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吧?”其他人纷纷否决,开玩笑的开始否定那个人的看法。
他们都觉得我是神奈川人,应该会选神奈川的大学,这样毕业后也比较方便在自己老家附近找工作。
我笑而不语。
面前这些男孩子们有的是阳光型的、有的是弟弟型的、有的很擅长说一些让人听起来觉得很舒服的话、有的也很擅长观察我的细腻表情来判断我的喜怒哀乐。
他们和我的关系很好。
我也知道有一部分对我很有好感。
高中同班的女生说我是日本男性们最喜欢的那种女孩,性格好、长得漂亮、男女之间都吃得开,跟谁都能当朋友、也能保持和异性之前姣好的距离感。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
我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差脾气的女孩。
会因为睡懒觉被打断而大吵大闹的烦那个人一整天;会因为回家的时候家里有烟味而把他的所有烟全部拆掉冲进下水道;会因为一点话题就跟他唇枪舌战到一定要辩论出谁对谁错的难缠。
我好像把自己所有的坏脾气全部都暴露给了那个人。
而那个人在曾经的十三年里无数次的说过要“揍”死我、但除了第一年刚来到的时候确实跟我扭打成一团之外,在超市之夜的第二天起,他就再也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了。
在东京的三年,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但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这种变化的感觉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已经记不清了。
但总是会在下意识的时候开始拿眼前这些男孩子们和阵做对比。
如果是他,听到我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就是不说自己报考了哪个大学会怎么样呢?
大概率会说“就你这脑子是考不上东大的”。
没错。
他一定会这么说。
我越想越火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劲有点上头的原因,满腹牢骚就像是豆子一样咣咣咣的倒在扶着我把我送上计程车的女同学耳朵里。
计程车前面有一辆黑车。
在我趴在计程车门上还在跟身后的闺蜜们打倒苦水激情吐槽阵的时候,从黑车上走下来一个人,伸出手臂抄着我的腰微微一用力,把我搂进了他的车里。
我的脑袋被酒精催化的连视线都看不清。
眼前一片眼花缭乱、五光十色,满天繁星都在围着我转。
其实我喝了也没多少,基本上还都是兑了饮料的啤酒,喝起来就像是汽水一样没什么感觉但在联谊结束的时候却感觉脑袋有一点晕。
我以为我坐上了计程车,抱着旁边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继续刚才没有吐槽完的话继续说:“……那家伙肯定没想到,我不仅考上了东大还是理科第一呢!嗝~”
“……”前面开车的男人。
“……我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打算开学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吓死他!嗝~”
“……”
“……这家伙从来都没有夸过我一句,每一次都是那副自己很能耐看不起我的样子,真的、真的、真的过分。嗝~”
车厢里面只能听见我一个人的碎碎念。
我把旁边一人高的玩具熊当成了我的闺蜜同学,打倒苦水,抓着玩具熊的胳膊在空中乱挥。
“到时候就这样打他!上勾拳!下勾拳!再来一套组合拳!让他见识一下理科第一的……呕——”
吱——
车紧急刹车,我趴着车窗干呕了半天没有吐出来。
在这种意识不清的时候,感觉到一只手在由上自下的轻抚我的后脊似乎在帮我顺气。
再然后,旁边的人递过来一瓶解酒的柠檬汽水。
我吨吨吨灌了几口之后,才发现到家了。但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就是完全按照下意识的摆动双腿往前行……虽然双腿没有落地的感觉,我是被人背上去的。
直到回家了,我都没能站稳双腿,只是像是软骨组织动物一样挂在那个人的身上。
在黑暗中,我感觉到了他身体的温度。
他的脊背绷紧的像是一块石头,气息也跟着像是蜜糖一样被无限拉长,连绵如水的没入我的鼻尖,我在黑暗里看不到他的位置,只知道他的呼吸很近也知道他的眼睫扫在我的眉心。
那种奇怪的瘙痒感,让我的酒意因为那瓶柠檬茶而散去了不少,我的眼睛好像能睁开了,虽然眼前的视线依然模糊但是依稀能够看到那个人的模样。
他的银发长至胸口。
从三年前开始就没有剪过了,每一寸都是我眼睁睁看着留长的。
那种像流光一样漂亮的银色,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了。
心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开始乱得不成样子。
我还没开口叫他的名字,就听到他的声音在我唇前毫米的位置传来,连带着那种奇怪距离里面的感觉在黑暗中炽热的放大。
“我有说过不要喝酒吧?”
