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犹豫了一下,不管爱尔兰是死是活他显然都已经失去了最好的处理机会,于是他决定上前帮忙——基本上就是扶了一下爱尔兰的胳膊。
施瓦兹欲言又止:……
琴酒在直升机上关注着底下的情况,在施瓦兹(他忽视了摸鱼的波本)把虚弱的爱尔兰往飞机上送的时候赤井秀一也做出了自己的行动——他选择了一个不错的隐蔽点,然后开始架枪。
琴酒微微皱眉,虽然性格很烦人,但赤井秀一确实不愧是优秀的特工,他做出的是最正确的选择,以他当前的战力要拦住两个人是不可能的,但是不管怎么样这几个人都得上飞机,那时候才是他发力的时候。
柯南显然明白了他的想法,也跑到那边去了,这个小鬼不知道从哪学的观察员技能,干得还挺有模有样的。
琴酒又看了眼还在缓慢地向上爬的施瓦兹,以及在他身后很悠闲的波本。
他给波本打电话。
“这么点距离你还要打电话?”波本的声音混杂着直升机的轰鸣传来,“干什么?决定还是要干掉爱尔兰吗?”
“你下去,”琴酒说,“去拦住赤井秀一。”
“什么?”波本震惊,好像没想到他会下这么不留情的命令。
“他架枪了,”琴酒平静地说,“而且你不是很想跟他打吗?这是个好机会。”
“塔下面都被包围了!”波本大声怒道。
是啊,被你的下属和同事包围了,琴酒面无表情地想。
“那是你的问题,”他冷漠地说,“我本来也没有接到救你的命令,飞机上没座位了。”
这飞机还tm是一票一座的吗?!波本恼火地按掉电话,他知道琴酒是不可能让他上飞机的了,与其被琴酒拿枪指不如去对付赤井秀一。
“加油啊!”上方的施瓦兹低下头冲他笑。
琴酒打赌波本是在有意拖延,他差不多是以一种逛街的速度在往赤井秀一的方向走,这让赤井秀一得以开出一枪,直升机立刻晃了一下。
伏特加艰难地稳住飞机,施瓦兹动作极为迅捷地把爱尔兰扔进机舱,然后自己也翻进来,琴酒随手抓了些绷带和药膏扔过去示意他给爱尔兰做个简要包扎,然后对伏特加说:“走。”
“扫射东京塔啊宿主!”系统嚷嚷,“别忘了!”
琴酒一顿,只好说:“绕着塔走。”
这个剧情是不是有病啊,都被打中了还要扫射东京塔吗!
伏特加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琴酒操作武器系统开始漫无目的地打东京塔——反正里面三个人是别想打到任何一个的,就这么随便溜了两圈之后他果断让伏特加撤离,免得遭到黑科技的洗礼。
看到直升机开走柯南松了口气,两个大人见他完好无损也松了口气,然后下意识地看向对方,接着降谷零飞快地收回目光“哼”了一声,好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赤井秀一倒是没什么反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没有点上,看着远去的直升机,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提问:“琴酒……抽的是什么牌子的烟?”
