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行。”妇人见他执意,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可一定要回来拿啊!”
“一定。”谢抉点了点头,“那我便先走了,婶子你们要保重啊!”
“嗯,阿抉一路小心。”妇人又追上去,将几块碎银子塞入他手中,“婶子没什么钱,这些你拿着当盘缠,全是婶子的一番心意。”
“那便多谢婶子了。”谢抉又向她郑重地道了谢,这才转身离去。
妇人继续将草药铺开来晒,等一大框草药都晒好后,却见自家男人与好大一群人一起来了。
“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妇人眼露疑惑。
男人可没时间回答她的问题,只问,“阿抉呢?”
“阿抉刚才已经走了。”妇人答道,“我见他手上的五色绳像是南疆的物件,便让他去南疆看看。”
“看什么看啊!”男人长叹口气,“这就是阿抉的家人。”
“啊?什么?”妇人看着林业寒,“那我岂不是……”
林业寒走上前询问,“他多久走的?”
“有段时间了,我这么一大框草药都晒完了。对了,这是他给我的。”说着,将五色绳递给林业寒。
林业寒自然认得这个东西,立即问,“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往那边吧!”妇人指了下谢抉离开的方向。
“多谢。”林业寒翻身上马,便与几个下属往那个方向追去,最后的人拿出一袋银子放到妇人手中,也随之跟了上去。
“诶,这什么情况啊?”妇人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子,还没反应过来。
“无论什么情况,都与我们没有干系。”男人叹了口气,“进屋吧!”
——
谢抉脚程再快却也是步行,况且他并不急着赶路,觉得累了,便躺在小山坡下的大青石上睡了一觉。
似是有一阵马蹄声响起,他揉了揉眼,趴在青石上小心翼翼地往路上望。
只见好几匹马飞速地跑远,只留下一阵马蹄的余韵以及飞扬的尘土。
“这赶着干嘛呢。”谢抉随手扯了根狗尾巴草咬在嘴中。
不过那些马倒是膘肥体壮的,自己倒是可以借一匹来用用,不然光凭脚走到南疆该多累啊!
思及此,他便立即悄无声息地跟在了那群人身后。
那群人跑了许久也不见停的迹象,谢抉累的够呛,正准备放弃时,却见前方的马都停了下来。
似乎是领头的那个人出了什么问题。
林业寒连日处理事务,又加上刚才还赶了那么久的路,现在小病早已拖成大病,一爆发,不好好养着一段时间是不行了。
眼见着那些人都为照顾林业寒而没注意马匹时,谢抉偷偷地走到一棵大树后,对着那些马招了招手。
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有只马向他走来!似乎是那个领头人的马……谢抉眼睛一转,正要继续招手,旁边的一个下属却像是发现马要走,便顺手牵了一下。
谢抉心中骂了一声,心想这些人应当是会武功的,自己若是被抓到可就麻烦了。思及此,他便悄无声息地又离开了。
最后谢抉还是在城郊的一个马场买了匹马。
只是他自己身上根本没钱,婶子给他的银子虽有十两,却也得省着。
他挑了马匹挑骡子,挑了骡子挑驴子,最后还是选了匹小马驹。
小马驹看着还算可以,只是因为天生畸形一直长不大,所以卖的便宜些,只要五两银子。
谢抉讲价讲了半天,最后马场主一脸不耐烦地咬定道,“四两五,再少不卖。”
谢抉无奈,但好歹也省下了一笔钱,最后还是付钱牵马离开了。
小马驹虽然长不大,身体却很结实,之前在马场中吃饱了,现在走起路来也格外轻快的模样。
谢抉躺在它背上一颠一颠的,只觉得这种感觉格外有趣。
南疆,他来了!
