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了？”
终於察觉到他今天的不对劲，认识他这麽些年，还真是没见到几次LING用这样口气说话，方雅儒不免有点担心地问道。
“BOSS，你说你当初被雷智宣甩是什麽感觉？”抬起头来的LING，泛红的漂亮丹凤眼，失神地望著方雅儒这麽问道。
“……其实我的心很痛，不知道该怎麽办，BOSS……”
“我当初和学长，倒也不算他甩我，好聚好散，我们一开始就没有在一起过。LING，你是发生什麽事了？”
好聚好散……啊，挥挥手，“我能有什麽事，你别多想，只是突然间就觉得明白你的感受了。感同身受，感同身受……其实想想那雷智宣也不差，我一个外人哪能都明白呢？总之不管想做什麽，相信自己的感觉好了，总是不会错的……即便错了，也不用後悔，那都是……自己的选择。”
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让人听的不明不白，但说完这些话，LING又变回了原来的LING，一点伤心难过的样子都没有地指了指墙壁上的锺，说了句“时间到，我继续工作，BOSS你慢走。”然後笑得没心没肺，走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表面上依旧是平时那个招蜂引蝶的邪气男人。
被搅得一头雾水，不过方雅儒也隐约清楚，LING的不同寻常和那名叫张大雄的男孩大概脱不了干系。
看不见的感情问题从来都是旁观者清，然而不适时地插手却不一定能够起到什麽作用，结果往往反而会越帮越忙。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需要的时候当事人自然会开口，LING不开口的话，方雅儒就相信他能够自己解决。
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人总是被过多繁杂的事情困恼著，挂在墙上的锺表里的刻针提醒他午休时间已经结束，於是只好不再踌躇起身步出了店门。
15接下来的一个月，雷智宣体内的两个人格出现的时间好像商量好了似的，一点也没有打乱他们平常生活的秩序。每当工作的时候，真实的学长就会出现。依旧是平时的冷漠，对工作专一，只是就如报告上所说，他对另外一个人格的事情似乎一无所知。
方雅儒旁敲侧击暗示了几次，看他也都是没有什麽反应，只能暗自著急。
这天颜静澜把雷耀送了过来，11岁大的孩子还是第一眼见到雅儒就扑了过去，谁拉都不愿离开。
带点委屈的童声哝哝地说道：“方叔叔，你回来啦，怎麽都不来看小耀……”
告诉雷耀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曲奇饼和松仁栗子球赔罪，再看了雷智宣和颜静澜一眼，方雅儒说道：“你们谈，我带小耀去楼上。”
一路牵著蹦蹦跳跳的雷耀回了他房间，一推开门，孩子眼睛一亮，就‘啊啊’大叫著“梅利号”猛地就往床上一躺，不住来回地翻滚。
“好棒的房间！是海贼王全套系列，哇……”
房间里布置一律都以大海的蓝色为主，床的模样则做成了海盗船的样子，墙壁上到处贴上路飞一夥儿的海报，书桌上摆设著新船“SUNNY号”的模型，还有个最大的路飞人型布偶，
抱抱这个，再摸摸那个，雷耀可爱的小脸上笑开了花，走到墙角看见了做成小潜艇似的木马椅子，又是一阵欢蹦乱跳的兴奋，“潜水鲨鱼3号！！”
好笑地在一旁注视著小孩的一举一动，不可思议地在心底，方雅儒也升起了一份为人父母的幸福感觉。
“喜欢吗？”
“方叔叔，这些都是给我的吗？！出航罗，我是海盗王──小耀！！”
‘噗嗤’一声笑出来，方雅儒把桌子上放的小点心捧过来，放到小床铺上可移动的米你小桌面上，“是是，遵命小耀船长，不过起航前要不要先吃东西？人家路飞船长的胃口可是很大的。”
“小耀的胃口也很大！”鼓起嘴巴，一把塞进了好多个栗子球，雷耀证明自己似的边吃边大叫。
“呵呵，慢点儿吃，小心不要噎到了。”
“嗝……好吃，方叔叔我还要。”张著圆圆的眼睛，吃完了盘子里的，雷耀又伸出手要。
