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无奈且坚定的表情,景年不由停下脚步,渐渐收起含笑的表情,换上一张冷漠的脸,深深看一眼程跃後,面无表情的再次拂袖离开。
知道自己再次伤害了景年,程跃自己也被刺伤得无以复加,明明知道景年就在外面随时都会进来,但程跃却没了换衣服的力气,无力的身体顺著墙壁一直坐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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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心疼景年的,真的~因为他总是看得到吃不到~一一b
《少年游》26
26
那一夜的程跃让歆兰把自己装扮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漂亮,连平日最不喜欢换上的华贵手绣衣服也都一一换上,连那只一直被放在盒子里的孔雀步摇都用上了。
等他出来站在早已久候的景年面前时,都把景年看呆了,好久才回过神,然後紧紧拉住他的手,一直赞叹:“薇儿,你真美,你真美。”
程跃只是笑,依然浅浅淡淡,却依然最令景年神往。
桌子上摆满了程跃特意让下人准备的丰盛的饭菜,又端上了陈酿的好酒,然後叫走所有下人,与景年一起,摇曳火光,沁人清香,缠绵喜房,相对相视,共饮共享。
程跃告诉景年,自己有个千杯不醉的外号,在自己的家乡,女人的丈夫头一次上家里拜访时,定要先干三杯,喝不完三杯,娘家人就认为男人窝囊,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景年笑著,火红的烛火下,他的眼是眨著光的星星,他的脸的每一处都是能工巧匠的精心得意之作,叫程跃同样迷醉。
景年干尽了三杯酒,又和程跃比谁的酒量更好,不知何时放进的迷药,景年杯一杯下肚,待程跃仰首饮尽最後一杯酒水时,景年已经趴睡在桌子上。
也有担心过迷药会不会有副作用,但担心景年的不是只有他一人,相信宁老爷不会伤害景年,於是程跃才放心的让他喝下去。
把酒杯轻轻地放在桌上,程跃慢慢把头靠在景年肩膀上,不住轻声说:“景年,对不起,对不起……”
酗酒的直接後果,就是第二日醒来时头疼欲裂。长到这麽大,景年就喝过两次酒,一次在青楼一次就是昨晚,两次都是大醉。在青楼那次,景年一喝就是那种烈得能让嗜酒的狂徒都不敢多喝的酒,连续三天下来,平常的酒在他嘴里都像在喝水。
昨天听妻子说自己酒量好,一是景年大男人主义发作不甘认输於一名女子,二是喝了妻子准备的酒觉得基本没什麽味道,就根本没料到自己会喝醉,看著妻子一杯一杯下肚,他自是不甘示弱同样一杯接一杯。
但若是有选择的机会,他会回到昨晚,把有以上想法的自己敲昏。
在第二日醒来,扶著快爆炸的脑袋,看著照顾自己一夜,眼底有青淤的妻子,想到自己就这麽浪费了早期待已久的春光,景年恨不能拧死自己。
早让下人准备解酒药的程跃一见他醒来,立刻把温热的药水端到他面前,和声道:“来,赶紧把这个喝下去,喝了就不会这麽难受了。”
景年挣扎著起身,但又呻吟地瘫回床上。程跃见状,忙一边端碗一手轻轻扶起他,自己坐在床头,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然後再一勺一勺小心地给他喂药。
好不容易喝完这碗有些苦却回甜的解酒药,景年没有躺回到床上,继续赖在妻子的怀里,鼻间传来熟悉的,令他眷恋的味道,又想起自己昨晚浪费掉的是怎样的时光,突然狠狠地甩了自己一掌。
“景年!”
他的突然之举吓到了程跃,拉住他的手低头一看,他还真是舍得下手,白!的脸蛋都红了一边。
“你干嘛呀。”
程跃不掩心疼地轻轻抚上已经慢慢肿起来的那半边脸。
“我再不喝酒了!”
