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重来一遍,或许他还是会选择那样做吧?
“抱歉, 黑泽阵, 我做了自私的决定。”四宫佑月浅浅地笑着, 却带了些妥协的意味,
“如果你要惩罚我,我也会全盘接受。我没什么可辩解的。”
“我只是很累了。
累到没办法去解释任何事情,累到不想再去追溯任何过去的事情,只希望一切能够重新开始,正如同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紧攥着自己肩膀的手似乎有了些松动,虽然那股压迫感依旧没有退去,可四宫佑月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怒意的消减。
“真是够了……”琴酒低哑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所以你还是想要离开,你还是要丢下我,是吗?”
“你也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四宫佑月道。
“哦?又是你那廉价的同情在作祟?你觉得你对不起我,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赎罪,才会让你的心中好受点?”
男人的手指终于松开了他的肩膀,转而向上蔓延。四宫佑月的心脏逐渐绷紧,他甚至不敢去看对方的脸。
直到指尖轻轻触碰了他的脸颊。
“怎么可能。”
他听见黑泽阵低声道。
只是这样,怎么可能会满足?
他并非不能看出来四宫佑月离开的原因。或许他本身就以为自己不会活着回来了,这件事情从根本上来说确实很离奇,可只要四宫佑月还活着,他就不会去追究背后的任何原因。
他还活着。
心脏还在跳动,呼吸依旧温暖。
是活着的,而并非那天他所拥抱的,失去了生息的尸体。
那件事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那
一年里他都在做着类似的噩梦,梦魇笼罩着他,痛苦覆盖着他,像是无数把无法挣脱的锁链,让他无路可逃。
他整整三个月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话,贝尔摩德甚至以为他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直到噩梦终于清醒,却发现醒来后依然是噩梦。
四宫佑月死了。
作为叛徒,被他亲手杀死的。
BOSS因此对他很是欣赏,并且借此由头提拔了他一番。一切都如同四宫佑月所想的那样发展,琴酒渐渐地被组织所重视,而他本身的实力也确实足够优越,很快就达到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地位。
那是站在他所爱之人尸体上获得的地位。
一切都显得如此的荒谬。
琴酒静静地闭上了双眼,他伸出手,在四宫佑月诧异的目光下拥抱了他。他将自己的脸埋入他的怀里,感受着那颗重新跳动的心脏,手臂微微收紧。
“起码你回来了。”
琴酒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直到现在甚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四宫佑月,你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吗?”
“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琴酒眯起了眼睛,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不觉得需要补偿点我什么吗?”
“你要我跟你回黑衣组织?”四宫佑月愣了一下。
“不。”
琴酒冷淡道,“你觉得我会让你去一个逼得你自杀的地方吗?四宫佑月,你好像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你认为我会做让你受伤的事情?”
“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所恨的,永远都是我所恨的。但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我也绝对不可能放手。”
“你——”
不等四宫佑月反应过来琴酒便将他摁入了沙发之中,四宫佑月愣了一秒钟,才意识到对方想做什么。
原本岌岌可危的火药桶在这一刻骤然爆炸,就算是任何人也无法阻拦眼前男人近乎疯狂的举动。那些压抑的情感,那些几乎要死去的心,那些本将会完全被遗忘的过往,全部都在这一刻清醒了过来。
“等一下?一定要在这里……”
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四宫佑月忽然有些慌了。
虽然那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和黑泽阵做过,但是现在?就在这里?
他还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啊!
“哦?你还想选地方?”琴酒冷笑道,
“不是你说的吗?想要补偿我?还是说……你真的打算要对过去的我一刀两断?”
补偿不是指这种补偿啊!你这是打算吃抹干净吧?
