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林清璇的话,唐异与陆云承对视一眼,默契地传达出同一个信息,这林长雄到底是对女儿多么盲目自信,才会派她来飞云山庄打探宝剑的消息。
林清璇终于把爹爹的交代说出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她实在不适合干这些偷偷摸摸的事。
“所以呢,你的结果是什么?”见林清璇终究是个直爽中带着些莽撞的女子,并不是工于心计之人,陆云承语气变得舒缓些。
陆云承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问出的内容令在场众人大吃一惊。
“找到了,就在东边角落的一个屋子里。”林清璇语气随意地说道,她对什么宝剑宝刀的不感兴趣,唯爱各种款式的鞭子。
在她看来,如果真是陆云承打赢了蓬莱剑仙,技不如人被拿走兵器也没什么好说的。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最惊讶的人是唐异,他简直不敢相信,在千机阁天罗地网的眼线下,能有人把一把宝剑藏进飞云山庄他却毫不知情。
“是啊,就在屋子中间插着,我爹说九制玄天剑通体墨黑,不反射光亮,唯独剑柄处有一块蓝色火山石,应该是它没错了。”林清璇无所谓地说道。
陆云承见林清璇描述得如此具体,便知她说的是实话,看来确实有人在故意栽赃,陆云承肃着一张脸,目光中盘旋着风雨到来前的平静。
“过去看看。”说完,陆云承转身往温泉池外走去,他大体知道东边角落的房子是哪一间,那处院子与山庄外只有一墙之隔,上午莫囚应该就是从这里逃走的。
影千肆察觉到主人的不快,他整理好外衫,紧紧跟在陆云承身后,山庄被贼人如入无人之境般来回进出,他作为影卫也有很大的责任。
唐异和林清璇也跟在后面,唐异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什么,他侧头小声问林清璇,“喂,你既然看到了九制玄天剑为什么不偷偷拿走,还跟着老陆他们去温泉池?”
林清璇晦气地看了唐异一眼,要不是他坏了事,自己根本不会被发现,她侧侧身子与唐异拉开距离,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我爹只是让我看看剑在不在这儿,又没让我带走,这么大的一个玩意儿,谁愿意要谁要。”
说完,见唐异还在目光烁烁地盯着自己,林清璇红了红脸,看了眼走前面前的陆云承和影千肆二人,压低声音继续道,“我刚要回去,就见他俩衣衫不整地往外走,这时候谁能忍住好奇心不去看啊,你不也跟过来了?”
唐异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为了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才跟过来的。”
林清璇闻言白了他一眼,“哼,闭嘴吧你。”
一行人到了林清璇所说的院子里,这里很久没人居住,虽然有人定期来打扫,但还是显得冷冷清清,毫无人气。
在主屋的中央,令江湖中人垂涎已久的九制玄天剑就这么插在地上,漆黑的剑身融入夜色,几乎看不出剑的轮廓,只有那颗明亮的蓝色火山石发出幽蓝的光芒。
“我说的没错吧,九制玄天剑果然在你这儿。”林清璇上前,打算把剑□□,没想到这把剑比想象中的沉很多,看来不用内力是拔不出来的。
林清璇索性放弃,“陆庄主,真的是你打败蓬莱剑仙,夺了他的宝剑吗?”
