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风格比较旧式的酒馆,充满着木质器具,色调温暖昏暗,客人不算多。看了一圈后,他发现现在的这个座位很巧地非常隐蔽,单桌加上周围的围挡,只要他不出声,周围的人便很难注意到他。
总觉得这么完美的偷听点好像是进了什么圈套了。
香椎心中正狐疑,一只三花猫跳到了他的桌上,打翻了镜子,吓了他一跳。
“嘘!”他冲着在桌上四处拨溜着化妆刷的猫咪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猫看看他,尾巴拍了拍桌子,静静地原地一躺。
在距离十二点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几个男人陆续进了酒馆。他们好像并没有约好,不是同时进入的,却很自然地坐到了吧台相邻的几个位置,像朋友一样交谈起来。
“织田作,你今天是不是又吃了咖喱?”
有点耳熟的少年声音轻飘飘地问道。他唤的这个姓氏很奇怪。
“是啊。”一个低哑温和的男声如此回答,“今天是吃咖喱的日子。”
“那种辣度的咖喱除了你应该没有人会吃下去吧,”少年似乎是嗅着对方身上的味道打了个喷嚏,“哦,还有你养的那几个小孩儿?”
织田作似乎笑了笑,像包容调皮弟弟的兄长。
第三个声音插了进来,这次是个沉静的青年音:“你呢?听说你又被中原中也在街上追着打?”他询问的对象应该是那个少年。
等等,中原中也?难道这个家伙是今天那个……?
香椎捏着猫耳朵的手一抖,三花猫不满地用腿蹬了蹬他。不知是不是错觉,香椎抬眼望回三人时,那黑衣少年有意无意地瞥了这边一眼。
“啊~我只是觉得他的车颜色太丑了嘛。”少年毫不在意地回答着友人的问题,“那个小矮子,品味糟透了。”
时间渐渐指向十二点,可焉岛并没有现身。
……或者他已经现身了呢?香椎盯着吧台,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钟声响了,少年突然兴致勃勃道:“啊呀,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猜这个硬币是正是反——猜对了我去跳河,猜错了我去跳黑手党大楼,怎么样?”
“太宰,你总是玩这种意义欠缺的游戏。”
少年的乖张性格在之前的对话内早已显露无疑。香椎听了半天,终于在这句抱怨里捕捉到了他的姓氏。
太宰治,港口黑手党历代最年轻的干部。
三花猫爬到了香椎的腿上,翻着肚皮滚了起来,呼噜呼噜的。香椎摸着它的背毛,心里飞快地回忆着他的相关信息。同时耳朵还听着那边的对话。
虽然口中抱怨,但另外两位男士最终还是同少年玩起了猜硬币的游戏。
“安吾的赌注是什么?猜对了旷工三天怎么样?”
“织田作呢?猜对了,猜对了就把小说写完?”太宰的语速突然慢了下来,像说给谁听一样,“织田作,无论如何都会猜对的吧!——毕竟,”他看了看时钟,出口的话低沉得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你有一双能看到五秒后的眼睛。”
猫咪像是做了噩梦,猛得嗷了一声,从香椎的膝上跳了起来。三个人,还有酒保,一下都看向了这边。
“啊,抱歉,抱歉,我没有动它的!”香椎细着嗓子向酒保解释。
“没事,这只猫并不是我们的……”酒保挠了挠脸,便看到太宰治抛起了硬币,啪得盖在手背上。
“既然有位可爱的小姐在这里,”他脸上洋溢着夸张的笑意,“那我换个赌注好了!”
