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招呼啊!朝我这碗大的拳头!你开炮啊!”我晃着小鸡儿一样瘦弱的胳膊,为我痛失的周末发出悲鸣。
“你演够了没有?”他的拳头握紧。
“没有!”我理直气壮。
他闭上了眼,隐忍着对我的不耐烦。
“你闭上了眼睛,还能听我的声音!听啊!这是命运的抗争、这是不甘的乐章!这是我一个铁骨铮铮好儿郎的用命运铺就的誓言!我要与法西斯·阵的霸道行为做斗争!唔——”
他实在受不了了,伸手扣着我的脑袋拉进了他的怀里,让我枕着他的肩膀然后咬着后槽牙说。
“现在,睡觉,否则,死掉。”
我靠着他的肩膀,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上一秒还在怒不可遏发誓要跟他决一死战的我决定暂时放一放这种没有什么意义的骨气,在他宽大而又温暖的肩膀处埋得更深一点。
他的颈弯有一点略苦的烟草味,又偷偷地抽烟了。
但这个味道很清冽,像是薄荷叶燃烧的味道,闻起来有一种让人觉得既清冷又温暖的感觉。
阵,已经不再是少年了。
他的肩膀和十年前在超市里的质感完全不同。
他已经变成了男人。
坐在前面的老爸老妈无奈地笑着,车开得很稳,迎着还未升起的朝阳前行。
暖烘烘的暖日在驱散着冬天的寒意。
下车的时候,雪地虽然很厚但却不让人感觉寒冷。
我很喜欢雪。
在阵的“像只雪橇犬一样”的嘲讽声中,我一头扎进雪堆里。
雪堆里出现了一个人的形态。
我兴奋地在里面晃动着胳膊和腿,让身上的衣服沾满雪花。
妈妈和爸爸在旁边开始搭帐篷,我们要在这里驻扎一天,吃烧烤、看日出、看日落。
阵站在崖边,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
忽然,一团雪在他发间炸成碎雪掉落。
银发和白雪交织,美不胜收。
我哈哈大笑,拍了拍刚丢出去雪的手。
他也不甘示弱,从地上抄起一团雪追着我砸,我一边叫救命一边揉雪球砸回去。
我们俩你来我往在山顶上互相追逐。
雪地里布满了我们的脚印。
他的银发散开,发尾沾染着晶莹的雪花。
我看到他被背光渲染得眼眸在冲我笑。
在我看不见的时候,他都会这样冲我笑。
就像是冰雪在他眉梢融化的那种,带有温度的笑。
我们俩在雪地里滚成一团,同时面朝天空看着逐渐升起金色的地平线。
我枕着他的手臂,用手捏着他的手指,在雪地里写下了一句话。
——明年再来这里看日出吧。
第191章 番外—if⑤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
我的奋灯夜战并没有辜负。
高考的成绩很理想。
这也归功于一部分我上辈子的知识储备——虽然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而且中日的教材和重点也不一样,但我绝对不会承认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阵的帮助。
该怎么说呢,真不愧是几乎所有日本高中生的梦想学府里走出来的男人。
画的重点都很标准,讲解的要比在课堂里面学到的还要细致。
最重要的是,这种一对一的教学是最有效果的。
经过无数次的耍赖、反抗、试图偷懒都没有作用的情况下,我认命的捧着自己的学科书蹲在阵的面前像一只面对威武而屈的小鹌鹑。
在考试之前,爸爸和妈妈曾和我讨论过要报考哪一所高中。
“清奈,这很重要。如果填了东京的高中那么之后如果想要报考东京的大学会更轻松一点,所以你要想一想,尽快做出决定噢。”
妈妈跟我分析了一圈利弊,其实我倒是没有什么这么多的想法。
读书嘛,随随便便上个学校就可以啦。
对于我这种没什么出息的想法,妈妈对我也已经习惯了。
这两年他们俩人所有培养的重心都在阵的身上。
可能也是觉得我这个烂泥有点扶不上墙吧,曾经老爸也非常认真的想要教我搏击,但后来因为我过分的懒散而导致这个想法转移到了阵的身上。
家里面摆满了金灿灿的奖杯。
从理科到文科,从文化课到钢琴、武道搏击赛几乎都拿了大满贯。
在这种光辉下。
我就显得非常渺小。
渺小了十年的我已经不想要再继续笼罩在这种光辉之下了,所以我咬着西瓜摊在沙发上,懒懒散散的说:“不用那么麻烦,我就在神奈川呆着好了。”
一想到如果去东京的话,肯定要和那家伙住在一起,每天都要在那个家伙的威严之下讨生活,还要忍受这家伙时不时不知道哪根神经犯毛病给我甩脸色的样子,我还是觉得神奈川比较香。
老妈好像已经知道我会这样说,所以也没有特别意外。
老爸对于我的选择表现得十分高兴:“太好了,我也不希望你去东京,这样的话你三年高中、三年大学我都不能天天见到你,老爸我一定会痛苦的死掉的!”