“不是我,”陆云承目光沉静如水,他缓缓说道,“想必是‘千金贼’莫囚带进来的。”
影千肆也想到这个可能,顿时目光变得凛冽起来,山庄的防卫工作需要加强了,如果随便谁都能带着武器混进来,那主人的安全完全无法得到保障,虽然自己作为主人的贴身影卫,不负责山庄护卫,但既然他已经是主人承认的庄主夫人,他便有责任将山庄的护卫工作整顿一番。
唐异则是两手一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绝对是他!飞云山庄这几日除了日常的采买出入,唯一可疑的就是那两个教习公公和他的小徒弟了,传来的消息说那小徒弟身高只有五尺,且没有和他的师父一起离开山庄,那‘千金贼’定是扮做小徒弟混进来的,九制玄天剑也定是藏在教习公公带来的大箱子里。”
陆云承淡淡地看唐异一眼:“你知道的倒是清楚。”
唐异顿时汗毛悚立,今晚老陆的好事被打断,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要惹他了,“好好好,我马上让探子撤离山庄。”
“‘千金贼’?他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把剑送给你们?”林清璇疑惑道。
“‘千金贼’莫囚是江湖上有名的盗贼,已经销声匿迹二十多年了,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不仅活着,而且第一次出面竟不是偷东西,而是送,”唐异分析道,“这件事绝对不是他一个人的注意,就凭莫囚,根本不可能打败蓬莱剑仙,他不知道是被谁收入麾下,他身后的主子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陆云承从鼻腔中发出一个轻蔑的音节,语气冰冷到极点,“无论是谁,既然敢招惹飞云山庄,就要做好粉身碎骨的准备。”
第二天,陆云承让唐异放出消息,说九制玄天剑在飞云山庄,想要的自己过来拿。
千机阁的探子遍布大江南北,收集信息的同时也是散步消息的好手,不出两天的时间,全武林大大小小的门派、世家,无一不知九制玄天剑在飞云山庄,且新任庄主陆云承对此剑不感兴趣,据说这把天下无双的宝剑就插在飞云山庄两里外的桃林里,谁想要,自己去取就行。
这下也无人在乎是不是陆云承从蓬莱剑仙那里夺取了宝剑,大家只知道宝剑现在是无主的状态,先到者先得,一时间,无数高手快马加鞭往桃林赶去。
而陆云承他们,则坐上了前往洛阳的马车。
受陆云承话语的激励,林松源决定先去洛阳与相好苏秦坦白自己的身份,即使不能立刻得到父亲的认可,也要先把苏秦赎出来。
谁知陆云承也要一起去,陆云承去的话,影千肆也要跟着,唐异又是个喜欢热闹的,因此,再加上林清璇,一行五人就这么默默地离开了飞云山庄,留九制玄天剑在桃林里任由各路武林豪杰争夺。
马车的外观非常低调,从外面看除了大一些没什么特殊,里面却舒适到几近奢华的程度。
深棕色的上等皮革贴满整个车厢,保暖隔音,浅色的羊羔毛毯铺在两侧的座位上,车壁有暗藏的机关匣,里面的吃食、伤药、洗漱物品等一应俱全。
一行人武功都不错,便没有带随行的侍从,影千肆主动担任赶车的工作,林松源提议让几个人轮流赶车,影千肆本想拒绝,但在陆云承的目光示意下还是答应了。
车厢里,唐异知道了此行的目的,心道千机阁的消息果然从不有假,没想到这林松源看着文静谦逊,结果在某些方面比他还开放。
林清璇受不了唐异用这种下流的眼光看她哥哥,便替林松源解释,事情肯定不是唐异脑子里意·淫的那样。
于是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林松源把他与苏秦相识相爱的故事细细讲述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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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相遇
原来林松源和苏秦在两年前就认识了,当时林松源代父亲去拜访老友,回来的路上对面驶过来一辆马车,与马车擦肩而过时听到里面发出一些咿咿呀呀的声音,等与马车错开十几米后,只听见后面“噗通”一声,一个衣衫不整的人被扔下马车。
那车夫仿佛习以为常,赶着马车扬长而去,被扔下来的人俯趴在地上,头发散乱,勉强用胳膊支撑起身体,似乎没有力气起来。
林松源出身武林世家,虽然武艺不精,但被人叫了这么多年的少侠,自然是有些侠义心肠的。
“姑娘 ,你还好吗?可有力气起来?”林松源来到那人身边,下马询问道。
地上的那人闻言抬头,他脸上湿漉漉的,眼眶泛红,形状姣好的双眉紧紧蹙起,似乎是在忍痛,虽然长相秀美,但眉眼间一看就是位男子。
发现地上的人是男子,林松源便不像之前那么拘谨,他靠近那人蹲下身:“在下林松源,小兄弟不要害怕,你叫什么名字,我送你回家可好?”
苏秦愣愣地看了林松源一会儿,这人难道是傻的吗?竟看不出自己的身份,若是旁人见到如此狼狈的自己,恐怕不仅不会伸出援手,朝他吐唾沫踹几脚都是有可能的 。
“奴……在下姓苏名秦。”苏秦默不作声地拢了拢衣服,不敢直视林松源的目光,唯恐被发现什么。
“在下的家就在附近,我自己回家便可,就不劳烦公子了。”
林松源闻言笑道:“这里洛阳城郊,荒无人烟的,离这里最近的村子都有十几里,而且看你的装束应该是城里人吧,不用担心,我不是坏人。”
“我 ,”苏秦第一次被人以平辈之礼相待,他突然觉得,即使自己爬回南风馆,也不愿让林松源知道自己的身份,“真的不用了,过会儿会有人来接我的。”
拒绝到这份儿上,要是在往常,林松源也就放手不管了,但他知道苏秦是被人从马车上扔出来的,许是和伙伴闹了矛盾,具体情况他不便多问,但他能看出苏秦是在逞强,被同行的人扔下,难道还指望扔下他的人找人来接他吗?
