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像是Tom灵魂一部分的,十六岁的男孩,似乎比那时候的他本人要脆弱混乱一些,就好像是.....我最后曾见到的Tom的状态。而这也终于给了我一点施展的可能。
“凯瑟琳夫人说了什么?”我写道。
“凯瑟琳夫人......对,对!凯瑟琳夫人,去找凯瑟琳夫人,她一定有办法!她和我说,她的灵魂不稳定,魔力又过于温和不够镇压一切,再不巩固的话迟早要灰飞烟灭,再加上......我想要她留下,我才,我才......第一次,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疼,这不应该的,不应该的......她为什么还疼?我明明改良了融合魔咒,放宽了时间,不应该的啊!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我听到了,她回不去那个该死的世界了,她的灵魂已经回来了,她回不去了,她会死的......”
我看着眼前歪歪扭扭的字迹,却猛地愣住了。
“你说......再不做些什么,她就会灰飞烟灭?”
“这重要吗?!你的妈妈快要死了,这重要吗???该死!!!”他的情绪十分混乱。
“你不知道会这么疼?她在这里如果死了,不仅仅是回不到这里了,而是在那个世界也会死?”
“我怎么知道会这么疼!该死的根本没有融合灵魂的资料,谁知道会怎么样!她在这里死了,带着灵魂死了,怎么能回去?Damn it,时间转换器有用吗?既然灵魂都能够分裂,那能回到过去吗?你快去找邓布利多要时间转换器!还有魔法石,等我统治了世界,去找尼克·勒梅,还有谁?问你的爸爸去!!!”
我几乎握不住笔,手腕一下下颤抖着磕在冰冷的桌面上。
我真的还能够相信他吗?相信他是真的从未想要害过我,相信他做的一切都是试图为我好。
可不管怎样,在他的毫无逻辑的话语中,我猛然意识到,他也许是真的认为我死了便是死了,再也回不去那个世界了。
我拥有穿梭世界的能力,看过现实世界的精彩与完善,站在如此高的旁观者角度上,自然而然的觉得没有魔咒能够真的摧毁我在现实世界的躯体与灵魂。可作为一个书中人,他也许真的意识不到,他也许真的害怕我会死。
那如果他是在这样想的话,如果他是这样不相信我所在世界的强大的话。
我突然生出了一个无法控制的想法。
“好了,汤姆·里德尔,不要再欺骗自己了。这一切都是你的幻想,包括我,更包括我的妈妈。你就是书中的人,仅此而已。”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从小照顾你的好姐姐根本不存在,一切都是你臆想出来欺骗自己的幻觉。”
第65章 在乎只有成为……
“不可能!!!”粗重的字体也掩盖不住主人的慌乱。
“不可能的!她不是还有朋友吗?埃弗里,布莱克,马尔福,还有那个该死的邓布利多,不都是能证明她的存在的吗!你不要企图欺骗我,没有人能够欺骗我......她就在我的手掌心,只要我握住,她就不会逃跑!!!”
“你在乎她吗?你在乎她的存在吗?你.....在乎她时不时的消失吗?”
“我在乎她消失?笑话?!”我仿佛能看到那个男人狰狞而狠厉的表情,和背后只有我才能看到的脆弱与不安,“她就是一个该死的,不听话的玩偶,时不时的消失?我在乎,当然在乎,不过,我在乎的是我还不够强大。等我变成全能的我之后,我就能掌控她,她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再消失在我的面前,她永远,永远也不会给我带来一丝丝的不安,宠物和玩偶怎么会给主人带来不安?怎么会呢?哈哈哈哈哈,不会的......当然!”
“伊莎贝尔,伊莎贝尔,好孩子,我知道你恨我,你想骗我,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但我知道你一定很在乎你的妈妈对吗?她不会愿意你这样否认她的存在的。你爱她,你愧疚,我都知道的......如果你愿意将身体暂时借由我使用,让我和你的爸爸一起看看她,她一定能有救的,你说对吗?”他的语气突然柔和下来,像是撒旦蛊惑人心的低语。
我静静垂下眼帘,一滴晶莹的泪珠悄悄流入了纸面。
我终于明白,他是在乎的。
他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消失竟会给他带来如此大的心理阴影。每次当我消失的时候,我会在现实世界度过一天平凡而温馨的生活,在夜晚坠入梦乡,再次回到他的世界。因此,这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那样的“理所当然”,没有什么差错。即便偶尔我生气不想回去,或是不小心失眠了,我也清晰的知道,只要自己睡着了,就一定能够再见到他。
一切都是那样踏实与安心。
可他呢?
