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竹晚说完这句话,空气莫名安静了一瞬,莫名的暧昧气息上升,酒香中,远离尘嚣的拐角,只剩下心跳的声音。
条野采菊笑容收敛起:“你说什么?”
秋山竹晚毫无自觉的回答:“喜欢条野大人。”
条野采菊心里浮现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随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重新摆出惯用的笑脸,似乎是戏谑,或是捉弄的漫不经心的语气,他问道:“你喜欢我?”
一个识时务,乖顺,又有能力的部下。
如果是秋山竹晚,也不是不可以......
秋山竹晚点点头,认真道:“条野大人长得好看,和漂亮宝石一样。”
他喜欢好看的人。
听到他的措辞,和心声中无一丝暧昧旖旎的坦荡,条野采菊心中无端升起一抹烦躁,他面上若无其事:“那你喜欢宝石还是喜欢我?”
秋山竹晚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条野比宝石要漂亮,他更喜欢。
但他有好多宝石,宝石永远是他的所有物,条野采菊不是,而且也不可能是。
好.....好难选。
“很难选吗?”条野采菊看他低着头沉默,好像喝醉酒的人的断片一样,自当他刚才的言论是无厘头的胡言乱语,趁着秋山竹晚为难,手上力道松了,将人推开,反手把少年抵在墙边,抬起他的下巴,语气故作暧昧:“竹君?”
既然是醉酒的妄言。
那就让秋山竹晚清醒过来时多点社死吧。
条野采菊冷漠的想。
秋山竹晚靠着墙,乖巧到好像刚才死命抱着别人怎么拽都拽不开的人不是他一样,他眼珠子转了转,回答道:“条野大人是天上的云霞,是雪地里绽开的玫瑰,宝石是时光的沉淀,是自然的馈赠......我都喜欢。”
文采还不错。
条野采菊轻笑一声:“如果必须选一个呢?”
秋山竹晚又开始纠结了,眉头拧成一团,最后吐出几个字:“您不属于我。”
稻川会覆灭,条野采菊是要被抓的。
只有法律有资格审判他。
欺骗人的卧底怎么配拥有别人的真情。
少年突然想到什么,裂开一个笑,微微踮起脚,在条野采菊唇角轻轻亲了一下,蜻蜓点水。
“但是我喜欢您呀,和喜欢宝石一样喜欢。”
这样就够了。
条野采菊心跳几乎停了一瞬。
“秋山竹晚.......你。”
刚才干了骇人之举的少年无辜的歪了歪头,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他揉揉眼睛:“困了。”
然后弯下腰从条野采菊胳膊下钻出来,动作流畅,理所当然,秋山竹晚自言自语道:“让我想想,在哪睡觉来着,对了,顶楼,条野大人给我开的房间。”
随后,蹦蹦跳跳的走了。
留下一脸惊愕的条野采菊。
您不属于我,是什么意思?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平日引以为豪的大脑乱成浆糊,随后听见不远处,还没走远的秋山竹晚的声音。
“漂亮姐姐,你能带我去顶楼嘛。”少年的声音带着醉酒的软糯,甜腻的好像蜜糖:“欸,那就谢谢姐姐啦,姐姐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大概是这栋楼的清洁工的中年女人捂着嘴笑:“是么。”
“当然!”秋山竹晚笃定的说:“姐姐就像夏天清池里璀璨盛开的莲花,比柜台里最昂贵的宝石还要漂亮,姐姐这么善良......”
花言巧语,比刚才对他所谓的表白真挚的多。
还挽住了人家胳膊,撒娇一样的摇晃。
条野采菊:......
他摸了摸唇角残余的温度,还有身上沾染的酒气,被抱紧蹉跎的皱皱巴巴的衬衫,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不知从何起的怒火。
秋山竹晚。
竟敢这么冒犯上司,杀了他吧。
他这么想到,已经走到刚才秋山竹晚坐着的地方,顺手拾起被他遗忘的蓝宝石挂坠和钥匙,迈动了步子。
第23章
秋山竹晚一脸恍惚的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试图憋死自己。
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壁咚?表白?强吻?
还当着被强吻完的条野采菊的面转身去夸别人!
秋山竹晚觉得自己还能活着酒醒后社死真是个奇迹。
他该庆幸自己喝多了还知道找地方睡觉而不是去大街上找流浪狗跳舞吗。
安详.JPG。
不对, 条野采菊为什么他妈的会出现在那!
