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铁衣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不道不道寒

作者:不道不道寒  录入:05-02

  姜瑜说:“你可曾听过靖平王府的世子袁牧捷?”
  江时卿答:“听过,袁牧捷因战事双腿重伤,故先帝封其为靖方侯。”
  “那你可知,他的双腿因何而伤?”姜瑜又问。
  “不知。”江时卿说。
  “八年前,大黎西境的卫柠之战,柠州和萦州先后失守,”说到这儿,姜瑜顿了顿,细看了江时卿的神情后便将视线挪到了一边,“大渪军队突袭,将铁蹄踏入大黎的西境,清晖军战殁,袁牧捷请战出兵援西,可就在即将夺回柠州时,大渪军队却以凌辱卫旭王遗体的方式挑衅,他只身犯险带回了卫旭王的遗体,却使双腿落下了重伤,至今仍无法持刀上战场。”
  江时卿沉默着,手中的念珠却越转越乱。
  姜瑜看了一眼他,接着说:“袁牧捷自征战后便战功赫赫,一身英勇当是大黎的保国栋梁,你应当清楚,失了双腿对他和大黎而言意味着什么。袁牧城也正是在那时才离了阇城替兄征战,在御州营里摸爬滚打数年才有了如今翾飞将军的荣光。”
  江时卿眨着发涩的眼,把手中的珠串理得顺了一些。
  姜瑜也挪回了视线:“袁牧捷自少年时便常随靖平王到御州,而袁牧城不同,即使他离阇到御州营也有了近八年之久,但他生于阇城,长于阇城。”
  “先生的意思是,朝中始终有人忌惮他在阇城里的旧日交情,因而不仅会设防,还会留难。”江时卿说。
  姜瑜点头道:“阇城内颜冯两家独大,对袁牧城而言,无论是敌是友,靖平王都希望他能多留一份心眼,让人瞧着孤立无援总好过成为他人眼中的威胁,因而靖平王不说,也是为了保护他。”
  “淮川明白了。”江时卿说。
  静默中,姜瑜欲抬起的手又犹豫着落下,最终覆在书面上,久久不动。江时卿垂头不语,屋里只剩念珠转动的轻响,可无论手中的珠子再数几轮,也定不了他难稳的心绪。
  姜瑜终是伸手轻按在了江时卿越转越急的手指上。
  “淮川,先生知道你心有千结,这些个往事听了便也就放了吧,庄主如今无心称帝,只想暗助皇帝肃清大黎内患,待时机成熟、内患可清时,你要了却何种仇怨,先生定当助你。”
  半晌后,江时卿抬眸笑了:“我的双手不干净,先生一生未沾血,留着净衣迎盛世便好。”
  姜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絮果却恰好进了门。
  “主子,先生,颜公子来了。”
  ——
  江时卿自回廊转出,便瞧见颜凌永在那回桥上不安地踱着步。
  走近后,江时卿才说:“颜公子今日缘何不打招呼便来了?”
  颜凌永听了声,边朝人走去边说:“侑国公府我是待不下去了,还好还有你这大宅子能让我躲躲。”
  江时卿浅笑:“颜公子说笑,江宅自是比不得贵府。”
  “太比得上了,”颜凌永自然地把手搭上了江时卿的肩,“如今这府中一人一句劝,都要我多和宋侍郎的千金来往,我这两耳落不得清净,心里烦得很。”
  江时卿用余光轻蔑地瞥了一眼肩头,若无其事道:“这种事哪会由不得颜公子,这不是颜公子说一句‘不愿’就能推掉的吗?”
  “这不一样了,陛下在除夕宴会上不知听了哪个的胡言,竟想给宋侍郎千金指婚,可适龄的人选只有我、寅王和温开森,可那温尧丝毫不表态,便也只剩下我和寅王二人了。父亲想着与宋侍郎打好的关系不能因一门亲事就作罢,便要我想法子娶了她,因着颜氏,纵使万般不愿,这门亲我还是非争不可。”
  颜凌永叹了一声,接着说:“因此初一那日父亲还特意领我到宋府拜访,可那宋千金竟躲着不愿见人,我本就不乐意讨好她,再经这一出,谁还能好过?”
  江时卿借步走到一旁倒茶,便顺势脱了颜凌永搭在肩上的手。
  “既然今日来的是我江宅,颜公子自扰也是无用之举,倒不如找些乐事摒了烦扰。”
  颜凌永跟着他走去:“饮酒浇愁闹得胃疼,还不如去兵部的马场骑个马,指不定能泄泄愤,可那宋侍郎就在兵部,真是晦气。说到这儿,若我能在下月马球赛上取胜,可不就得了陛下的青睐。”
  “颜公子若能取胜,赏赐自是少不了的。”
  说着,江时卿将茶递过。颜凌永笑着接手,又借机摸了一把那人微凉的手指,才含着茶水不过瘾地回味方才的触感。
  ——
  自那晚何啸和温开森找到不欢而散的两人后,袁牧城在靖平王府瞧着家书怔了一日一夜,才叫了何啸派人到江宅外盯着。
  这一日,见何啸从外头回来,他便叫住了人。
  “何啸,这些天江宅那边有什么动静?”
