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形大汉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即便是被徐怀寒震倒在地不过片刻便又像没事人一样再次攻来。
周遭的人见此渐渐聚拢,一时间各式各样的武器全朝萧辞两人袭来。萧辞就地一滚躲开旁边扔来的木箱子,一边找着徐怀寒的身影。
不待他看清就被人护在怀里,身后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哼声。他转头就见徐怀寒冷着脸一边挽着剑花击退涌来的行人,一边朝他道:“我引开他们 ,你先走,你先沿着这条河一直往上走便好,我很快就会追上来。”
说着杀出人群,趁着行人不注意将萧辞往人少的地方一推,自己则将人群往反向引走。
萧辞自然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立即抓住空隙将自己藏好。见外边没有打斗声了,他起身沿着河流朝上游跑去。
见行人如此在乎此处,阵眼应当就在此了,萧辞看着泥泞的山路喘着粗气继续向前跑。
只是到了半路有一岔路口,萧辞遇到了昨日见着的小孩,萧辞将剑鞘横在身前,一脸戒备的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抿嘴,低声说了句话见萧辞没听清他又放大声音道:“跟我来。”
萧辞看了看他说的那条小道,与水源恰好相反,萧辞还是未放下戒备:“我怎么信你?”
小男孩不善言辞,在原地苦恼了许久也未想出可以说服萧辞的话,两人就在原地僵持着。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小男孩猛地靠近,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萧辞急忙道:“快跟我来!”
萧辞对天机图的熟悉程度已是用手摸便能感受出来了,心里微微诧异,但现下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配合着小男孩朝另一条路跑去。
他们一路向上,小男孩跑得慢萧辞便抱着他跑,小男孩眼神有些闪躲感受着手下传来的热度,双手不自觉收紧。
跑了许久一见破旧的小木屋出现在萧辞的眼前,小男孩看着小木屋道:“就是这。”但他还紧紧抱着萧辞不放手。
萧辞有些疑惑道:“你手中有此物可保记忆不会消退,且你也知破阵之法,为何先前不出去?”
小男孩确不愿回答这一问题,只道:“进去将泥塑菩萨打烂便可破阵。”见萧辞不动,小男孩补充道:“打烂便告诉你。”
萧辞将信将疑,看着小木屋沉思了片刻,萧辞抬步朝大门走去。推开门便见着一尊小的泥塑的菩萨像立在贡台上,萧辞靠近看了看只觉着菩萨有些眼熟。
他伸手拂去泥塑上的灰尘,还不待他细想小男孩快速就着萧辞的手将菩萨推到,雕像应声而破。
这下萧辞想起来了,这菩萨为何如此眼熟!它就是被他抱着的小男孩!
熟悉的白光亮起,萧辞知晓这是阵破的前兆。他感受着颈间的力度,看着小男孩的最张张合合,努力辨认着也只辨认出三个字:“好暖和……”
第43章 木镯迷踪
萧辞再次睁开眼时他们还是在河边,只不过其他几人还闭着双眼保持着入阵时的动作。
萧辞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放心了许多,看着手心上的碎片,他轻轻叹气后快速将碎片放平安符里收好。
没过多久宋谨修几人也都一一转醒,徐怀寒许是累着了,确定萧辞无事后朝他笑了笑便直接坐在地上歇息。
云奕晗一醒便被脸色难看的段羽扶着在一旁呕吐不止。萧辞不明所以地看着同样神色不好的宋谨修,问道:“发生了何事?”
宋谨修不大愿意开口,但又不愿让萧辞担心,只好道:“你们走后,梅姨带着她的酿菜来,我们四人那时脑袋混沌正准备吃,后来阵破我们恢复了记忆,定睛一看筷子夹的竟是人的皮毛……”
萧辞听见这话后表情也变了,压住胃里的呕意,他看着呕吐不止的云奕晗和坐在地上调整的徐怀寒,他有些担心道:“先歇息一会儿再走吧。”
约莫一个多时辰,云奕晗总算是缓过来了。萧辞看着不再沉寂的树林问道:“徐阁主阵法可全都破除了?”