太宰偏头和酒保说了什么。
五分钟后,犹豫着要不要离开的香椎面前被摆上了一杯新调酒。
冰川百利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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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这里有一些关于本篇的复盘和解释,这章争议是最多的所以留在了这里,当时确实没想太多,有的朋友点进来也没仔细看我说的话就被剧透了……所以干脆还是都删掉了。
本人,诚实来讲,写作能力就这样,但是我也可以保证我每一章都尽力而为了,如果依然觉得不满,我也没有办法,请您自行离去,不必再于评论区给我一刀。任何一个**对我来说都是重大的打击,我玻璃心,我承认,并且恳求您看在目前还是免费章的情面下口下积德。
第22章 横滨出差·三
这杯酒几乎是太宰治在明着说:发邮件的是我。
香椎按下了离开的心思,端着酒杯,远远地望着吧台。那里是整个酒杯光源最明亮的区域。太宰治仰着头喝了一杯酒,点漆般的眼睛在灯下闪着奇特的光芒。
“好吧,那我们现在来讲一个寓言故事吧。”他举着酒杯,旋转着,让它折射出炫目的虹光。旁边刚刚结束无聊硬币游戏的两位友人对他想一出是一出的做派习以为常,无可无不可地应着。
“国王想用一只长着金色毛皮的羊与邻国换取食物。”他拿光去晃了晃织田作的眼睛,“这是牧羊人最心爱的小羊,但国王的决定无人能够阻止。”
“那他该怎么办呢?”织田作很给面子地问道。
太宰治竖起了他缠着绷带的手指:“有三个选择:
“第一,把小羊交给国王。小羊会被吃掉。
“第二,把小羊放跑到森林。王国会因为缺粮而毁灭。
“第三个选择,是牧羊人最终的选择,”太宰摆了摆手指,面上的笑意扩大,“牧羊人卖掉了其他所有的羊,找到了第三个国家,从那里换到了粮食交给国王。”
“这不是很好吗?虽然没头没尾的。”织田作耸耸肩,觉得这个故事有点无聊。倒是安吾暂停了自己饮酒的动作,皱着眉看着太宰,隐约觉得他意有所指。
太宰没有再解释,视线投向了被隔栏遮住的香椎,遥遥地向他作出一个敬酒的动作。
一点不到,顾客们渐渐离开了。香椎收起了自己的东西,与酒馆门口的三花猫道别后,原路返回了酒店房间。
屋内黑黢黢的,遮光窗帘没拉死,透进来一点城市的霓虹。钻过通风窗,香椎悄无声息地落到地面,开始把关节处绑着浅口碟的皮筋往下捋。
灯光忽而大亮。他猛地抬头,茶碟掉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据说羚羊夜宿,挂角于树。”诸伏高明坐在屋子正中央的沙发上,施施然地咽了一口茶,“可惜,比起羚羊,你留的痕迹着实有点多了。”
香椎衣服还没换,原地僵硬了三秒,警惕地抖着手去摸腿侧,摸到枪支后他犹豫了一下,向旁边捏住匕首。
【玩家不要激动,】系统突然出声,【未检测到[诸伏高明]存在威胁任务进度的风险。】
高明也作出一个安抚的动作:“别紧张。我只是刚巧注意了一下中央空调。”他轻描淡写道,“在气温和湿度没有变化的情况下,它突然改了模式。这很不合理。
“所以我敲了你的门,发现你不在,排气窗被打开了,茶柜里的碟子也少了一摞。把它们垫在膝盖和手腕上,就不会在积满灰尘的通道内的留下很明显的印记是吗?不过,我确实没想清楚你是怎么钻进这么狭小的窗口的——现在我明白了。”高明靠近香椎,打量着对方娇小了许多的身形,“你练习过缩骨?”
“……是的,”香椎抿着嘴,有些不明白诸伏的态度,但他并不想伤害同僚。“我只是去见了一位朋友。诸伏警官,我并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
诸伏高明挑挑眉,回到了座位上:“我说过了,别紧张。目前,起码在横滨,我想我们的目标或许并不冲突。”
他说着,面上却浮起淡笑,拿起手机迅速地打下一行字,设置成定时消息。
“总之,现在我们有十五分钟。要么你杀掉我,然后拿到我的手机取消这条报告了你的可疑踪迹的定时短信。”他看着香椎像受惊的仓鼠一样瞪大的眼睛,语气平淡,像在讨论今晚吃什么,“要么,告诉我你的目的和情报,可以先从你的那位朋友开始——只要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这条短信就可以当我没写过。
“好的,现在已经过去一分钟了,来讲讲你的朋友吧。”
香椎深呼吸了三次,到底下不了杀手。他缓缓站直身体,将错位的关节一一复原,原本蓬松的长裙顿时收紧。他甩开假发,撕开了裙摆,踢掉了高跟鞋,自暴自弃地坐到床上。
“我的朋友是港口黑手党。”他斟酌了一下字句,“他约我喝酒。”他把自己替换到安吾那个角色,复述了一遍太宰治的游戏和故事,并没有提及姓名。
“长着金毛的羊……”高明摸了摸下巴,突然换了个话题,“你知道Mimic这个组织吗?”
