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萩?”正准备离开的松田好奇地看向了萩原研二。
“没什么,我刚才好像听到了脚步声?”萩原研二沉思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脚步声?该不会是四宫那家伙回来了吧?”松田好奇地走了过来,
“是在哪里,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唔……”
萩原研二有些警惕地眯起了眼睛,他逐步向前走去,顺着那面墙壁的阴影处向着另一侧的道路看去。
然而那边的道路一览无余,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我没看到什么人。”萩原研二有些困惑,但也没有纠结太久,
“可能是我们听错了吧。”
“奇怪,难道是野猫吗?”松田耸耸肩,
“算啦算啦,我们还是先回去吧,zero他们估计也等着很着急了。”
“希望明天早上起来就能够看到平安无事的四宫佑月啊。”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很快离开了这里。
然而并没有人注意到,倘若他们方才再走几步,就能看到附近楼梯道的角落里两个人男人的身影。
银发的青年心脏跳动的比鼓点还快,就在他们即将走近的时候,四宫佑月甚至紧张到整个人都在不住的颤抖。
他很害怕自己会被发现。
可更多的感情却是夹杂着恐惧和意料之外的惊喜,各式各样的复杂情绪杂糅在一起,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我好像听到那边有声音?”
萩原研二的脚步逐渐逼近,四宫佑月逐渐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被一阵极具压迫感的吻覆盖了过去。
该死!那家伙居然咬他!
“唔!”
他察觉到自己被整个地抵在了墙壁上,而另一侧的脚步声则逐步逼近,也让他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四宫佑月下意识地想要推开琴酒,可他又不敢做出更大的动作。琴酒死死地将四宫佑月的手摁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动作极为粗暴,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舌头传来了血的味道,好像是被对方咬伤了。
按理说他是可以反抗的,但是如果声音闹得太大……到时候松田和萩原他们看到了
又该怎么办?
黑泽阵是黑衣组织的人,起码他不能让他的两位警校同僚被卷入到黑衣组织相关的事件中。
考虑到这点,四宫佑月也只好放弃了挣扎,手指微微收紧。
快了,再等一会……再等一会就足够了!
直到那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四宫佑月才一把推开了黑泽阵,并且挣脱了对方紧抓着自己的手,俯下身喘着气。
“你到底犯什么病黑泽阵!”
四宫佑月咬牙切齿地看向他,他捂着嘴咳嗽着,生理盐水不自觉地从眼角溢出。
银发的男人大半个身体都隐入了黑暗之中,有那么一瞬间四宫佑月甚至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
可四宫佑月却知道,此时此刻的黑泽阵一定很生气。
非常非常生气。
刚才的吻夹杂了太多的感情,痛苦多于爱意,沉重的呼吸更像是被火烫过的刀刃,带着炙热的滚烫。
“四宫佑月”
黑泽阵冰冷地看着他,眼中却带着无法压抑的愤怒,
“为什么,你就算回来了,也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为什么要丢下他一个人选择死亡?
为什么不愿意带他离开?
为什么在复活过来的第一时间没有去找他?
还是说……相比他而言,四宫佑月还有更为重要的东西吗?
“我……”
四宫佑月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有些艰难地倚靠着墙,微微仰起头,像是渴水的鱼那样缓慢地呼吸着。
他的大脑还处于空白状态,一时间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失去了。
望着那双带着压抑和愤怒的绿眸,四宫佑月很想解释些什么,可涌上来更多的感情却是疲惫和痛苦。
是啊……
他丢下了黑泽阵。
他只是选择了黑泽阵最容易存活的那条路,将那把枪交给了他,让他成为了组织里最为优秀的杀手。
可他从未考虑过黑泽阵的感受。
他分明意识到自己回到了这个世界,也终会有一天遇到黑泽阵,可他还是没有去找他。
四宫佑月觉得自己很累了,想要好好休息,却无法找到突破的缺口,只能选择一味的逃避。
他害怕那些过去追上他。
“对不起。”
四宫佑月微弱地说着,他缓缓依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却感觉意识逐渐模糊,说话的力气也变得极为虚弱,
“我会和你解释一切,但是现在可能……”
“你受伤了?”