“不行哦，船上的食物都是有限制的，船长也要遵守规则。”
“讨厌……方叔叔，你不要学山治啦，你要做海贼王的妻子，做小耀的新娘，要像波雅叫路飞那样叫我多吃点。”
“你个小P孩子，懂什麽叫老婆？这麽大了还傻成这样，想在你方叔叔面前耍宝了，是吧？”一句带著调笑的男音从两人背後传来，方雅儒下一刻就被搂紧了在宽阔的胸膛里，耳边有著湿热的呼吸带出的水气。“可惜你方叔叔是我的老婆，哪里轮得到你这小子。”
“你怎麽这麽快就上来了，静澜学姐，她走了？”不用回头，光是听见这个语调，就知道是男人的另外一个人格又不安分的跑出来作祟了。正打算摆脱这个别扭的姿势，那边的雷耀已经由於气恼，抛开了对爸爸原有的畏惧感和这几年空白带来的疏离感，一个身子跳过来，顾不上继续装纯真可爱的娃儿，不停奋力地推著围绕在方雅儒腰身上的手臂，“臭爸爸！”
臭爸爸？！
变了性格的雷智宣显然不若之前的好度量，听了这个话，危险的笑著放开了手。可怜雷耀还没开始为自己的胜利喝彩，就被脑袋两旁左右不停旋转的手拳头给弄得哭丧了脸。
“哇……臭爸爸，叔叔……泣……走开啦……”
“智宣，你！小耀，来，叔叔摸摸啊……”轻揉已经有些发红的幼嫩皮肤，方雅儒埋怨地看了看那边一脸坏笑的男人，用眼神指责道‘你怎麽这麽不分轻重！’
‘我扮黑脸，让你做白脸，还怪我。’无辜地用眼神回答，雷智宣满脸被骂得莫名其妙，我很委屈的样子。
“小孩子家家的，就要乖点，过来，我陪你玩，要吃什麽叫你方叔叔去弄，但是！上火的东西不能再吃了。雅儒，我要吃巧克力桃仁布朗尼 。”
本不想理那个与以前一点都不一样的臭爸爸，然而天生的好胜心理又让他不甘示弱地也开口叫道：“方叔叔，我要冻柠檬芝士蛋糕，要比他的那个大一份那麽多，小耀的胃口大！！”
“臭小子，你和我对著扛上了，是不是？”
“哼……”
瞥了一眼带笑发怒的爸爸，雷耀也看出了他不是真的和自己生气，走到一边拿出抽屉中娜美仿真的天气棒自个儿玩去了，只是在看不见的小死角，时不时会用眼睛偷偷瞄上一眼许久不见的爸爸。
断裂的中界限（第二部 16-17）
t16随手带上门，方雅儒忍不住欣慰地笑。
原来一切都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差，即使是真的有了不一样的人格，又有什麽关系呢？
这些日子来的现实说明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一样资料上的恶劣症状。
也许还需要留待观察，当然我不排除雷先生两个性格之间产生互相不排斥的融合关系。
还有根据方先生你所提供的资料，我判定雷先生的病因是从小来自家庭方面的因素和成年後过於压抑的人生。
但是很抱歉，我想我帮不上你的忙。
现在我所能给与的建议就是适当地减轻他的工作压力，有空你们可以多出门走走散散心，尽量增加家庭成员的互动和彼此之间的联系，因为结合他的情况，我想他需要一个相对温馨和谐的家庭环境。
听了方雅儒的描述，一个月来齐凯臣只是给出了上诉的回答，毕竟多重人格的案例太少，不足以完全考究。
如果谁都说明不了，那麽……
他们之间不需要再有隐瞒，不需要再增加他人，甚至是医生！无论将来结果如何，他们都会一起承担。
这麽考虑以後，方雅儒决定要像LING所说的依著自己的感觉，如以往般相信雷智宣，慢慢尝试著接受性格有些不一样的他。在没有实质危害的证据前，他都要走在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上，相信那样坚强的学长任何时候都有自己的考量，不会伤害到他自己。
正如那个晚上的他所说，现在的他，一样是学长，摆脱了负担的开朗的学长也一样还是他，并正在用他自己的方法努力地融入大家的生活。
17不明白什麽叫做‘这个是另外一个爸爸答应自己的’，雷耀知道的是──
“方叔叔，泣……泣……爸爸，他骗我，他骗我，泣……”孩子可爱的脸蛋因为先前的哭泣打闹变得通红，一句话抽泣得像是喘不过气来，说得断断续续。