徐怀寒拿出卦盘确定无碍后才开口:“大阵已破,我们可以下山了。”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徐怀寒将几人送至山下带着剑阁弟子便要告退,萧辞站在原地心里想着措词道:“此行多谢徐阁主相助,改日定登门道谢。”
徐怀寒看着萧辞软硬不吃的样有些许无奈:“谢倒是不必,怀寒便在剑阁等着各位。”
萧辞五人辞别徐怀寒后便早早回到了小院歇息。
空中飘着安神香的舒缓香气,云奕晗躺在刻着精致雕花的木床上,困意渐渐涌上心头。
这是哪家的安神香也太顶用了吧?云奕晗迷迷糊糊的想到。
云奕晗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的,总感觉耳边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他脑袋轻偏眉头微皱,声音便停了下来。
并未多想,云奕晗再次放任倦意占据自己的思绪。
突然,云他感受到带着木镯的右手被人拿起,意识惊醒但身体却不受控制,他想要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只剩手指无力的动了动。
握着他手的人动作稍顿了片刻,待云奕晗再次被困意侵蚀后,来人轻轻抬起云奕晗的手,费力将木镯取出。
他想取云奕晗可不想给,蓄力许久就在来人站起身要走之际,云奕晗放在外面的左手猛地往前一伸,想要拉住来人。
“嘶”一声像是倒吸凉气的声音传进云奕晗混沌的大脑,他的手无力的垂落在床沿边。
随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云奕晗的意识愈加模糊,最后沉沉的睡去……
床头香炉升着细细的白烟,挤占着室内的空间,赤红的床帘搭在修长白皙的手上,床上之人眼眸紧闭迷失在梦中。
……
房间内并未点灯,段羽回到房间后双手抱臂靠在门后,他半个人都藏在黑暗里,他看着透过纱窗撒进来的柔光,眼中的情绪无人知晓。
段羽在黑暗中熟练的绕过障碍物,最终行至书桌旁落座。他点燃桌上的蜡烛,他拿出怀里的木镯在灯下打量。
烛光摇曳,木镯上的纹路有些不清晰,段羽用修长的手指沿着纹路一圈圈的摩挲。
段羽双手握着木镯“啪”一声,木镯被他掰断成两段,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段羽再次将木镯分解成更小块。
片刻后,段羽将藏在木镯中的一块薄纸片取出,只见一枚天机图碎片被段羽拿在手上,这枚碎片要比其他的碎片都要大些。
借着烛光段羽细细打量着碎片,门外传来隔壁院字人走动声音,想来应当是萧辞两人醒了。
段羽将天机图碎片藏起来后,快速将被分成几块的木镯残骸放在一个小木盒里,藏在隐蔽的角落。他换了身窄袖便装,将被云奕晗抓伤的手臂简单处理后便起身朝外走去。
萧辞睡前只留了几个锋刃在身边护着,其余的都被萧辞派去街上为拜访剑阁买礼品。这会儿他们才刚回来,一行人在大堂清算着价钱,萧辞与宋谨修坐在主座上,廖安白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直打哈欠。
几炷香后锋刃几人清点完礼品,将买来的晚饭摆放好后便自觉告退了。萧辞没见着云奕晗,便问与他同院的段羽:“奕晗还未起?”
段羽正准备起身去别院叫醒云奕晗,就见云奕晗匆匆忙忙从外边跑来,一边道:“进贼了!我的木镯不见了!”
进门时云奕晗踉跄了一下段羽眼疾手快的扶住,云奕晗满脸焦急双眼通红看着段羽,段羽轻叹一口气道:“无事,莫摔着了,坐下慢慢说。”说罢便牵着云奕晗入座。
萧辞看着云奕晗焦急的模样,皱眉道:“什么时候丢的?”
云奕晗右手摸着空荡荡的左手手腕,带着些许颤音道:“我点了安魂香,睡到一半便感觉有人进来取走了我的木镯!”
宋谨修惊奇道:“只丢了木镯?”
云奕晗点头,一边将详细情况同在座的几人复述了一遍。廖安白见气氛有些凝重开玩笑般道:“怀远啊,你家这木镯莫不是甚绝世宝物?”
段羽心中想着:被你猜中了。但脸上丝毫不显,自动无视廖安白。
萧辞恰在这时开口,问云奕晗:“未见着来人面目?”
云奕晗:“我当时想睁眼看的,但是身体不听使唤……”突然他惊叫一声,有些激动的说:“他当时应是穿的宽袖衣袍,我抓着他手臂了!”
云奕晗与段羽住的小院在另一边,恰好今日看守他们院子的锋刃去买礼品了,萧辞本想询问锋刃这下也无法,只好寄希望于廖安白,问道:“廖门主可曾发现有何不对劲之处?”
廖安白也与云奕晗他们住同一个小院,只是中间隔了几间房,他的房间靠近院门口。廖安白摸着下巴,眉头微皱想了许久道:“似乎不是外来人员,未曾感受到内力的波动。”
廖安白也不敢将话说死,片刻后补充道:“也不排除有轻功了得的高手,只是据我所知他们现下早已归隐,当然也不排除江湖有新起之秀。”
萧辞思索了片刻转而询问段羽:“此事怪异,可否同我们讲讲木镯之事?”
