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惊芃恶心的皱眉,忍住想抬手去拍被李涵碰过的地方道:“以后谁是臣的主子,臣就跟谁。”
李涵有些不悦了,站在战惊芃面前仰头看他。
李涵个子不高,只在战惊芃的腹部,在战惊芃面前气势怎么也足不起来。
反而是战惊芃不过微微低头看他,他便心有余悸的撇开眼睛,不敢再去看他了。
战惊芃心里嗤笑一声,面上却面无表情。
李涵觉得自己有些丢人,可又不敢去看战惊芃,于是背对着他道:“战将军是不打算跟本宫了?”
“臣只跟皇上。”战惊芃道。
“那就可惜了。”李涵笑着说,“本来本宫还想着放你们一马呢,不知好歹。”
战惊芃没说话,心里想的确是,这人为何笑的这般丑?
李涵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匕首,战惊芃睨了他一眼,对他有些不屑,就算今天他加上那个太监也不会是他的对手,想杀他,差的远呢。
李涵走到战惊芃面前,将匕首拿起来,在他面前晃了晃:“这可是削铁如泥的宝刀,若是将军能跟我,这把宝刀便是将军的了。”
战惊芃伸出食指在匕首上轻轻碰了一下,瞬间印出一道红痕,渗出了一丝血迹。
挺快,是把好匕首。
“谢太子殿下厚爱,臣只顺应皇上,若是太子殿下有朝一日成就了,战惊芃一定效忠。”
说罢,便转身要走。
李涵急了,大喊一声:“战惊芃!”
战惊芃转过身,“噗呲”一声,李涵胸口插了一把匕首,正是刚刚说要给自己的匕首。
战惊芃有那么一瞬的愣住,随后反应过来,他被诓了。
“来人呢!战将军刺杀太子!”一直待在一旁没说过话的徐中,忽然扯开尖锐的嗓子喊了起来,一眨眼的功夫,门外的守卫蜂拥而至,将战惊芃围了起来。
原本要休息的众大臣慌乱的跑了进来,连衣着都凌乱着。
李臻在士兵送进来被子时,就觉得战惊芃有危险,还差几步就到太子的营帐前,忽然太子营帐里传出喊声:“来人呢,战将军刺杀太子!”
李臻眉头一跳,险些摔倒,被人扶了一下才堪堪站稳。
接着一群守卫进去将战惊芃围了起来。
他进去看到李涵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而匕首掉在了战惊芃的脚下。
竟像极了是战惊芃刺杀李涵的场景。
战惊芃明白过来了,顿时阴沉下脸来。
在看到李臻后,又将眼里的杀意隐藏起来:“我没有。”
“我知道。”李臻自然是相信战惊芃不会做这样的事,可这些大臣不这样想,当即就将战惊芃关进了囚车里,打算明天带回京城让大理寺审。
随行的太医都去了李涵的帐子。
李臻和温慕无言的坐着,等了会儿温慕才道:“我还真是没想到,那个草包会用这种方法,他不是最爱惜自己了吗?”
李臻也没想到。
李涵太怕疼了,所以他们谁都没有往这上面想过。
现在战惊芃不但被诬陷了,兵权也被收回去了,这对他们的处境而言,很艰难。
李臻还想说什么,忽然两人的营帐被士兵团团围住,温慕脸色一沉,出了营帐迎面碰上了笑颜莹莹的许成演。
“对不住了九殿下,现在军中出现了刺客,为了保护您的安全,请您和温大总管先待在营帐里,等一切回了京城再说。”
温慕和李臻是一点儿武功也不会,原本把希望寄托给了小一六人,结果六人被绑着扔进了温慕的营帐里。
小一是最冷静的,在发现温慕被囚禁后,立马安排了计划,小六和小七去剑门关报信,小五小八回京给裴书和八王爷报信,小四和他留在这里保护主子和九殿下。
然而还没有出发,就被人拦住了,他们是不可能强行走的,因为这样的话,李涵会直接给他们定罪,会说九殿下蓄意谋反,而主子就是帮凶。
温慕替他们六人松绑,现在不知道京中是什么状况。
八王爷和裴书是不是也被囚禁了?
