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那些人,就没必要带着了。
牧麟想了想,觉得卢轩说的有道理,“那我回头跟柳文羲商量商量。”
“应当的。”
这头已经商定好,那头柳文羲还浑然不知。
在外头逛了一圈,柳文羲的心绪也平复了下来,便干脆回府。
现在这个时节,上京的气候还是很炎热,在外头逛了一两个时辰,柳文羲热的汗流浃背,回到府里便沐浴更衣,换了身衣裳,顿时清爽许多。
又看了会儿书,正院那边传饭,柳文羲便去了正院跟冯渊夫妻一道用饭。
用过饭,柳文羲告辞,回屋歇息。
次日,柳文羲回国子监,冯渊则照常去衙门办案。
有冯渊坐镇京师,京中还是很太平的,已经许久没有发生过谋杀的命案。
时间一晃,就进了八月。
初三是荣国府老太太的生日,虽不是整寿,可老太太年岁大了,生日的时候多少也会办个家宴。
甄英莲是林如海认的义女,作为林如海唯一的妻子,即便已经病逝,那贾敏也是甄英莲名义上的母亲,荣国公府的老太太也就是甄英莲的外祖母。
外祖母的生日,怎么也是要去一趟的。
于是,甄英莲晨起用了早饭,便去了林府接上黛玉,结伴一起去了荣国府拜贺。
到了荣国府,二人乘坐小轿,带着嬷嬷丫鬟一堆人进了西院荣庆堂。
虽然甄英莲的诰命品阶没贾史氏高,可谁让荣国公早已经病逝,而甄英莲的夫君正得圣心呢?是以,贾史氏根本不敢怠慢甄英莲,连带着对黛玉也客气了许多。
黛玉自从九岁得了御赐的嬷嬷,当年还在荣国公府的时候,就已经同荣国公府这边生疏了,等到父亲回京,被接回林府,就更生疏了。
老太太的生日姐妹俩来拜贺,也只是碍于世情教条,而非对贾母有什么感情。
将贺礼送到,略坐了一会儿,甄英莲就带着黛玉告辞了。
婚前,甄英莲就与黛玉来过荣国府几回。
甄英莲是前年认林如海为父,彼时正是四月间,而贾母的生日是八月初三。
前年一回生日,去年一回生日,再加上两个新年。
正好四回,至于其他的节日,甄英莲和林家只送礼,不需要上门。
头回跟黛玉一块儿去荣国府祝寿的时候,甄英莲就见识过那府上凤凰蛋的痴症。
见了她就直愣愣的盯着她,眼神里虽然没什么令人恶心的欲望,可也叫人浑身不适。
男女有别,哪儿有直愣愣盯着人已经订了亲的姑娘不挪眼的?
虽然早就听说过荣国公府不规矩,可亲眼见到却是另一回事。
自那以后,甄英莲每回来荣国公府,就会多注意一些,避免出现一些难堪的事。
出了荣国公府,甄英莲姐妹俩上了马车,同时松了口气。
姐妹俩相视一笑,对彼此心里的想法都有默契,无需多问。
没出嫁前,甄英莲在林府住过两年,也曾听黛玉说起过贾宝玉。
刚入贾府,还没有御赐嬷嬷的时候,黛玉年纪太小,难免被表象迷了眼。
这跟人聪不聪明没关系,年纪小,经历少,表兄妹同处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对,怎么会生不出感情来?
亏得御赐嬷嬷来的早,黛玉还没到情窦初开的年岁,彼时对贾宝玉也只是当哥哥。
贾母虽然重视黛玉,却不会越过宝贝孙子贾宝玉。
黛玉即便养在老太太身边,可也不会整天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因此黛玉跟贾宝玉相处的时间是最多的,整个府里,跟贾宝玉最亲,那也成了理所应当的事。
年纪小,感情好了,分寸感也就少了。
要不是御赐嬷嬷纠正,黛玉都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不合规矩的事。
住在梨香院的那两三年,但凡贾宝玉跟哪个姑娘闹出点事,御赐嬷嬷就会给黛玉分析好歹。
时日一长,黛玉就发现,贾宝玉对她的好,并不是唯一的。
他对每一个漂亮的妹妹,都是那样。
或许对她是稍微特殊一些,可也并不多。
今年五月后,一件事彻底让黛玉对贾宝玉生出了厌恶之情。
贾宝玉在母亲的房中,与婢女金钏调情,他娘还睡在屋里呢,就如此作为,何其无耻?
