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珹:……
能看不能吃,实属煎熬。
等他喝了药回来,已经睡熟的叶遥翻了个身靠进他怀里,吸他重新变得温和的信香。叶遥的脸靠在他胳膊上,颊肉软软的,散发着浅浅的蜜桃香。
容珹看睡梦中的叶遥,怎么看怎么喜欢。
这次之后,两人的关系像是好了些,又好像没好。在其他事情上叶遥的态度照样不温不火,但这次的事情似乎让叶遥更加信任容珹。
叶遥的雨露期快到了,很需要乾元的信香。于是每晚睡觉的时候,他安心地都抱着容珹。
容珹的手总是凉凉的,叶遥自觉地把对方的手放在怀里暖。起床的时候,他吸着容珹的信香感叹:“你真好闻~”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像嗅觉灵敏的小动物一样。
容珹逗他:“该叫我什么?”
这个时候的叶遥特别好说话,但说的话十有八九不是容珹想要的反应。
叶遥乖巧:“哥哥。”
容珹:……
他捏叶遥的脸:“重新叫。”
叶遥小声:“夫君。”
容珹这才满意。由于早晨应有的反应,他弯着腰夹着腿,用非常蹩脚的姿势摸叶遥的头,试探道:“消气了吗?要不要把抑制贴摘掉?”如果叶遥愿意摘掉抑制贴,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标记叶遥。
叶遥疯狂摇头:“不。”
他掀开被子,风一样起身溜走了,只留下容珹被晾在那里。
叶遥在五皇子府的生活非常舒服,堪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除了容珹担心他的安全,他出门时身后要跟着一排侍卫之外,堪称完美。
近来京里的局势比较乱,容珹嘱咐他暂时不要去京郊,为了防止他闷坏,亲手在院子里打造了秋千给他玩。叶遥很喜欢这个秋千。秋千非常结实,可以荡得高高的,堪称除了房顶之外,他第二喜欢独处的地方。
但叶遥今天没有荡秋千,他正坐在秋千上看小姨来的信。
前世太子限制了他的沟通渠道,他根本联络不上小姨。今生他才知道,原来早在这个时候,小姨就给他写过信了。小姨问五皇子对他好不好,还说匈奴人最近招兵买马又买武器的,她看着眼热,问叶遥能不能帮忙在京城购置一批类似的上等武器。随着信一起被送来的,还有一大箱黄金。
叶遥:!!!
根据前世打探到的消息,他猜想匈奴人突然购买武器,可能是因为收到了六皇子的援助。难道早在这个时候,六皇子就和匈奴勾结了?容珹正在书房里忙。叶遥跳下秋千,扑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他开了门,容珹见到是他,眼睛一亮,朝他招手:“坐我腿上。”
这次叶遥飞跑过来,“啪嗒”一声往容珹腿上一坐,凳子都晃了一下。容珹受宠若惊。叶遥举着信给容珹看,语气有点紧张:“我小姨说匈奴人最近好像很有钱……”
容珹淡定:“嗯,六皇子给的。”
叶遥盯着容珹,眼睛变圆。
上辈子太子用了不少人才查到确切消息,甚至派了他出去,查到消息的时间还比这晚了不少。容珹竟然现在就知道了,还一副很肯定的样子。
容珹笑。
他搂着叶遥,一目十行地看那封信:“姨母让我们买武器啊……倒是不难。只是你不能以五皇子妃的名义,要以其他人的名义买。”
他说了一个名字,是朝中一位年轻的武将,主管北疆事宜:“你先去府上找他算算数额,再让他带你去采购武器。银子我出,给我们在北疆的军队都配上最好的武器,好不好?”
如果容玙在现场,肯定会拍脑门哀叹一句色令智昏。但容珹不是没有别的考虑。
六皇子勾结匈奴对他来说不是秘密,他想借机摆六皇子一道,但绝对不能因此丢掉任何一寸疆土。在这种情况下,把打算用在别处的银子用到北疆,不失为一种正确的选择。
叶遥惊喜:“真的?!”北疆也是他的家,他不希望北疆受到匈奴的侵扰。
容珹:“我对你好不好?”
叶遥的头都快点成拨浪鼓:“好!”
容珹满意:“记得给姨母的回信里也这样说。”
叶遥从他腿上跳下来,拿着信往门口跑:“知道啦,我现在就去买!”