妈妈瞥了一眼老爸,眼神里全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老爸默默地噤声,然后老妈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捧着报纸看新闻的阵:“阵,你觉得呢?”
他头也没抬:“很好的决定,一想到我要有六年和这个小白痴在同一屋檐下生活,我也会痛苦的死掉。”
我兴奋的一拍手:“哈,这是我们十年里面第一次意见达到一致呢!”
妈妈扶额,开始我的人生担忧。
但是没有担忧多久,就转移到了阵的身上:“阵,上次我给你提议的那件事你有好好的考虑吗?”
我支起耳朵。
什么事?
阵还是没有抬头:“没有。”
他那副端坐在沙发上的样子,莫名有一种君临城下的感觉。
以前小的时候就觉得他冷静的有点太没有人气儿,现在长大了,反而更加巨人之千里。对待和他生活了十年的春日野家人还稍微好一点,外人根本连搭理都不会搭理的。
我的八卦之魂燃起,捧着脸去问老爸:“什么事儿啊?”
老爸对我是知无不言,完全没有注意到老妈的眼色,直接告诉我:“唔,就是你妈妈之前是公安嘛,认识一些人在做刑警,这两年好像有个什么不太安分的组织,警视厅一直都很缺人
。你妈妈就推荐阵毕业后……”
“警察?”我捧腹大笑,指着阵乐个不行。“他这幅样子哪里像警察了?说是□□头子才比较靠谱把?!哈哈哈哈哈……”
“……”妈妈。
阵站起来,超我的位置走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往老爸的身后躲,就看到他从我面前把我满满当当一盘西瓜全部都端走了。
“?”我跳起来。“你干嘛?!我还没吃完!”
他把西瓜放回到冰箱里,然后指着旁边的钟:“肥球,睡觉了。”
我怒火中烧,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跳到旁边体重计上:“你过来给我看!我这个体重很重吗?”
他理都没理我,径直朝楼上走。
我跳□□重计跑到他身后,伸手把他撤回来让他看着上面显示的数字:“看!我才四……五十六公斤?怎么可能?!白天的时候才只有四十六啊……”
他嗤笑:“果然很肥。”
再一低头。
我看到他的脚踩在体重计的边缘,这是体重计增重的来源。
我气急败坏,跳到他的后背:“混蛋!混蛋!混蛋!!”
阵伸手一抄,搂住我夹着他腰间的双腿,然后非常顺势的背着我往楼梯上走。
我在他的背后狂叫,手从抓着他的头发变成了搂着他的肩膀,脑袋贴在他的后背上感受着他曼妙胛骨的轮廓。
啊。
好温暖。
他走路的幅度很稳,每一步踩上去的时候我的位置也跟着上升,而且能够清晰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烟草味混杂着薄荷沐浴露的味道。
“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他说。
我闷闷的哼了一声,十四岁,怎么不是小孩子了?
