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来到高专地下, 天元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那是一个披着一身白袍的长发老人,在五条悟来的时候, 正软趴趴的坐在椅子上。听到声音,他抬了抬苍老浮肿的眼皮:“星浆体呢?”
“被我们放跑了。”五条悟大言不惭的说道, 看上去不但没有一点愧疚,甚至还得意洋洋。
“咳咳咳咳咳!”天元大人被这个消息气到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手指着五条悟,“你……你……唉, 算了。”
他长叹一声, 看样子是很快就认命:“那我就等着术式变异吧。”
“那倒也不用。”羽生源突然开口了, “或许你可以让我试试。”
电话里的声音和现实中的声音重叠,形成了一种奇异的隔离感。
“谁?谁在说话?”天元大人大惊失色。
这时候, 天元大人藏起来的基地门口, 突然出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羽生源缓步走进来:“是我在说话。”
看到他的出现, 五条悟也有些惊讶:“诶?老师你怎么知道这里?”
天然待人微微眯起浑浊的眼睛:“老师?你就是那个高专新招来的普通人老师?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之前偶然一次看到了。”羽生源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随后闲庭信步的靠近天元大人。
五条悟能清晰的看见,随着羽生源的靠近,点点金光从他身体里冒出,朝着天元大人的身体涌入。
这其实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容易被人理解为这是在害天元大人。毕竟这实在是太可疑了,不管是羽生源出现在这里的时间、地点,还是行为,都非常可疑。
但是五条悟偏偏就是没有动作,甚至没有出声提醒天元大人。
他对羽生源足够信任,不认为对方会做出危害高专和咒术界的事情。
这是了解羽生源的人对他独有的自信。
也是这个年纪的少年的一片赤诚。
“你对自己的身体感觉应该很清晰吧?”羽生源走到天元大人面前,微笑着问道。
天元大人面露诧异之色:“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感觉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损失的生命力,突然陷入了停滞。原本那种时刻要死亡的威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稳定性。
羽生源解释道:“我的异能力是「平息」,可以平息你身体里细胞的成长。”
人体内细胞不断衰老,更新代谢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就会导致人类的死亡。而他能做的就是平息这种变化,达到让人不再衰老的目的。
这种说法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哪怕是天元大人,都瞪大眼睛:“那岂不是说你能实现任何人的长生不老?”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羽生源的存在就太诱人了。当一个人的财富和权利都已经达到了顶点,那么接下来他所渴求的不过就是长生而已。
可是长生这种事情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事实上古往今来,几乎没有人。
一旦其他人知道,有个人可以让他们长生不老,那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控制住羽生源。
天元大人想不通羽生源怎么敢和他说这件事情。
然而,羽生源摇摇头,打破了他的幻想:“不,事实上我并不能做到长生不老,没有人能违背生长的自然规律。是你自身的独特性,让我能帮你稍微减缓一下衰老速度。”
细胞不再衰老代谢,代表着这个人身体的很多机能都会陷入停滞状态。不用等到自然衰老死亡,光是这种情况带来的并发症都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然而天元大人有术式帮忙,能保证他不会死在这些并发症下,只会死在衰老上。所以他这样会导致普通人死亡的一刀切的做法,在天元大人的身上是可行的。
他继续道:“但是尽管这样,我也就能延缓一个月左右,所以你还是需要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找到新的星浆体。”
对于星浆体的存在,羽生源并没有什么感触,也不想拯救。事实上如果不是五条悟他们夸下海口,他只会努力让天内理子与天元大人同化,而不是再节外生枝搞这么多事。
天元很快就想通了羽生源没法让其他人长生不老的缘由,但是还有一点没有明白:“那既然你可以抑制我细胞的衰老,而我又不会死于其他原因,那为什么我还需要星浆体的同化来延续生命呢?”
按照羽生源的说法,他完全可以借着羽生源的能力实现长生不老了啊?
“因为我的能力是「平息」,不是真正的压制。”
就像他没有办法真正改变一个人的思想,一旦这个人的理智足够坚定的话,还是会按照原本的想法进行行动一样。他也没有办法真正让细胞停止生长,只不过能压制它们一段时间罢了。
闻言,天元大人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他想的太简单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呢?