琴酒嗅到了清晰的血腥味,同时也看到了滴落在地上蔓延的红色痕迹,心中微微一惊。
“不是重要的伤。”四宫佑月解释道,
“我只是不小心……已经包扎过了,不用太担心。”
琴酒忽然沉默了。
原本散发的戾气和愤怒在这一瞬间消散殆尽。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的情感逐渐沉重。
“我的车在外面。”琴酒忽然道,
“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哎?”
四宫佑月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可琴酒不再多言,他直接伸出手,很轻松地将四宫佑月横抱了起来。动作突兀到让四宫佑月都有些茫然。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难道还想死一次?”琴酒咬牙切齿道,
“先给我把伤口处理好了再说!别想再通过死亡逃避一切!四宫佑月!”
“……”
好吧,比起立刻算账来说,现在的状况起码要好上很多了。
琴酒开的是一辆保时捷 ,他将四宫佑月放置在了后车位上,面色冰冷地拉开了驾驶位的车门。
“地址。”对方不耐烦地甩出了两个字。
“地址在这里。”四宫佑月将手机定了个GPS,递给了琴酒,
“会用GPS吗?”
“你觉得我会不明白这个是什么吗?”琴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呃。”
好吧,恐怕也只有他才会对现在时间段的各种新鲜事物感到困惑吧。
琴酒并未询问他更多的问题。四宫佑月只是瘫软在后车位上,他下意识地触碰到了自己的唇边,也感受到了一阵明显的疼痛感。
他能明白琴酒的愤怒,可他却无法和他解释眼下发生的一切。
四宫佑月一度甚至遗忘了他,直到他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才渐渐地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一切已经落幕,他来到了全新的世界,拥有了全新的人生,不再被过往所纠结……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他的过去逐一找上门来了。
还是以最糟糕的方式。
四宫佑月第一时间发了消息给坂口安吾,表示自己没事。并且示意他先别打电话过来,更多的事情会在第二天早上和他说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坂口安吾还在头痛欲绝地发着消息,
“你不知道你的同学有多担心你!他们到现在都没合眼啊!你一个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遇到了点麻烦。”四宫佑月发消息过去,
“让大家都睡了吧,我真的没事。”
“麻烦?你能有什么麻烦?”坂口安吾愣住。
“我前男友找上门来了。”
“……”
这下对面彻底沉默了。
四宫佑月合上了手机,他望着眼前还在开车的银发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肩膀的疼痛感似乎好一些了,但是因为浸了雨水,还是得快点换掉绷带比较好。
今天发生的事情足够跌宕起伏了啊。
等那辆车开到了四宫佑月家的门口,琴酒才缓缓停下车,而四宫佑月立刻主动站了起来,一个劲地后退。
“我自己能走。”四宫佑月清晰道,
“我伤的是肩膀不是腿,不用你帮忙。”
琴酒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露出了冷笑。
“确实,没想到再一次见面,你的身体素质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这也是好事,不是吗?”