第194章 番外—if⑧
酒精所带来的某种眩晕感让我实在没有办法强撑精神,迷迷糊糊当中好像听到了阵的声音,但是具体在说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就记得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自己的床上、手臂缠绕在他的肩膀处、腿挂在他的腰间还有继续往上面贴的意思。
这个姿势让我很熟悉。
小的时候我们俩经常会躺在家里的榻榻米上,吹着空调过夏天。
但是因为空调的温度又比较低,调低了又会感觉到热,不调的话又会觉得冷所以我就很喜欢贴在他的身上取暖保持身体的温度。
只不过那个时候都是建立在我们俩都还是小孩子的前提下。
可现在不一样了。
这也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他成年之后的样子。
他好像还没有睡醒,眉眼微微闭起的时候睫羽上跳动着类似于深夜一样沉重感,仿佛连睁开都像是提起了手里的剑上阵一样冷冽。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我身体的挪动,他也跟着微微有些醒过来的意思。
虽然三年前他就已经成人了,可我没有!
自从在这个身体里醒过来之后,我顺风顺水的当小孩子当了这么久,连自己都快把自己的灵魂也当成一个小孩子天天不愁吃喝的瞎玩瞎闹。
而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成人就是在这个瞬间。
成年男人的肩膀有一种很奇怪的骨骼感,他的肌纤维在包裹着那坚硬地犹如石头一样的骨骼。
他本身就是一个冷到极致的人,哪怕是在夏日炎炎里面也给人一种没有办法靠近的冷漠感,但现在我的脑袋靠着他的肩膀,枕着他的时候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反而很温暖。
非常的温暖。
就像是在雪光里面被点燃的烛火,带有一种摇曳扩散的温度。
我又不是什么没有哪方面生理知识的小白花,自然知道我们现在都距离有些超出了这个年纪男女应该有的社交距离。
虽然我们俩人身上的衣服没有什么特别露·骨的地方,我还穿着昨天穿的那件。
但亲兄妹都要有一定的避嫌。
更何况是我们这样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兄妹。
我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该从他怀里钻出来还是应该继续这么装睡下去。
甚至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隐隐记得自己好像是高中举办的毕业联谊结束之后回的家。
具体怎么回来的也想不起来了,但好像是坐上了阵考上研究生后买的那辆车。
但这么想感觉又有点不太对劲。
这个家伙会来接自己吗?