最算大白天回酒店摆烂,也不该去十七楼啊。
难道是坐电梯去顶楼的时候闻到了他残留的味道所以来看看?
可恶,‘无明之王’是狗吗!
“呦,醒了, 竹君。”
一道带着笑意的招呼声让秋山竹晚虎躯一震, 虽说笑意盈盈, 但在他耳中,总觉得多了些凉飕飕的杀意。
秋山竹晚脖子像生锈的机器人一样, 僵硬的一点点转过去。
刚才他光顾着闷死自己,竟然没注意房间里有人。
不,更多的,是惊愕条野采菊的气息被他大脑认可, 不在潜意识需要警戒的范围里吧。
条野采菊坐在桌边,优雅的翘着二郎腿,桌上摆了份文件,放着杯冒热气的咖啡。
此时天已经黑了,大概距离秋山竹晚睡过去,不过几个小时, 配着夜色,房屋中暖黄的灯, 映下来, 给他镀上一层温柔的光。
一整杯威士忌, 他醒酒还挺快哈.....
秋山竹晚悲哀的想。
要不,他装作回光返照?
“别想装醉。”条野采菊一句话打断了他的念想,白发的少年端起咖啡, 轻轻抿了口:“迟早是要面对现实的, 你说呢, 竹君。”
“我错了条野大人。”秋山竹晚把自己从被子里扒拉出来,就地一个土下座:“原谅我吧我喝多了脑子不清楚。”
条野采菊歪了歪头:“酒精并不能改变人的本性。”
好人喝多了还是好人,畜生喝多了是更大的畜生。
“我情况特殊。”秋山竹晚试图狡辩,他双手合十,比在神前跪拜还虔诚:“原谅我吧我真的错了,条野大人,我不该喝酒不该耍酒疯不该.......不该。”
“不该什么。”条野采菊一挑眉,恶意的点名了秋山竹晚想隐藏的那句话。
“不该强吻您......也不叫强吻啊,就点了一下。”
这句话说的比蚊子叫还小,秋山竹晚直接把自己埋到床单里,尽职尽责的扮演着一个喝多了耍酒疯到上司面前酒醒社死的卑微部下。
话虽如此,美色当前谁顶的住啊。
怪条野采菊,都挣脱开了不离远点,竟然把他反过来摁在墙上。
秋山竹晚面上低头认错,心里理直气壮。
看少年一醒来就以头抢地,意识到他在房间里后后悔莫及的样子,条野采菊被逗笑了。
“行了。”他浅淡的勾着唇,看不透真实想法:“题外话就不必多说了,先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十七楼?”
气氛一下肃杀了起来。
“解释的不好。”条野采菊轻笑一声:“竹君,你加入稻川会这么久了,是不是还没去过我的刑讯室?”
秋山竹晚无辜的眨了眨眼,跪坐在床上,乱糟糟的发中垂起一撮呆毛,许是酒劲还没过,或者是存了其他心思,他不怕死的问:“条野大人在横滨也有刑讯室吗?”
条野采菊斜撇过来:“可以为你买一间。”
秋山竹晚严词拒绝:“倒也不必破费。”
说着,少年解释道:“我找了当地的Mafia借用情报网,但他们
不要钱,要我帮个忙当做报酬,大概内容是帮忙谈一笔生意。”
条野采菊单手托腮:“报酬不是一夜情吗?”
秋山竹晚被这冷不丁的一句呛到了:“咳咳......不是!那家伙是我朋友,他开玩笑的。”
“哦。”条野采菊意味深长:“谈生意,喝酒?”
秋山竹晚解释道:“对面老板让我一口气喝一杯威士忌嘛,否则就不谈。”
少年语气有些无奈:“咱稻川会在横滨还是受限制,有本地Mafia的帮忙,估计会好做一些。”
“这样吗。”条野采菊手指搭在下巴上,有些阴阳怪气:“门路很广嘛,竹君,谢谢你的牺牲?”
“为组织分忧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条野采菊看秋山竹晚这副我为组织分忧我光荣的样子,突然轻笑一声:“所以,关于‘浊鹰’,你分忧到哪个阶段了?”
别和他搞没用的,拿成果说话。
秋山竹晚笑容一僵:“条野大人,我们是不是刚来横滨才一天?”
早上才到酒店,收拾完行李,他就去找太宰治了。下午还睡了半天,要拿成果。
你这是在为难他胖虎。
条野采菊唇角扬起:“你的意思是拿不出来?”