段羽一直垂着眼睫,在听见萧辞叫自己时才抬起头,此时他已隐藏好自己原来的情绪,脸上带着迷茫道:“回陛下,臣所知也不多,只知此物本是祖妣临终时交予家母。”
宋谨修听后疑惑道:“如是寻常物为何要大费周章的盗走?”
段羽摇头:“臣不知,不若让臣询问家母一番?”
得到萧辞的肯定段羽安抚云奕晗道:“无事,你便留在这。”言罢朝萧辞行礼后便朝段家走去。
云奕晗本想说自己一同去的,但他在段羽的起身的空隙见着段羽手上帮着的绷带,这让他脑袋有一瞬的短路,连眼中的泪水也憋回去了。
他回想着迷魂中闻到的香味,与段羽平常用的熏香如出一辙!
云奕晗不敢置信的看着段羽的背影,睡前的一幕幕重新出现在云奕晗的脑海里。自己出梦境被‘梅姨’吓得不浅,于是乎段羽替自己寻来一根安神香,说是如此一来便能好好睡一觉了。
云奕晗又想起那日段羽见着自己手上的木镯时的情景,一滴热泪滴在云奕晗的左手上。指不定是自己多心了呢?云奕晗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萧辞见云奕晗一直盯着段羽的背影走神,他带着疑惑的喊道:“奕晗?”
云奕晗立马回神,转过神来朝萧辞勉强的笑笑……
……
段羽走出萧辞一行所在的小院,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后转角走入一条了无人迹的小道,越走越偏最后来到了一处私人马场。
越过坐在木桌上打盹的马厮,他朝马场内部走去,走到一处偏僻的小院。
段羽推开小院的门,院中立着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树荫下对着账本,见着是他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单膝跪在原地道:“公子。”
段羽褪去在萧辞等人面前的谦逊有礼,极其随意的摆手问道:“我爹可有来信?”
马场掌柜不敢怠慢:“请公子跟小的来。”一边因着段羽朝书房走去。
待段羽入座后马场掌柜奉上茶水后,去暗格中在哪来一封印着神秘安稳的信纸递给段羽。一边道:“这是大人今日早晨递来的书信,想来应是两日前写下的。”
段羽看着信纸上的‘夺镯,撤退’,脑中全是云奕晗的身影有些许烦躁,将信纸随意揉住一团,仰头饮进杯中茶水看着被他扔在地上的信纸久久不语。
突然段羽的声音再次响起,他问道:“我爹给你们下的什么指令?”
马场掌柜感受到段羽的不悦,斟酌了许久看着段羽的脸色回到:“灭段家,以便公子撤退。”
段羽眉头紧皱想也未想一句“不可”脱口而出,中年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愣在原地。就见段羽用着阴冷的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暂时不退,段家也不能动,明白了吗?”
马场掌柜冷汗直流有些难以抉择,“铮”一声兵器出鞘,一枚映着与信纸上同样暗纹的短刃架在自己脆弱的脖颈处,热血顺着脖颈的弧度往下滑落。
马场掌柜看着笑得有些神经质的段羽,抖着声赔笑道:“小的全听公子差遣。”
一个漂亮的回挽,段羽将短刃收回自己袖中,满意道:“这就对了,只有乖乖听话的孩子才能活得更久知道吗?”
马场掌柜双脚发软,捂着自己不断渗血的脖子,看着段羽逐渐远去的背影答道:“属下知道了,恭送公子。”
第44章 真假身份
萧辞几人简单吃过晚饭后便各自散了,云奕晗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未同萧辞二人说,回了房独自坐在书桌前走神。
云奕晗放空着自己的思绪,却又不自觉的想起段羽。
从第一次庙会上的偶然相遇再到如今,大抵是心中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以往未曾注意到的细节如今都一一浮现在脑海中。
当初江阳县令漏出马脚,也是由着段羽拿捏到了顾源的伤口处,可段羽又怎知顾源便是凶手?还如此确信伤口在何处?
此外,在云瑶山时他曾经见过一次段羽的短刃,那次他们俩坠崖段羽便是用刻着暗纹的短刃救了两人一命。
当时他便觉得那暗纹有些许的熟悉,现下细细想来那安稳似乎与当初在淮安见着的神秘人的暗纹有些相似。
突然他想起几日前段羽询问他关于木镯的神情以及半夜时分从段羽房中飞出的信鸽……
云奕晗心下一惊,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晚霞,久久未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