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松枝----流水潺潺

作者:  录入:10-04

  明月照松枝 1

  好久不见,我又回来了。前一阵子很忙,一直没时间写文,如今闲下来,又忍不住手痒。首先要对大家说一声抱歉,以前的坑因为实在久远,人设大纲什麽的都忘得差不多了,需要慢慢酝酿,目前只想轻松一下,写个小白文(这次一定是小白文,不是我就磕死去)。回想了一下,我好像从来没写过玄幻,所以这一次的主打是玄幻+小白。
  也许是好久没写了,昨天对著电脑三小时,就打出这麽一点字来,而且如非情节需要,多一个字也不想说(我果然是懒人= =),也不知能不能坚持写下去。有不嫌弃的,就跟著看吧。
  一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山叫“破界山”。以山为界,山的南面叫“山阳县”,山的北面叫“山阴县”。
  传说,“破界山”上有一群妖魔鬼怪,专门袭击过往的行人。所以虽然只有一山之隔,两县的老百姓还是宁愿多走两天的路,绕道而行。
  我们的故事就发生在这座破界山上。
  “少爷,我是越走越心慌,越觉得阴风阵阵……要不,咱们回去吧?”
  “回去?回去这批货怎麽办?”骆善茗马鞭一指,身後逶迤而行的运货车辆足有二十车之多。“货源出了问题,咱们办货就耽误不少时候,如果不能按时交货的话,咱们只怕就要倾家荡产了。”
  “可是,这山里有妖怪……”
  骆善茗轻笑一声:“愚夫愚妇之言,怎能轻信?骆奇,我问你,你长这麽大,见过妖怪没有?”
  “没有。”随後骆奇小声接著道,“若有了,哪能活到今天。”
  骆善茗倒转马鞭,用鞭柄在他头上轻轻一敲,道:“咱们走了这麽久,有妖怪也早就该出来了。”
  骆奇犹不服气,一指前方:“说不定,前面就有妖怪了。”
  “不许胡说!”
  一句话出口,骆奇自己也知道犯了忌讳,连忙啐了两口唾沫。“大吉大利,大吉……咦,少爷,你看那是什麽?”
  “你又要干什麽……”骆善茗不耐烦的向前看去,自己也怔住了。
  前方不知何时起了浓浓黑雾,雾气向四面散开,漫过了两旁的树林,迅速向一行人逼近。
  这雾来得太突然、太蹊跷,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骆善茗坐下的马忽然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啊!”骆善茗整个人险些被甩出去,还好他眼明手快,一把抓出马後鬃,借势牢牢抱住马身。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却是那马转过身去,发蹄狂奔。
  “马……马惊了!”
  “快救少东家!”
  “拦下它!”
  骆善茗紧紧伏在马身上,马背的颠簸使他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睛被马身挡住,看不到身边情形,只能听到众人的惊呼声,货物被撞翻的响声,以及马队集体受惊的嘶声。
  而这些声音也在渐渐远去,最後只剩下了耳边呼呼的风声。
  忽然,疯马好像被什麽东西绊了一下,身子向前倾倒,那强大的冲力让骆善茗再也支持不住,整个人飞了出去。
  模模糊糊中,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大海上漂浮,耳边还有阵阵涛声。
  我为什麽会在海上?我要去哪里?我不是要去送货麽?
  对了,我的货!
  骆善茗猛地睁开眼睛。
  这是哪里?头顶上依然是那片天,只不过被浓密的松枝遮得只余一隅。
  自己又身在何处?为什麽这身下起起伏伏,没有实地的感觉?
  正是这种虚浮感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微微偏过头,只见身下枕著一片松枝。虽然浓密,还是可以从那些微的缝隙中感到与地面的距离。
  原来我被甩下了山崖,是这片松林救了我。怪不得我如同置身海上,怪不得我会听到阵阵涛声。
  “你醒了?”
  谁在说话?骆善茗一惊,寻声望去,在这阴翳的林中,只见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是人是妖?骆善茗又是一惊。
  “不要动,再动你就摔下去了。”眼睛的主人如是说著。
  那是属於少年的声音,有些稚嫩,还透出一点关心。骆善茗敏感地发现了这一点,稍稍安心。
  他开始打量这个少年。对方有一张很清秀的小脸,一身黑衣隐藏在昏暗的光线中,所以猛地一看,只注意到了眼睛。
  再仔细看时,骆善茗又惊讶了。少年像小狗一样蹲伏在一枚松枝的尖稍上,如此细嫩的松稍,一般人早就摔下去了,他却稳稳当当。一阵风吹来,松稍轻轻摇动,他就随著松枝上下浮动,好似没有重量一般。
  这也没有什麽,听那些江湖好汉说,有一种功夫叫“轻功”,能让人身轻如燕。骆善茗安慰自己说。
  “我是乌三郎,你叫什麽名字?为什麽会睡在松枝上?”
  “在下骆善茗。那个……你能不能先帮我一个忙,让我下去?”鬼才愿意睡在松枝上!天知道他现在有多难受,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用力不当,人就摔下去了。
  少年的眼睛眨了眨:“好啊。”
  他轻轻一跃,落了下来,动作快得骆善茗来不及阻止。可奇怪的是,多了一个大活人,身下的松枝却连动都没动一下。
  少年转过身:“爬到我背上来。”
  “这……这是什麽?”骆善茗指著那一对黑色的羽翼,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翅膀!”回答得理所当然。
  “为……为什麽你会有……翅膀?”
  少年回眸一笑:“因为我是乌鸦啊!”