他当然知道秋山竹晚拿不出东西。
秋山竹晚咽了口唾沫:“您想怎么处罚我,都请随便。”
享受着秋山竹晚等待处罚的焦虑,心里忐忑猜测,条野采菊心情大好:“你和港口黑手党的那个人关系很好?”
“互相买卖情报的那种朋友,纯洁的金钱关系。”
------总赊账向他买情报的白嫖怪。
不过想到宝石线到手后,他每年进账的宝石,秋山竹晚心情好了不少。
谁和森鸥外客气,肯定是挑最贵的。
条野采菊递过来一个平板,点开。
显示屏上正播放着一段视频。
“这是今天下午发生在横滨街头的爆炸。”
随着条野采菊的解说,视频进度条缓慢向前拨动。
监控显示地点是一条大街。
“诶,条野大人?”秋山竹晚眨了眨眼睛。
视频上,条野采菊一身黑色西装,身后跟着两个稻川会的部下,在说些什么。
下一秒。
距离他们大约十几米的一辆汽车,突然燃烧起黑紫的火焰,有长相狰狞的怪物从火焰中游走而出,随后天崩地裂,周围有五十多米的地方都开始爆炸,巨大的风吹飞了一切。
白发的少年站在黑滚滚的硝烟和爆炸正中,神色自若,身形化作缥缈云烟,若隐若现,危险与他擦身而过,无法伤其分毫。
危机散去,条野采菊站在遍地废墟正中,脚边是支离破碎的尸体,微微蹙眉。
秋山竹晚一时看呆。
“查这个,对你来说不难吧。”条野采菊拿回平板:“制造黑色火焰的异能者,夏川先生对他很感兴趣,在横滨本土势力找到他之前,拉拢他。”
这种程度的爆炸......
秋山竹晚抑制住心中惊愕,面上乖巧的点点头:“交给我吧,条野大人。”
这种危险的异能者,那必须找到了上报给异能特务科处理啊。
否则那个人不管是横滨本土势力得到,还是稻川会得到,对政府来说都不是好事。
“别让我失望,竹君。”
秋山竹晚松了口气。
“说起来。”
白发的少年突然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床前,向秋山竹晚逼迫过去,半个身子遮住了灯光。
秋山竹晚下意识向后退,但本身的姿势是跪坐,只能下腰,少
年身体的柔韧度还不至于导致骨折,但总归是不大舒服。
“条野大人?”秋山竹晚胳膊在后支撑着身子,语气里带了点困惑:“您要干嘛。”
条野采菊:......
他直起身:“没什么。”
灯光下,如同矜持公子一般漂亮的少年将方才落下的发撩到耳后,微微笑着,语气里带上些训诫警告的意味:“既然弱点是酒,那就少碰,我可不想接到你醉酒后被人杀死的情报。”
秋山竹晚坐起来,揉着腰,闻言,歪了歪头:“不,事实上,我喝醉了,杀伤力比平时要大。”
只有他潜意识信任的人,感觉不到危险的人,才能看到他喝醉后无害的那面。
你看他软萌,放一点杀气恶意试试。
醉酒在卧底训练中重要的一环,囊括在吐真剂等审讯药物的抗性训练中,以保证卧底不会在执行任务时,在酒精的催化下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然后初次训练的秋山竹晚就拿到了一份录像。
福地樱痴目光复杂,欲言而止:“你差点杀了训练官,竹晚。”
宿醉的小秋山:?
他刚想问问尊敬的老师是不是在开玩笑,随后,他想起来了。
秋山竹晚没有断片的毛病。
喝醉了干了什么,他全记得。
起因是训练官想拿走他的贴身物件,来判断他醉酒后的警惕性。
“你喝醉了之后,就像一只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野兽。”福地樱痴打趣道:“没有了军规法纪的约束,是完完全全的利己主义者,偏执无序的守护着自己的宝贝。”
条野采菊听闻,不太信:“是么,抱着别人不撒手的那种杀伤力?”
秋山竹晚很诚恳的摇头。
条野采菊嗤笑一声,留下一句‘好好工作吧’,就离开了房间。
直到用【伪装档案】也听不见他的声音,跪坐着的秋山竹晚才和化了的冰块一样,翻身倒在床上,双手捂住脸打滚,无声尖叫。
好近。
距离近了一看,条野采菊睫毛是真的长,脸也精致的没有一点瑕疵,刚才在影像中的模样,也迷人至极。
越看越喜欢,怎么办。
少年就这样躺在柔软的被子上,也不管身上昂贵的西装被折腾的皱皱巴巴,反正他睡了一下午,西装早没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