跑到一半他忽然反应过来,减了速回了头,刚才的兴奋没了一半:“容珹,我小姨其实是你的属下对不对?”花钱这么痛快,容珹肯定是能做主的。可气上一辈子,太子竟然拿小姨当做把柄威胁他。
容珹:“对。”他对叶遥勾勾手:“你回来。”
叶遥见容珹神色忽然严肃,以为是自己刚才直呼其名的关系,扭扭捏捏地走回去。结果容珹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从抽屉里拿出易容用具:“刚才忘记告诉你要易容了。闭上眼睛,我给你画。”
第18章
叶遥闭着眼睛,让容珹给他化妆。容珹手艺很好,笔在叶遥脸上移动,一会儿就遮盖了叶遥高鼻深目的特征,让他更像中原人的样子。
叶遥睁开眼睛揽镜自照,毫不吝啬对容珹的夸奖:“好厉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又扭过头好奇地问:“你在旁人面前……也有两副面孔吗?”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的,若是旁人来问,人们大多会觉得问话的人居心不良。但容珹就是能领会叶遥的意思。他说:“对,在父皇母后等别人面前,我会病得更重一些,也更纨绔一些。”
叶遥用手比划眼袋:“像这样?”
容珹点头,叶遥就笑出声来。笑完了有点不好意思,拿着信扭头跑了。五皇子府的侍卫自觉自动在暗处跟着,保护五皇子妃。
容珹不后悔支持叶遥购买武器,并为北疆一掷千金。只是很快他就发现,叶遥通过这件事认识了那个主管北疆的武将。
对方是上一届的武状元,听说了叶遥在工部救人的壮举,十分欣赏叶遥的武功。甚至叶遥似乎也和对方很熟的样子。有一次叶遥从外面回来,似乎是很开心地跑来书房问他:“听说京城里有蹴鞠比赛,我可以去吗?”
容珹:“当然可以。”他搂着叶遥的细腰:“是谁跟你说的呀?”
叶遥说了那个武将的名字。
容珹稍微有点介意,但仍然很大度地准了。这些日子他公务繁忙,没有时间陪叶遥出去逛,他怕叶遥在府里闷坏:“记得早些回来,另外不要太亲近乾元,当心雨露期。最后,走之前亲我一口。”
叶遥搂住脖子啵容珹一口,蹦蹦跳跳出门了。
因为容珹动不动就让他亲亲,他亲人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只是苦了容珹能看不能吃。叶遥亲人的时候,鼻尖会蹭到容珹的脸,又痒又滑。然后“啵”的一口,留下一点水蜜桃味。
容珹每次都忍着直接把叶遥按倒咬腺体的冲动,化冲动为处理朝政的力量。
他正对着边疆布防图苦思冥想,容玙来了。容玙推开那张布防图,说起了太子最近的异动。太子最近正在搜集六皇子谋反的证据,恐怕过一段时间就会捅给父皇。
容珹拉回布防图,点着前线的位置说了四个字:“可能会输。”
容玙皱眉:“因为六哥透露了情报,还是六哥援助了匈奴人粮草?”他也不笨,没拿到前线的战报,就把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他问容珹:“如果想让这座城不丢,还有补救的办法么?”
容珹道:“这就是我让你来的原因。想保住这座城,我们必须马上调兵增援。”他说了一串数字,是计算得到的兵马和粮草数量,同时还要派他们信任的将领过去。
容玙听了直皱眉头:“可是京中局势照样不稳,我们兼顾两头已是困难。国库空虚,虞家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他思考片刻,忍痛决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然我们先让出这座城,等六皇子倒台,尘埃落定,匈奴得不到周济,我们再夺回失地。”
容珹不说话,冰凉的指尖点着桌面。
他早猜到弟弟会这么决定。容玙比他岁数小,没经历过匈奴猖獗的几年,对匈奴入侵这件事没有太深的感触,外加京中纷争影响到皇位,容玙自然愿意把银子花在京城而非北疆。另外,暂时避其锋芒,意图事后挽回是容玙一贯的思考方式,在之前给叶遥的信中已经体现出来了。
容珹十指扣住放在桌面上,是个认真的姿势,平静地道:“我出二十万两白银,我们上书父皇,派兵增援北疆。”
“兄长,你哪里来这么多银子?”
“一部分是我的私产。”容珹说,“再卖些字画古玩,就够了。”
容玙舒了口气,起身道:“好,我立刻上书父皇,恳请父皇允许我们派兵。”
容珹不仅会写话本,书画也是一绝。如果容珹愿意卖掉那些私藏不对外出售的上品书画,少说也能从京中富户那里筹到几万两银子。
容珹道:“劳烦你帮我把私宅里的画卖掉。”他补充道:“美人图不卖。”
朝廷正和匈奴开战的时候,京中忽然出现一批珍品字画。据说是画主人家中有事,不得不忍痛兜售。京中富户趋之若鹜,就连太子也买了两幅。买到手之后,他和自己曾经的收藏对比,发现新买的画果然更好,更觉得此事不亏。
不久之后,太子揭露六皇子勾结匈奴之事,皇帝急召六皇子。六皇子仓促逼宫,九皇子及时赶到救驾,成为最大赢家。京城的势力重新洗牌,容珹忙得脚不沾地。
叶遥见容珹一天一天这样坐着,担心容珹过度劳累,拉容珹去院子里荡秋千。
叶遥让容珹坐上秋千,自己在秋千后面推着。他特意收着力气,不让秋千荡得特别高,语气里有一种骄傲于自己新发现的小炫耀:“在这里既能晒太阳吹风,也能看奏折!”
