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步坐下,说:“难道你没觉得奇怪吗,最近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仿佛就是一个局,从范凯,齐王,到太子,还有当今皇上,有人丢了性命,有人靠山出事,有人遇到刺客,而你……如果真有人在背后布局,你能走得掉?”
贤王惊出一身冷汗,也品出不对劲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些是谁告诉你的?是三皇兄?”
苏步摇摇头,“我刚想明白的。”
贤王喃喃自语,“本王竟然没看出来这是一个局……”
苏步看了一眼钱改的方向,然后说:“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没事我就先回去了,之前我就说过的,这珠玉阁送你了,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了。”
贤王当机立断,“本王想借点钱。”
苏步果断说,“我没钱。”
贤王有些尴尬,但因祸得福,酒也醒了一大半,不过也可能是他刚刚喝的那碗醒酒茶的缘故,他沉默了一下,才说:“本王会还的。”
苏步两手一摊,“我没骗你,我最近真的没钱了。”
贤王脸上挂不住了,直接说:“本王听说你最近还在四处搜罗什么奇珍异宝,你这说谎也不打草稿的吗?”
苏步想说那是他当了几个嫁妆才凑出来的钱,但又觉得挺丢脸的,不仅丢他的脸,还丢宁王府和苏家的脸,所以就没说,只道:“我现在确实拿不出现银,你若是需要的话,我去问问晏渐。”
贤王脸上稍缓,“行,本王会给你打借条的。”
苏步准备回去,想到什么,看了一眼钱改的方向,犹豫片刻,才道:“钱管事,你再去端一碗醒酒茶。”
钱改察觉到什么,却不动声色的点头,“是。”
待钱改离开之后,苏步才说,“我觉得你这珠玉阁找的管事伙计都挺奇怪的,阳奉阴违,尤其是这个管事钱改,你最好还是防着他。”
贤王并不信,“他是二皇姐全力举荐的人,本王信不过钱改,却信得过二皇姐。”
“……”苏步懒得说了,敷衍的点头,“哦。”
贤王:“……”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王冬和莫无曲几乎是同时出现在厢房门口,莫无曲的声音更快一些,那嗓音里全是焦急,“请王妃快回王府,府里出事了!”
苏步蹭的一下站起来,“怎么了?”
莫无曲说,“刚刚姚内监带着圣旨过来了,说,说,说咱们王府三日之内就要搬出皇城去蕴州。”
金豆震惊,“蕴州?那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为什么啊!”
贤王也是一脸震惊,这下酒是彻底醒了。
莫无曲没解释太多,只说,“王爷刚回来,正把自己关在踏风居谁也不见,王妃还是赶紧回去瞧瞧吧。”
苏步哪里还用得着他提醒,撒开脚丫子就往外面跑,差点撞上端着醒酒茶过来的钱改。
钱改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挺和善,可语气却有些阴阳怪气,“王妃小心点,可别烫着了。”
苏步慌乱匆忙中看了他一眼,冥冥之中有一股直觉,他觉得这钱改似乎早就知道什么,可他记挂着府里的晏渐,就没多想,继续朝楼下跑去。
莫无曲金豆等人连忙跟上去。
钱改心情很好的把醒酒茶端进厢房里,“殿下喝茶。”
贤王一脸震惊的自言自语道,“这可真是个多事之秋,居然连宁王府都出事了……相比之下,本王这点破事可真是不值一提。”
钱改听了只是微笑,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这笑容里又隐约带上了一丝得意。
贤王无意中看到了,不知怎么,突然一个激灵。
难道真有一个人在布局,而这皇城的所有人,都是那个人的棋子?
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宁王府,踏风居。
晏渐的院子叫做踏风居,这院子的布景很讲究,处处都透着些清雅,十分的赏心悦目,不过苏步来的次数不多,因为他基本都是待在自己的凌飞院,很少会过来。
冯管家带着人站在院子里,满脸焦急,“王妃,王爷在屋里。”
苏步只是点头,没理会他,径直走到屋门前,犹豫了一会,这才伸手推开门,门没锁上,苏步打开门往里面看了看,这才走进去。
晏渐坐在书案后,浑身透着一股孤寂。
苏步迟疑的喊他,问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去蕴州?”:):)
第063章 广淮王
晏渐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回答苏步,苏步便也不着急,只走近之后坐下,还给晏渐倒了一杯茶,只是茶水有些凉了。
晏渐望着他一系列的动作,轻声道,“禁军统领告诉父皇,在去秋猎之前,本王让他加强防备巡逻,他觉得此事古怪,怀疑刺客是本王派去的,而父皇相信了。”
苏步因为震惊而无语了良久,才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无稽之谈,荒谬至极。”
他气得不轻,也坐不住了,便站起来,来回踱步,他尝试着压下怒火的,可是却越想越生气,“那些话不是淑妃说的吗,她说秋猎会出事,我们这才叮嘱了禁军要多注意注意,这有什么错?况且诬陷也要拿出证据吧,就红口白牙几句话就想给人泼脏水,皇帝居然也还相信了,还打算借题发挥,这、这也太儿戏了吧?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晏渐却淡淡道,“父皇这是要杀鸡儆猴。”
苏步的脚步勐地一停,“可为何是我们?”
