。我来问问您的意思。”
崔呈衍想的是,虽然是租的院子,但好歹也是他和温良的家,怎么能不吃顿好的庆祝一下呢?
可温良却皱了皱眉,说道:“那多麻烦啊。”
状元客栈随便两个菜就要那么多银子,更遑论其他上乘的酒楼呢?
崔呈衍虽然不差钱,但温良想的是,他们就四个人,一桌子菜肯定也吃不完,那多浪费啊。
“那公子……”
“灶台收拾好了吗?我记得房东大婶留了些东西下来吧?”
聪明伶俐的小玉很快便领会了他的意思,她笑了笑,学着房东大婶的语气道:“公子如此会过日子,少爷他有福了呀!”
接二连三地被小玉调侃,温良还要不要脸的哇?
“去去去,活干完了吗就在这乱说话?”温良避开小玉的眼神,假意斥责。“以后少爷读书的时候咱们要少说话,别打扰到少爷读书了。”
小玉忍着笑,连忙应着:“哎,哎!知道了公子!”
小玉不懂,明明公子就很在意少爷,可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承认呢?
唉,夫夫情趣真难懂。
☆
翌日,有人来访。
昨天算是乔迁之喜,晚膳间,崔呈衍喝了点酒,竟拉着温良开始说胡话。
“良、良良!我一、一定会考上状元的!”
小脸红彤彤的,仿佛又回到了崔五岁的时候。
虽然同桌吃饭的只有他们四个人,可温良还是觉得好尴尬——
不会喝酒就不要喝了嘛!这样借酒撒欢算啥哦?
崔安和小玉低头吃饭,充分地诠释了什么叫素养良好的崔府家仆。
恍惚间,温良又开始懊悔,要不是洞房花烛夜那晚崔呈衍只喝了一杯,不然他肯定当场就能发现传闻中的傻子其实根本不傻。
宿醉的崔呈衍还没醒,温良和小玉、崔安却是早早就起来了。
清扫的活还没干完呢,还有些要添置的东西也没准备,恐怕也就只有崔呈衍这个大少爷才能在房间里睡得香吧?
“谁啊?”温良开门,是一个小厮模样的人。
他心里觉得奇怪,便警惕地打量着对方。
“请问,崔呈衍,崔公子在吗?”
那人向温良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问道。
“你找他干什么?”
出门在外,多长个心也是极好的。崔呈衍可没说过他在京城有朋友,况且他们才刚在这落脚,于情于理都不该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吧?
“哦,是这样的。”那人拿出一封信,递给温良。“这是我家大人给崔公子的,还请您务必转交给崔公子。”
说完,便礼貌退场了。
信封上写着“阿衍亲启”。
不知是不是温良的错觉,总觉得这字迹有些眼熟。
“良良……谁啊?”
崔小公子睁着朦胧的睡眼出现在温良身后,冷不丁地将他吓了一跳。
“你怎么衣服都不穿好就出来了?”温良皱了皱眉。“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崔小公子显然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头有点痛,我再去歇会……哦对了,来者何人?不该有人知道我住在这吧?”
温良看着他,止不住地摇头。
信封被转交到崔呈衍手里,封面上写的他也没太在意,直接看了里面的内容。
刚才还睡意惺忪的崔小公子很快就变了脸色,他揉了揉眼睛,表情有些凝重。
“切,还以为是谁呢。”崔呈衍不屑地哼了声,把信塞回信封。“他要见我我就见?那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温良一头雾水:“谁啊?”
“一个你没见过的人。”崔小公子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温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良良把信烧了,咱们就一普通赶考的举子,哪能跟高贵的崔大人扯上关系啊?”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进屋休息去了。
温良更是懵逼,崔大人?崔呈衍还认识姓崔的大人吗?
写给崔呈衍的信,他也没道理偷看。
温良拿着信封去厨房,小玉正在灶前。
“公子?”小玉惊讶地看着他将信封丢进了柴火里。
温良转头看着她,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京城有姓崔的大人吗?”
小玉也被他看懵了,她讷讷道:“姓崔的大人?”
“刚才有个小厮模样的人来找少爷,少爷看了信之后还发了顿脾气。”温良说。“当然,不排除他没睡醒有起床气。”
小玉琢磨了下,想了想说:“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老爷的大哥有个儿子,好像叫……崔呈律!对,呈律少爷!”小玉拍了拍手。“呈律少爷常年在外为官,若说少爷认识的崔姓大人……应该是他吧?”
崔呈律,一听这名字就是崔呈衍的兄弟。
联系到刚才崔呈衍的反应,温良问:“他们兄弟俩关系不好吗?”
小玉难为情地说:“这……没听说过啊?呈律少爷我不常见,也没太听说过。”
温良点点头,便没再继续问。
崔呈律竟然是崔大爷的儿子,那也就是大房的人?崔呈衍对他态度不好好像也正常?只是方才他那话的意思,怎么比较像是闹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