说难听了,这叫淫。母婢。
母亲身边的丫头,你如此调戏,将你娘摆在哪里?
若是人已经赐给了你,那倒也罢了,你娘还在屋里呢,就这般调戏,这叫有规矩吗?
只是淫。母婢,黛玉倒还不会如此厌恶贾宝玉,毕竟贾宝玉做的没规矩的事可太多了。
让黛玉厌恶贾宝玉的是,他直接跑了,全无担当。
金钏引诱贾宝玉确实有错,但嘴里说出来的话,可没人逼你。
为表清白,金钏投井自尽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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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贰(40)2合1
金钏跳井在前,后脚端王府上的长史便来讨一个小旦,名琪官的。
琪官戏唱得好,在上京也是鼎鼎有名的角儿,不少权贵都喜欢他,年初刚过二月,端王才将人请到了府里养着,非常看重。
哪知,宝玉不晓得在什么时候勾搭了琪官,连贴身的汗巾子都互换了。
过了端午不久,琪官不见踪影,端王府的长史便找到了荣国府,一番对峙,贾宝玉便将琪官的下落交代了出来。
往日亲密的时候,贾宝玉将人看得更仙儿一样,可遇上了麻烦,立刻就将人丢出来挡刀。
黛玉身边有见多识广的嬷嬷教导,已是看透了贾宝玉的本性。
作为主子,贾宝玉全无担当,作为朋友,亦是如此。
那金钏和琪官,都是贾宝玉甜言蜜语勾搭了来的,他若不表现出亲近,旁人又怎么会回应?
遇上了贾宝玉这种人,当下人的倒霉,当朋友的也倒霉。
琪官被端王府的人拿了回去,可是狠狠受了一顿罚才揭过了这件事。
端王是何许人也?那可是当今陛下的亲子,当朝二皇子。
一般人哪里得罪的起?
贾宝玉与人结交的时候只图自己爽快,出了事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金钏和琪官的事儿撞到了一起,以至于贾政勃然大怒,请了家法狠狠打了贾宝玉一顿板子。
那府上的老太太全然不顾是非黑白,得了消息立马赶去解救贾宝玉。
这下倒好,贾政被狠狠训斥一顿,贾宝玉却更得老太太和王夫人心疼,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跟一些漂亮丫鬟勾勾搭搭,姐姐来妹妹去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甄英莲和黛玉其实也不是重规矩的人,可你最起码的规矩都没有,那就过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人一旦分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那就乱了套了。
姐妹二人说着闲话,马车停在了神判府前。
在神判府坐了一阵,黛玉便回了林家。
中秋是团圆的日子,从八月十四便开始放假,一直到八月十六结束。
八月十三这日下午,冯渊下了衙门,顺便去国子监接柳文羲。
马车在国子监前停了一阵,就见柳文羲与几个年轻公子出了国子监的门。
一行人有说有笑。
冯渊远远看着,还挺欣慰。
看起来柳文羲没有被国子监的世家子弟们排挤。
注意到神判府的马车,柳文羲跟身边的几位同窗道别,快步来到马车前。
冯渊笑了笑,“回府吧。”
“好。”柳文羲上了马车。
“方才走在你身边的那位年轻公子是谁家的?”看起来跟柳文羲的关系挺不错。
柳文羲道,“是礼部侍郎家的小公子。”
礼部侍郎家的?