晏渐抬头看着苏步,那目光专注却又复杂,声音也是难得的冷淡,他说:“本王也不知道。”
苏步心里难过,可他却知道,眼下更难过的肯定是晏渐。
皇宫,宣政殿——
姚内监站在御桌旁,看着晏文帝一笔一划的在密诏上写字,等晏文帝写完之后,才上前用双手捧着密诏拿下去。
姚内监拿着圣旨走出宣政殿,交给一个年轻太监,说道:“把密诏交给兵部尚书,让他亲自快马加鞭送去寒州。”
太监拿着密诏就出去了。
另一个年轻太监突然开口询问,“姚公公,秋猎刺客一事明显与宁王殿下无关,况且宁王殿下还救驾有功,可陛下为何却要拿宁王开刀?”
太监顿了顿,撇嘴道:“而且若是要怀疑的话,大家都觉得是聂家或者是齐王的可能更大一些。陛下是不是老煳涂了?”
姚内监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这才道:“聂家手握重兵现在连陛下都要让聂家三分不敢撕破脸皮,百里一族组根深叶茂,大半个朝堂文官都是跟百里一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也动不得,相比之下宁王殿下的母族就普通了些,所以……。”
太监明白了,语气满是惋惜:“宁王殿下可真是无辜又倒霉。”
姚内监也是这样想的,却也不好说出口,但表情却显露出了几分惋惜同情。
两人正说着,看到有几个宫女都抱着一沓折子匆匆朝这边走来,不过却不是来找他们的,太监路过的时候向姚内监问了好,姚内监便顺口问了句,“这些折子都是陛下刚刚处理好的折子?”
其中一个宫女答道,“不是的,这些都是陛下说要送去给广淮王处理的折子。”
姚内监若有所思的点头,与太监一起目送了宫女们的离去之后才道,“没想到以前那么不受重视的广淮王,现在不仅在广淮城做出一番成绩,得到了文武百官的认可,还得到了陛下的信任,真是世事难料。”
太监听明白了,嘀咕了一句,“陛下是老煳涂了吧,先是忌惮聂家,又是防着百里一族,现在不信太子也不信齐王,甚至还要把宁王殿下给赶去蕴州那等偏僻的地方,却偏偏在这时候扶持广淮王?”
这不是将广淮王推到风口浪尖上吗。
而且广淮王居然也一点都不在意,真是奇了怪。
姚内监听到了,目光稍显复杂的看了一眼宣政殿的大门,而后又叹了一口气,却什么都没说。
凤鸣宫——
聂皇后身着一袭宫装,珠围翠绕,手上却拿着一把震天弓,箭在弦上。
叮的一声,长箭牢牢刺中红色的靶心。
聂皇后紧绷的脸色一松,嘴角勾了勾,正要去拿第二支箭,却见太子急匆匆的从院子外面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宫女太监。
太子气冲冲的说:“母后,为何要孤坐视不管!父皇他明摆着就知道那些刺客与三皇兄无关,三皇兄是无辜的!”
聂皇后将震天弓交给太监拿去放好,然后才淡淡道,“无辜又能怎么样,这世间多的是无辜之人受无妄之灾,你既要争那龙椅的位置,就别再说这么愚蠢的话。”
太子不可置信,“母后!之前三皇兄可是帮过聂家的,他这次落难,咱们怎能袖手旁观?”
聂皇后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嫌他啰嗦,然后才解释说:“秋猎那场刺杀,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跟宁王没关系,皇帝他也心知肚明,可他还是把黑锅丢给宁王,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因为皇帝他忌惮宁王的能力,就像他忌惮聂家一样。”聂皇后的话顿了顿,才接着道,“况且,宁王无论是才华还是能力,声望都远远在你之上,如果他要争夺储君之位,你争的过他?连一个齐王都对付不了,太子,你以为你会是宁王的对手?”