读出对方话语中背后意思的四宫佑月陷入了沉默。
他觉得自己还是少回话比较好。火药桶可是一点就炸的,这一点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钥匙在你身上,你开门。”琴酒看向他。
四宫佑月轻叹了一口气,他拿出钥匙转开了房间的门,率先走了进去。而琴酒则紧随其后,还不忘将身后的门关上。
好在这一次四宫佑月的家里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猫猫狗狗。他熟练地从角落里翻出了医药箱,很快将外衣脱了下来,同时从药箱里翻找出了消炎药和绷带,以及消毒用的酒精。
“伤口之前已经处理好了,没什么可在意的。换一下绷带就可以了。”四宫佑月道。
可琴酒却一言不发。
他身上更多的是压抑的低气压,相比起黑泽阵小时候,此刻的黑泽阵自然是沉稳了不少,但骨子里的东西却依旧没有变。
他的眸子带着几分锐利感,仿佛只要对视着他的眼睛,就会被那把锋利的刀刃所贯穿。
黑泽阵包扎伤口的技术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他熟练地拆开旧绷带,消毒,处理伤口,上药……仿佛这些事情早已经做了无数遍,已经刻入了心脏深处了。
四宫佑月
嗅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他记得自己向来不喜欢让黑泽阵抽烟的,可现在的他自然是管不了对方了。
毕竟,现在的四宫佑月既不是潘多拉,更不是黑泽阵的师父。
“谢了。”
四宫佑月缓缓舒了口气,他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有些疲惫地掩着双目。
他知道,接下来才是他最为难以面对的状况。
而黑泽阵只是安静地坐在他的对面,他将自己的帽子扔在了一遍,手肘自然地搭在了沙发靠肩上,那双冰冷的眸子审视着自己。
他在等待四宫佑月的解释。
压抑的空气沉静了很久很久,久到四宫佑月以为谁也不会先开口时,黑泽阵却忽然开了口。
“四宫佑月,你回来了。”
四宫佑月愣了一下。
“这不是做梦……”
黑泽阵的手轻轻遮掩住了自己的眼睛,语气却难得充斥着疲惫,
“多少个夜晚,我做过无数同样的梦。梦见我和你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一起出任务,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
“可梦的最后,你都会拿起那把枪,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微笑着让我忘了你。”
“一次又一次,四宫佑月。”
绿色的眸子从指缝中析出,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极为苦涩的笑容,
“真狠心啊,四宫佑月,你是怎么做出那种选择的?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痛苦?”
他所爱的人,只是一片虚无缥缈的幻影吗?
琴酒希望四宫佑月能够给他一个回答。他可以直言说他是骗自己的,其实他根本就不爱他,利用他杀死自己只是他的计划之一。如果真的是那样,或许他会好受些。
可四宫佑月的表情却丝毫不像作假,他甚至看上去比自己还要痛苦。
“我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我只问一遍,四宫佑月。”
琴酒将肺中的气体缓缓呼出,他放下了手,重新看向了四宫佑月:
“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对我的爱,对我的包容,难道都是虚假的么?”
第61章 过往清算
那是近乎窒息的沉默。
四宫佑月注视着那双带了些癫狂的眼睛, 压迫感几乎要将他逼到角落。
摇摇欲坠的感觉让他无比恍然,仿佛再往后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他的爱……是虚假的吗?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
四宫佑月从未对任何人予以虚假的爱。回想起曾经家族对他所做的一切,他根本不可能将同样虚妄的痛苦施加在其他人的身上。
他曾学着去改变自己, 去遗忘掉过去的一些事情。或许这也是一种另类的自我拯救,也确实让他感受到了很多与众不同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他做错了吗?是他的方法不对么?
男人的手指紧紧扣着他的肩膀,四宫佑月能够察觉到对方因为愤怒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萦绕在空气中的药物气息混合着烟草味,让他的意识愈加迷离。
琴酒已经很注意他的力度了,毕竟四宫佑月还受着伤, 他确实无法真的舍得对四宫佑月下重手。
可这一别多少年, 他怎么可能放得下心中的怒意?
四宫佑月张了张嘴,向来敏锐的思维此刻却变得僵硬极了。
我没有抛弃你。
我只是想让你活下来。
我曾经遗忘了你,忘记了我们相处的一切……可当我重新想要去找你的时候, 我却畏缩害怕了。
他很想这样说, 可是直到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多少年的孤独,怎么可能是这样一两句话就能掩盖过去的?
他依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双手颓然地放下,像是失去了全部辩解的力量。
“对不起。”他轻声道,
“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想过要和你解释,但无论如何……我都知道, 那时候我的一意孤行一定伤害到了你。”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