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打算赔上自己也要将刘平谷的事业毁掉,欧阳家为了应对全球一体化进程,产业相当分散,虽然人人知道欧阳家涉黑,可是也抓不到他们的把柄。
刘平谷最吃亏的地方,就是他的事业全部集中在一个领域!
“会让我们都如此认真,才是刘平谷最吃亏的地方!”
“你在发烧。”
刘平谷轻笑著,手掌按在他的额头上。
“你有没有试过发烧的时候做爱?身体内部的温度高於往常,做爱的时候,更加容易炙热。”
“把你的脏手拿开!”
张炎云的手将刘平谷的手甩开了。
“你除了会虐待弱者还会做什麽!你这个无能的家夥!”
“被你当成了无能的人了,可是我不生气,因为你在侮辱我的同时也承认你自己是弱者。既然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恃强凌弱的无能的人,欺负你,也是理所应当了。”
刘平谷的手移到上面,抓住他的头发,并将他的头拉到自己的唇边,恶狠狠的咬下去。
张炎云嗅到血腥,嘴唇被咬破了。
“你只是我的战利品,要怎麽对待你,是我的自由!”
刘平谷是一个暴君,和他相比,欧阳明甚至已经是个绅士了。
“我恨不得将你的心脏挖出来,切成一片一片,做成菜,给欧阳明吃。”
刘平谷压迫著他的身体。
“好好取悦我,我知道你不是一块木头。”
抛弃作为人的尊严取悦这个男人或许会给自己的身体一些轻松,但是他做不到。
性,是人的原始欲求,若不是发自内心的快乐,这种性交就是野兽的行为。
人被称为万物之灵,正是因为他们不仅有原始的性要求,也有独立於性之外的对情感的思考。
只是性交,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纯粹的性行为,是野兽的行为,是野蛮原始的行为。
“你为什麽这麽热衷暴力?”
他抬起了头,即使自己的立场很难堪,他也不想在精神上被压倒。
“哦,你拥有的也只有暴力了。”
刘平谷的动作立刻变得粗暴。
“医生说你身上的伤口已经差不多了,我想欣赏一下我那活生生的艺术品。”
刘平谷的手指用力,将他拖进浴室。
在浴室的两面镜子的帮助下,他清晰地看见了从自己的肩膀开始,一直盘到腰侧的巨大的龙形伤疤。
伤口内收,一条由红色的新肉长成的火龙在他的背上,龙的口对著左肩,龙的前肢压在肩胛骨上,龙尾则轻轻地搭在腰的右侧。
整个背都被龙占据了,龙的形体细长优美,组成龙身的红色嫩肉带著鲜血快要流出来的脆弱。他甚至可以想象身体刚刚得到这条龙的时候的惨况,烧焦的肉片与皮肤一起剥离,血水混著焦黑,那时候的身体,是黑色和紫红的组合。
“龙是有灵性的生物,龙只有盘在有灵性的身体上才会得到真正的美丽,你的身体,和这条龙,很相配。”
刘平谷的手指沿著龙的线条划行,指尖碰到尚未长好的红肉,带给身体颤抖。
“女人的身体太柔弱,烙上这种东西,她们会死掉的。一般的男人的身体又太粗俗,配不上龙的优雅。好在遇上了你,你的身体有匹配龙的美丽和坚韧,你就是为了完成我的艺术品才存在的。”
“变态!你果然是个变态!”
“你最好谨慎你的言语!你现在是我的奴隶,没有权力对我大声说话!”
他当然知道这样的言语会给自己带来什麽,可是他还要说。
“你也只是个无能的人,不管你用什麽办法掩饰你的无能!你可以用暴力让我闭嘴,但是你无法用暴力让我认可你的存在!你也可以用烙铁在我的身上留下一条龙,可惜你永远也不能在我的心中留下任何痕迹!”
用尖刻的话语刺破刘平谷的自尊,这是张炎云的一个计策,在无法忍受虐行的此刻,他知道,自己的心,似乎倾向於选择放弃。
“好恶毒的舌头,你这种虐待狂的言语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我的身上,我身心舒畅,我觉得我快要爱上你了。”
刘平谷居然没有生气发作,倒是更加用力的抠著他新长的嫩肉。
“我们也许是天生一对,我喜欢虐待别人又喜欢被你的舌头虐待,而你的身体一直被我虐待却总对我说出女王的虐言。我都想把你的身上的皮一块一块的剥下来,拼成一个人皮玩偶,就不知道那时候,还能不能享受你的舌头的虐待。”
“你会杀了我?你有胆量杀了我?”
他冷冽地看著这个男人。
“你这种邪恶的幻想也没有什麽创意,你会玩的游戏,早就被人玩烂了!而且我到底也是你的人质,你要是杀了我,你又要用什麽和欧阳明作交易!”