可黑泽阵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绝对的实干派,那双有力的肩膀摁在自己的两侧,银色的长发就这样垂落了下来,四宫佑月只感觉自己的视野变得黑暗,直到那阵带着狠意的吻覆盖了上来。
没有办法拒绝。
一开始的抗拒渐渐变弱,男人的膝盖抵在他的两腿间,不让他动弹分毫。
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害怕,眼泪居然就这样流落了下来,四宫佑月被吻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轻声呜咽着,手指茫然无措地抓着对方的衣服,终究还是没将对方直接从沙发上摔下去。
他不想做出任何伤害黑泽阵的事情。
他无法去拒绝对方的感情,却又恐惧着他的过去追逐上他,各式各样复杂的感情杂糅在一起,终于还是让他紧攥的手渐渐松开,颓然地搭在沙发的一侧。
他终于还是放弃了挣扎。
一吻结束,琴酒才缓缓起身。他有注意到四宫佑月停下推开他的动作,注视着那双迷离的,似乎有些迟钝的双眼,男人轻轻地笑了。
“一开始就接受我不就简单很多了么?看
看你现在的样子,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觉?”
“我……”
四宫佑月仿佛被扔入了火炉缓慢燃烧着,他只感觉身上发软,怎么都使不上劲。
“我相信你不会欺骗我,一直都是如此。”
男人的手指轻轻撩开他的发尾,再逐渐向下,揽住了他的腰,强迫着他渐渐起身,
“所以,你也不会拒绝我的,对么?”
四宫佑月忽然开始迷茫了。
他像是落入了陌生海域的鱼,被塞壬的歌声所迷惑,失去了方向感。
他被引诱着来到了深渊的边际,只要轻轻一推,就会径直坠落。
黑衣组织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正想要继续向下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打破了眼下的暧昧氛围。
“四宫佑月!你在家里吗!你已经回来了吗!你还好么!”
黑泽阵:“……”
四宫佑月:“……”
草!什么时候来不好,为什么非得这种时候来啊!
四宫佑月骤然清醒了过来,他一把推开了琴酒,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自己被对方扒的乱七八糟的衣服。而琴酒只是静静地坐在一侧,绿色的眸子阴冷地眯起。
“是你叫他们来的?”
“我没有!”四宫佑月有些尴尬地拉紧了衣服,
“我都不知道他们会来!”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琴酒的语气显然不是很友好。
“什么怎么处理?”
“你弄起来的,难道不得你负责。”
琴酒冲着他挑了挑眉,而四宫佑月的视线也逐渐向下,脸顿时涨红了。
这种时候还开什么玩笑?!他都快暴露了好吗!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家里还住着一个人黑衣组织的成员那谍报组织的人绝对第一个从欧洲杀回日本吧!
起码他得保护琴酒的安全。
“你自己去解决!”
四宫佑月把琴酒整个人推到了洗手间旁边,
“去给我洗澡换衣服!我去想办法解决门口的人!”
“你……”
“立刻!马上!”四宫佑月咬牙切齿道,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难不成我还会跑掉不成!”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琴酒倒也没继续阻拦,被迫抱着睡衣就被推入了浴室。
而门口的躁动声也愈演愈烈了,看起来要是四宫佑月再不去开门,他们很可能要直接把门撬开。
“行了,别敲了……我在家,我也没事。”
四宫佑月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终于还是打开了门,
可就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刻,一堆人顿时蜂拥而至,直接将四宫佑月推倒在了地上。
“呜哇——”
被一群人直接摁在了地上的四宫佑月茫然了一瞬,他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身上趴着的几个人,满脸写着震撼。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他应该没做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吧?
“你还好意思说这种事情?”松田阵平一把抓住了四宫佑月的衣领,表情快要急疯了,
“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家里,甚至不愿意和我们见一面?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不知道我们很担心你吗!”
“我知道,你先放下我……”四宫佑月只觉得身体的虚弱感尚未退去,这么被他一拎有点受不住,
“是坂……那位眼镜先生告诉你们的?我记得我只给他打了电话啊?”
“因为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和hiro恰好在坂口先生的旁边。”降谷零默默地走了过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刚刚看到你家门口停了辆保时捷?我们刚才还以为你是被什么人挟持了,甚至都打算强行突破房间了!”