  明月照松枝 2

  二
  这世上竟然真有妖怪!骆善茗忽然明白了什麽叫如坠冰窟,那寒意简直要从皮肤表层渗透到骨髓深处。
  一时间,他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念头:难道我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他要背我下去,定然不是存了什麽好心,难道是要将我带回巢穴里吃掉?说不定巢穴里还有许许多多他的同夥,等著将我分而食之。
  想到此处,眼前不自觉浮现出一幅“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景象。
  “快点!”少年有些不耐烦了,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脖子往前伸了伸,让那白皙的後颈更加显眼。
  好细的脖子,仿佛轻轻一用力,就能将它拗断。即便是妖怪,脖子断了也会死吧?
  多年的商场历练,成就了骆善茗的沈著精明,还给了他一副不太软的心肠。
  小心翼翼地伏上少年的背,手掌碰到那如黑缎般光亮的羽毛,仍然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倘若可以,他情愿当这是一场恶梦。
  翅膀轻扬,载著骆善茗向下飞落。因为要躲开交错的松枝,少年的速度并不快,人也很专注,似乎没有注意身後。
  机会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没有人比骆善茗更懂得这个道理。杀意在他眼中一闪,他抬起双手,慢慢向那白皙纤细的脖颈探了过去。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忽然,身下的羽翼一震,带动著骆善茗险些摔落下去。慌忙间他只来得及稳住身体,还来不及询问,只觉那对羽翼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左摇右晃地直往地面跌落。
  “啊!”一枚横出的松枝勾住了骆善茗的衣带,将他整个人悬挂了起来,阻了下坠的势头。“好险。”
  可这一声似乎也说得太早了些,小小的松枝根本承受不住一个人的重量,脆脆地从中间折断。这一次,无遮无拦,骆善茗终於投入了大地的怀抱。
  先是一阵钝痛,他被震的半身发麻,紧接著是全身针扎般地疼痛,隐隐还听见“咯吱”一声,似乎腿骨跌断了。
  “你没事吧?”乌三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脸上有种闯了大祸的心虚。
  骆善茗哼了两声,疼得说不出话来。
  “对不住,我真的是想把你背下来,决不是要摔你,我只是没料到你这麽重……”他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压越低,“你真得很重,比我背过的小松鼠、小猴子、小狸猫都要重很多。”
  说到最後,不是道歉,倒成了抱怨。
  骆善茗很想怒吼:你有没有脑子,人跟松鼠猴子怎能一样?可他现在的情形连哼一声都觉得艰难,更遑论骂人了。
  乌三郎见他脸色铁青,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问道:“你好象很疼,是不是受了伤?”