  何啸停了步,回道:“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颜公子到江宅去了几趟。”
  “颜凌永?”袁牧城微微蹙眉,语气不善。
  何啸说:“是。”
  袁牧城又问:“他待了多久?”
  何啸想了想,说:“长的话基本能有一两个时辰。”
  袁牧城冷哼一声,不耐烦地转身要走,这时何啸突然说:“哦对了,颜公子昨日还带了江公子去马场。”
  闻言,袁牧城神色更冷,回过头说:“江淮川去了?”
  何啸不太明白袁牧城为何这般焦躁,无缘无故被问得心虚了,便小声回道:“去了。”
  “呵,跑马,真有意思。”
  说着,袁牧城扯紧了手上的护臂,咬着牙关往府外走。
  “主子去哪儿?”何啸冲着那个急冲冲的背影问。
  袁牧城远远地答了声:“温府。”
  ——
  “骁安表哥,今日你怎么忽然唤我去马场啊?”温开森挑开帘子,从车中探出个头问。
  袁牧城只盯着前方,说:“马球赛要到了,我找个人练练马。”
  看了眼暗沉的天色,温开森又问:“何啸哥不行吗?”
  “多个人,更热闹。”袁牧城说。
  温开森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道:“可我不太会骑啊。”
  袁牧城似是一心骑着他的马,只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会看就行。”
  临近马球赛,兵部自是加派人手管着马场,而司马监也日夜忙着养马,生怕一个不小心出了疏漏。可每日来此的皇室贵族也多,不过来的人大多都是为了给自己挑匹好马,在他们心里,就算不能在马球赛上夺魁,也万不能出了洋相,毕竟观赛的皇室大臣也多,第一名纵然风光,可若是连马都策不动,也定然惹人笑话。
  不过今日天气阴沉,马场倒是清冷,旷地与苍天似是只隔了一截石墙,迎风在鞍上扬鞭的也只有远处的一个孤影。
  温开森不曾来过马场,仅走到边沿处瞧着那开阔的平坦场地,便一时迷了眼。
  “我在阇城内见惯了楼阁屋舍,就算偶尔去得了城外,见到的也不过是山林,不知原来阇城还有这样广阔之地,实在是旷然。”
  袁牧城笑道:“这样的地方,在御州还不算阔,我和何啸还见过更广的,若你以后有意,我俩带你到那边跑跑也不错。”
  温开森目光不离马场,说:“那还是待我能骑得好了再说吧。”
  一旁的何啸也开了口:“温公子这不就来学了吗,我挑一匹教公子骑,怎么样?”
  温开森转头笑言:“何啸哥挑的马,我自当信得过啊。”
  此时,不远处传来隐隐马蹄声,一女子扶着鞍,踩着马镫一跃而下,带着柔柔笑意轻抚马鬃。
  身边的侍女走上前,道:“小姐这马骑得好,当比未来的夫婿还要飒爽。”
  风带着发丝飘过脸庞,却无意往那眼眸中染了凉,女子的眼眶被吹得发红,再细看时却见不到一点欢喜。
  那女子说:“策着骏马连这阇城都跑不出,骑得再好又有何用。”
  温开森定眼瞧清了人,便喜着打了招呼:“宋姑娘,巧啊。”
  宋韫闻声转头,脸上却不见半点悦色,她握着马鞭走近,却只看着温开森说了一句:“不巧。”
  温开森却听不出对方话里的冰寒,反而笑道:“怎会不巧?想是宋侍郎带姑娘来的吧,先前我倒不曾听闻宋姑娘骑马骑得这般好。”
  宋韫冷笑一声:“你不必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讨好我爹爹有千百种法子,你何必就揪着我不放呢?”
  温开森听得不舒服,直言道:“姑娘怎么这样说话?”
  宋韫说:“你愿意听的话,我说不出口,就如同温公子多管闲事,管到宋府,我也没法子。”


第24章 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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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开森有些听出来了,宋韫许是因为那回西霞街上的事不高兴,可他再一细想,实在不觉自己所做的有什么不对,越想越冤枉。
  “那晚我不过是多劝了姑娘几句,姑娘也不必有如此大恶意吧,我娘常说要与人为善,可姑娘这样有话非要阴阳怪气地说,自己难受,旁人听了心里不悦,就是不对。”
  宋韫听着,将手中的马鞭攥得愈发紧,她忍了颤声,才道:“温公子有娘亲在旁教养,我自是比不过,你若嫌我说的话不好听,不听便是。”
  见两人都在气头上,袁牧城拦了温开森的话,道:“宋姑娘,开森平日里和我们小打小闹惯了,一时没缓过神,有些话说得不妥,我先替他赔个罪。”
  “翾飞将军不必帮着解围,纵使他无恶意,可这些话我听着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宋韫转脸对着温开森又说了一句,“我是没娘亲,多谢温公子提醒。”
  言罢,宋韫攥着马鞭离去。女子的身影单薄冷清,在偌大的天地下越走越远,最终在另外三人的沉默中彻底消失不见了。
  见宋韫走后,袁牧城偏头朝身旁的温开森问道:“你和宋姑娘怎么了?”