“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是武林中人,今日来洛阳城的事情已经办完,不会加害于你的,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你,眼下最重要的是带你去医馆,你的腿是不是受伤了?”林松源见苏秦一直按着右腿,应该是摔下车的时候伤到了。
这也是苏秦迟迟站不起来的原因,林松源见苏秦沉默不语,便当他同意了,好在男子之间没什么忌讳,他伸手把苏秦扶起来,苏秦身上的水青色外袍非常宽大,袍脚着地,苏秦顾不得站稳,急忙把腰带系紧,可外袍款式的缘故,还是有大片雪白的胸膛袒露出来。
心无杂念的林松源疑惑地看了一眼,不过并未多想,苏秦的衣服布料上乘,许是被人恶作剧,在马车里换衣服时被推了出来也说不定。
扶着苏秦走了几步,果然,鞋子也没穿,看来自己的猜想不错。
郊外的土路并不平坦,林松源见苏秦脚面白嫩,应是没吃过苦的富家公子,干脆弯腰伸手,一把将苏秦打横抱了起来。
入手的重量比他想象中的轻,林松源见苏秦神情有些恍惚,便开玩笑道:“苏兄回去以后可要注意强身健体,否则体重这么轻,将来娶亲如何抱得动媳妇。”
苏秦本来在想,自己被人这样抱过许多次,唯有这次的怀抱让他由衷的安心,等林松源知道他的身份后,怕是再不会这样对他了。
可听到头顶上的人说什么娶媳妇的事,不由“噗”地一声笑出来,他自然是不可能成亲的,不过这位长得像书生的江湖人士,竟然在抱他的时候想着抱媳妇吗?
苏秦听到林松源没了声响,便抬眼瞧他,眼中笑意还未散去,神色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他并无心这样,不过常年的生存环境让他无意间总能流露出勾人的表情。
林松源怔了怔,他早就发现苏秦长得好看,但没想到笑起来竟这般漂亮,他见过不少数一数二的美女,但没有一人笑得像苏秦这样有韵味。
马被拴在路边的路上,没走几步就到了,林松源将苏秦抱上马,照顾着苏秦的腿伤,帮他慢慢□□坐稳。
苏秦面色绯红地任由林松源动作,等坐稳后,他却趴在马背上粗喘了好几口气,很久没直起身来。
坐在马上,衣袍再宽大也不能将身体遮住,赤·裸的小腿不可避免地露出来,右腿上有多处擦伤,脚踝和膝盖都红肿着,在白瓷般的皮肤上格外令人心疼。
林松源轻轻捏了捏苏秦的膝盖和脚踝,带动他的小腿活动几下,马上传来苏秦忍痛的吸气声。
林松源见苏秦面色异常,只当是他弄疼的,急忙解释道,“不好意思,弄疼你了,你的右腿并没有骨折或者脱臼,只是扭伤了,等回去好好养上一个月,应该就会痊愈了。”
“在下……多谢公子。”苏秦的喘息稍稍平复,忍着痛断断续续地道谢。
天色渐晚,苏秦又疼痛难忍,林松源便想着快点把苏秦送回去,可他发现苏秦似乎忍受不了颠簸,马儿跑得快了,他面色便痛苦得紧,林松源见状只能放慢速度,等到洛阳城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进入城门,苏秦多次让林松源将他放下,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林松源自然不肯,执意要把他送去医馆,看着大夫给他上药包扎,但苏秦挣扎得厉害,宁愿强行下马也不要去医馆。
林松源哪里知道,一旦把苏秦带去医馆,里面的坐堂大夫定会识破他的身份,他们这种不入流的小倌妓子,正经医馆怎么可能给他看病,平时更是连进门抓药都不允许的。
林松源无奈,只能按照苏秦的指示把他送到西市杨柳街和前荣街的交叉路口。
苏秦似乎有心不想让他知道家住何处,林松源也不便勉强。
街头有个小厮看到他们,急忙往这边跑过来,小心地扶苏秦下马,又一个劲儿地朝林松源致谢。
林松源让他们快些回去养伤,苏秦却说要目送恩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