现在原本的星浆体已经跑了,他本来应该今天就死亡,然后被术式改造成非人物种的。
现在能拖一个月,本来就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思及至此,天元大人面露感激:“谢谢你了羽生先生,我会在这一个月尽快找到新的星浆体的。”
羽生源点点头,上前一步把一个银色十字胸针别在天元大人的胸口:“带上这个能保你一月不死,一个月之后请把胸针还给我。”
这胸针是用异能容器做的,本质上很珍贵,羽生源可没有送给天元的意思。
“好的,到时候一定完整奉还。”天元非常懂事的说道,“今天的事情我也会尽数隐藏,不会透露羽生先生你的能力的。”
“那关于悟和杰他们’不小心’放跑星浆体这件事情……”
“也不会说的。”天元大人接过他的话茬,“毕竟只是小事而已,既然那个星浆体不愿意了,我换个愿意的就行。我一向不会强迫他们与我同化。”
至于五条悟放跑星浆体这件事情,天元大人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那个星浆体选择离开,就证明她不愿意与自己同化。
既然如此,天元也不愿意勉强。他这么多年,都是与自愿进行同化的人同化的,并没勉强别人的意思。
闻言,五条悟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嗤笑。
羽生源眼里也是微微闪过一丝嘲弄。
什么自愿,不过是从小洗脑培养罢了。若是说自愿,又有谁真的愿意把生命奉献给一个见都没见过面的陌生人呢?
天元刚才的那番话,不过是一个上位者的傲慢和残酷的天真罢了。
不过有一点羽生源的同意的,既然对方已经同意了,那就没什么可拯救的。他不会去救一个不认为自己处境有问题的人。
当然,一般情况下,如果损害到自己的利益,他什么人也不会救的。
啧,学生就会给他找事。
羽生源瞥了一眼笑嘻嘻五条悟,凉凉的道:“走吧,事情已经解决了,去看看杰醒了没。”
眼见着五条悟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下来:“悟你先出去,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跟天元大人说。”
闻言,五条悟疑惑的看了羽生源一眼,最后还是选择乖乖出去了。
很快,羽生源也走了出来。
“老师之前查天元大人的事情就是为了现在吗?”路上,五条悟没有问羽生源刚才说了什么,而是随意的问了别的事情。
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他又在术式上更进一步,学会了反转术式。无事一身轻,原本平息下去的兴奋渐渐重新涌了上来。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羽生源点点头:“啊,是这样。”——虽然那时候他不止是查了这些。
“还是老师会未雨绸缪。”五条悟难得说了句人话,随后继续不做人:“不过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了我这个最强了,没有任何人能打败我!”
闻言,羽生源挑了下眉,敏锐的意识到五条悟此刻过于亢奋的状态。
这样会出问题的。
羽生源清楚的明白这点。
原本还有夏油杰能和五条悟相互牵绊,一起当最强。但是学会了反转术式的五条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唯一的最强。
这样下去,不止是五条悟自己回出问题,如果他没猜错,夏油杰那个孩子也会被影响的出问题。
这两个挚友是相互影响的。
他闭了闭眼,感觉到一点头疼。看来之后心理课要多上几节,算了,还是让伏黑把他们揍到服好了。
来到医务室的时候,夏油杰已经醒了。他从硝子的口中得到了部分真相,清楚羽生源大概是做了什么,让一切顺利的进行下去了。
“怎么样?还难受吗?”羽生源坐在床头询问。
夏油杰摇摇头:“伤都被硝子治好了,理子妹妹顺利离开了吗?”
“我把她送走了。”羽生源回答道,“横滨港口那边有我安排的人负责接应,准备了一百万日元,一套房子,和两个隔壁国家的户籍。有黑井美里的照顾,天内之后应该可以很快适应新环境。寒假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看她们。”
第81章
“那真是太好了。”夏油杰忍不住感慨道, 不管怎么说,这的确是最好的结局。
五条悟靠在白色的墙壁上,墨镜早就被摘了下来, 蓝色的眼睛里带着欣喜骄傲和微不可查的疯狂:“杰,硝子, 我学会反转术式了!”
