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飘沙流云

作者:  录入:11-13

  “那我们也不打扰了!”父子就是父子,那性格那秉性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言文勋同样不给陪著笑脸的许诺说话的机会,就兀自接了茬,说完,还不忘转向向御阳道,“人家说很忙,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阿勋!”/“文勋!”
  许诺心下一急,轻斥一声,却诧异地听对面的男人也是同样的口吻──斥责中藏著深深的无奈,是很亲昵的语气。
  “小勋……”见丈夫和儿子话不到两句又对上了,再开口,许凤的声音都有些不稳了。
  许诺看了看梗著脖子根本不打算妥协的言文勋,又望了一眼更加不可能让步的言父,他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上前轻轻地搭住了许凤的肩膀,宽慰说:“他的脾气就是这样,嘴硬心软……”
  “我儿子什麽性格我自己清楚,不需要一个‘外人’来提醒我!”被言文勋顶撞了,又见著许诺的自来熟,言先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语气顿时严厉了好几倍!
  “许诺,你别再自讨没趣了……”言文勋不耐烦地拉著许诺想要走人。
  许诺倒是不以为杵,他推开言文勋拉扯的手,示意对方稍安勿躁,然後笑著开口道:“当然,阿勋永远都是你们的孩子,谁也抢不走!叔叔、阿姨,我是诚心诚意来拜访你们的,因为无论如何都想来看一看一直疼爱文勋的你们……”
  许凤听得感动,可言先礼却丝毫不为所动地发出冷哼,不管是身为父亲的立场,还是作为长者的颜面,都叫他无法松口。
  “我来跟你们保证,以後我会像你们一样照顾好文勋,与他互相扶持,互相体谅,互相爱护。”许诺一字一顿地说著,他说得郑重,也说得真诚。
  这话听得言先礼脸色由黑转绿,这根本就是儿婿上门提亲嘛!紧抿的嘴巴也为此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行了我们走吧!”言文勋也彻底崩了,气愤地低吼一声,就拉著人走出了家门,一离开众人的视野,更是恼怒地一把甩开了许诺温热的汗湿的手,大吼,“你有病吧你!你怎麽能……”
  觉得难堪至极的他还要继续骂,却见向御阳和母亲走了出来,只得生生地把到嘴边的狠话又给吞了回去,但脸上的怒不可遏却仍是显而易见。
  向御阳一出来就觉得气氛不对,便很有自知之明地要求先去提车了。
  许凤一看也觉得纳闷,连自己这个做妈的都被许诺的话给感动了,反而自家儿子却……
  “小勋,我想跟这孩子单独谈一谈。”
  言文勋没好气地瞪了脸色不好的许诺一眼,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灰绿色的眸子黯了黯,许诺深深地望著言文勋渐行渐远的高大背影,很久很久都不愿意收回目光。
  “小诺……”对於自己的唐突,许凤不无尴尬地加问一句,“我可以这麽叫你吗?”
  “您是阿勋的母亲,我也会拿您当母亲一样敬重的!”许诺回以温暖的笑容。
  言文勋忐忑不安地去了车库,见向御阳已经把车子倒出来在等著了。
  “御阳。”言文勋僵硬地笑著──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一切都已经变得那麽不一样了,望著眼前这个依旧漂亮的男人,只让言文勋觉得尴尬无比。
  “他就是许诺吗?”向御阳笑问,他就像普通的老朋友似的闲话家常,“没我帅,不过配你刚好!”
  “呃……”半天,言文勋才反应过来,这个曾经过分冷淡的男人正跟自己开玩笑呢!“你……”原来也会开玩笑啊!言文勋摇头不敢置信地低笑,“是那只笨狗改变的你?”
  “我现在是孩子他爹了,就算笑话再冷,我也得学著讲。”向御阳半真半假地说著。
  孩子的爹啊,是啊,他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爸爸了!言文勋怅然地想著,还有那只犬妖……
  “对了,那只笨狗怎麽样了?还有我的干儿子?”言文勋强颜欢笑,尽管一直以来都在努力淡忘那个伤口,可伤口它毕竟还是存在著的,一旦被碰触到,哪怕只是轻轻的一下,也够自己疼的了。
  “干儿子?”向御阳头疼地抚额,“你真要认他,我也不介意就是了。”
  “怎麽他还没变回来?”言文勋是知道的,向御阳和犬妖弥博的儿子向弥冉刚出生的时候就因为某些原因被幻化成犬样养著。
  向御阳无奈苦笑:“说是要到四五岁呢,所以你还有的等,小狗干爹!”