林业寒这一病养了半个月,虽大夫说他最好得养一个月,但谢抉还没找到,他怎可能安安稳稳地养病。
“传令下去,明日启程前往南疆。”林业寒淡声吩咐道。
“是,大人。”下属低头应道。
“这次直接前往南疆,路上不必过多寻找。”林业寒又咳了几声,这半月谢抉也不知道到哪里了,也不知道走的哪条路。若是花太多时间在路上去寻倒是不容易寻到了,他们还是得先到南疆守着。
“是。”下属领命下去。
多雨时节已经过去,安合城也逐渐安定下来,林业寒留了心腹在此看着,这下就能全身心地去寻找谢抉了。
一行人沿最近的路一直前行,两天后总算到了个镇子。
镇子依水而生,青山环绕,宽大的河面中波纹轻漾,运东西什么的多走的水路。
一行人在次休息了一晚,第二日牵马经过河边时,正见一艘货船离岸。
没人注意这些,他们早就看惯了,林业寒却是忍不住多瞧了一眼,却在晨雾隐约间,货船的桅杆上坐在一个布衣少年,一只腿懒散地在空中摇晃。
虽没看清脸,他却是立即就认出了那个人。
“谢抉——”他立即往码头方向跑去,可船早已开至河中,哪怕是轻功也上不去。
谢抉听到这一声,并不知道是喊自己,只是反射性地抬头看去,便见林业寒站在岸边。
这人不是那个头头吗?莫非是他知道自己想偷他的马,所以追过来了?!
谢抉惊了一瞬,随后又发现自己在船上,不禁得意一笑,向岸边的林业寒懒懒地挥了下手。
想抓我,哪有这么容易!
第三十九章 谎言
自那次以后林业寒再没遇到过谢抉,也可能遇见过,只是又因为什么而错过了。
谢抉蹦着从船上下来,又远远地跟船长挥手告别。
南疆跟元平的感觉很是不同,首先就体现在衣饰上。南疆也有许多人摆摊,但多是席地而摆,上面放着许多草药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是在元平没见过的。
南疆街道有三条,左右两条有许多人,显得有些拥挤,中间那条路却是没人走。
奇怪,这条路这么宽,怎么反倒没人走呢?谢抉疑惑地踏上中间那条路,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一阵马蹄声,一看竟是一队马车奔来。
最前方的男人见到谢抉,立即勒住缰绳,后面的车队也随之紧急停下。
“怎么回事?”马车一下巨晃,北嬅立即掀开车帘,脸带怒意。
“回禀公主,有个人擅自走上车道。”男人答道。
“擅自上车道者,斩……”北嬅看着前方那人,立即愣住了话语,随后惊道,“谢抉!”
这元平三皇子为何会在这里?还穿的这么……朴素。
“你认识我?你知道我的身份吗?”谢抉满脸疑惑。
北嬅眼眸一转,有了打算,她轻声笑道,“自然知道,先跟我回府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有人认识他谢抉自然高兴,便答应道,“好啊!”
在车队刚消失在道路尽头时,另一队马队立即奔来,城门守卫见他们并非本国打扮,便将之拦住。
未想领头那人却将一块令牌抵到他面前——竟是王子的令牌!
他不敢再拦,连忙让人放他们进城,那队人便又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
北霎未曾想这时候林业寒竟然来找他了,果然,是有事要帮忙。
“我南疆也算五大国之一,哪怕三皇子他真的来了,要找到也是格外困难啊!”北霎给他倒了一杯茶,叹道。
“所以我才来向王子求助,还请王子帮一下,待找到殿下后必有重谢。”林业寒道。
“帮着找人自然可以。”北霎笑了下,突然俯下身子向林业寒靠近了些,“但国师准备以什么方式来谢本王子呢?”
“王子想要如何?”林业寒脸上表情无丝毫变化,声音冷淡。
北霎提出要求,“我不需要钱,也不需要权,似乎什么都不缺,不如国师今晚就陪我到街市上逛一下吧。正好今晚子民们放灯祈福,到时候满天星灯,倒是极为好看的。”
“好。”只是看灯而已,林业寒没犹豫,直接答应了。
——
公主府中,谢抉看着四周的景致,却没有丝毫熟悉的感觉。
这个地方……他真的来过吗?北嬅说他们已经定亲了,可为何他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陌生。
“阿抉,你本是元平三皇子,只是一场意外让你失去了记忆,之前我们已经定下婚约。”北嬅眼中满是哀伤,似乎真的是一个因为爱人失忆而伤心的女子。
谢抉想起那条五色绳是南疆之物,北嬅是南疆公主,的确很有可能是她送的。自己失忆之前都戴着那条手绳,想来对自己一定是很重要的。
北嬅说的是真的吗?
最终他还是问出口,“那条五色绳是你送给我的吗?”