“是。今天在特务科看到了这个词。”香椎看到后就去发消息问Gin有没有相关资料了,对方还没有回复。
“这是个由战败兵组成的灰色队伍。”诸伏高明露出略带讥讽的笑意,“飞鸟尽而良弓藏。既是曾经为国效力的士兵,也是失败战争的证据。没有官方政府愿意沾上他们。”
“但是,他们来了横滨?”香椎皱起了眉头。
“是的,”高明走到窗边,唰得拉开了窗帘,城市不熄的灯火撒了进来,远处的海湾在夜空下反射着粼粼月光。“因为这里,有港口黑手党。”
香椎眨了眨眼:“异能特务科……希望借用黑手党的力量,来除掉Mimic?”
他感到茫然:“那这和寓言故事有什么关系?”
“Mimic的首领安德烈·纪德,他的异能力是短时预测。”高明看着香椎恍然大悟的表情,点点头,“对,你提到的那个有相似能力的人,我猜他就是那只,金色的小羊。”
“那么现在,”高明不等香椎理清楚前因后果,抛出新的问题,“谁是那个牧羊人?
“以及,”他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他为什么会找到你?”
香椎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或许因为我代表着第三个国家。”
他死死盯着窗边的诸伏高明,不再吐露其他信息。沉默维持了一分钟,高明耸耸肩,没有计较:“好吧,从目前的回答来看,我们的目标确实并不冲突。”
但他并没有说明自己的目标是什么,难道不是阻止异能特务科和**的交易吗?
“已经很晚了,”高明看了眼手机,一边按了发送键,一边往门外走去,似乎打算离开,“明天和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等等,那条短信你发了?”与高明对话让香椎感到压力极大。他闻言刚松了口气,就看到对方的手机屏幕上跳跃着发送成功的提示。
“别紧张。”高明第三次说出这句话,他举了举手机,上面显示着一行字:【荞麦面是真的很难吃。】收件人大和敢助。
香椎抽了抽嘴角,发现自己被愚弄了。而诸伏高明闲庭漫步似的离开了他的房间,还不忘留下一句古诗——他总是在念诗。
“智者不倍时而弃利,勇士不怯死而灭名。你猜,国王会如何逼迫牧羊人和小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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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是很难看的一章……
在高明和太宰这种级别的角色面前,我们甜甜基本就是被按在地上摩擦啊【。
第23章 横滨出差·四
睡得太晚,早上八点多,香椎睡眼惺忪地被高明敲门敲醒。他打着哈欠顶着一头乱发,游魂一样跟着精神抖擞的诸伏警官飘上了一辆出租车。
“漩涡咖啡馆,谢谢。”
他瘫在后驾,头一点一点,很快又进入了梦乡。大约半小时后,高明拎着他的后脖颈将他提溜出来。一抬眼,一座漂亮复古的街角矮楼出现在他面前。
“这里是哪?”香椎揉了揉眼角。
“一家小有名气的侦探社。”高明熟门熟路地带他往二楼去,“我的一位老朋友在此供职。”
门甫一推开,刺鼻的焦炭味冲的香椎打了个喷嚏,睡意登时去了大半。
“咳咳,抱歉。”开门的是一位面色严肃的中年男子,他穿着和式的衣袍,看五官和打扮是位很有威仪的人——如果他没有拿着一把扇子大力地扇风的话。
“社员在烤制甜品。火力估算出了一点小问题。”他一边说,一边把房间的窗户全都推开。
“是国木田的错啦!”内间传来一个孩子气的声音,“他告诉我是三十分钟啊!”
“……但是你擅自放了三倍的原料进去吧。”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哄小孩一般,“好了,乱步,今天允许你预支明天的点心份额。别再动那个烤箱了。”
被晾在门口的香椎看了眼高明:“您朋友,生孩子蛮早的?”
高明咳了一声:“香椎君,里面那位是我的朋友,江户川乱步,是个侦探。”赶在香椎再发出什么失礼言论之前,他补充道:“开门的这位先生是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
“哦……”香椎抬抬眉毛,表示自己知道了。
侦探江户川听说朋友来访,很快撂下了里面的烂摊子,像无事发生一般高高兴兴地坐到了椅子上。
“好久不见!高明!让我来看看,你是来做什么的?”他从桌上摸起一个眼镜,饶有兴致地冲门口看过来。高明配合地摆出任君打量的坦然站姿。
“唔,你是来调查那个机构的呀!嗅觉真是敏锐——”他像是看出了什么,捏着镜框,轻快地说道,“正逢有人要跳往正义的一方,那么一定会须要他们出手了。”
高明笑了笑点点头,伸出手,香椎以为他在比出数字“七”,下一秒,他打了个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