“你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到这个人的名字!三年前,他送给我一颗子弹,我还没有回报!现在他也以为我不敢你怎样,所以才冷静到现在!”
刘平谷果真被张炎云的言语激怒了。
“他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我喜欢毁灭烙上我的痕迹的东西!如果他还是以为我不敢杀你,我就将你放进集装箱扔进大海,到时候,你会因为没有氧气、水和食物,慢慢死去,而欧阳明,将会为他的高傲後悔一辈子!”
这种杀人办法果然恶毒,张炎云不会怀疑这个男人,若是刘平谷真的到了绝路,他很有可能这麽做!
“你不要以为这是威胁,欧阳明和我之间的仇隙,我永世难忘!要是我注定了失败,我也不会忘记拉几个人一起走,而你,就是我选择的第一个。”
刘平谷残忍地咬在了张炎云的肩膀上,血流了出来。
“你的身上有我的龙,这是我为你刻下的属於我的标志,不管什麽时候,我也不会忘记你。我要死,就一定会拉你上路!”
“强占别人的东西就这样得让你兴奋?你以为这样得握住,就是真正得握住?”
“握不住也不重要,只要强占就足够了。”
刘平谷的手打开了喷头,冰冷的水冲下来。
“你的身体还在发热,我应该为你降降温。”
身体发热的时候,体内的温度也会上升,这种生理常识他早就知道。在自私的人眼中,和发烧的身体做爱,会比平时更加容易得到高潮,肠道的温暖和反射性的收缩也会更加刺激性器官。
但这样的快乐是自私的,被压在下面的身体,将会得到更加的痛苦。
冰水打在身上,压得血都要吐出来了。
被反复凌虐的後果就是身体变得更加脆弱,动不动就会有吐血的冲动。
好在自己还没有真正的吐过血。
身体被压在墙壁上,带著灼人的温度压进去的东西和紧随其後压上来的重量,让他觉得肺腔里的空气和血都会被全部挤出。
内脏也感受到了压力,脊柱快要刻进脏器,他却连大力呼吸的能力也没有了。
──刻意转过来的水冲击著,头上仰的时候,口鼻就会进水。
痛苦,所有的感情都被剥离,所有的神经也只记得痛。他知道,这一次会特别觉得痛苦,并不是这一次的行为比以前的行为更加粗暴。身体在变弱,正在发烫的身体,让他已经承受不住了。
但他不会呻吟,不会乞求,这种想要死掉的痛苦。
就这样死掉好了,他也有些想放弃了。
若是死去,是不是就可以见到父亲、母亲?
也许在天上,真的有一片百合花田,有他的家人,美丽幸福。
人的身体真是一件脆弱的东西,他也没有别人以为的那样强。
强撑著自己的,不过是不愿意放弃的执念,但是现在──
可惜求死也没有想象中那麽容易。
他快要死掉了,他听见了锺丽的声音。
那声音冷淡脆弱,仿佛琉璃。
“刚才阿为来了联系。中东的货物已经到了,但就在卸货的时候,条子来了,还有缉毒专员的陪同。他们说,得到了线报,你的货物里面有冰毒,要求强制检查。当然,阿为还在那里死顶。码头的情况很不好,双方都希望你立刻赶到。否则,事情闹大,就真的不好收拾了!”
“我知道了。”
刘平谷立刻从他身体里面退了出来,这个男人一边换衣服,一边询问锺丽细节,还要锺丽马上给一些人打电话。
好不容易得到放松的身体这时候也支持不住了,他的手抓不住墙,一点一点,滑下来,跪坐在地上。
“这次的事情,果然很麻烦,你叫阿为再撑一下,我马上就到!”
这是意识灰暗以前,张炎云听到的最後一句话。
“你确定你想要离开吗?”
他睁开眼睛,看见了锺丽。
这句话有些陌生,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
锺丽的眼中有了她不应该有的哀伤。
“我曾经欺骗过你,这一次,你还会相信我吗?”
“我不怕!”
他脆弱得笑著。
“你已经骗过我一次,再一次欺骗,我还会相信,只能说明我是一个不可药救的白痴。欺骗一个白痴,没有必要内疚。”
“你真的很特别,我第一次看见你这样的人,明知道是一个陷阱,还会往下跳,你的心中,真的已经不把自己的生死在意?”
锺丽冷笑著,将生命的最後希望给了他。
“我是一个叛徒,曾经出卖过你,也没有权利让你相信我。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我要和你一起离开,你愿意跟我走吗?这一次,不是刘平谷的猫鼠游戏,运气不好的话,我们会被杀。你,愿意将性命交托在我的手上吗?”
“你都不在乎生死了,我为什麽还要在意!现在的情况,和死亡有什麽区别!这里是一个活地狱,也不会有比这里更差的地方了。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死亡或许真是一种解脱。我只问你一句,你准备好了吗?如果我们还会被找到,你,有在被带回来以前,自杀的觉悟吗?”