  温开森因这一出莫名其妙的争吵心情烦闷,便一路走到了看台,掀袍坐下后才把在西霞街与宋韫相遇的事与二人细说了一遍。
  听完后,坐在一旁的何啸垂首低笑着摇了摇头。
  温开森瞧见了,懊恼道:“何啸哥,你怎的还笑话起我来了。”
  何啸收了些笑意,说:“温公子是不知宋府的事吧?”
  “宋府有何事?”温开森问。
  见他当真不知,何啸便说了:“除夕夜陛下在宴会上要替宋姑娘指婚,不过还在寅王和颜公子二人之中犹豫。”
  温开森蹙眉,道:“可颜凌永好男风,听闻早年间偷买的娈童也不少,被侑国公发现了才收敛了一些,怎么能……”
  “他不认,就算再真也还是传言,况且侑国公位高权重,早该把这些证据处理干净了,谁还敢当面嚼舌根。”袁牧城说。
  何啸接道:“所以侑国公在初一那日便带着颜公子登门拜访,想与宋侍郎详说指婚一事。想必公子与宋姑娘在西霞街相遇那回,宋姑娘正为了躲着不见颜公子才出了府,后来被人找回,以为是公子你报的信呢。”
  这么一听,温开森再回想方才宋韫与他说的话,算是明白了。然而气虽消了大半,可他仍觉得委屈,于是小声道:“可我当真什么都没说过呀。”
  “误会一场,改日寻个机会去找宋姑娘说开了就好,”袁牧城搭着他的肩,拍了拍,说,“不过,以后同姑娘说话,可别再往人家痛处上戳了。”
  温开森也知自己无意伤了人,有些愧意:“我也是一时着急,说话没过脑子,不是故意的。”
  袁牧城看他那模样,笑了一声,道:“反正吵架这回事,总要有一方先低头认个错。”
  天本就冷,阴云聚着沉沉压下,瞬间又把天光遮了一片,三人就在透风的看台上坐着,冻得弯起手时指节都泛着白。
  温开森打了个冷战,忽然说:“骁安表哥,那晚你和江公子吵完架后,是谁先认的错啊?”
  袁牧城听着声转了头,只见温开森带着讨教和好奇的目光就这么看着自己。
  “别跟我扯,这是两回事儿。”
  袁牧城避了话题,说完后便起身往看台边走去。
  温开森站起身跟了过去,哈着寒气,说:“都是吵架,不就是同一回事儿吗?”
  “我可没和他吵。”袁牧城说。
  碎雪杂在寒风中寥寥落下,偶有几颗沾到脸颊上便又极快地化开,只留了点余寒与体温抗衡。
  温开森伸指挠了挠脸,又说:“话说,你是什么时候与江公子交好的,也不和我说一声。”
  袁牧城的脸色发冷:“没交好,比不过颜凌永。”
  觉察到袁牧城的异样,何啸上前道:“温公子,眼看就要下雪了,今日这马是跑不成了,不若我先送公子回去。”
  温开森伸掌探着风中飘着的细雪,说:“不用,我坐车来的,你们俩只骑了马,还是趁着雪不大时抓紧回府才好。”
  ——
  风雪渐大,袁牧城披着大氅骑在马上慢行,一路缄默不言。何啸亦是披了满头的白雪,就这么骑着马跟在他身后。
  袁牧城想了很久,思绪随着卷起的飞雪从阇城一路旋到了御州。
  他在那里见到最多的不是草野川地,而是交战的兵马和倒伏的将士。情义置于军令之下,铁衣酒里沾的是血味,军帐里枕的是戈甲。可朝廷中人不了解边境之苦,亦是全然不解靖平王府奋力征战讨赏,为的从来都不是战功和名头,而是那点能养得起将士的粮食和俸禄罢了。
  可袁氏忠心赤胆,却偏养出了一个浪子。他正在太平之中享乐时,边境战火纷飞,袁皓勋痛失义兄独留于世,袁牧捷双腿残伤理想破碎,袁牧晴放弃私情不让须眉,他们失去的东西,是一辈子也讨不回的。袁牧城一直都明白,所以他顶着冷眼在营中勤学苦练,身浴鲜血也要从尸堆中求生,为的就是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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