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帝师多妩媚[古代架空]——BY:别青山

作者:别青山  录入:05-11

难免会失智,丧失作为臣子最基本的忠诚。
“此事还要多谢范侍郎提供线索,否则臣也不会往鄞州那想。”
前几日礼部照例检查地方贡品,但一到鄞州,范立本就被各方阻拦,这才起疑。
“这王世虎是想造反?”
楚晏气极反笑,
敢往宫里运毒,他是嫌活得太短?还是人生不够刺激?
“造反他肯定是没有那胆子。”
毕竟鄞州兵权不在他手里,近来,魏显崇也没查到他有招兵买马的迹象。
“应该是与盛京某位贵人,达成交易。”
萧彻猜测。
冒着被砍脑袋的风险也要运毒,看来,盛京城的这位贵人,势力不容小觑。
“查。”
楚晏紧绷着脸,
“凡是盛京的权贵,都要给朕查得一清二楚。”
“既然陛下在盛京有大动作,未免鄞州动乱,臣自请前往峪门关戍守边境。”
边境有他镇守,岂容王世虎宵小之辈放肆!
“可你刚回盛京啊,魏老将军那边……”
楚晏欲言又止。
魏显崇的两位兄长都死于北漠人之手,此次回京,楚晏没有打算让他再回边境。
“胡无人,汉道昌!臣定誓死守住峪门关,绝不负陛下所托。”
魏显崇半跪在地上,双眸涌动着大晟男儿的热血。
镇北将军府崇字辈,只剩他一人,可哪怕战死沙场,也绝不会让北漠人踏入大晟疆土一步!
“朝堂人才济济,能带兵打仗的不止有你。”
楚晏否决。
魏老将军如今还缠绵病榻,楚晏怎么忍心,把他唯一的孙子再送到边境。
“可臣是陛下唯一信任的武将。”
楚晏的心意,魏显崇明白。
但时局如此,大局如此,边境,绝不能乱!
向北望星提剑立,一生长为国家忧。
身为守边将军,魏显崇不能退,肩膀责任,是国泰民安。
从怀中拿出块令牌,魏显崇垂首递给楚晏,目光虔诚,“这是臣精心训练的虎贲军,虽只有千余人,可他们个个都是大晟的好男儿,誓死保卫陛下。”
大军驻扎边境,陛下身边不能没有亲卫军。
魏显崇看向萧彻,起身鞠躬行礼,
“此后,守国安民之事,就仰赖萧大人了”
他相信楚晏的眼光,萧彻有能力护好一个国家,护好陛下……
见魏显崇去意已决,萧彻拱手回礼,
“愿将军凯旋而归,不坠青云之志。”
何为国之栋梁,国家百姓需要时,挺身而出,无怨无悔。
楚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魏显崇轻笑打断,“好不容易离开你这活祖宗,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句玩笑,将凝重离别的气氛打破。
“若陛下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待臣归来,答应臣的求赏。”
魏显崇目光游离远方,一眼精准地锁定,那位端着山楂糕的姑娘。
他要给她光明正大的身份,圣旨赐婚,八抬大轿,镇北将军夫人该有的荣耀一分都不能少。
“别说一个赏赐,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朕十个都允。”
十个百个,就算个顶个的好,都不及她笑靥如花。
魏显崇摩挲着袖中珠花发钗,还是没能送出去啊。
不过,下次见面,他一定会让她心甘情愿地戴上这支发簪。
此时,不知从哪来的柳絮,又扬了起来。

第20章 戏台

月上梢头,蝉鸣悦耳,殿内书卷墨香,楚晏提笔批着奏章。
倒是乖巧不少,萧彻对楚晏的表现极为满意。
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楚晏手边,多了盏冰糖燕窝羹。
“阿彻越来越贴心啦。”
少年尾音扬起,疲惫一扫而空。
“陛下应得的。”
萧彻声音平淡,对于楚晏的夸赞,无悲无喜。
舀了满满一勺燕窝羹,楚晏将汤匙凑到萧彻嘴边,“阿彻陪我批奏章,也辛苦了,喏,吃一口尝尝嘛。”
甜香的,软糯的,看起来跟阿彻一样好吃。
“陛下……”于理不合。
萧彻薄唇张开,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满了一大勺燕窝羹。
“好吃吧。”
楚晏亮晶晶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萧彻。
味道似乎还不错,萧彻向来不喜甜食,不过这盏冰糖燕窝的确好喝。
见他眉峰扬起微小弧度,楚晏笑了笑,又挖了一勺放入自己嘴中。
“陛下,这汤匙,臣方才用过了。”
萧彻脸色发红,虽说楚晏平日不拘小节,可这也过于豪放了些。
又吃了一口,楚晏跟没事儿人似的,还举了举沾着糖渍的汤匙,“阿彻又不是外人,不用在意那些虚礼。”
要不是阿彻用过这汤匙,他还不稀罕用呢。
不过,阿彻是记得他喜欢甜食,才会让小厨房备着冰糖燕窝羹的吧。
冰糖甜,可阿彻的这份心意,更甜。
既然楚晏都不在意,萧彻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明日是罗成嫡孙的满月酒,陛下要准备在这个时候动手吗?”