“我记得好像是‘七星’……”柯南下意识地说,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哎?赤井先生,你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从意料之外的人那里得到了答案,赤井秀一低下头笑了笑,“柯南可不要学抽烟啊。”
“我才没有兴趣呢。”柯南半月眼。
不远处的降谷零往这里看了一眼,少见的没有厌恶,反而带上了几分沉思。
此时,经过施瓦兹算不上很专业的急救,爱尔兰已经脱离了危险。
他的状态不算好,但还清醒,躺在飞机后座上瞪视着坐在前面的琴酒,正在帮他包扎的施瓦兹巧妙地加重了力道:“你比较喜欢喊大哥还是老大?我比较推荐你学习伏特加哦。”
爱尔兰闷哼一声,冷笑道:“我可没兴趣当琴酒的狗,谁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把你扔出去送死。”
“你明明很清楚吧,”施瓦兹用力给绷带打结,那双总是带着笑的眼睛闪烁出金属的光芒,“当你任务失败的时候,组织里只有老大会来救你。”
当然,也只有琴酒会来杀你,而且杀你的可能远远大于救你的可能。
“是因为皮斯科吗?”他笑着看向沉默不语的爱尔兰,“但你明明很清楚,就像杀你的命令一样,杀死皮斯科的命令也是……”
“闭嘴,Schwarzbier。”琴酒说。
“好的老大,”施瓦兹乖乖举了下手,“我不是在说让你怨恨boss哦,爱尔兰。”
“Schwarzbier。”琴酒的声音更加冷酷。
施瓦兹叹了口气,他沉默了一会儿,凑近爱尔兰耳边轻声说:“不管怎么样,以后就是一伙的啦,请多指教呀。”
爱尔兰没有回话,也没有反驳,他沉默地注视着自己身上的绷带,施瓦兹很恶趣味地给他打了个蝴蝶结,他知道这个跟在琴酒身边汪汪汪的狗子其实是匹恶狼,他这么听话不过是因为琴酒把他从废墟中带出来。
而在其他人眼中,爱尔兰自己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
甚至更甚,施瓦兹是伤在敌人手上的,而爱尔兰遇上的是boss的击杀命令。
琴酒甚至不需要真的对他动手,波本看起来很乐意代劳。
而琴酒违背boss的命令救下他,这是爱尔兰难以想象的事,在他的认知里,琴酒就像握在boss手上的尖刀,沉默寡言,冷酷无情,只为了boss的命令而活。
他可不认为自己有让琴酒违背boss的价值。
“你这是怎么了?”爱尔兰盯着琴酒的椅背,从这个角度他只能看见黑色礼帽之下的一点银发,“那位先生最忠实的走狗也有了自己的私心吗?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感激你吧?”
琴酒发出一声冷笑,如果是足够了解他的人——指这架直升机上除了爱尔兰之外的所有人——就会发现他的笑里带着几许愉悦。
“显然,”他点上一根烟,平静地说,“我不需要你的感谢,至于我和boss……也不需要你的揣测。”
但他为爱尔兰依然是个有脑子的人而感到满意,这起码证明他这次救人的选择是正确的——至于爱尔兰是不是还继续怨恨他,琴酒并不在意。
正如施瓦兹所说的,琴酒违背boss的命令救下爱尔兰,那么他往后就默认是琴酒的下属了,这无关于他自己的意志,而琴酒相信,作为一个有脑子的人,爱尔兰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
爱尔兰又沉默了,长久的怨恨和一丝茫然在他的胸中回荡,他很确信,假如琴酒真的有了私心,那位先生会在第一时间折断这柄刀,毕竟不够忠诚的刀没有存在的价值,这是他报复琴酒的一个最好的机会,但琴酒的话语又让他感觉到,这个人的忠诚依然没有丝毫的变化。
那么他为什么要将这样的破绽摆在所有怨恨他的人面前,摆在boss的面前?他该不会真的相信boss对他的信任没有止境吧?
而最让爱尔兰茫然的是,或许施瓦兹那个家伙的话语真的起作用了,此时的爱尔兰忍不住想,假如boss和琴酒真的发生了冲突的话……他或许并不会希望倒下的那个人是琴酒。
在爱尔兰满腹纠结的时候,琴酒打开自己的手机,里面躺着一封来自boss的邮件。
一个没有任何前因后果的地址,琴酒看了一会儿,对伏特加说:“飞机停到基地去,我要离开一会儿,你和Schwarzbier把他送去组织的医院。”
“好的大哥!”伏特加立刻说,又有些犹豫地问,“大哥,是那位……”
琴酒没有让他说下去:“是的,你不需要跟我去。”
第五十章
琴酒走进别墅大门,白兰地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这是一处琴酒没有来过的房产,因此他也看向白兰地:“不带路吗?”
白兰地看起来更欲言又止了,但他最后说出口的话是:“去搜身。”
琴酒脱下大衣,递给一旁的人:“带路。”
白兰地微微地咬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还藏了多少东西。”
是啊,空间里还带着好几捆炸药呢,琴酒面色自然地从袖子里抽出两柄匕首扔在地上。
他那柄□□简直是明目张胆地挂在腰上,白兰地面色古怪地看了好几眼,琴酒始终没有挪动的意思,终于他一咬牙,转身道:“跟我走。”
琴酒跟在白兰地后面进了书房,刚进门他的脸色就一变——boss的状态更差了,他甚至已经戴上了呼吸机。
“Gin,”boss的神态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没有琴酒以为会出现的怒意,他温和地示意琴酒坐下,在琴酒照做了之后才接着说,“关于爱尔兰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琴酒垂下眼:“我只是认为这对组织来说更好。”
“爱尔兰确实是个优秀的人才,”boss缓慢地说,“只是他重视皮斯科胜过了组织。”
“我会看好他的。”琴酒立刻说。
boss笑了一下:“那么,你翻阅组织的任务库,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吗。”
琴酒沉默片刻:“是的。”
站在boss身后的白兰地张了张嘴,神色很纠结,boss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说说你的看法吧,Gin。”
“我……”琴酒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他不擅长说谎,也没有办法在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面前说谎,但他也不能说出真相,最后他只能艰难地说,“我是为了组织。”
有一瞬间boss的眸中闪过某种奇异的色彩,他注视着Gin,声音里有一丝难以觉察的波动:“你过去的做法已经不能让你满意了吗?”