可对于他来说呢?
对于他来说,我是不是就像一个飘忽不定的幽灵,想何时出现就何时出现,永远无法令他安心,只要我一生气,他就永远不知道我还会不会回来?
当我在他的魔咒下再也回不去现实世界时,我慌乱又无措,我恨他让一切都脱离了我的控制。可是,他是否曾一次又一次经历着这种不管多么使劲都还是握不住的无力呢?
当在我的世界中使小脾气不想理他的时候,我却从没有想过,他在那里又是如何煎熬的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直将恐慌与不安化成了仇恨与疯狂。
是啊,我一直说自己恨他,可从未想过,他会不会恨我。
他是一个占有欲那样强烈,心智那样坚定的人啊,他又是那样的要强,死也不承认对任何事物的过度在乎与用心。而这样的他,竟然也会患得患失到想要强行将我禁锢住,死死不说自己是在在乎我,是在害怕我走,而是咬紧牙关只说要拿我当做所有物一样占有。
可又有谁会对自己毫不在乎的所有物用欲盖弥彰的迷情剂呢?又有谁会费尽心力为宠物一遍遍实验,只为了做几个只能保护她一个人的首饰呢?又有谁会一遍遍退让,竟当我在夺魂咒下透露死志时留着眼泪哀求我回来呢?
是啊,又有谁会因为仆人的来去无踪而迷失了心智,竟一度怀疑她真实的存在呢?
答案呼之欲出,可我却从未相信过。
而在我发呆的时候,突然,我感到一股熟悉的,如同夺魂咒一般的力量从面前的日记本中急迫射向我的灵魂。
我猛地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合上本子,用力甩头将蛮横的魔力推出我的脑子。
而这时,一个虚幻而熟悉的影子以一种被推了一把的姿态躬着腰撞在面前的书桌上。
......
我呆呆的看着他,一人一影静静地对视着,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很快,那个熟悉的幻影便迅速消散,“咻”的一下缩回了黑色的日记本。
......
一切激烈的情绪都按下了暂停键。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把笔记本收好,飞速离开了袋子里的空间。
在那日尴尬的掉马之后,我过了很久都没有再打开那个日记本。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咋办。
可拒绝面对十分惨烈的局面并不代表我没有在思考。
当整理空间袋的时候,我在一个不起眼的抽屉里看到了几页Tom的笔记,似乎是类似线路图的一张图示,从亚欧板块穿过神秘古老的非洲魔法部落,途径蓬勃发展的新帝国,在颠簸诡谲的海域穿梭,再与酷热骇人的沙漠相遇,在冰层中寻找独特的魔法文明,最后返回优雅而熟悉的伦敦。
而在这章布满了密密麻麻标记的地图旁,有几行力透纸背的熟悉字迹。
“记住,只有看到所有,你才能成为所有。魔法世界庞大而美妙,我将用无尽的时间领略这远胜于卑劣麻瓜的强大力量,纠正一切错误,再次让最纯正高贵的血统统治世界。这才是它本来应该的样子。”
“只有成为全能全知的永恒之神,你才能抓住你所想要的一切,得到持久的安宁。”
“你必须永远前进,前进......牢记,只要你停下步伐,无上的力量就会永远抛弃你,你就会像小时候那样无力而低贱的毫无反抗之力。”
他偏执到疯狂的笔锋像一把钩子一样牢牢勾住了我的心脏。
我微微低头,心绪万千。
我自诩是世界上最了解那个男人的人,却终究还是从来都没有看透他。
几天之后,我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什么?你要走了?”小哈利憋着嘴可怜兮兮的望着我。
我笑了笑,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嗯,我有了一件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必须要去。不过,宝贝放心,我保证,五年之后我一定会带着一个神秘的好消息回来的。”
哈利撅着嘴难过了许久,突然睁开碧绿色的大眼睛,认真的望着我:
“那姐姐你去吧!不过要记得快去快回!”
我有些疑惑:“为什么突然不难过了?”
“不是的,哈利不是不难过了。”他小小的脸上浮现出了愈发坚定的神色,“科思超级喜欢吃草莓蛋糕,他说长大了要当一名甜品店里的售卖员,天天都可以吃到美味的小蛋糕。我很喜欢科思,可是我没有很喜欢草莓蛋糕——是真的好甜呀。但是,等我长大之后,我也一定要找到我爱吃的蛋糕!”