萧彻瞥了眼御桌上的大红烫金帖子。
“看样子,是天机阁有消息了。”
放下玉盏,楚晏正经起来。
“不错,罗府与鄞州一直有密信往来,但信件都已销毁,很难确定他们互通了什么消息。”
萧彻不想放过一个坏人,却也不想冤枉一个好人。
“阿彻,先帮我擦擦嘴角。”
楚晏把脸凑上去,两只手忙着在御桌上找着东西。
虽然他能用舌头把嘴角的糖渍舔掉,但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一下,着实可惜。
“陛下,说正事呢。”
刚夸他正经乖巧,这又崩了。
萧彻无奈,但还是从袖中拿出锦帕,认真地替他擦拭嘴角。
檀香扑鼻,楚晏爱极了这个味道,又往前凑了凑。
食指抵在楚晏额间,萧彻没了好脾气,“得寸进尺?”
自从遇上楚晏,他的底线就一再调低。
连洁癖,都对他可有可无。
缩回脖子,楚晏悻悻道,
“哪有嘛,我方才就是看见阿彻头上有个小飞虫。”
撒谎不打草稿,张口就来。
萧彻没跟他计较,翻看着楚晏找出来的卷宗。
“元启十三年,王世虎贬离盛京,流放鄞州。”
萧彻念着,眉头一皱。
“这是当年还是翰林编修的罗成写得。”
罗成的笔迹,楚晏认得。
老旧的书简早已失去光泽,墨迹褪色,可记录的每一个文字都是当年发生的事情。
这或许就是编修、修撰存在的意义。
“因何贬离?既是流放,又为何能坐稳鄞州节度使的座位?”
萧彻有预感,若是能将疑团解开,花毒的来源也会水落石出。
“当年罗成年少,最看不惯王世虎这种蝇营狗苟之辈,将他贪污罪证连夜递交大理寺。”
楚晏说着说着就笑了。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真是讽刺!
“所以说,王世虎流放鄞州,是因为罗成?”
萧彻眉头皱得更深。
断人仕途,如杀人父母。
照理说,王世虎恨不得将罗成撕成碎片,又怎会与他通信往来?
楚晏摇头,
“当年罗成不过是翰林院小小编修,哪有本事将内阁大学士拉下马。”
“提供贪污罪证的另有其人,罗成只是个跑腿的。”
萧彻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阿彻最聪明了,一点就通。”
楚晏笑道。
萧彻:莫名有种师生角色互换的感觉。
“那就是天机阁的消息网出了问题。”
虽然萧彻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
“或许是有人想搅乱视听,浑水摸鱼呢。”
不忍见他落寞,楚晏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
“从罗成送请帖的那天,我就起了疑心,正逢喜事,他怎么会想要看见我呢。”
朝堂前后,两人都保持默契,绝不打扰。
罗成此举,明显就打破了这一平衡。
“书信虽然是从罗府送出,但也没有证据表明,就是从罗成手中送出的。”
罗成独揽大权不假,可给自己下毒、运毒这种腌臜事,他做不出来。
萧彻勾唇,颇有种吾家少年初长成的欣慰,“陛下长大了。”
不会因人喜恶,从而失去对整件事情的判断。
不是他长大了,只是阿彻,从未认识真正的他罢了。
不过,在阿彻面前扮演无害小白兔,得他保护,这感觉似乎也不错。
“是阿彻教得好。”
楚晏抬头,双眸如星河般璀璨,直直地戳到萧彻心头。
“既然陛下知道,罗成背后有人操控,那明日酒宴你打算怎么办?”
萧彻想听听面前少年帝王的看法。
楚晏嗤笑,
“戏台子都搭起来了,总得有人先上去唱吧。”
就算他躲过这次,还有下次,索性就不躲了。
他倒要看看这背后之人,想唱什么戏?
对上萧彻担忧的双眸,楚晏拉着他的胳膊,使出他惯用的撒娇手段,“阿彻说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你在我身边,我不害怕。”
“况且,阿彻会永远保护我的,不是吗?”