这一点儿他能肯定,因为许成演是不可能让他们任何一人去西南报信,也不会让他们去剑门关报信。
如他所料不错,李涵用战惊芃的兵权调动了人马,将整个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皇宫更甚。
李臻党被全部囚禁,名义上是保护他们安全,实际上就是囚禁。
连飞出去一只鸽子,都要被打下来仔细检查。
温慕是就怕这样的事情发生,再从剑门关回来之前和程立桥商讨了一番,果然用到了。
这次这个草包还是有些头脑的。
——
杨剑心抬起头又在等温慕这个月的书信,这次又迟了两天。
不过他可以理解,毕竟京城有那么多事情,温慕不一定能及时寄出来,多等几天就好了。
这些天苍彝没有再来闹,阿多棋过得好不快活,天天和程立桥腻歪着,杨剑心看着都想吐了。
又等了几天,温慕的书信到了,他欢天喜地的拆开信来,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
“吧嗒”信封掉在了地上,杨剑心像没了灵魂,眼睛空洞的可怕。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机械的走到高涎营帐的。
高涎一看到他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知道京城有变。
登时他自己也脸色苍白了一瞬,急忙问:“怎么了?不是收到了温大人的信了么,什么这幅表情?”
杨剑心机械的把信给了高涎,走到桌子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高涎看过后,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最后他扯了一抹笑对杨剑心说:“别担心,皇上和温大人是儿时好友,是不可能真的对温大人做什么的。”
杨剑心抬头看着高涎,纠结着,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我先走了。”杨剑心失魂落魄的走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他该怎么救温慕。
难道真的要把高涎带回京城去?
为了自己而去牺牲高涎?
杨剑心内心纠结着,一边是他心爱的人,一边是他的好兄弟。
他该怎么选?
他其实有选择了,只要是能救出温慕,他谁都可以失去。
然而道德在狠狠的谴责他,他愧疚高涎,迫使他现在做不出这个可怕的决定。
高涎有他自己的选择,自己不该出卖他。
整整一宿,杨剑心没有合过眼,眼底的青色显得他有些颓废。
高涎不放心他一个人,大清早就来到他营帐门口,却迟迟没有进去。
直到杨剑心开门,两人四目相对,杨剑心羞愧的不敢去看高涎。
他竟然想了一晚上要把高涎绑回京城,和皇上叫唤温慕。
他为自己这种肮脏的思想而看不起自己。
可他忍受不住温慕在京城那种虎狼之地。
皇上在信中是怎么写的?
说温慕现在被囚禁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慢慢的饿死、渴死。只要他能帮皇上把高涎带回来,皇上就会放了温慕。
温慕应该是真的出事了,这个月已经十多天没有收到他的信了。
那信封里还有他送给温慕荷包。
温慕不会随便把自己送给他的东西送给别人,温慕是真的出事了,身不由己了。
想到温慕现在在京城受罪,他就觉得自己出不上来气,卡在咽喉里怎么也上不去。
他快要窒息了。
高涎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最后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你——你先别太担心,其实皇上他也没有多坏的,他......”
“你在帮他说话?”杨剑心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怒气,“被伤害的是我的慕之!他没伤害你,你都要逃离他的手心,他可是在伤害我放在心上的慕之!”
杨剑心一拳打在了门上,哐当一声响倒在了地上。
高涎怔怔的看着他,杨剑心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太大了,搓了一把脸道:“对不起高涎,这件事我自己处理。”
说罢越过他去了主帐。
这件事情程立桥已经知道了,正烦躁的在想办法。
温慕走之前跟他说过,没有温慕和九殿下的人来,一切关于他在京城的事情都是假的。
这应该是京城的圈套,目的就是骗杨剑心和高涎回去。
那么他就偏偏不能让杨剑心和高涎回去。
想通的程立桥瞬间心情好了起来,还没好一眨眼的时间,杨剑心带着一张丧偶脸来了。
杨剑心还未开口,程立桥立马摆正脸批评道:“老子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脑子装浆糊了还是装水了?就凭一份书信就断定温慕有危险?你是不是饭吃的脑子都吃没了!”
“不是的。”杨剑心急忙从怀里取出自己送温慕的荷包,“这是我送给他的七夕礼物,他不可能随随便便给别人的!他肯定是有危险!”
