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乐山已经意识到了燕晗昭身后就是悬崖,再逼他恐怕只会让他带着杨慕羽一起掉下去。
“既为连理,又有何惧?”
不知道是哪里触动了祁乐山的最后一点底线,他最讨厌燕晗昭这种自以为是的人,自私自利,从未想过身边的人,就像自己的族长,就像那些死去的冤魂……
“你……太自私了!”
几乎是裹挟着可怕的力量接近,燕晗昭用自身的真气与祁乐山对拼,找准时机借着祁乐山的冲击力带着杨慕羽一跃而下,越过这悬崖就能暂时摆脱一阵子这个家伙了。
祁乐山未曾想过这样的可能性,自己的一掌竟然帮着燕晗昭逃走了。一事气结,但是那悬崖的距离自己确实过不去,只能绕路再追。
“你们……逃不掉的。”
带着杨慕羽逃走的燕晗昭暂时松了一口气,自己没有受伤,杨慕羽也没有受伤,还好……
只要离开这里,一切都好说了。
第172章 再战
这一回的燕晗昭不敢做停留,一路跑着,杨慕羽一直没有说话,燕晗昭很担心。
“慕羽,还好吗?”
杨慕羽没有回答,燕晗昭这才将人放下来检查,发现杨慕羽脸色苍白,很是难受。
“慕羽,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杨慕羽模糊之中听见了燕晗昭急切的声音,忍着疼痛睁开眼睛。“我……没事,我们……走。”
“你这哪里像是没事,告诉我这是怎么了,我带你去找大夫,对找大夫!”
燕晗昭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飞也似的向着京城的方向奔去。怀里抱着的杨慕羽脸色十分苍白,甚至可以用惨白来形容。
燕晗昭看不出来的症状说明很严重,心急如焚却又不能提杨慕羽分担。
直到祁乐山的再一次出现,燕晗昭被迫停下了脚步。
“让开!”
燕晗昭管不来哦那么多,他只想救杨慕羽。
“是我下的毒,你若是真想救他,就与我打一场,若是你赢了,我便将解药给你并且任你处置,若是你输了,我便杀了你,带走慕羽,如何?”祁乐山站在原地不动,等着燕晗昭的回答。
燕晗昭不想输,也不能输。
“先给他解毒。”
“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祁乐山的脾气并不好,他也没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燕晗昭的回答。
“我说——先给他解毒!”燕晗昭是真的怒了,从来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如此失控,除了杨慕羽。
这或许就是爱一个人极深的表现吧,但是燕晗昭并不觉得这是负担或者是累赘,只觉得自己没有尽到责任与义务,或许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我也说了,你别无选择。”
祁乐山的态度也很强硬,这是他最后的容忍。
“既如此,我为何要答应你。”燕晗昭眼睛有些红,血丝遍布,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祁乐山一言不发,心中的怒火却早已被点燃。“是么……那可由不得你!”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如今的你也并非全盛时期的你吧,谁胜谁负还不一定!”燕晗昭心中的想法是将祁乐山杀了再寻药,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是自己也要尝试一把。
二话不说,拔出自己的佩剑,寒光闪耀。森寒剑气的威压是很大的,丝毫不逊色于祁乐山的内力威压。
“你这剑倒是好剑。”祁乐山不曾想万中无一的有灵性的剑会在燕晗昭手中,从前自己从未发现端倪,如今燕晗昭分明已经受伤了,可是这剑还能有如此威压,那么就是源自于这剑本身的威压了。
上古记载有些宝剑存在于世间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它们有了灵性,可以与自己的主人互通情愫。祁乐山遍访名山大川的时候都未曾见过一柄,如今在燕晗昭手里见到了。
燕晗昭不置可否,周遭的寒气已经开始蔓延。
寒气遇水则凝冰,遇血则疯狂,就像现在的燕晗昭一样。
祁乐山运内力于剑刃之上,淡蓝色的光芒外泄,但并不寒冷,反而是一种柔和的、纯粹的力量。
从未想过,内心一片黑暗的自己也会有如此的一面。祁乐山自己也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因为这种力量似乎也是自己之前未运用过的。