死死盯住妻子的红唇,下定决心的景年恨得几乎咬碎银牙。
看著景年气呼呼的脸,程跃这才明白过来他气的是什麽,经不住笑了笑,可笑过後,又不免浮上几缕苦涩。轻抚著景年的脸的手,终是慢慢收了回来,可才缩了一半,就被景年紧紧拉住。
“薇儿……”
目不转睛看著妻子,景年眼底的柔情又开始变得浓烈,像一张大网扑到程跃身上,死死缠住他,任他再怎麽挣扎躲避,都逃不开他所设下的陷阱。
景年的眼里只有程跃,目标是早在吸引诱惑自己的唇,早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慢慢前倾上身,渴求地欲吻上这双唇瓣。
程跃呆呆地,看他接近,看他的脸在自己眼前逐渐放大,到最後能清晰地看见印在他瞳孔里的,自己迷惘的脸庞,在最後一刻,程跃不由自主地阖上双眼。
“少爷、少夫人,不好了!”
屋外忽然传来的声音惊醒陷入梦中的程跃,他猛地推开景年,略有些惊慌失措地退了几步。
眼见到嘴的鸭子就这麽飞了,景年愤恨地用力拍了下盖在身上的棉被。
“少爷,少夫人!”
屋外继续传来下人的声音,景年忍了又忍,才没有发火,而是压著脾气冲门外的人沈声道:“大白天的,嚷什麽嚷,有什麽事快说!”
“是、是。少爷、少夫人,大事不好了,老夫人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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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27
27
屋外忽然传来的声音惊醒陷入梦中的程跃,他猛地推开景年,略有些惊慌失措地退了几步。
眼见到嘴的鸭子就这麽飞了,景年愤恨地用力拍了下盖在身上的棉被。
“少爷,少夫人!”
屋外继续传来下人的声音,景年忍了又忍,才没有发火,而是压著脾气冲门外的人沈声道:“大白天的,嚷什麽嚷,有什麽事快说!”
“是、是。少爷、少夫人,大事不好了,老夫人病倒了!”
“什麽?”
叫出来的是景年,他怔了怔,猛然揭开被子下床,可脚一沾地身子就往前扑,程跃赶紧去扶。
景年任程跃把自己扶到床边坐好,感受他们接触的部分传递而来的体温,景年慢慢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後,他先看一眼身边的人,才扬声对屋外的人道:“快来人,伺候本少爷更衣!”
景年和程跃匆匆忙忙打理衣冠,赶到宁氏夫妇居住的景泰院,已是一刻多锺後。
一进院子,就看到门外站了一排面露焦急的下人,见到景年进来,纷纷迎上来。
“少爷,您来了,快去看看老夫人吧。”
“我娘她怎麽样了?”景年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随之跟上的下人。
挨景年最近的老管家赶紧答:“听说早上起来就觉得不舒服,才换上衣裳就全身发软,赶紧扶回床上。详细的情形还不清楚,大夫正在里头为老夫人诊脉。”
老管家的话说完,景年的脚已经踏进了屋里,直接绕过厅堂走进里间,看到母亲面色苍白倒在床上,一位年迈留著羊须的大夫正给她号脉,父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脸焦急。
“爹。”景年直接走到父亲跟前。
“孩子。”宁老爷看到他,想站起来,景年则扶著他让他坐回去。
“爹,娘还好吧。”
“还不知道。”宁老爷把目光移到妻子身上,“大夫还在看。”
景年拍拍父亲的肩膀,无声的安抚後,自己则走到床边,担忧地侧身坐下。似乎感觉到儿子的到来,原来闭著眼睛的宁夫人悠悠睁开双眼。
“娘,难受吗?”景年心疼地轻声问她。
宁夫人扯了抹笑,轻轻摇头:“不用担心,娘好多了。”
景年不说话,只是小心地帮母亲把被子拉好,然後目光落到专心号脉的老大夫身上,固然急著想知道母亲的病情,景年还是强忍著没有出声打扰大夫。
跟著景年一同前来的程跃在屋中站了一会儿,便慢慢走到宁老爷身边,这个位置可以看清床上的情形。屋里没有说话声後,显得更为凝重,看著景年忧心忡忡的神情,程跃的心也不由沈重起来,只盼宁夫人不要生什麽大病才好。
程跃的衣袖被人扯了扯,他低头一看,接收到宁老爷趁人不注意投递过来的一个眼神,一开始程跃还不明所以,但当宁老爷示意他看向床上的宁夫人时,心中刹那间电光火石,一个念头浮现脑海──宁夫人是在装病!