“不是我不能满意,”琴酒直视着boss的眼睛,“是这组织来说已经不足够了。”
boss深深地望着他:“你看到了什么?”
琴酒感到了自己语言的匮乏,他迟疑了半晌,才吐出一个词:“灭亡。”
“你在胡说什么!”白兰地慌张地开口,“先生,这家伙疯了!”
“Brandy,”boss平静地说,“你住嘴。”
“是的,先生。”白兰地顺从地低下头。
boss继续看向琴酒,眼神晦涩难明:“我以为,你永远……”
琴酒不明白boss的意思,好在老人看起来也不想要他回应,他以一种感慨似的语调说:“想不到会是在这种时候……你总是没有办法独善其身,不是吗?”
他向琴酒摆了摆手:“过来,Gin。”
琴酒走上前去,他和boss之间只隔着一张桌子,老人向着他的方向伸出手,琴酒注意到他手的方向,拔出自己腰间的□□,递到乌丸莲耶的手上。
那只曾经干练有力的手如今已经遍布着皱纹,但他握住枪的姿态还是很稳,这把琴酒从不离身的枪的枪口被指向他的时候,一些被他放置在角落里的,原本不存在的记忆突然被唤醒了。
银发的杀手走进书房,那时候坐在这里的老人还不是这样虚弱,而杀手本人更是比如今年轻许多。
“你说你要向我汇报一件重要的事情。”乌丸莲耶温和地问。
“是的。”琴酒低下头,抽出他从不离身的□□,放在boss面前的桌上。
他在boss惊诧的目光下开口:“昨天,我的故国陷落了。”
“我已经没有了使命,现在我向您献上我的生命……请您杀死我,或者使用我。”
原来如此。
琴酒恍然大悟地想。
与此同时,握着枪的boss看着他,声音平静:“你让我杀死你,这句话依然是有效的,是吗?”
白兰地看起来紧张得要命,他这个样子可真不像是组织的四号人物。琴酒甚至有空这样走神地想:希望boss记得把他换掉。
他望着boss,安静地点头:“如果您认为我已经没有用了的话,就请杀了我吧。”
“但如果您想要留下我,我将为组织工作到最后一刻。”
乌丸莲耶笑了,他把枪放在桌上,带着难以言表的愉悦表情发出轻声的叹息:“从十年前起我就在等待这一天……”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Gin,”他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说,“我把你的命还给你了。”
“基尔……还有爱尔兰,往后都继续由你负责。”
“我记得是你让基尔和fbi联络的吧,这很好,但要小心。”
“还有行动组……既然我把它交给你了,那就好好用。”
“雪莉的那个实验体是不是还在外面?既然现在不止他一个了,就由你来决定怎么处理吧。”
“还有,我知道你不喜欢卧底,但是卧底有卧底的用处,你看基尔就很好嘛……”
直到琴酒走出别墅,他的脑海里依然回荡着boss的话语。
那样的话语简直就像是……琴酒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不敢去想的事情。
他想要拿一根烟出来,发现烟连同自己的大衣一起被留在了别墅里,于是打开系统商城买了一包全新的烟(附赠打火机)给自己点上,烟雾过肺的时候他想到了大半年之前的那个夜晚。
现在距离一年的时间只剩下四分之一了,这是不是意味着boss的时间也只剩下四分之一了?系统听到他说boss不能死的时候答应得那样爽快,难道是因为它知道这不可能?
boss是个……从不服输的人,他不屈服于时间,也不屈服于命运,他甚至不像大多数老人那样屈服于过去,然而现在他也要倒在这该死的既定的命运面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