冯渊回忆了一下,吏部侍郎已经五六十岁,是个老头子,膝下两子一女,俱是正妻所出。
长子娶的是卢家的姑娘,膝下两子两女,长子、长女都已经娶妻、出嫁,次子和次女是一对龙凤胎,今年刚十五。
次子过于浪荡,年轻的时候被算计,娶的是一个小官的女儿,夫妻不睦,庶子庶女也多,早就从家里搬了出去。
算算年龄,柳文羲口中说的小公子,应该是礼部侍郎长子的幼子,牧麟。
“牧家大老爷的幼子,牧麟?”冯渊对上了人,便问了一句。
柳文羲点头,“是他。”
“你们关系还挺不错?”冯渊笑着道。
柳文羲道,“牧兄是个直爽的人。”
交往起来没什么压力,也不用担心被算计。
冯渊了然,“多交几个意气相投的朋友也不错。”
“是。”
闲聊间,马车停在了神判府门前,二人下车进府。
时辰已经不早,柳文羲直接跟冯渊回了正院用饭,用过饭才回自己的院子。
次日一早,用了饭,柳文羲道,“兄长,今日牧兄约了我去吃酒。”
“去吧。”冯渊也不会拦着柳文羲跟人交朋友。
柳文羲见冯渊并不拦着,便知道牧麟是可以结交的人,回屋换了身衣服,就带着人去赴约了。
牧麟定的酒楼不算是上京最好的酒楼,但也是数一数二的。
柳文羲到了地方,报了牧麟的名字,酒楼的小二就恭恭敬敬的将牧麟领到了二楼雅间。
到了门口,小二也没有贸然推开门,而是先敲门,“牧公子,您的客人到了。”
接着门内传出脚步声,然后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牧麟,他一看见柳文羲便笑了,“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快进来。”
“久等。”柳文羲笑了笑,带着两个小厮进了门,才发现雅间里还有几个人,其中几个一看就是伺候人的小厮,只有两个华服公子,看着年长柳文羲一两岁。
见柳文羲注意到了他们,牧麟关上门,介绍道,“这是我两位表哥,王益,卢轩。”
王益是牧麟姑妈的儿子,卢轩则是牧麟舅舅的儿子。
一听牧麟的介绍,柳文羲便知道了这两人是谁。
卢轩的父亲正是大理寺另一位少卿,而王益的祖父是当朝太傅。
“卢公子,王公子,幸会。”柳文羲虽然认识牧麟有一段时间了,可还是第一次见牧麟的朋友。
卢轩笑着道,“柳公子,我们上个月见过的。”
上个月中元节刚过,卢轩跟王益、牧麟在大街上遇到了柳文羲,还约他去听戏,只是柳文羲拒绝得很坚定,他们也没说上话。
柳文羲闻言愣了愣,没想起来。
王益便笑着解释了原委,柳文羲不好意思的道,“我是真不爱听戏。”
“理解理解,柳兄不用不好意思。”卢轩笑道。
牧麟道,“文羲,我今日就是做个东,介绍你跟我两个表哥认识一下。”
“阿麟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日后有什么事,柳公子也可以找我们。”卢轩笑道。
王益笑骂,“小柳有麻烦也不用找你啊。”
人家有个煞神哥哥呢。
柳文羲听明白了王益话里的意思,不过王益语气里并没有带上恶意,只是调侃卢轩,柳文羲便也没有在意。
四人推杯换盏,酒足饭饱。
大抵是喝了酒,牧麟话就多了起来,“柳兄啊,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我可以问你吗?”
柳文羲没怎么喝过酒,面上已经带了醉意,虽然还有几分清明,可也开始迷糊了。
“问什么?”
“你跟冯神判是怎么认识的?”牧麟问道。
如今上京都知道冯渊南下苏州,回来的时候带了个少年回来,宣称是他弟弟,还塞到了国子监。
可这柳文羲到底什么来历,目前还没人弄清楚,倒不是查不出来,而是怕得罪了冯渊,不敢大张旗鼓的去调查。
“冯大哥?”柳文羲眨了眨眼,道,“冯大哥南下查案认识的。”
牧麟三人噎住。
这事儿谁不知道啊?
冯渊是朝廷命官,而且还是京官,如不是皇上允许,那是不能擅自离京的。
“哦……”牧麟喝了口酒,有些闷。
他倒是想追问,但也怕用词不当,惹了柳文羲不快。
“其实,阿麟是想问,为什么冯神判对外说,你是他弟弟,”见牧麟哑巴了,同样好奇这件事的卢轩忍不住接了话,“冯神判身世还是有点可怜的,自幼父母双亡,又没有亲兄弟相互扶持,一直都是单打独斗,从来没听说他有什么弟弟。”
柳文羲默了默,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第一次见冯渊的时候,冯渊对他没什么特殊的,但第二次再见,哪怕柳文羲是个傻子,也能感觉到冯渊对他不同。
他当时只是个半大的少年,冯渊却愿意带着他查案,一般来说,他那样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参与这种案子的。
但冯渊偏偏将他给带上了,入京后,还以此为由,讨了个国子监的入学名额。
一桩桩一件件,都能看出来冯渊对他不同寻常。
要不是冯渊和妻子感情极好,柳文羲怕是也要担心冯渊是不是有别的心思。
在京城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冯渊对他是真的好,而且是那种不求回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