楚晏歪头,一副柔弱白莲花的模样。
习惯了楚晏若有若无的侵入式亲昵,萧彻喉头滚动,微微颔首。
他不敢保证永远,但这次罗府之行,他会护楚晏安稳。
宫中一片静谧,唯有池塘蛙声阵阵。
假山旁耸动着鬼鬼祟祟的两道人影。
福子掂量着掌心的钱袋,嘿嘿笑着,
“下次姑姑还有这种好差事,可得想着我啊。”
他本是藏书阁的洒扫太监,仅是将一份元启年间的卷宗挪到显眼处,就得了这么多银两。
天下掉馅饼了啊。
披着层黑色斗篷,襄荷面容隐于暗处,从袖中拿出锦帕包裹的点心,“福公公还没吃晚饭吧,这是我从御膳房偷拿出来的糕点,快尝尝。”
锦帕散开,糕点松香味扑鼻。
御膳房的东西,这辈子他怕是都吃不到。
福子肚子咕咕叫,道谢后连忙将糕点塞入嘴中。
果真美味。
福子刚要走,却被襄荷攥住胳膊,还未问出话来,腹部一阵绞痛。
“还未送你上路,我可走不了。”
穿肠毒药,七窍流血,殿下给得药愈发狠毒了。
福子喉中咕噜着鲜血,眼球凸出,掌心松开,钱袋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池塘里扑通一声,重物落池,溅起片片水花,蛙鸣消散。
凤栖殿笼罩在深夜中,殿内漆黑,十八盏朱雀琉璃烛全部燃烧殆尽。
金丝牡丹飞花帷幔下,楚玉身披红纱,墨发四散,玉臂斜倚罗枕。
可精致张扬的容颜下,藏匿着蛇蝎。
“殿下,事情都处理完了。”
襄荷褪下褶皱的黑袍,指尖还残留着斑驳血迹。
“辛苦阿襄了。”
缓缓起身,楚玉踱步至襄荷面前,鼻尖轻嗅着令她沸腾的血腥味。
轻闭双眸,楚玉一脸享受,轻叹道,
“还是熟悉的味道。”
襄荷肩膀瑟缩,胸膛大力起伏着,可面上不敢有任何不妥。
“你在害怕吗?”
艳红的蔻丹抚在襄荷嫩白的锁骨上,视觉感极为强烈。
幽兰之气在耳边萦绕,襄荷心脏骤停,低眉敛眸,“奴婢不敢。”
拿出带血的钱袋子,襄荷请示,
“这钱,殿下是否照旧赐给福子的家人。”
楚玉低头嗅着血味,青丝垂落至肩前。
“不用了,左右不过是个贱奴。”
能为她而死,是他们的荣幸。
楚玉踱步取来一盏长明灯,火折子一响,殿内亮堂了不少。
“奉在暗室吧,顺便帮本宫数数,已经燃了多少盏了。”
长明灯永不熄灭,暗室列着四五排,香油味刺鼻。
“加上这盏,总共三十七盏。”
襄荷声音发颤,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三十七盏,三十七条人命。
间接或直接死于她手,过半。
楚玉垂眸,神情平淡,
“知道了。”
“燕统领的信,捎给他了吗?”
楚玉侧身回眸,琉璃盏燃烧的烛芯顷刻熄灭。
“回殿下,已经捎过去了。”
殿内回归寂静漆黑,惨白的月光落在襄荷肩头。
每每午夜梦回,那些鲜血淋漓的尸体,无不在疯狂叫嚣。
吱嘎——
门被推开,襄荷一眼就看到,她的床沿趴着个人。
石锳听见声响,迷迷糊糊醒来,
“襄荷姐姐终于回来了,我等你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
石锳娇俏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喉头哽咽,襄荷别过头,故作冷漠,
“以后不用等我,回你的房间去。”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襄荷快步行至床榻,将自己包裹在锦被中。
她不愿让石锳看到,自己的软弱和眼泪。
“明天要去罗府帮忙,这是我进宫来第一次出宫,我很开心,所以想跟姐姐一起分享。”
石锳声音轻柔,双臂抱膝,守在榻沿边。
罗府?襄荷豁然睁开双眸。
“明天你就待在宫里,哪也不要去。”
襄荷神情严肃。
殿下改变计划,明日的罗府恐怕会沦为修罗地狱。
帝王一怒,流血千里,受牵连的更多是像石锳这样的奴仆。
没有地位,没有尊严,只能依附于主子而活。
“可是……,我想出……”
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出宫,石锳不想放弃。
“没有可是!”
襄荷焦躁起来,对上那双红如幼兔的眼眸,心头一顿。
她这是在做什么,才认识了几天,情绪就把控不住。
“既然你想去就去吧,夜深了,早些睡吧。”
将自己重新包裹在锦被中,襄荷闷声道。
她的生死,于自己何干?
伸手碰了一点阳光,就差点以为自己褪去满身黑暗了。
当真可笑!
石锳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晃过神,连忙补救,“明天我不去了,襄荷姐姐别生气。”
见她还窝在被子里,石锳垂眸,襄荷姐姐怕是厌烦她了。
“姐姐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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