两方的内力碰撞在一起,形成了风。燕晗昭不会放弃,不会认输,他的身后是值得用一生去守护的人。
祁乐山看见了燕晗昭眼底的疯狂,他不明白为什么燕晗昭会拼到如此地步,明明之前在迷阵职中就已经受伤,现在看起来也是在强行提升境界,这样拼下去只有一个结果——死。
燕晗昭不惜一切代价在提升自己的境界,也在消耗自己的生命。
“你真是个疯子。”
“那也没你疯!”燕晗昭说着一剑挥出,破空的剑风刮向祁乐山,削铁如泥。
一道剑风刮到了祁乐山的一缕头发,瞬间斩断。祁乐山也挥出一剑,剑风将燕晗昭的衣服划开了一道口子,瞬间见血。
燕晗昭穿的是黑色的衣服,并不怎么看得出来,可即便如此,那浓重的血腥味也是骗不了人的。
杨慕羽在远处稍微清醒了一些,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自己身上应该还有舅舅给的药,杨慕羽找到了一颗黑色的药丸,颤颤巍巍服下。
如若不是万不得已,自己也不会如此。
专心打坐,这种药的药效是有时间的,只能维持三个时辰,但是想要救燕晗昭应该也是够用了。
那边交战的二人并没有发现杨慕羽的动作,正在全力拼杀的二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祁乐山原本穿着一身白衣,如今也变成了一身血衣。
鲜艳的颜色染在纯白的布料之上,格外刺眼。一黑一白在数次交手之后仍然分不出胜负,可是燕晗昭已经隐隐有支撑不住的架势,一步一步陷入不利的境地。
境界上的差距终究是没有那么容易弥补的,即便是强行提升了境界也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燕晗昭其实很早就知道,但是他在赌,如今看来,只怕自己要赌输了。
又是一道剑风袭来,燕晗昭躲得稍微慢了一点,腿上一道血口子很是狰狞。
燕晗昭有些站不住了,失血过多导致自己不太能看清楚前方的事物,如今的自己只怕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你何必如此……”祁乐山并没有从燕晗昭这里讨到好处,无论是比拼真气还是剑术,他都不占上风,只能和燕晗昭打个平手。
燕晗昭没有回答祁乐山的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是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拉祁乐山下地狱。
最后的一剑无力地挥出去,可是却很有实质性地将祁乐山震开了很远,燕晗昭也有些错愕。
身后站着的是杨慕羽,彷如做梦一般,那么不真实。
“慕羽……”
杨慕羽没有回应燕晗昭的话,带着燕晗昭就跑,这一次换他来守护燕晗昭了。
如果一定要给出一个答案,那么就是自己也疯了。
两个疯子注定是会在一起的不是吗?杨慕羽从来来不觉得自己善良,但是刚刚那一下他给祁乐山留了余地,就当是还了他在山洞救自己的情吧。
可是啊,人情似乎是还不完的。有些人的人情只会越欠越多,而有些人会注定被辜负。这和世界上没有规定谁一定要爱着谁,也没有规定自己不能喜欢一个人……
人就是如此奇怪,明明知道了最后的结果,可还是想要争一争,想要改变既定的事实……
“这一回,换我带你走。”
杨慕羽的声音明明不大,可是在燕晗昭听来就像是一道惊雷,让他原本平静的心翻起了波澜。
“好。”
第173章 追逃
杨慕羽那一击对祁乐山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当时的祁乐山并没有防备,而杨慕羽却是全盛时期的最强劲的一击。
祁乐山想不明白为什么杨慕羽会突然好了,他不是被自己的蛊控制住了吗……
除非……
祁乐山想到了一种可能,可是这样的可能他宁愿不相信。
刚刚想要站起来去追杨慕羽二人,可是还没有走两步祁乐山就感觉气血翻涌,一口腥甜的铁锈味充满了自己的口腔。
果然还是轻敌了,若是不调息治伤,恐怕会落下病根。可是祁乐山并不想就此停下,草草封住了受伤的经脉,服下一颗治疗内伤的药便急匆匆去追杨慕羽。
步伐有些踉跄,没有了之前的稳重,身上的血迹逐渐干涸,衣服被血液粘在身上,很难受,也很无力。
与燕晗昭的一战让自己失血过多,虽然体内有蛊虫可以抑制这样导致的晕眩感,可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蛊虫终究是有可能反噬的,一旦无法控制,这种蛊虫就会立刻蚕食宿主,直至最后只剩下一具白骨。
祁乐山不会放虎归山,沿着有血迹的方向一直追下去总能追到人。
杨慕羽这边这是背着燕晗昭急速穿梭在密林之间,为了以防万一,杨慕羽还是把追踪蝶放了出去,希望舅舅看见了能够来帮帮自己。