  “别……别动我的腿!”骆善茗咬牙吐出这几个字,阻住了那只乱动的手──虽然是手的模样,或许叫“爪子”更合适些。
  “我的腿好像断了。”骆善茗见少年的脸上浮现出愧疚的神色,忽然觉得这只妖怪或许并非凶神恶煞之流,也许……“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些伤药来?”
  “药啊?王老大那里有一些,不过他很凶的,我们都不敢惹他。上次有只小白兔,在他睡觉的时候一不留神踩到了他的尾巴,就被他一口吞下去了。那只小白兔其实只是出来采花的。我们这座山上每到春天就会开很多花,我最喜欢那种紫色的花了,花里有好多蜜!说到蜂蜜呀……”
  骆善茗听他从药说到什麽王老大,从王老大说到小白兔,再从小白兔说到山花,又从山花说到蜂蜜,东拉西扯,漫无边际,再不把话头打断,还不知要扯到哪里。勉强开口:“王老大也是妖精?”
  “他是老虎。”
  背上忽然起了一阵恶寒:“还有谁有药?”
  “狐姥姥也有一些。”
  “不用说,狐姥姥一定是狐狸精了。”
  “啊,你真聪明!狐姥姥是我们这里年岁最大的,据说有九百多岁了。九百岁啊,据说那时候我太爷爷还没出生呢。我太爷爷也就是我爷爷的爷爷。我爷爷……”
  骆善茗听他又要扯远,连忙阻止:“你能不能从她那里讨些药来?”
  乌三郎拍拍脑门:“我试试吧。”
  “等一下。”骆善茗拉住他,“你要怎麽跟她说?”
  乌三郎道:“实话实说,有人受伤了……”
  “不行!”虽然眼前这乌鸦精看起来呆头呆脑,全无恶意。可妖怪毕竟是妖怪,想来那九百岁的老狐狸未必就安什麽好心。“你不能跟任何人,不,任何妖怪说我的事。”
  乌三郎瞪起圆圆的眼睛:“为什麽?”
  骆善茗忽然发现,这只小乌鸦精的眼珠晶亮,眼白微微泛蓝,显得格外澄澈。他在商场阅人无数,自认眼力不错,这样一双澄澈的眼睛,决计不是心思狡诈繁复的人所能拥有的。“我怕那个狐姥姥知道了,会来害我。我是人,这山上的妖精都有可能来害我。”
  “那我……”
  “你不一样,我看得出来,你不会存心害人。”不过,无意中害过多少人就难说了。骆善茗想著,看向自己的断腿,嘴角有些发苦。
  乌三郎的眼睛越发明亮了:“你放心,我死也不会说你的事。”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他把小小的拳头握得紧紧地,在胸前用力挥了挥。
  “狐狸太狡猾,我们不去求她,还有什麽人,嗯,有药麽?”说到“人”的时候,他发现说错话了,想改口说“妖精”,又觉得别扭。
  乌三郎想了想:“长角娘子,就是梅花鹿也有药,不过她很宝贝这些药,轻易不给的。”
  好像哪一条路都行不通,骆善茗不禁有些沮丧,腿上的疼痛似乎又加剧了几分,让他不禁呻吟出声。
  “真得很疼麽?”乌三郎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
  骆善茗没好气地道:“把你的腿打断了,你就知道疼不疼了。”
  乌三郎站起来:“你等著,我去想想办法。”
  他边说边往松林外走去,明明是专拣开阔的地方走,不知怎的,就撞在了一棵松树上。他揉揉发痛脑门,回头冲骆善茗一笑:“你等我啊。”
  望著那个摇摇晃晃远去的背影,骆善茗只能苦笑。多年来他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现在头一次觉得心里没底。
  该说自己幸运麽?堕崖未死,还遇见了一只善良的妖怪。应该还是不幸多一些吧,这只妖精似乎不怎麽──靠谱。