  这话,终於把心结难解的言文勋给逗乐了,笑道:“那也比小狗亲爹强!哈哈哈!”
  “对了,上次回来,我忙得没时间顾著你,後来你又走得急,今天说什麽也得让你们到家里吃个饭!”末了,向御阳又佯装不满道,“听明云说,你们住酒店呢?到我家住两天吧,最好留下来,这麽大个向氏,法律顾问自个儿跑去找男人了,害我们都快被人整垮了!”
  言文勋轻哼一声,吐槽道:“垮?你向大少爷什麽时候改吃素了?垮得了才怪!”
  “不过话说回来,你……”向御阳略微一斟酌,正色道,“你打算和他许诺走多远?”
  如果这话,不是向御阳问的,或者说,今天并没有在这里遇著他向御阳,言文勋敢对天发誓,他认为自己能和许诺走一辈子,可是……感情这种东西真的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他以为他准备好了,他以为向御阳已经成过去式了,他以为……
  渐渐清晰的脚步声打破了言文勋和向御阳之间难堪的沈默,是许诺到了,他走到两人中间,同样选择了沈默,三人四周的空气慢慢地凝固了起来,让言文勋透不过气。
  还是许诺先妥协了,他轻轻地叹息一声,伸了手,当著向御阳的面宠溺地摸了摸言文勋的耳朵,正要开口,後者却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一把拍开了他的手。
  言文勋瞪起黑亮的双眼,不满地望著许诺,他看到温柔的笑意渐渐从那张斯文的脸上退去,然後,许诺转身走了。这让言文勋有点著慌,立即不要了立场,巴巴地拽住了恋人的手,那手,还是湿润的,只是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温度。
  言文勋当下就明白了,这一手心的汗,就是许诺那些发自肺腑的承诺呀!“互相扶持,互相体谅,互相爱护”这样的话,他到底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口的?在说这些的时候,也许他尴尬得不得了,也许他正紧张得两腿打颤,也许他正紧张得唇齿发抖,也许他……
  “对不起啊!”言文勋说得又急又快,还很低声,附在许诺耳边讲的。
  离两人有几步距离的向御阳自然听不到,不过看看言文勋难得羞红脸的傻样,也猜到肯定是类似道歉的话了,他这朋友没什麽不好的,除了没节操之外,就是固执,外加死要面子,让他上刀山下油锅也远比让他当面服软道歉容易!
  向御阳暗自低头轻笑,末了,也不好再弗了言文勋残破不堪的面子,正儿八经地开口邀请说:“许诺,是吗?我是向御阳,是文勋的铁哥们,也是他的老板,住酒店总归是不方便的,要不要到我家住两天?”
  许诺正迟疑间,见言文勋又摆出一副巴巴的宠物犬样,立马气得要开口拒绝,却被向御阳巧妙地拿话给堵了回去。
  “许诺,我这哥们总也长不大,他‘申哥哥’不放心,说让我先给把把关!”在与申明云的电话中,向御阳了解到言文勋经常性会与前者联系,他相信比起自己,许诺也许会更了解他们的另外一位死党,“我今天会‘碰巧’出现在他家,也是因为明云事先知会过了,这两天我可是天天过去报到,守株待兔呢!”
  人都这麽说了,他许诺还能怎样?自己是恋人没错,可人家是言文勋相交十几二十年的死党,他也不好不管不顾。
  “上车吧!”见许诺脸上的表情稍稍放缓,向御阳就抓准时机,拉了两人上车,同时也不忘提醒言文勋先跟许诺介绍介绍自家的特殊情况──犬妖这种生物,毕竟是外来物种,不事先打预防针不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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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诺的表情一直不好看,总有说不完的幽默的言文勋也显得沈静了许多,只是将向御阳和犬妖弥博之间那一点都不传奇的爱情故事稍作加工(去掉自己的那部分),一股脑儿全给许诺讲了,见许诺的表情由冰冷转为了淡淡的惊诧,他才跟著稍微恢复了些活力。
  “那大黑狗可笨,而且还胖,一点不好看的!”言文勋加油添醋地数落著,只觉身下的车座忽然一个急刹车,害得正在絮絮叨叨的他来了一个大大的踉跄,一头撞在了前座的椅背上。
  浓眉一皱,言文勋不死心地还要撒泼:“他本来就是这样的嘛!”