容珹笑:“不看了。”
有叶遥在身边,他还看什么奏折。
他收起奏折,从秋千上跳下来,把叶遥抱上去,用力在秋千上一推。叶遥喜欢荡得高高的,最好荡一次能在秋千架上绕好几个圈。容珹推这一圈的时候,叶遥惊叫,接着就笑了出来。
他拉着秋千的绳子,整个人绕过秋千架,声音和风声混在一起:“你在书房里偷偷看我荡秋千了,是不是?”要不怎么知道他喜欢这样的力度。
容珹作为乾元,其实力气不小。虽然经常需要喝药,但治的是脑内的淤血,体格并没有任何问题。他一下一下地推着叶遥荡秋千,花样繁多,都是惊险刺激的玩法。
不多时叶遥就喊停:“晕了晕了,我想下来!”
容珹把叶遥抱下来。叶遥仍然有点晕,脚不爱踩地,就手脚并用地扑到容珹身上,腿环着对方的腰。他出了一身的汗,身上一股桃子味儿。
容珹一手搂腰,一手托臀,软肉托在手上,热度从手臂流到心脏,整个人十分煎熬。他克制着问叶遥:“雨露期快到了是不是?”否则即使贴着抑制贴,也不会有这么浓郁的桃子香。
叶遥听见雨露期就想跑,他从容珹身上跳下来开溜:“我去找朋友赛马!”
容珹叫住他问:“新朋友?”
叶遥想逃避某个问题的时候语速会很快,炮弹一样突突突:“就是陆琮山,虞星源他们!”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人名,陆琮山是那个主管北疆的将领,虞星源是容珹的表哥,除此之外还有一堆容珹认识的人。这些人功夫都不错,无论是赛马、蹴鞠还是打猎,都能跟叶遥玩到一块儿。
容珹听了,心里一股醋味,却不好表现出来。叶遥能认识这些人,跟他的介绍和默许不无关系。
他希望叶遥恢复以前的活泼开朗,也乐意看见叶遥交到很多朋友。但叶遥真的要跟别人出去玩了,他又自私地希望叶遥心里最好的朋友永远是他,生怕有人撼动他的地位。
若不是最近太忙,他早就顶着虞星澜的名义,跟叶遥一起出去了。
他叹了口气,拿布巾给叶遥擦干,布巾上都沾了一股桃子香:“换身衣服再去,记得早去早回。”
叶遥:“知道啦,我给你拿第一名回来!”
他换完衣服回来,容珹已经在书房里坐好,奋笔疾书,眉头紧锁。叶遥本来已经准备好出门,看着容珹犹豫片刻,又转回去敲开了书房的门。容珹以为是来送水的下人,头也不抬地道:“进来。”
叶遥探头,犹犹豫豫地说:“我听你表哥他们闲聊的时候说,最近京城里情况比较复杂。你需不需要帮忙?”他会做很多事情,前世跟着太子,他几乎什么险都冒过。
容珹忍不住笑:“不用,你去玩吧。”
门口探出来的小桃子又缩回去了。
叶遥开心又不开心。开心的是容珹不像太子一样利用他,不开心是因为容珹不让他帮忙。
嫁给容珹以来,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容珹对他的在意,他能收到小姨的来信,不用像上辈子一样奔波卖命,而且五皇子府上上下下都很尊敬他……明明他都帮过太子那种烂人,可现在公务繁忙的容珹却不要他帮忙,他觉得过意不去。
结果他在赛马时神思不属,拿了个第二名。
虞星源见叶遥坐在一旁玩石子,坐到叶遥身边问道:“有心事?”他打趣道:“是因为表弟的生辰快到了么,在思考送什么礼物么?”
叶遥:“嗯?……嗯!”
他不擅长撒谎,两个“嗯”之间变了个调,觉得虞星源应该没发现,心虚地眨了眨眼睛。
虞星源也不揭穿。他说:“表弟忙得很,十个生辰里有八个是忘了过的。若是你送礼物么……我觉得以他的性子,应该是希望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