再抬头时,程跃情不自禁扯了扯嘴角,露出不知是苦笑还是松一口气的表情,看向为母亲担忧不已的景年,程跃觉得自己的额角开始抽痛,心底再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大夫终於停止号脉,他把宁夫人的手小心地放回棉被里,转头告诉景年:“老夫人只是感染风寒,诸位不必太过担忧。最近天气转寒,加之老夫人年老体弱,所以稍有不慎就会染病,老夫开张方子,你们叫人去抓药,回来後早中晚饭後各熬一碗吃下,连续三天,病情便会逐渐好转。”
听完大夫的话,景年长吁一口气,赶紧让下人送大夫出去,顺便抓药回来。末了,低头看向母亲,轻声道:“娘,你老叫我注意身体别生病,怎麽自己就生病了。”
听著景年带著担忧的责备,宁夫人正要开口说什麽,宁老爷在一旁打岔,他先哼一声,说道:“若不是你这小子这段日子惹得你娘整日为你操劳,弄得晚上睡不好觉,会这麽容易就染病吗?”
“爹……”
“爹什麽?”宁老爷哼得更大声,“打你这小子生下来,我们夫妻俩就没过过多少安生日子,你想想,八岁起你就老是生病,我和你娘为你操了多少心,看你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我和你娘恨不得折尽寿命保你平安!好了,现在病好了,你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不就是让你再娶一房媳妇,你倒好,跟我们闹出家!你也不想想,当初我们都和你郭伯伯家商量好了,眼瞅著就能下聘订日子了,你现在说不娶,你让我们怎麽和你郭伯伯说,让我们这两张老脸往哪里搁,啊?”
“唉,昨晚你郭伯伯派人来催,问我们什麽时候下聘,我和你娘都不知道怎麽回话。想著你这臭小子威胁说要出家也不肯娶,你娘一宿没睡好觉,晚上不知道起来多少次,大半夜的,披著件衣裳就坐在桌子前唉声叹气好几个时辰,这能不病吗?”
“爹……”
“别叫我!”宁老爷气呼呼地打断他。
“娘。”
景年只得看向母亲,眼中的内疚更深。
宁夫人躺在床上,柔柔对他笑,安慰道:“没担心,娘没事。”
景年知道妻子就站在身後不远处,但自进屋里来,他就没看她一眼,尤其是听得父亲的那一番话後。他不知道她听後会是什麽表情,自责还是无奈,但不管如何,在他心里,有些事情是不能够改变的。
“爹,我没说不娶。”
“哦?”
“只要五年後……”
“五年!”宁老爷气得跳起来,“郭蔷十七了,五年後她就二十二岁是老姑娘了。你居然让一个姑娘等你五年,到时候黄花菜都能发霉了,谁还等你去娶!”
“爹。”景年看著父亲,眼里闪著清澈坚定的光芒,“只要五年後薇儿真生不出一子半女,到时候,不管你叫我娶谁,我都娶,行吗?”