他把我背到卧室里,然后扑——地一声,把我丢在床上。
幸亏床很软,我也没跟他计较得捞起旁边被褥准备睡觉,但脑袋上又挨了软绵绵的一下。
微烫的暖水袋砸在我的脑袋上,我瞪着眼睛看他:“你干嘛?”
他嘲笑的瞥我一眼,转身离开。
再晚一点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个热水袋的作用。
我的经期来了。
第192章 番外—if⑥
暑假结束了。
在我十五岁生日的第二天,阵也要收拾东西准备回东京了。
爸爸和妈妈都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但是阵没有。
我也没指望这个家伙能送我什么。
自从五岁那年他在不知道在哪儿捡来了一只死兔子,塞在了我的抽屉里还得意洋洋问我喜不喜欢的时候,我被他气得一个月没理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送过我生日礼物了。
那天的天气很好。
妈妈种在院子里的车驰菊盛开了。
满院都是芳香怡人的清香。
走在里面的时候就像是通往一段梦幻般旅程的感觉。
爸爸叫了一辆计程车,还有二十分钟就到门口。
阵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行李箱。
他本来在东京那边就租了一个房子,很多东西都在那里。
虽然这次回来要住两个月,但阵也只是带了一些换洗衣物而已。
他很喜欢黑色、烟灰色、海蓝色这种色调。
不管是什么衣服,哪怕是小到上面的装饰,也全部都是这样颜色的搭配。
我站在院子里面的门口,看着他拎着自己的行李背包和行李箱从楼上下来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很奇怪的情绪。
不管怎么样。
我们也是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年的“兄妹”。
很多时候真的会有那种近臭远香的情绪。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很多事情没有办法和爸爸妈妈说,但是他知道。
比如他知道我在暗网偷偷挂了一些小程序赚零花钱这件事。
之前有很多次差一点就被老爸老妈知道了,都是因为阵帮我掩饰才没有暴露。
虽然这家伙嘴臭心黑,但……
“清奈,阵要走喽~”妈妈在门口叫我。
我慢吞吞的走过去,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跟他做道别,而阵在看着我的时候也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的眼眸微微眯起,水绿色的瞳孔犹如深潭一般弥漫着让人没有办法挪开视线的质感,
车还没有来。
爸爸准备着自己要去外面比赛的事情,老妈也上楼开始帮老爸收拾东西。
等到我也要去高中寄宿的时候,家里就剩下了妈妈一个人。
知道老妈是公安这件事比较突然。
还是无意间看到了一张老妈和阵夹在画框里的照片,然后听阵说起来的。
之后老爸老妈对于我想要问的这件事也没有否认。
公安啊。
虽然对日本这边的警察构造不是很了解,但是多少也听说过一些有关于公安的事情,偶尔也会在电视上面看到一些有关于公安的各种刑侦剧。
反正就是维护日本这个国家安全的高阶警察啦!
我莹然而生一些自豪的心绪。
虽然是日本的警察,但是天生对警察就有某种光辉滤镜的我对所有警察都是一视同仁的。
但在我知道老妈是因为被上级领导勒令禁止调查一件几乎快要调查出来的事情,导致对公安这个工作失去信心,从而导致想要离开这份工作回归家庭之后,我和老爸都进入了唾骂公安的队列当中。
倒也不是说我多讨厌公安。
而是想要让妈妈能够尽快的从这份工作里面走出来。
即使已经过去了十年,但我和爸爸都觉得妈妈有的时候还是会怀念自己以前工作时的样子,不然也不会把阵当成警察来培养。
但我知道,阵对当警察其实没有什么兴趣的。
他愿意跟着老爸没日没夜的钻在武道馆里训练,纯粹是因为这家伙天生就是一个格斗机器,闲下来
的时候也没有事情做所以就去找老爸武道馆里的那些弟子们练练手。
练着练着,所有知道“春·武道馆”的人都知道馆长的养子,一位银发选手十分可怕。
嗯,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