说是被强行挟持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他也是自愿和琴酒走的,所以也算不上是完全挟持 吧……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四宫佑月别开了目光。
然而警校的那几个人则直直的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解释。
“首先,我确实是被人带走了。”无奈之下,四宫佑月还是牵强地开口了,
“带走我的是警方的人,也是我的熟人。这些都是内部计划,为了保护我的安全,所以才先派遣了其他人潜入到了组织内部带走我的。”
虽然很对不起琴酒,但是不管怎么样先把你洗白一波再说,这样起码不用送琴酒去龙场悟道啊。
“是这样吗?”降谷零有些不信,
“那为什么他没有把你送回警视厅,反倒是把你送回了家?”
“都说了,因为我和他是熟人,还是很久不见的那种……而且行动比较隐蔽,组织的残党还在追杀我们,所以……”
就在四宫佑月尽心尽力地解释时,浴室的门忽然拉开了。穿着浴袍,散着长发的男人缓缓从房间的内侧走出,宛若狼一般的碧绿色眸子扫视过门口的几位青年人,表情很是不悦。
在场的人沉默地看向了站在走廊不远处的黑泽阵,又看了看四宫佑月。
空气再一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静。
“这……”
伊达航已经震撼了。,
“这是什么情况?”
“我,你,他……”松田阵平已经陷入了认知障碍的环节了。
“这位先生就是,呃,救了你的那位熟人?”降谷零好奇道,“他是你的什么人?”
都是银色头发的话,该不会是兄弟之类的吧?
“是我的……”
“情人。”黑泽阵突兀地开口了,并且一开口就是晴天霹雳,直接将门口的警校组炸的焦黑。
“前情人!”四宫佑月急忙加了一个字,他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感觉整个人都社死了。
这下完蛋了,他明天还怎么去学校?他已经不想再思考未来的事情了……
“啊?”松田阵平茫然了,“可是之前那位黑发的男人不也是说前情人吗?这到底是……”
四宫佑月:“……”
四宫佑月彻底绝望了。
他能够感受到身后的定/时/炸/弹开始倒计时,并且随时可能会波及到在场的任何人。
松田阵平,我应该没有得罪你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哈哈也可能是我们看错了!’萩原研二一把捂住了松田阵平的嘴,脸上的笑容都快要裂开了,
“看来这里不太适合我们呢,我们还是先回去了,毕竟佑月的情……前男友!也在这里对吧!咱们这样闯入确实有点不合时宜……”
这时候几个人已经注意到四宫佑月有些衣冠不整了,虽然他们都还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人,但是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不理解。
更何况在修罗场中心的四宫佑月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他的表情上堆满了绝望,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悲伤。
这下是真的要被清算了啊。四宫佑月默默地想着。
可就在警校组们打算迅速撤退的时候,门口又响起了一阵车刹住的声音,不久后,坂口安吾的声音也在门口响起:
“你们几个到底在干什么啊!我不是让你们回家吗!你们怎么跑到四宫佑月家里面来了!”
四宫佑月:“……”
安吾,你这来了还不如不来。你的点卡的确
实很好啊。
然而黑泽阵已经懒得去管现状了,他只是坐在沙发上,带了些湿润气息的长发落在肩头,那双绿眸似乎有些漫不经心,但四宫佑月大概知道,他现在的心情肯定很不好。
在坂口安吾连拖带拽的终于把一群人给推出去之后,他疲惫地将那扇门关上,同时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脸上写满了痛苦。
“四宫佑月。”
坂口安吾看向了四宫佑月,来自社畜的背上迎面而来,
“我觉得你是真的厉害,这下好了,你可是威名远扬了……我怎么就不知道你居然和琴酒也是这样的关系?”
“……呃,你认识琴酒?”四宫佑月更为震撼。
“认识啊。怎么就不认识?”坂口安吾一脸莫名,
“还是我给的他地图,不然你以为他怎么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