  向御阳抬了眼,对後视镜朝後座一脸不满的男人露出了阴阴的笑容,毫不含糊地开口:“他的确不算很好看……”
  “别谦虚,他是又胖又丑!”言文勋不知死活地截断对方的话。
  向御阳冷笑:“起码他不会像某些人一样顶著一张自以为很帅的脸到处招蜂引蝶沾花惹草,我也不必担心他会出去胡混去419,还不定带什麽细菌病毒回来呢!”说到後来,他还很同情地看了看脸绷得更紧了的许诺。
  这原是开玩笑的话儿,可细想来,如果不是遇上了许诺,照自己之前的玩法,要染上些什麽那方面的疾病,怕也是迟早的事儿!
  “呃……”言文勋彻底蔫了,这向御阳也忒没默契了!对,他是想找个话茬儿,活络一下气氛,让许诺也跟著笑一笑,他怎麽哪壶不开提哪壶!“专心开你的车吧!”末了,只得毫无底气地丢出这麽一句。
  原本暗笑在心的向御阳这下可乐了,呵呵笑著提醒:“大律师眼神不好呢?没瞧见前面封道了吗?”
  “大总裁荷包里多的是钱,怎麽买个房子交通还这麽差?”言文勋不甘心!
  很快就下了车的许诺却见两人慢吞吞你一言我一语的,还没个完了,根本跟打情骂俏没什麽两样,当下心里更酸,却不好对初次见面的向御阳摆谱,只得冷冷瞪向言文勋,道:“你的嘴巴不累吗?不需要让它休息一下吗?”
  这一眼冷的呀,让言文勋下意识地缩了缩峻拔的身躯,他不甘心地愤愤地瞪了眼明摆著是在看好戏的向御阳一眼之後,跟被主人训斥了的大型宠物犬似的满眼委屈地跟在许诺身旁。
  “噗──”向御阳压根没客气,当场就笑开了,这小子,乖巧过头了吧?就是对著发火教训人时的申明云,也不见他这麽“英雄气短”过!思及此,他不禁多望了下眼前这斯文平凡的男人,说实话,他还真的没有看出来,这男人到底有什麽魅力,竟然能把这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给收服了!更有趣的是,这个男人似乎根本就还没有意识到,在言文勋心里,自己所占据的位置,到底有多重要!呵呵,言文勋啊言文勋,这大概就是所说的“一物降一物”!谁叫你总要玩世不恭,谁叫你总要死要面子,谁叫你总要装作满不在乎的?也难怪人家看不到你的真心了,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离向御阳家已经只有十分锺的步行路程了,许诺老师面无表情地在前面领著,言文勋“大朋友”在後面巴巴地跟著,只有事不关己的向御阳一脸好整以暇地看著,时不时还要与言文勋眼神交会一下,惹得两人之前的氛围越来越冷,四周的空气也越来越凝固。至於言文勋,他自然不会轻易对向御阳服软,可那凛冽的眼神转到许诺跟前,却又真真地成了饮然欲泣的可怜样,他冤啊,他比窦娥还冤!所以说,人哪,不能做错事,否则容易心虚,这心一虚,就落了下风,想翻身就难了!