  明月照松枝 3

  三
  乌三郎跌跌撞撞离了松林,左一转,右一拐,看见前方有两棵千年古柳,脸上露出喜色。他伸手在两棵古柳之间虚扣三下,前方的山壁上忽然之间多了一扇大门。
  一个总角童子将门打开一道缝,揉著惺忪的睡眼道:“大晌午的,谁来叫门?”
  乌三郎笑嘻嘻地凑到跟前:“且莫抱怨,我有要紧事找你家娘娘呢。”
  那童子倒是认得乌三郎,一路将他引到大厅。不多时环佩声响,一个女子从後堂走了出来。姿色妖娆,穿著打扮一如人间贵妇。若说有什麽奇怪,就是她头顶上长著两只鹿角,任那鬓云堆得再高,也遮掩不住。
  乌三郎唱了大喏:“长角娘子,你好啊。”
  长角娘子嘻嘻一笑:“这不是乌三郎麽,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呢,有何贵干?”
  乌三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这样的,有一只……小兔子,它受了伤,你能不能……能不能借我一颗丹药给它治伤?”这谎话他在心里不知已经过了多少遍,如今说出来仍然结结巴巴,越说越心虚。
  “你说什麽,我听不清楚。你知道,这天儿一热就容易上火,一上火我的耳朵就听不清东西。”长角娘子揉揉耳朵,似乎颇受其苦。
  乌三郎大声道:“我想向你讨一颗丹药!”
  “什麽,你说让我赶紧吃药?是啊,我是该多休息,多吃药。乌三郎,你可真懂事,那我就不陪你了。童儿,扶我回去!”
  不等乌三郎再说什麽,拽著那童子的手,匆匆忙忙往後堂去了。边走边小声道:“拿我辛辛苦苦炼成的丹药去喂兔子,我要是给了你,那才当真有病!”
  乌三郎不疑有它,“那你好好修养,我回头再来看你。”
  出了鹿精的洞府,想到丹药还没有著落,乌三郎兀自烦恼不已。
  他神思不属地走著,不防脚下的小草忽然自己动了起来,打作一个结,堪堪将他绊倒在地。
  他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才又走出一步,再一次被绊倒。
  “乌鸦呆呆,你怎麽还是这样呆头呆脑?”
  一个白衣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乌三郎跟前,眉目俊秀,笑容可亲,若不是身後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时隐时现,还真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
  坏狐狸!
  乌三郎心里默念了声,也不理睬,爬起来绕过白衣少年继续往前走。
  白衣少年显然不喜欢这种漠视,好看的眉心一皱,手指一点,乌三郎又被草结绊了一跤。
  “你这呆瓜,居然不理我狐了了大人,谁给你的胆子?”
  坏狐狸,平时就知道欺负我,我才不要理你!乌三郎偏过头,依旧不理不睬。
  狐了了眼珠一转:“看你急匆匆的样子,不会是要去找姥姥吧?”
  乌三郎奇道:“你怎麽知道?”
  狐了了心道:真是个呆子,这条路上走,就只有姥姥的洞府了。脸上却露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我自然知道。你找姥姥做什麽?”
  乌三郎冲口想说,转念一想,却道:“你既然那麽聪明,还问我做什麽,自己猜就好了。”
  狐了了也不生气:“你也知道,姥姥最疼我了,如果我在她面前帮你说两句好话,你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乌三郎想想也对,但他被狐了了欺负惯了,忍不住问:“你有那麽好心?”
  狐了了笑道:“本来你和我没什麽交情,我当然不会帮你。不过如果你做了我的跟班,那又不一样了。对自己人,我很体贴的。”
  哪知乌三郎立刻摇头:“我才不要做你的跟班。”
  “做我的跟班很好啊,你只要跟在我的後面,帮我托著尾巴就好。而且做了我的跟班,不但到姥姥那里好说话,以後胡天胡帝和胡帝胡天他们也不敢欺负你了。”当然,只有我能欺负你。狐了了在心里加了一句。
  乌三郎仔细想了想,似乎也有些道理。“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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