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松枝----流水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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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兄弟随後到了丹房,不管三七二十一,各抓了一大把,满载而归。
  胡天胡帝闻言,又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含糊地道:“这丹药什麽都好,就是味道太差。”
  胡帝胡天也不甘示弱,把剩下的全都倒入口中,一边点头附和:“嗯,有股臭汗味儿。”
  二狐各自运功。过了些时候,胡天胡帝忽然抱住肚子:“哎哟,我肚子疼。”
  胡帝胡天也同时道:“不行,我要去茅厕。”
  二狐对望一眼。
  “我先!”
  “我先!”
  哎,让我们牢牢记住,“贪心不足蛇吞象”这句古话吧。
  不知是不是对著电脑时间长了,左眼前一片白蒙蒙的。

  明月照松枝10

  十
  狐了了拿了仙丹,一路直奔松树林而来。
  哼,乌鸦呆呆,现在我仙丹在手,看你还有什麽话说!我狐了了长这麽大,从没吃过这样的哑巴亏,这回一定要让你哭著道歉。
  想到乌三郎哭著道歉的可怜模样,狐了了心里舒服了很多,脚步愈加快了。
  不过,仙丹难求,姥姥珍藏了那麽久的仙丹,难道就这麽便宜了那个凡人?
  想到这里,狐了了的脚步忽然一滞。
  那个凡人有什麽资格吃这仙丹?仙丹是姥姥特意给我的!
  他掏出仙丹,就要往嘴里送,乌三郎那满是希冀乞求的小脸猛地从眼前闪过。
  我要是当真吃了仙丹,乌鸦呆呆多半恨死了我,说不定以後都不理我了。
  哎,管他呢,反正他从来都讨厌我。我若是吃了仙丹,不仅能治好旧伤,还可以增加几十年的修为,这等好事,倘若拱手让给了那个凡人,我就不是狐了了,而是“狐傻傻”了。
  再次往口中送去,乌三郎那张渴望的小脸又不期而然的跳了出来。
  长叹一声:“狐傻傻就狐傻傻吧。”
  树上两只小松鼠拍手叫道:“狐傻傻,狐傻傻!”
  狐了了恶狠狠地挥了挥拳头。
  两只小松鼠吓得躲进了浓荫之中。
  狐了了迈步走进松林。
  “你们看,这就是真的仙丹。”他拿出丹药,在骆善茗和乌三郎眼前慢慢展示一圈。
  那丹药上面隐约闪著金光,凑近一些,还能闻到幽幽的药香,淡淡的,却经久不散,令人神清气爽。骆善茗和乌三郎都没见过仙丹,心里却很清楚,这颗一定是真正的仙丹不假。
  乌三郎怔怔地伸出手去拿,却被狐了了晃开。
  “慢著,乌鸦呆呆,你今天早上冤枉我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撞伤我狐了了大人,该当何罪?”
  乌三郎现在只关心仙丹,对事情的本末其实并不怎麽在意,道:“那我跟你道歉就是了。”
  狐了了撇嘴道:“这种不痛不痒的道歉就行了?你知不知道,昨晚我为了你跟那两个笨蛋交手,还受了伤。当然,那两个笨蛋也没讨了便宜。你非但不关心我的伤势,还让我伤上加伤……”
  边说边偷看一眼,见乌三郎果然愧疚极了,狐了了心头暗喜,又道:“姥姥的丹药,本来是拿来给我治伤的,如今给了他,我可惨了。”
  乌三郎回头望了骆善茗一眼,见他冲自己微微点头,於是道:“既然这样,这药我不要了,你自己留著治伤吧。”
  狐了了大喜:这小乌鸦还算有点良心!
  只听乌三郎接著道:“反正我跟骆大哥商量好了,就算没有药,他的腿有一两个月也能自己长好,我再多照顾他一两月就行了。”
  什麽?你还要照顾他一两个月!也就是说,还要跟这家夥朝夕相处一两个月!狐了了炸毛了。
  “不行!”
  “你到底什麽时候把仙丹给我?”