太子顿时语塞,片刻之后才道,“可三皇兄他应该对皇位没兴趣吧,否则早就该动手了。”
聂皇后冷笑一声,接着道:“之前在中秋宴的时候,广淮王曾提醒过本宫,宁王那么强,而你身为太子却并无半点建树,聂家现在又被皇帝提防,能帮你的少之又少,如果皇帝改立储君,第一个人选就一定会是宁王!”
太子顿时沉默了。
“本宫虽然不信广淮王,可他这些话也并不是全无道理。”聂皇后继续说道,“就算宁王现在对龙椅没有兴趣,可宁王的存在对你不利,甚至还算得上是一个大威胁。杀不了他,那就得把人赶得远远的,否则本宫绝对不会放心!”
太子仍是不吭声,但从表情来看,显然是被说服了。
聂皇后见他总算是明白了,语气也好了些,“你最近若是闲来无事,就多去帮帮你父皇处理些政务,那广淮王虽成不了什么气候,可你父皇现在要扶持他,朝堂上下对他也是赞不绝口,本宫担心时间一长,广淮王会成为第二个齐王,也来与你争夺储君之位!到时候又是一个大麻烦!”
太子根本就没把广淮王放在眼里,“大皇兄迟早要回广淮城的,况且他的母族又帮不了他什么,他能靠什么跟孤争?母后放心吧。”
聂皇后看他这幅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就来气,脸一黑,“放心什么?你能力不如宁王,本事也不如广淮王,你父皇也不待见你,有这闲工夫在这咋咋唿唿的,还不赶紧去宣政殿帮你父皇!”
太子被骂的狗血喷头的,也不敢顶嘴,讪讪的等聂皇后骂完之后,就赶紧说去宣政殿,这才能离开。
齐王府——
齐王妃刚从娘家回来,便从下人那里得知齐王一整天都没用膳,便连忙去书房看齐王,细声细语的询问:“王爷怎么一整天都没用膳?可是哪里病了?要不要妾身派人去请大夫?”
齐王却摆摆手,神色复杂的说道:“老三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齐王妃点头,“刚知道的。”她顿了顿,接着道:“怎么了?”
齐王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大皇兄以前算是与世无争的人,结果父皇却把广淮城赐给他做封地,老三豁出性命去救驾,结果却被怀疑,还落得这样的下场……而本王以前行事如此嚣张,会不会比他们还惨?”
一听这话,齐王妃又好气又好笑:“……王爷别想太多了,不可能的。”
齐王叹气,“但愿如此。”
齐王妃去握着齐王的手,鼓励道:“王爷别担心,妾身会一直陪着您的。”
齐王心里一暖。
齐王妃突然想起什么,试探着道:“不过,此次秋猎出现的那些刺客,到底是谁派去的?会不会是聂家?”
齐王答道:“本王也不知道,但本王猜测,十之八九是跟聂家有关。”
齐王妃语气遗憾,“只可惜那些刺客都已经自尽了,也没找到什么证据。”
齐王说:“过两天有空的时候去问问大皇兄,此事父皇早就交给大皇兄去调查了,都这么久了,大皇兄应该能查到一些了,若真是聂家所为,这可就有好戏看了。”
齐王妃忍不住点头说,“对啊,幸亏广淮王还是站在咱们这边的,之前与聂家斗法的时候,广淮王还帮咱们出了主意。”
齐王一脸得意说,“大皇兄之前可是说过,这么多年来,他压根就不看好太子的能力,甚至还觉得要是太子以后真的登基为帝了,就太子这样的君王,他根本不愿意效忠。”
齐王妃连连点头,“广淮王是难得一见的聪明人。”
而与此同时的二公主府——
厅堂里,侍女们将茶水果子都陆续端上,分别摆在广淮王和广淮王妃,二公主和二驸马的桌子旁。
二公主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之后才温声道,“刑部那边现在能拿到的证据都是我们让他们看到的,他们现在应该……越来越怀疑聂家了吧。”
广淮王说,“父皇已经亲笔写了一封密诏送去寒州。”
二公主这才放心点头。
二驸马这时轻笑一声,半开玩笑的说道:“先是靠着杀了一个范凯,就将这皇城的水给搅混,然后又不动声色的加深聂家与百里一族之间的恩怨,就仅仅只是在青松山附近安排了几个刺客,连刺杀都没成功,就靠着刺客们手上那几个来自寒州的武器,几句话,就能令陛下与聂家彻底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