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朗台老头这样说着,让裁判所所长以为他想快点赚钱来偿还纪尧姆·葛朗台的债务,实际嘛,实际当然是只是为了赚钱,赚到他的兜里,虽然因为自己没搞明白石蜡制造的工艺,这个钱赚到的是欧也妮的兜里,但是欧也妮是他的女儿,自己女儿的当然也是自己的。
葛朗台老头将带来的石蜡硬脂蜡烛递给裁判所所长,裁判所所长上手就知道这是真的发明,不是什么投机取巧的变个小花样打着专利名号挣钱的发明,而拿到欧也妮递上来的发明过程的纸,裁判所所长看了一下,看到“烧碱”和“盐酸”就知道这涉及到化学部分了。他说:“这里面有化学的东西,要请帝国化学实验室的科学家来验证,得到科学家验证之后这个发明绝对会可以申请下来。”
“好,欧也妮,你去给那些科学家再做一遍。”
裁判所所长没有注意到葛朗台这句话并没有结巴,他说:“但是葛朗台先生,发明者的名字要写发明操作的人的,这……”
“我的以后……都是,都是,我女儿,我女儿,会了……就写她的名字。”葛朗台老头又磕绊了。他这话让裁判所所长认为葛朗台老头慷慨的将制作蜡烛的方法都交给了自己女儿,而且他日后的遗产也都是自己女儿的。
“好的,那我就让人带葛朗台小姐到帝国化学实验室去。”说着,裁判所所长就叫来一个叫拜尔的年轻人,让他带欧也妮去实验室。
拜尔就是接任纪尧姆在商事裁判所的人,他听了所长的交代,知道索莫的葛朗台要申请专利,并且是让他的独女去作为发明人。
这位年轻的推事相当的殷勤,他是才从巴黎的大学毕业的,在大学里虽然学的法律,但是也接触过化学,他拍胸脯保证能帮葛朗台申请下专利来。而且他认为自己的帮忙能摆脱在纪尧姆·葛朗台案子中的嫌疑和赢得葛朗台小姐的好感。
看着出了裁判所的两个年轻人,葛朗台老头微笑着,看着巴黎人被他利用他当然是开心,而他的笑在所长眼中就是对自己妻族外甥的认可,所以他叫秘书来给葛朗台端上上好的咖啡和马卡龙小圆饼干。
拜尔带着欧也妮到化学实验室的时候,正赶上法国最著名的化学家盖·吕萨克教授在,这位大师级的科学家前些年最让法国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他比英国科学家戴维早一步发现“碘”,英国和法国身为多年相互竞争的国家,他在这一成果上的领先可谓是为国争光的表现。
盖·吕萨克教授正在和他的学生一起研究玻璃试剂里的黄绿色气体,他听到一个发明要实验验证,发明中还用到了烧碱和盐酸,就来了兴趣,他现在主要研究的是无机化学,对于无机和有机之间的反应,一直很感兴趣却没有时间来研究。这次遇上了非要亲自来看看。
拜尔在外面,实验室里就是盖·吕萨克和欧也妮,欧也妮没有那种遇到大人物的紧张感,她在实验室里,状态就像是回到了上个世界在哈瓦那大学的时光。
帝国化学实验室有各种市面上常见的不常见的油,欧也妮依旧选了她在索莫用的羊油,将配比好的氢氧化钠溶液倒进羊油里。
“很好,这是很标准的皂化过称,这位小姐,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比例,如果比例错了呢?不同的油脂用的比例可是不一样的。”盖·吕萨克很热心的提醒道,不同油脂要完全皂化用到的烧碱的量是不一样的,这是他和好友十年前发现的,并且公布于世的。他不认为欧也妮一个女子能看到他的文章。
“能来申请专利当然实验过很多遍,教授,比例当然重要,不过这个发明的下一步会让这个比例有些失误也不怕的。”欧也妮说,“生产用的发明和教授您的实验室的精细活儿是不一样的。”
对于欧也妮的“歪理”,盖·吕萨克教授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他是一个宽容的人,“你的话有一定的道理,请继续操作。”
欧也妮用的是一磅的羊油,很快就皂化完成,然后她再将稀释的盐酸水倒进皂液中,一边搅拌一边加盐酸水,然后解释:“这里面的白色的沉淀物就是做蜡烛的原料了,这个发现是在制作皮革的过程中偶然发现的,将白色的固体过滤再融化,放在模具中,放入灯芯就是申请专利的蜡烛。”
“你是一个皮革匠?”盖·吕萨克问道。
“不是,我们家是种葡萄,酿葡萄酒的。发明申请必须要在自己的行业中吗?”