对於一个小学4年级的小孩子来说，要他适应完全不同性格的两个爸爸，确实相对困难了些。毕竟即使是身为大人方雅儒自己，也用了不短的时间。在心里虽然也有些不赞同学长的做法，可是他也知道他身上的重担，只能暗暗怪罪那个不分轻重的男人轻易对孩子许下诺言。
“小耀乖，爸爸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空，等下次我们再一起去迪士尼玩好不好？”
“可是，他自己答应我的，小耀盼……盼了好久……泣……暑假都快完了，等下一次，下一次还要好久，好久泣……”
摸著雷耀的小脑袋，把他的身子搂进怀里，方雅儒皱起眉头，他暗自害怕这些日子里，他们父子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又要见了裂痕。
转眼间，距离雷耀搬回来住已经3个多月，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方雅儒又发觉先前自己是有些过於乐观了。雷智宣的双重人格造成的後果也许是不如曾经想象中的严重，却也著实是带来了不便。
歪过头，正看见站在一旁的李妈接完电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妈，怎麽了，电话是谁打来的？”
“方少爷，是少爷他打电话回来了……”
难道是学长回心转意决定带著小耀去迪斯尼了？！
没有想到在一向视工作如命的雷智宣身上会看到事情的转机，方雅儒惊讶不已。怀里一直埋著头的雷耀这时也微微抬起了小脸，放下捂住眼睛的小手，希冀地看著林妈。迟迟地不见林妈接著说下去，只是一脸为难地来回瞧著两人，方雅儒又不由得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林妈……泣，爸爸他说了什麽？是说他要回来，泣，带我去迪斯尼嘛？”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迟疑地，雷耀这麽开口问道。
“小少爷，少爷他说让方少爷快点回公司去……还有让小少爷你记得今天的钢……”琴课，还没说出口，林妈便被雷耀的怒火吓得不敢再开口。
只见听了林妈话的雷耀一下子从方雅儒怀抱中挣扎下地，连拖鞋鞋子也不穿，赤著脚，推开一路上碰见的佣人和屋里挡路的那些摆设，甚至没有停下来顾上腿脚被撞出的伤，直接一口气跑上楼‘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那巨大的声音震得雷家上下都听出了雷小少爷心中的怒火，而飞奔出去的小孩脸上满是生气又委屈的神情。
断裂的中界限（第二部 18）
t18不知道大清早的，是谁惹了这个总是好脾气的总裁助理。
方雅儒来到公司，几乎所有人都能够感觉到围绕在他身上的低气压。
并没有去理会底下那些人的窃窃私语，他只是静静地踏入专门为他们所特设的电梯，从而阻隔了那些探究的目光。
“小方，你今天怎麽现在才来？总裁他在办公室等你。”
甫一踏出电梯，杨晴柔和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对上她担心的目光方雅儒硬是挤出了个笑容，让她不要为自己担忧，然後深吸一口气扭动了门上的把手。
“来了？坐。”
雷智宣仅仅是在听见开门声的时候抬了一下头，看见是方雅儒就说上这麽一句话，又迅速把注意力回到桌面的文件上去了。待他坐定，把自己面前的文件一推，“你仔细看看，这份合同有没有什麽问题。”
按捺下心中的不愉快，方雅儒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手中的合同，并没有发现它和原先草拟的那份有什麽差别。疑惑地看向雷智宣，却发现他那英俊的脸此时正紧紧绷著，只好重新低下头，听话地认真又看了一遍。
这一次，方雅儒发现了一个细微的失误，或者可以称它是人为的错误。“智宣，你是怀疑有人偷偷篡改了合同，打算摆我们一道？”
“我不是怀疑，而是肯定公司里面出了内贼。”
“可是智宣，你答应了小耀，要带他去迪斯尼……”