“五色绳?”北嬅疑惑一瞬,立即反应过来,“不错,是我送的,我当时编了好几日,这才亲自给你戴上。”
谢抉只觉得脑中一阵乱杂,似乎有些画面闪过,但又快的让他抓不住。
只依稀看到一双手给他戴上五色绳,却看不清那人是谁。
“阿抉你怎么了,是不是头疼了?”北嬅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随后取下腰间香囊,从里面拿出一颗黑色药丸,“快吃下,吃下就不痛了。”
谢抉顺手拿来吃下,只觉得脑中疼痛的确好了不少。
“怎么样?”北嬅轻柔地给他抚背,她给谢抉吃的自然不是普通的药丸,而是情人蛊。情人蛊极难培养,却也极难解除。
情人蛊完全长大需得两月,待情人蛊完全进入血脉之后,中蛊人将绝对臣服于施蛊人,永远也不能违背,不过前提是两人相隔不能太远。
北嬅这么多年就练出这么一颗,现在用在谢抉身上,也算是将全部赌在他身上了。
“对了,阿抉,今晚有放灯的,我们一起去看吧!”北嬅笑着提议。
谢抉本想拒绝,却感觉脑子在那一刻突然不受控制一般,“好的。”
“真是太好了,不过你得先换身衣服。”北嬅笑着招来下奴,“去备身新衣裳。”
下奴领命下去,谢抉却是心中疑惑,自己刚才明明想拒绝的,怎么就……
南疆的夜晚来的很快,夜晚的街道上挤了比早上更多的人。城外山下有一个大广场,燃着熊烈的篝火。许多百姓都在点灯,待火燃起了,便将它们放到空中。看着它们飞上夜空,自己则合手祈愿。
“走,我们去那边看看。”北嬅笑着拉住谢抉的手往篝火旁站,便跟着那些人一起跳舞,空气中都是欢声笑语与乐器声,热闹极了。
谢抉看着火光映照下北嬅的笑颜,只觉得心中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了。
似乎在转瞬间,模糊地想起了一些与北嬅一起逛街的片段。
今晚没有星子,可放的灯却很好地弥补了这个缺陷,满天的孔明灯,比星群还要明亮。
“国师要不要也放一盏?”北霎看着身旁人,询问道。
“不用了。”林业寒语气淡漠,他虽觉得这幅场景好看,却并不想参加。
“倒是可以试一下,若是真的灵验了呢?”北霎笑道。
“这些不过是虚无罢了,若真的想要什么,不若去自己争取,若是许个愿就能得到,怕是每日都有不知何数的灯飞向空中。”
“国师说的是,国师不想放便不放,今晚还有许多活动,国师不若多看会儿,应当是会觉得有意思的。至于三皇子的事国师不必担心,我已经派人前去寻找,也让人去查进入南疆的登记册。”
“多谢王子。”林业寒向他行了一礼。
北霎挑了下眉,“国师客气了。”
除了大广场外,这里还有个大阶梯。阶梯上面点着灯笼,通往山上,最顶上便是圣池,也只有今日百姓们才能踏足哪里,盛一碗水喝。
两人徒步往山上而去,林业寒却被山间摆面具的小摊吸引了目光,最后买了个金色的面具戴上。
一个行动鬼祟之人撞了一下北嬅之后,加快了脚步。
“哎呀!那个人是贼,拿了我的钱袋子!”北嬅带着个红色的面具,此时一摸腰间,立即惊道。
谢抉听到,立即追了上去,那盗贼虽然跑得快,但毕竟是在人群之中,此时见谢抉追来,立即拨开身边人快速跑起来。
不明事情的百姓被推,一阵阵的抱怨声随之响起。
谢抉也带着个白色面具,此时见贼人就要逃了,心中一急,连忙几下挤了出去。
“站住!”他的吼声引了许多人的注意,随之有人帮着喊“捉贼啊!有贼!”
小贼一路跑出,眼前着前方两个男人正走着,立即吼,“滚开!好狗别挡路!”
林业寒听他这句话,直接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哎呀!我停不下了,快躲开啊!”谢抉见小贼被踹开,生怕自己也被一脚踹开,可他最后砸在那人怀中时,等了许久也没有被踹飞,不由偷偷睁开眼看了一下。
这人的眼睛……怎么这么熟悉呢?
他看着林业寒面具孔露出来的眼睛微微愣神,却没注意自己的面具已经因为刚才的碰撞被撞落了。
谢抉被眼前的人紧紧地抱在怀中,他听到这人喊他一声,“殿下。”
声音很轻,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
带着满腔的思念与庆幸。
“你是何人?”谢抉抬眸问向他。
“殿下不记得我了?”林业寒看着他,眼中闪过不可置信,“我是林业寒,国师林业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