“当然不用,我只是好奇……”
“多观察,细琢磨,多实践几次,有时候发明就出来了。”欧也妮说,“而且发明和发现不同,发明可以是一个不断改进的过称,在生产中,在售卖中,在人们的需求中,不段的改进。发现是一个全新的完全的东西。教授,原谅我在这个蜡烛的发明中没有那么的严谨。”
欧也妮觉得她在伟大的科学家面前装了一个比,心虚的很。因为她在操作的过程中就想起来了,这位就是那个第一个研究空气成分的、发现了好几种化学元素的,被拿破仑亲自任命教授的,法国化学界之光,一人成就法国十九世纪初科学中心地位的——约瑟夫·路易·盖·吕萨克!!!
“你的话很有道理。”盖·吕萨克看了一眼发明专利申请上的名字,“欧也妮·葛朗台小姐,你让我想破格收你当我的学生了。”
“您知道这并不可能,我只是一个一心只想着钱的资本家的女儿,用些小心思赚钱来赢得一点家庭地位。”欧也妮说,现在的法国虽然在继承法上有了女人的地位,但是在受教育权上依旧没有,女人只能接受教会的识字教育和通用常识的家庭教师的教育,上大学?没门的!
盖·吕萨克叹了一口气,他是埋头实验的科学家,但是也不是不了解社会情况的,贵妇人的沙龙也是研究文学和艺术等“温和的科学”,顶多有几位政治学家参加,而化学家和物理学家这种,是绝对不可以的,因为上层建筑们知道什么才是对这个社会影响巨大的。
“那么欧也妮小姐,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通过这个专利,然后帮我卖个……好的授权价格吧。”
第64章 欧也妮的心虚
“通过这个专利,然后帮我卖个……好的授权价格吧。”欧也妮的这个请求说出来,盖·吕萨克觉得有意思,还没有哪个拿到“炙手可热”的专利的人,却请求他这个整天在实验室里的人去帮她。“你为什么觉得我可以帮到你。”
欧也妮看了一眼实验室外面(故作深沉),说:“因为我相信您的正直和专业,而且我相信您也希望看到化学最大化的转化成生产力,而且只有您能知道谁可以做到。”
“最大化的转换成生产力……”盖·吕萨克细细的想着这句话,他的科学实验更大的是在学科范围和国家荣誉层面的,而社会生产——知道空气的成分这件科学的事情,现在还没有看到能怎样的转换成生产力造福人类的生活。
“你的想法很好,欧也妮·葛朗台小姐,我会帮你的,三天后我给你答复,不,不用三天,最晚明天晚上我就给你找到巴黎最好的、能生产出这种新型蜡烛的生产者。”
盖·吕萨克兴奋的说着,欧也妮的那句话,让这位成就斐然的科学家,找到了科学与生活更加紧密联系的道路,他觉得他现在做的实验遇到的困境都变得轻松了。
答应了欧也妮的请求,盖·吕萨克现在的任务是给欧也妮的专利签上“通过”。他验证了欧也妮做出来的蜡烛和她带来的蜡烛是一种物质,并且确实在燃烧中比传统的蜡烛消耗慢,亮度高,无油烟。最重要的是制作工艺和市面上的蜡烛材料不同。这种新材料是什么,盖·吕萨克留下了一些打算研究研究。
盖·吕萨克在欧也妮的专利申请书上写了“通过”并签下了他的名字。欧也妮在发明人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这项专利是生产专利,年限是20年,从帝国化学实验室出来,然后拿到商事裁判所去签一个专利公告,拿到专利证书,就是向世人宣告这个专利是属于欧也妮·葛朗台的了。
在欧也妮兴奋的坐着马车回商事裁判所的时候,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一直没有出声的系统,突然在她脑海中说:“你知道吗?你刚才见到的盖·吕萨克就是历史上发明‘石蜡硬脂蜡烛’的人,在6年后发明的。”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欧也妮心虚的对系统吼道。
“我也是看到他的名字去搜索他的资料才知道的……”系统说,穿越者第一次对它吼,它也委屈。
“你该一知道就告诉我的,哈,这像什么样——我知道石蜡的做法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现在你告诉我这个巨人就在我的面前,如果说之前的我是隐藏的小偷,那么现在的我就是最无耻的、偷完东西还在主人面前炫耀的卑鄙的小偷。”
欧也妮觉得她就像她以前看过的一个电影《夏洛特烦恼》里的夏洛,利用穿越的先机,偷了别人的东西成就自己的名利,夏洛是偷了周杰伦的歌,她是偷了盖·吕萨克的发明。