“反转术式?!”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不约而同的喊了出来, 他们都没想到在这次任务里五条悟竟然能学会反转术式。
作为关系很好的同期, 两个人都清楚五条悟无下限的弊端——不能一直开着。因为无下限时刻都在灼烧大脑, 如果一直开着, 五条悟会受不了的。
所以现在对方学会了反转术式, 那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换句话来说就是, 五条悟可以一直开着无下限, 如果他想的话, 再也没有人能触碰到他。
“那你岂不是……”硝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明明是在和五条悟睡会, 目光却总是若有似无的落在夏油杰身上。
五条悟浑然不觉, 大放厥词:“有了反转术式的我现在是名副其实的最强了!”
“恭喜你啊悟。”夏油杰刚才失血过多,尽管有硝子的术式帮忙,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却微笑着,真诚的祝福五条悟。
尽管突然之间就落了一直以来的对手一头这件事情让他难免有些失落,但是这不妨碍他为朋友的进步感到开心。
“对了, 老师,在这个任务中,你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不想再继续刚才那个话题, 夏油杰顺势把话题转移到了羽生源身上。
闻言, 五条悟也看了过来。虽然站在他们所有人的角度对这次任务莫名其妙的顺利完成都是一知半解, 但是却也都能看出来羽生源在其中绝对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如果没有羽生源的话, 不说别的,光是伏黑甚尔那一关,他们可能都过不去。后面就算能顺利的把天内理子放走,天元大人那边又要怎么交代呢?
做事的时候,年轻的dk们只想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从来不去考虑后果。但是后一回想,却也能发现自己的确有些鲁莽。
就算没有怎么参与任务,从刚才和夏油杰的聊天中,硝子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凉凉的瞥了他们俩一眼:“还能是什么角色?为你们擦屁股的角色呗?”
五条悟难得心虚的咳嗽一声,扒拉羽生源:“老师你快说嘛!”
“你们应该知道伏黑甚尔是盘星教派过来的吧?”羽生源问道。
三人一起点点头,这次袭击星浆体的主要就是两个组织。一个是Q组织,一个是盘星教。
Q组织派过来的人早就被他们打败了,其中一个还是传说中的最高战力。最高战力都被轻易打败,自然掀不起什么风浪。
所以伏黑甚尔只能是盘星教请过来的。
趁他们都明白这一点,羽生源言简意赅的继续解释道:“如果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提出这个问题的人。我充当热心市民,举报盘星教涉嫌违法传教,带着警察把他们的基地一窝端了。伏黑甚尔没有了结账的人,自然也就不会继续再做这个任务。”
“哦,原来是……啊?”
夏油杰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了:“老师你说什么?警察把盘星教端了?可是怎么可能呢?盘星教可是……”
——可是让他们这些咒术师都差点翻车的组织,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被只是普通人的警察给消灭掉?
羽生源看出他话里的未尽之意,无奈的屈指敲他脑壳:“我是不是说过普通人的事就交给警察来管?盘星教是个普通人的组织,这件事情你们本来就是知道的。”
这件事情他们的确知道,而且正是因为如此,二人才一直没有在乎过盘星教。毕竟在两个高傲的咒术师看来,一个普通人组织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没想到之后让他们差点翻车的,却正是这个普通人组织。
“你们两个,太傲慢了。”羽生源沉着脸,开始算总账,“先说说你,五条悟。”
此言一出,五条猫猫顿时低下头,如果他真的有尾巴和耳朵的话,此时也应该都蔫头巴脑的耷拉下来了。
“你自己总结,和伏黑甚尔这一战为什么会输?”
说到这个五条悟可就不怂了,手舞足蹈,愤愤不平的指责道:“还不是那个伏黑甚尔不讲武德,我本来就因为之前一直守护理子状态不好。他用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特级咒具天逆蛑偷袭我,害得我一时不察失去咒术,这才被打败。不然如果我在全盛状态,不可能……哎哟!老师你干嘛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