“我早已有了死的觉悟了。我只有一把古董枪,也只有几枚子弹,要是真被抓到,我会选择用死亡逃避惩罚的!”
锺丽的笑容,是月夜的花开到最迷人的时刻的豔丽。
“我们一起离开,要是不能得到自由,就死!我已经受不了了,我快要疯掉了!”
张炎云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答应这个女人近乎自杀的计划,也许自己的心中也在渴求著死亡。
刘平谷因为码头的事情,晚上不在,保卫工作也松懈了。
锺丽切断了电源,半个小时内,电力不会恢复。
深夜给人的最直接的印象就是冷、安静,连时间本身也会凝固的可怕。
切断了电源的别墅,在夜间远看,就像一个沈睡的怪兽。
两个人知道,他们又一次被命运开了玩笑:车子没有油!
锺丽准备离开的必需品的时候,没有检查油箱,车子驶出数公里,因为没有油,抛锚了。
这里是郊外,是私人别墅区,这里最近的加油站尚在一公里以外,而这样的两个人,根本没有体力将车子推到加油站!
搭便车也是一个好办法,但前提是这里是一条繁华的车流不息的路。
可惜这里的人流量并不大,路灯华美却也冷清。
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是豪富的外室,这一类人也不可能深夜外出,还给两个陌生男女搭便车。
这里不是什麽好地方,顺便搭便车的话,他们只会成为惊悚片的主角,而不是饰演豔情片。
被杀死,被肢解,在这荒凉的山道上,多出两具无名尸骨也没有任何诡异,这是最自然的发展,也许明天,他们就会在尸体认领处被编号了。
倒霉的事情暂时没有遇上,不代表上帝不会将这种好运送给他们。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的情况,像跟小白脸私奔的情妇和她的情夫吗?”
身体还没有退烧,张炎云只好用无聊的笑话掩饰身体的痛苦。
为了追上锺丽的脚步,他不得不坦然承认身体的状况。
“我的腿到现在还有些发软,烧也没有全退下。早知道会这样,就应该带上退烧药再走。”
“对不起,这所有的事情都脱出了我的预计,真的对不起。”
锺丽认真的道歉。
“我没有想到车子会没有油,更没有想到我们会不得不步行。我……”
“是我的身体太脆弱,拖累了你。”
42 春梦
“我从没有想过离开,已经三年时间了,我没有独立生活。”
锺丽到底在想什麽。
他从这个女人的言语中听到了死亡,但是张炎云没有感到害怕。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计划,这是一个为了死亡而计划的计划。
自己原本就在考虑放弃生命,可以和一个不错的女人死在一起,也算是上帝的恩赐。
他看见锺丽的脚步有些不稳。
“把鞋子脱下来吧。”
张炎云细心的说著。
“穿著高跟鞋,脚很容易受伤的。我现在的身体很弱,要是你真的崴了脚,我也不能背你走。”
“对不起,我都忘记了,难怪我一直觉得有些古怪。”
锺丽脱下了鞋,可能这是她心爱的一双鞋,她没有把鞋子扔掉,只是提在手里。
车子扔在身後,渐渐被黑暗吞没。
张炎云突然觉得锺丽没有给车子准备足够的油也是一种幸运。
张炎云不相信,刘平谷会没有在锺丽的车子里,准备卫星定位系统之类的追踪装置。
现在车子被遗弃,追踪的人就会被车子混淆了视线。
只要自己的身体情况可以坚持,在被他们发现以前,他们确实可以和欧阳家取得联系。
──因为害怕手机里面也有刘平谷的追踪装置,锺丽不敢用自己的手机和任何人通话。
“等一下。”
他停了下来,锺丽以为是他的伤口又开始作痛,连忙也停了下来。
他要锺丽坐在路边,把脚给他。
张炎云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
“路上不是很平坦,光著脚走路,你的脚会被擦伤的。”
张炎云用牙齿和手将自己的衣服撕咬成碎条,为锺丽将脚一层层的包裹。他的动作小心而自然,仿佛被他包裹的不仅仅只是一只脚,而是一件人类最珍贵的艺术品。
他专注的温柔让锺丽忍不住的留下了眼泪。
“好了,这样会好很多的。”
张炎云打了一个结,这个工作暂时结束。
“这样走路,可能有点怪,但你的脚就不会受伤了。其实,若不是我的脚比你大太多,我──”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值得你这样的对我好!我只是一个骗子,我不值得你对我好。”
锺丽的眼泪流了出来。
“求你,不要对我好。我会爱上你的。”
“女人是美丽的娇嫩的花,我不会允许任何一个男人做出让女人流泪的事情。就是我,看见女人为我流泪,我也会不能原谅我自己。”
“可是──”
“世间没有不值得的东西,只有不知道该不该珍惜的东西。在我眼中,没有坏女人,只有迫於无奈不得不做坏事的女人。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你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是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