“可是我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能将那份专利申请撕掉吗?你想过撕掉后回葛朗台家怎么解释,怎么应付葛朗台老头?你要看到你眼前的事情,程诺,这是一本书,你穿越的是一本书,不是真正的历史。”系统提醒道,还不忘吐槽一句:“你的思想高度一点都不像一个穿越者。”
“你说的是那些用毛爷爷的诗句从成就自己才女名声的穿越者,还是在古代发明出玻璃和火箭炮的科技全才?”欧也妮说,“我不该吐槽她们,我现在和她们半斤八两了。”欧也妮有些沮丧,石蜡是在中学实验中非常简单的,稀松平常的有机与无机之间的化学实验,但是这里却不是。即使现在是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后的十九世纪。
“别桑心了,大不了你以后的时候把这个专利再还回去,你现在这个是工业应用层面的,不是实验层面的。就像是……对了,就像是中国的四大发明火药和诺贝尔发明的炸药是不一样的。”
“现在也只能这么自欺欺人了,我现在想到我和盖·吕萨克说的话,好傻逼。”欧也妮不和系统继续说了,但是内心还是在自怨自艾,能感受到欧也妮情绪的系统也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消失。
从商事裁判所出来,看到拿到手的专利证书,虽然不是自己的名字,是自己女儿的名字,但是葛朗台老头依旧很开心,不过他看着自己女儿去了一趟那个什么实验室反而不开心了,他难得的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去买……买点东西庆祝一下,我的女儿,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爸爸。”欧也妮说,她现在有些心累,只想到床上去将脸埋在枕头里,以求得半晌儿的逃避。
而欧也妮这句话是葛朗台老头最喜欢的,什么都不要也就是不用花钱,他的欧也妮还是那个乖女儿,但是想到过几天卖了专利之后能赚到的金币数量,葛朗台老头还要说服自己女儿答应将金币交给他保管。
所以葛朗台老头装作大方的说:“还是要买点什么的,我们就买巴黎最有名的那种小圆饼干。”
小圆饼干就是葛朗台老头在商事裁判所吃的那种马卡龙饼干,这时候的马卡龙还没有后世那么不要糖的甜(现在的糖还是很贵的),饼干口感非常酥,很适合葛朗台老头的口味,他把商事裁判所端上来的那六个都吃了还有些意犹未尽,这次“大方”也是解自己的馋吧。于是,葛朗台老头痛快的让车夫带他们去了饼干店,买了五法郎的饼干。
“一个饼干也开了一个店,哼,巴黎人,有几个会来买的。”葛朗台老头嘟囔着,却忘了他就是那个来买饼干的人。
第65章 朴素的面容
来巴黎的第二个白天, 欧也妮和葛朗台老头是来申请专利了, 那么夏尔去了哪里呢?
夏尔来了他父亲的尸体停放的殡仪馆,这里如果是没有亲属的人去世,尸体会停放一周之后葬到公共墓园, 夏尔回来的时候并没有过七天,而且因为昨天警察面前说怀疑纪尧姆·葛朗台被谋杀, 所以仵作重新来做没有必要再做一次的死因鉴定。
然后让夏尔来将他父亲的棺木接回去——也是因为昨天的一通操作, 葛朗台公馆大门上被贴的封条撤去, 他们可以继续住在这里。
不过原先在葛朗台公馆服务的女仆和佣人, 有些在房子被封这几天已经重新找了工作,但是有几个长期在这里干活的再次回来了,特别是在警察向他们询问纪尧姆有没有被谋杀的可能后,他们对他们“可怜的老爷”表现出无限的同情。
纪尧姆不是他的哥哥葛朗台老头, 他是一个慷慨的雇主,所以还是这个金钱价值观的世道里还是有一些重感情的仆人在葛朗台公馆重开的时候回来了。不过没有哪个仆人能像娜侬那样忠诚和任劳任怨就是了。
欧也妮和葛朗台老头带着申请下来的专利,回到德·格拉桑公馆的时候,夏尔已经在等他们一起去他家了,债主们被警察问询自然不会这时候来要债,葛朗台老头是这个家的主事人,他要安排自己弟弟葬礼还有事后的一大堆儿事情。
“看来我们还要在巴黎待一段时间,哦,我的葡萄园可怎么办?我是一个只会种葡萄的老头。格朗桑,你……你是银行家,你懂这些的, 我那可怜的兄弟!”格朗台老头装作一个完全的乡下没见过世面的庄园主的样子,对格朗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