难以置信。
就在我准备蹑手蹑脚坐起来的时候,被我死死抱着的那个人忽然开口。
“醒了就起来,沉死了。”
他没有睁眼,但大概率是被我刚才挪来挪去的动作吵醒,就知道我比他早一点醒过来。
我“蹭”的一声从他的身上爬起来,靠着床边坐着的时候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他睁开眼睛,瞳纹扩出一道绿色的波纹,犹如深不见底的深渊。
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他没有我那么大的反应。
我看着他已经长至胸口的银发,上面有几缕不太听话的发梢缠绕着一种较为奇妙的卷儿,但这个卷儿被他用手指梳理散开之后,又恢复成了自然垂落的顺直。
我一直看着那流光般的银色消失在我房间里,旁边的床铺上还有他的温度。
枕头有些乱、床单有些乱、衣服有些乱。
我的心也跟着乱。
他的举止再自然不过了。
就像是在我们之前相处的那是
十三年里面无数个夏日午后,他看着窗外出神,我缩在他的臂弯里面吃冰棍、迷迷糊糊挨着他睡着之后醒过来继续斗嘴。
而我在喝了床头已经凉了的一杯蜂蜜水之后,整理了一下表情换上了一件出门的衣服后才推开我的小卧室。
阵在东京租的小屋并不大,约莫只有四十平米的样子,但给两个人住完全够了。
我住着的房间是他本来的房间、他挪到了旁边的书房。
洗漱间就在我们两人房屋的门口,一推开门就能看到。
他站在镜子前,背对着门口给自己的牙刷挤牙膏。
我走过去的时候他都没有回头。
洗漱间的空间有点窄,洗手台前站两个人稍微会有一点挤。
我没有像平常那样走到他旁边和他一起刷牙,而是等他洗漱完之后才过去拿起自己的牙刷和牙膏准备洗漱。
哗啦啦的水流冲掉了我嘴边的泡泡。
清甜的草莓牙膏味道有一点停留在唇间,冲散了一晚上的疲倦。
擦好脸走出来的时候,他站在拐角处抽烟。
我觉得气氛有点奇怪,是不是得跟他说点什么?但是又说什么呢?
说点昨天在自己醉酒之后,为什么会跟他挨着睡在一起吗?
人在面对原本正常的事情开始变得不正常的时候,就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我一边擦脸,一边想要问他早上想吃点什么。
之前在冰箱里面也买了一些食材,简单做一顿美式早餐还是可以的。
但在我开口之前,他先开了口。
“出去?”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然后点头:“嗯,和小薰约了去图书馆。”
阵看我的表情稍稍有些思索,但没有说话,然后非常自觉的往餐桌前一座准备用餐。我走到冰箱前依次把需要用到的食物拿出来,然后背对着黑泽阵开始切番茄。
怎么回事啊?
气氛为什么这么奇怪?
酸酸甜甜的番茄汁从果肉里面被挤出来的时候,沾满了我的掌心,蔓延着切菜板流淌在板面的缝隙纹路里。
三明治很好做。
面包片也放在面包机里面热起来了。
“滴”地一声响。
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拿面包的时候,突然碰到一根略凉的手指。
这样的温度横插过来的时候,让我乱糟糟的心情突然像是被电触到了一样缩了回去。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满眼警惕地看着身边的男人,一副“你是不是要暗杀我”的表情问道:“干嘛?”
他白了我一眼,这幅看白痴的表情让我的情绪得到了一瞬间的平复,他说:“用手去拿面包,你想把自己的手烫成猪蹄吗?”
我看了一眼冒烟的面包片,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犯蠢的行为,然后去拿被自己丢在旁边的防烫手套。
简单的三明治,简单的热牛奶。
他们两个人的早餐没有特别丰盛。
我慢吞吞地拿着旁边的黄油刀在上面摸果酱,然后小声哼唧。
阵瞥我一眼:“说人话。”
我扁扁嘴:“昨天是你去接我的吗?”
“嗯。”
“你怎么想起来去接我了?不是说你要去和导师讨论论文的事情吗?”
“顺道。”
“喔。”我应了一声,三两口把手里的三明治吃完,然后扔下一句“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等我回来收拾”然后就准备出门了。
在我刚起身的时候,他的声音冷不丁传来:“不是结业了吗?还去图书馆?”
我捞起旁边的外套,准备给自己披上:“嗯,小薰说是想要去找找感
兴趣的书籍,让我陪同。”
他也起身,朝我旁边玄关鞋架上示意:“车钥匙递给我。”
“你也要出去?”我拿着他的钥匙,看着他朝我伸出的掌心,忽然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了一下。
脑海里还有刚才趴在他身上睡觉的记忆,就像是连绵不断的雨滴,滴落在我的心尖炸开一团团无法被忽视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