  一路走下来,言文勋想死的心都生出来了,好不容易终於熬到看到了向御阳家的铁门,他向御阳这才顾不上他,归心似箭地加快了步子。
  铁门一开,就见躺著打盹儿的黑色长毛大犬猛然一跃而起,也不顾肥大的身躯上还趴著一只肥嘟嘟的可爱小狗,一溜烟就朝向御阳扑了过来,可怜那小家夥一下从大犬身上滑了下来,肥圆的小身体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来,还不会吠叫的它只能咿咿呀呀地表示自己的不满。
  向御阳抱著狂就来了一阵猛亲,言文勋只在一边看著,沈默著,没有调侃,也没有吐槽。
  许诺只瞥了言文勋一眼,就上前蹲到了那只被两位亲亲我我的父亲忽视掉的小东西跟前,这小家夥也确实可怜,许诺才伸出手去,就被它狠狠地吸在了嘴里,约莫是饿极了。
  “他饿了,你不喂他吗?”许诺温柔地把小东西抱在怀里站起身,他将目光投到肥硕的大黑犬身上,揣测著,这麽富态的身形,不知道泌不泌乳──就算是雄性,反正连孩子都生了,能亲自哺乳也没什麽好惊奇的了!
  喂?!一听这话,言文勋的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要笑不笑的,见许诺问得认真,他更乐了,报复似的对著大狗重复一句,嬉笑著说:“笨狗,许诺问你呢!你怎麽不喂他?”
  这话问的……唔──大黑犬一羞,直往美人怀里拱,庞大的身躯甚至撞得向御阳踉跄了一下,後者却笑得甘之如饴,他宠溺地摸了摸大狗颈间的长毛,转而对许诺笑言:“他们犬妖一族一出生都身怀异能,弥博的能力是‘雌孕’,可以使雄性受孕生子,至於……”说著,他暧昧地摸了摸大黑犬浓密的腹毛,激得後者整个身躯更往他身上贴。“小冉一出生就是吃婴儿奶粉的。”
  这乌龙闹的许诺脸上生出几分窘色,忙对著趴著向御阳不肯下来的大狗道歉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可这歉又道的……乱不自在的,毕竟是对著一条狗!
  大黑犬当下羞得恨不得缩得跟小黑犬一样小,窝进美人怀里藏著才好!向御阳也不忍再看弥博羞赧,一个用力,将比他还大上好些的大黑犬竖抱了起来,领著两位客人进门。
  言文勋撇撇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著,倒是许诺,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移到了娇憨可爱的小不点身上,面上的神色却是舒缓了许多,甚至已经隐隐带上了笑意。
  “去变回来吧,要准备晚饭了。”小心翼翼地把大狗往大沙发上一放,向御阳摸了摸狂的大耳说。
  大狗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悄悄地瞥了许诺一眼,迅速跳下沙发,更迅速地消失在楼梯转角。
  “你们的感情真好!”许诺似笑非笑地对向御阳开口,因为他看到言文勋脸上的神色是极不自在的,他几乎可以确定,不是他多心,而是言文勋本就心里有鬼!
  “是啊,我和他,都是彼此最重要的存在!”向御阳笑得甜蜜。
  像个花痴一样!自己曾经喜欢的那个男人,什麽时候变得这麽恶心了!被两个男人弄得浑身不对劲的言文勋在心里恶毒地想著,他似乎是不愿多听,从许诺手里接手了小家夥,说自己要抱干儿子出去玩玩。
  向御阳细心地提醒他十分锺之後记得回来,因为小家夥该喝奶了。
  言文勋抱著小家夥出门,心里极不是滋味,要在以前……这样的关怀,这样的贴心,对於向御阳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就是这一路上,他也一直在努力,努力在许诺面前表现得更像自己的好兄弟,而不是……他完全变了,就像是美人儿从冷冰冰的画里走了出来,变得有生气,变得有人性──这是因为狂,也是因为他的这个小家庭!
  言文勋将小黑犬放到草地上,轻轻地摸了摸小东西饿扁了的小肚子。
  “文勋真的变了很多!”向御阳轻轻晃著手中的奶瓶,对许诺笑言,“他出生好,太聪明也太优秀了,对他来说,要得到什麽东西,都太容易了,所以他很难认真起来,也正是因为大部分时间他都是站在高处往下看人群的,所以以前的他根本就不懂得退让、服软,而且还死要面子!”
  许诺小酌一口手中的茶水,敷衍似的笑著点头,向御阳扯著嘴角也不在意,又继续说:“他特别固执,自己认定的,就不会轻易放手,宁愿……”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些不自然的神色,“他会把自己伤得很深,然後也不让对方好受……呵呵……”向御阳苦笑,“很孩子气,但是让人心疼!”
推书 20234-11-20 :爱。终----hamch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