“你是傻了么,难道就不能是别人偷了他的荷包,然后再写信骗你回去?”程立桥用仿佛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杨剑心一顿,有可能,京城事情那么多,被偷也是常事,而且恨他的人那么多,如果自己真的回了京,说不定还真是给他添麻烦。
但既然他没有事,为什么不给他写信?难道是温慕给他写的信也被别人半路劫走了?
有这个可能,可他还是不放心,他必须亲眼看见温慕没有危险才能放心。
让小二会京城去看看。
杨剑心定下心,有了主意,急急忙忙离开了主帐。
原本不耐烦的程立桥立马严肃起来,秘密叫来了大孙二孙:“暗地保护杨剑心和高涎,寸步不离,绝对不能让他们二人离开剑门关!”
大孙二孙虽然想问是不是他们两个人做了什么事情,但看到严肃的将军,只能闭嘴了。
他们想不明白将军为什么最近忽然要监视杨剑心和高涎。
其实他们想跟将军说,杨剑心和高涎是不可能背叛他们的。
但他们又不敢多说,只能两方面都留意着。
这几天程立桥允许他不用去巡城,杨剑心派小二回了京,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
昨夜一夜未睡,现在躺在床上,睡意渐渐袭来。
梦里光怪陆离,大多都是他看不太懂的画面,一会儿是温慕,一会儿是皇上,一会儿又是高涎。
他梦见高涎上吊了,就在他们第一次进宫面圣的金銮殿上。
他的两只眼球凸了出来,舌头断了,耷拉在外面,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他不害怕死人,但是他会伤心,看到高涎死他会很伤心。
杨剑心还未从伤心中出来,就见原本上了吊的高涎,忽然恨意满满的看向他道:“是你!是你把我带回这里的,是你害死了我!我不想回来,你为什么非要我回来!”
“嗯!”杨剑心从梦中醒来,额头上布满汗水,天黑了,能看到外面的火堆了。
杨剑心坐起来,双手扶着额头,如果他真的把高涎带回去,高涎一定不会开心的,他会选择死在里面来解脱自己。
再一次他压下了要把高涎带回京城的冲动,等等,就等半月,如果等不来小二,他就亲自回去找。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呢?
皇上说温慕会饿死,会渴死。
温慕能坚持自己回去救他吗?
杨剑心不敢想,如果信里写的都是真的,当自己回去温慕因为自己饿死渴死了,他要怎么办?
会疯掉,他会去陪着他,不让他自己在下面害怕。
第69章
未等杨剑心想完,忽然战鼓敲响。
战鼓只有发生紧急战况时才会被敲响,这预示着大敌临前,随时有发起攻城的情况。
杨剑心瞬间没有心思想别的了,匆匆忙忙只穿了鞋子就跑了出去。
天黑漆漆的,外面的战鼓响的激烈。
程立桥听到战鼓也出来了,他与杨剑心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去了城楼。
士兵们已经做好了防御,高涎瞧见杨剑心和程立桥来了道,“将军,阿多善带军攻城。”
程立桥向城外看去,人头攒攒,竟是苍彝大军压境。
毫无征兆的。
所幸他前些日子优化了陷阱与布防,才幸免于一举被攻破,程立桥的脸色有些不好。
在黑漆漆的夜里,阿多善鹰眼般的眼眸,不善的盯着程立桥。仿佛要将他五马分尸,恨不得剥皮饮血。
阿多棋也搞不明白现在的状况,他上来时,便看到苍彝大军压境,燃着的火把在深夜里恍若星星一般闪烁着。
苍彝大军不敢冒然前进,驻守在城外二里,只有一支两千多人的骑军在城外叫阵。
骑军领头人阿多棋认识,是苍彝的大将军耶律卓。
耶律卓在城下大喊:“魏贼!快些还我苍彝小王子,否则今日便踏破你剑门关!”
阿多棋脸色一白,真怕这急性子的耶律卓开战,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和程立桥的婚事不就黄了么!
他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急忙解释道:“耶律将军,你误会了,他没有抓我,我是我自己来找他的。你快先让我王兄撤兵!”
耶律卓看到阿多棋完好无损,放下心来:“小王子不必害怕,我们这就救你出来!若是这魏贼不放你,我们便踏破他这剑门关!”
杨剑心微微拧着眉,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苍彝好似对攻破剑门关抱得很大的自信。
按理说去年被打败之后他们应该对大魏有些顾忌才对,不应该是这幅自信满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