看景年的神情,这哪里是询问,根本就是下定了决心,宁老爷看著看著,最终还是无奈地坐回椅子上。
“算了算了。”宁老爷胡乱地挥了挥手,“这件事我不追究了也不逼你了,只是怎麽说你娘也是给你气病的,我让你这几日哪里都不许去,就好好呆在这里伺候你娘,直到病好。”
“好。”景年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这一日,确认母亲无甚大碍後,景年便让程跃回去休息。知道自己也确实帮不上忙,程跃分别向宁家二老告辞後才离开。
昨夜,因为担忧景年吃下迷药会出现什麽不良反应,程跃便守在床边一宿未眠,回到屋里後,在寂寞的屋子里坐一阵,他便熬不住躺床上小寐。
醒来时,洛秋正在屋里轻手轻脚地收拾衣服,问她,她说景年这几日都在景泰院里睡,让她回来拿些换洗的衣服。
程跃点点头,问洛秋需不需要帮忙,被婉拒後,便坐在屋中看她收拾完毕走出屋外,随後自己也出到院里练练身手。
随後的这几日,景年一直住在景泰院里,程跃每日清晨都会去看看宁夫人,顺便和他们一同吃些东西。虽然景年没回来住,但只要偷得空闲,便跑回景年轩和程跃说说话,只不过待的时间都不长,因为不放心母亲,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离开。
程跃一直期盼著离开,但当日子眼见就要到来时,他开始迟疑困惑,甚至觉得不舍。
并不是不舍在宁家的这段日子所享有的从未有过的富足安宁的生活,而是不舍景年对待自己时的真心实意。
最後的这几日,程跃脑海里时不时会冒出如果他真的是个女子便好了。
然而也是这样的念头,让程跃再不舍,也必定选择离开,有了这样的念头,就说明,他明知景年和自己同为男子,心却还是慢慢沈陷。
前方就是业火,继续前进就是尸骨全无的沈沦,那就趁自己尚有几分理智时抽身离开,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後果将会是所有人都无法预料和承受的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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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存稿没了,所以更新时间只能是越来越晚了~泪~
小小剧透一下下~~
下一章可能程跃就会离开宁家了~嘿嘿
当然,剧情发展也会推到最高潮~嗯~只是一开始就不想大起大落的剧情,所以~不会闹个惊天动地的,放心吧~呵呵~
《少年游》28
28
下定了决心,便不再会胡思乱想了,只是夜深人静时,总会时不时发怔。第八十一日的清晨,程跃早早醒来,便望著床纬发呆,待屋外传来动静,他才起身。
走进来的人是从宁夫人身边过来伺候他的歆兰,她和平日一样端上漱洗用具,放在架子上,让程跃自己上来漱洗。不是她不肯,而是程跃不让。一直待程跃漱完口洗了脸,歆兰才上来为程跃更衣,梳头,装扮。
程跃和往常那般坐在镜子前,可从来都不想看清镜子中如今这副打扮的程跃今日却分外看得认真。歆兰也察觉出了他的不一样,不由多看了几眼在自己手中,渐渐呈现的一个相貌敦和眉目清俊的女性。
服侍主子多年,歆兰看得出少爷宁景年对这人的痴,一开始也和其他下人一样不明白少爷到底看上这个人的哪一点,光看相貌,府里的丫环随侍个个都能把他比下去,更别说少主子的天人容貌了,可相处的日子多了,渐渐有些明白。
少爷是主子,再漂亮的丫环侍从在他面前都是毕恭毕敬,连抬头多看一眼都觉得有失礼数,少爷又是老爷夫人的独子,从小就是众人眼中的宝贝疙瘩,声音大些怕吓了动作重些怕疼了,小心翼翼唯唯诺诺。
被身边的这些人围著长大,突然之间,出现了个程跃,就好比逛了一天的花园,里头尽是娇豔斗芳的名贵花卉,心底都不免有些浮躁,这时候绕到一处,清风迎面拂过,眼前一片挺拔翠竹,旁边假山小溪,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场景,却在这时分外静人心海,於是就这麽恋上了,迷上了。
程跃这样的人,在宁府里基本没有,他笑,总是不淡不浓恰到好处,他静,就像景韵院里那潭深水,教人入迷却摸不清底细,他伫在那儿,便是云淡风清,便是和风煦日,在浮沈的尘世来来往往,偶尔停下脚步才发现他始终就在那一处。
这个人,他和主子们说话是那副样子,和下人交代事情也是那副样子。
第一次来见他时,他含笑道:“你叫什麽?”
第一次为他装扮时,他一脸苦恼无奈,却还笑道:“辛苦你了,歆兰姑娘。”
知道他躲在屋里不出门时,问他原因,他说:“少见人,被揭穿的机会也就不多,再说老是让你天天过来为我这个粗人梳头更衣,实在过意不去。”
情不自禁地找来一些书籍,想让他解闷,他明显一愣,却全部接过,笑道:“谢谢你这麽为我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