“姐姐也一定是要去找自己的蛋糕了对吗?”
我呆呆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忍不住摇头失笑。
韩茉啊韩茉,你还不如一个孩子活得清楚。
再三和哈利保证我会定期给他写信,我亲了亲他的额头,转身离去。
在此之后,我又向邓布利多等人寄去了猫头鹰信件告知行踪,终于踏上了五年漫长而艰辛的旅途。
第66章 五年的游历我……
这五年间,我沿着他曾走过的路线,独自领略着大千世界的广博与海纳百川。
你知道吗?尼罗河畔的夕阳真的很美,很美。落日的余晖一缕缕洒在广阔的大地上,宛若一双温热的大手,轻柔的抚摸着千百年来屹立在布隆迪高原守护着万千子民的山丘。
在尼罗河的东岸,一个传承于古埃及文明的神殿法老告诉我,他们坚信,奔腾不休的尼罗河是生与死的分界线。在尼罗河的涨落间,男耕女织,生死交替,一切都在时光的洪流中奔流不息,滚滚前行。
那里的巫师曾经被称作祭司,他们崇尚水的魔力,在每一位子民逝去后,相应的祭司都会举行盛大的水葬仪式,用魔咒将他们推向往生的彼岸。可现在,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祭司们不再被需要,甚至被唾弃和污蔑。他们只得默默的退出历史的舞台,在平民看不到的地方繁衍生息,执拗的将古老强大的魔咒一代代传承下去。
临走的时候,大祭司悲悯的看着我的眼睛,化作一只高贵的黑猫,俯首亲吻我的脚趾。所有的祭司全部向我行礼,我无措的望着他们,忽而听到了大祭司空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入:
“太阳神阿蒙拉在上,泰夫努特为来者祈福,战胜丧失神志的阿努比斯,还世界以太平。”
无数的星光从每一位祈福者的身上点点飘落,汇集成一道璀璨而柔软的星河流淌到我的体内。我怔怔的漂浮在半空中,在金黄色的光芒中感觉着体内越来越热的暖意,与不断充实再充实的魔力。
终于,仪式结束,我轻轻落到原地。
“即使人们似乎已经不再需要祭司了,但这并不是他们的罪过。”黑猫金黄色的眼睛慈悲而通透,“世上本无尊卑,众生生来即平等。”
“尼罗河有潮起潮落,明月有阴晴圆缺。世界是一个轮回,我们需要的不是蛮横的扭转,而是静静的守候。”
袅袅话音在我的耳畔依稀回荡,一阵携卷着沙土粗砾的气流将我卷出了那个神秘而古老的地方。我转身,独自坐在尼罗河的彼岸,静静的观赏最后一次落日夕阳。
红日已坠入地平线下,我微微转头,身侧却只有寂寥的黄沙陪伴着我。
我继续前进,我没有回头。
在旅途中,我碰到了无数的人与事。贫穷的人们在生活中挣扎,疾病病痛磨灭着他们的心智,同样也有孩子最纯真的笑脸,深深感染着我的心房。
这个宽广而寂寥的世界中,似乎所有人都在埋怨着自己的出身,为无法更改的血统怨恨咒骂。可我更深刻的意识到,人,是一种无法用出身和血脉来分类的生物。
越走下去,我越理解那个男人的执着,也愈发不赞同他的理念。明明巫师出生便有着麻瓜此生也无法比拟的无上魔力,他们凭什么不能统治世界?凭什么不仅不能统治弱小而无力的麻瓜,甚至还要躲藏在角落里忍受着他们的白眼与欺凌呢?
没有凭什么。
若你非要问个原因,那就是:
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不论是麻瓜还是巫师。
若不想被旁人另眼相待,那你首先就要学会尊重。
就这样,我像一个游侠一样,运用愈来愈强大而娴熟的魔法,帮助想要帮助的人,但求无愧于心。
有时,当孤独与死寂压得我喘不上气时,我也会拿出那个笔记本,和他聊几句天。
那日过后,几乎都是我在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他似乎很少回应,可我还是不停不停的写了下去。
“我不是那个人。”在我大段的讲述着今天的奇遇后,一行平静的字迹悄然浮现。
我顿了顿:“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