在雪山的日子其实过得很好,钟温书对杨慕羽照顾得无微不至,可是这样平静的生活总让杨慕羽觉得少了些什么,心底空落落的。
钟温书其实很喜欢杨慕羽,不然也不会把所有最好的全都给杨慕羽。可是这样的好杨慕羽觉得自己受之有愧,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可是一直在亏欠舅舅。
临走时钟温书给了杨慕羽许多丹药,都是他以前炼制好的,以备不时之需。只不过说的话却不太好听,只要杨慕羽遇到危险,钟温书就会在事情结束之后带杨慕羽回去隐居,不再过问这些凡尘琐事。
可是事到如今,杨慕羽已经走投无路了。
偏头又看了一眼被自己打晕的人,杨慕羽不想让燕晗昭知道太多,自己如今只是强行恢复,三个时辰并不多,能跑多远是多远,那颗救命用的药已经给燕晗昭服下,他不会有事的。
身旁的风景一一掠过,有些寒气的春风竟然在杨慕羽脸上刮得生疼。就这么一口气不停地往前跑,杨慕羽已经拼尽了自己的全力。
遇到溪流的时候杨慕羽才停了下来,赶了这么久的路,说不累肯定是骗人的,何况杨慕羽还背着燕晗昭。在溪边喝了一口水,又洗了脸上的血污,感觉清醒了不少。
杨慕羽简单地帮燕晗昭将身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在这样不会有血再往外流。之前的伤口太深了,处理之后才将血止住。
杨慕羽心中不好的预感一直存在,这血迹会是一个线索,祁乐山那么聪明肯定会追过来。现在帮燕晗昭处理完这些伤口,断了祁乐山的线索,或许还能迷惑一下祁乐山的视线。
杨慕羽没有继续往前,而是选择了一条小路,这样绕路走可以迷惑祁乐山的视线,也能为自己争夺更多的时间。
再一次背上燕晗昭,杨慕羽的脚步略显得有些沉。果然药效在慢慢流逝,自己的体力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向着京城的方向不再停留,杨慕羽明白自己所求的是什么,不过是心安二字。
有那么一瞬间,杨慕羽是后悔没有出手更重一些的,可是当时祁乐山的救命之恩是否也就会欠下一个人情呢?
人这一辈子欠债并不可怕,可是人情债是永远也还不完的。而祁乐山的身份如此特殊,立场也是亦正亦邪,杨慕羽并不觉得自己可以问心无愧的放这个人一码。
杨慕羽又在脑海之中梳理了一次整个布局,或许一开始祁乐山的目标并不是自己,他只是想要对燕家复仇,一个古老的仇怨。
毕竟暗线埋了那么久,他能在京城潜伏这么久,必定是大有图谋。可是或许也是意外,自己成为了祁乐山计划之外的变数。杨慕羽知道祁乐山对自己不太一样,可是这种不一样他并不能接受。
既然祁乐山愿意改变计划,又或者说是因为自己而改变计划,又或者说只是动摇了,那么自己都还有机会劝说祁乐山回头。
祁乐山不是告诉过自己,钟温书曾经是他的老师吗?既然如此,或许也能利用这一点感化他……
让一个人共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当你走投无路只剩下这一条路可行的时候,那也只能冒险试一试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杨慕羽有些喘不上来气了。或许真的是太累了,杨慕羽都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枯树枝,一个不小心连着自己和燕晗昭都飞了出去。
这一下摔得很惨,也很痛。杨慕羽的手臂在地上蹭破了皮,鲜血密密麻麻地往外冒,看着很是狼狈。
“嘶——”杨慕羽挣扎着带着燕晗昭起来,身上的疼痛占据了自己绝大部分的感知。加上原本就有的不适,现在只感觉眼前有些发黑。
坚持住。
再一次带着燕晗昭准备走,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真的以为可以摆脱我吗?”
杨慕羽一愣,随后有些释然。轻轻地将燕晗昭放下,看着一身狼狈的祁乐山。
“我本来以为可以多拖延拖延,看来还是低估了你的速度呢。”杨慕羽半开玩笑地说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点也不像是在逃亡的人。
祁乐山看见杨慕羽的笑容,愣了片刻。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还真是他的性格啊……
“为什么不跑了。”
“正如你所见,我是跑不掉的,你在我身上下了蛊,对吗?”
聪明如杨慕羽,这个时候怎么说也猜到了祁乐山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