知道这时候说这样的话不适宜，可是方雅儒还是抑制不住，他不想雷智宣和雷耀的关系因此陷入僵局。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冷著脸，雷智宣显然没有一丝松口意思，这麽说道。
“我知道，可是……”可是你的另外一个人格答应过，没有说出口，对从来都是信奉工作高於一切的雷智宣，方雅儒心里自然知道自己连说服他的一成把握都没有，更何况如今公司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在心底又一次诅咒的骂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除此之外他却只能感到深深的无力。
“那个人答应过什麽，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随便许下承诺。”
雷智宣并不是迟钝的人，总是会莫名地失去意识，然後第二天早上醒来却发现躺在方雅儒身边，还有那不可言喻地方传来的酸痛，答案即使荒谬，却显而易见──自己的身体现在是和别人共用这件事情，他不久之前也向方雅儒确认并得到了证实。
“真要去迪斯尼的话，A市也有，并不一定要出国。”
听得出雷智宣平淡语气下的汽油味，虽然不清楚他在为了什麽而生气，但方雅儒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用。於是他选择沈默，站起身，拿起合同准备出门。“这件事情我会尽快调查清楚。”
“不必你去调查，我已经找出那个人了。”
惊讶地回转过身，看见的是雷智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个男人似乎总是能够预见一切，无论何时都是这样的沈稳中带著站在顶点处的傲然，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这一点如此吸引自己。
“那个人……是谁？”
能够篡改合同的人说多不多，可这是一份并不太重要的合同，所以人数也是说少不少的，然而能做到的，终归是他认识并且可能是极为熟悉的人，这个认知让方雅儒的心里并不舒服。
“张芸。”
“是她？！”
断裂的中界限（第二部 19-20）
t19MR.RIGHT是一间酒吧，却不像普通一些夜吧一般的杂乱。读大学当时，张芸就喜欢上它专门用特殊玻璃和白纱窗帘隔开的包厢，喜欢上它给人带来的那种狂野中又带上点神秘的感觉。於是没有课的晚上，她经常会来喝一杯，而这习惯延续到现在，变成了她每天下班一般都会来这里坐坐。
只是今天进来的时候却发觉到有些微的不一样，没有多在意，张芸径直走到平时坐的地方──那是一个靠在角落边上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见街景，并不是很显眼，但她却很喜欢。
吧台里熟悉的调酒师对她笑笑，指了指大厅偏东边的一个也不太显眼的桌子，“有没有兴趣也过去试试？是个很靓的帅哥，从他刚刚进来到现在，他坐的那张桌子人似乎就没散过。”
很靓的帅哥？
这个名词倒是新鲜，淡淡一笑，举起酒杯，张芸笑得不若在公司的青春活力，可爱的娃娃脸上透著的是成年女性该有的诱惑，“Dany认识了这麽久，你见过我这麽做？”
“今晚的这一位‘MR.RIGHT’先生可不一样。”暧昧地眨眨眼睛，Dany直觉那个男人就会是这位长著可爱脸蛋，总是独来独往的高贵公主心目里的白马王子。
“不一样？”像要证实什麽似的，张芸抬起酒杯，瞥了一眼那个从人缝中露出半张脸的男人。
下一刻，她的动作让Dany忍不住吹了一个口哨，因为她已经放下手中的酒，然後虽然优雅，可表情中还能看得出一点慌乱地向人流中走去。
宾果!
再一次，Dany为自己那战无不胜，猜无不准的预感喝彩。
“方大哥，你怎麽会在这里？”
又回复到办公室里活泼乖巧的形象，张芸拨开两个斜眼看著她的女人，对著方雅儒这样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