  “不急,不急。”狐了了摇摇尾巴:“不是说了麽?你伺候得我舒服了,我就给你,我狐了了大人一向说话算话。来,剥颗葡萄给我吃。”
  乌三郎听话地把葡萄皮从中间剥开,送到狐了了嘴边。狐了了用力一吸,把甜美的果肉吸了进去。
  “你先把药给我行不行,他现在只能坐著,动也不能动,很可怜的。”
  狐了了哀怨地捂住胸口:“我被你撞伤的地方也很疼,现在连颗葡萄都剥不动,不是更可怜?乖,再剥颗葡萄给我吃。”
  乌三郎虽然单纯,却也知道他是在耍无赖,只是被挟制住了,无可奈何,只得又剥颗葡萄给他。
  虽然骆善茗一再强调说不希罕那仙丹,可乌三郎还是能察觉到他归心之切。所以一听狐了了说还有转圜的余地,便乖乖地跟了来。
  不一会儿工夫,几串葡萄全都下了肚。乌三郎把剥下的葡萄皮规规矩矩放做一堆,而狐了了却把葡萄子吐了一地。可以预见明年此时,这颗大石上就会爬满青青葡藤。
  吃完了葡萄,狐了了打了个饱嗝儿,身子蜷成一团,抱住了大尾巴;“我要睡一会儿,天儿太热,帮我打扇。”
  乌三郎折下一片大大的芭蕉叶,坐在後面轻轻地给他闪著风。
  沙沙沙,沙沙沙,林子里吹来一阵清风,赶走了仲夏的炎热。乌三郎不知不觉间停了扇子,自己也睡著了。
  狐了了偷偷睁开一只眼睛,把身子往後挪了挪,又伸出一只手,轻轻将乌三郎的身子放倒,让他刚好可以枕在自己臂窝里。
  昨晚睡得太晚,所以小乌鸦睡得很沈,脸往里凑了凑,一只手横过去,搭在狐了了的肚子上……
  丛林里的大石头上,互相偎依著两个身影,白得象雪,黑得象墨。
  风吹树叶哗啦啦,狐了了心里乐开了花。
  风渐渐大了起来,风中带来几分湿意。
  一滴,两滴……
  狐了了睁开眼睛,推了推身边的乌三郎:“乌鸦呆呆快起来,下雨了。”
  乌三郎兀自迷迷糊糊的,直到那豆大雨点砸在了身上,这才惊醒。
  狐了了道:“别发呆了,快找个山洞躲躲雨……哎,你去哪里?”
  乌三郎似乎想到了什麽,忽然跳起来,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第一颗雨滴落下来的时候,骆善茗就开始发愁。他现在动也不能动,只能坐在这里任风吹雨淋。虽然头顶上树林浓密,可照这雨的势头看,迟早是要淋成落汤鸡的。
  别的不怕,就怕这断腿淋了雨,恢复得更加困难。那只小乌鸦,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正想著,乌三郎已经跑了回来,立定半天,犹自气喘。骆善茗心里陡升一阵暖意:他是为我特意跑了回来。
  乌三郎道:“我拖著你,咱们找个山洞避一避。”
  骆善茗忙道:“不行,我的腿现在不能动,一动骨头错了位,就要瘸了。你能不能帮我找个什麽东西来遮遮雨?我自己倒不要紧,只是这条腿不能湿了。”
  雨点不知何时变成雨幕,经松针一引,汇作一条条雨流,眼看著地上已经湿透。
  乌三郎向四下望去,除了松枝,再没有别的,可那细细的松枝又怎能遮风挡雨?
  乌三郎急了,如果自己有法术,该有多好?忽然他想到了背上的翅膀,於是弯下腰,整个身子挡在骆善茗身上。一对黑色的羽翼展开,连缀成一朵黑云,把雨水阻隔在外。唯一遮不住的,是他自己的头和背。
  骆善茗抬起头,见乌三郎头发已经完全被雨水打湿,一绺一绺贴在脸上。额头上,下巴上,一颗颗晶晶莹莹的,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心里又是感动又是不忍,“你还是自己躲雨去吧,不要管我了。”
  乌三郎摇摇头。
  骆善茗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
  乌三郎还是摇头,这个姿势让他很难说话,他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落在身上的雨点仿佛小了,不,是完全没有了。可是明明还能听见雨声啊!
  乌三郎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惊奇地叫了起来。
  四周明明生长得笔直的松树不知何时弯了身子,向中间聚拢过来。密密的松枝一层压一层,重重叠叠堆在一起,构成了一层厚厚的帘幕。
  这层“帘幕”外面由於少了遮挡,早是大雨倾盆,帘幕里面却连一丝雨星都没有。
  骆善茗奇道:“这是怎麽回事?”
  乌三郎想了想:“我娘说过,花草树木若是经过修炼,也是可以有神识的。这片松林是千年古木,说不定已经得道成精。它们从小看我长大,一定是不忍心,来帮我们了。”
  越想越觉有理,於是对著四周林木团团一拜:“树精伯伯,多谢你们了。”
  “真是个笨蛋!”狐了了哼了一声,在身旁一棵松树上拍了一掌,“等著这些无知无识的东西修炼成精,再有一千年还差不多!”
  这一掌力气不小,还在树洞里躲雨的小松鼠不明所以,探出身子张望。
  狐了了臭著一张脸逼近树洞,两个小东西吓得浑身发抖,本来捧在爪里啃著的松果都掉了。
  “我才不是心疼那个乌鸦呆呆,不过他要是淋病了,明天就没伺候我了。”
  两只小松鼠茫然地看著他。
  对这个反应很不满意,狐了了龇牙道:“是不是?”
  两个小东西又缩了缩身子,茫然点头。
  狐了了嘿嘿一笑:“这就对了,我才不是心疼他,才不是心疼他。”自言自语地离开了。
  两只小松鼠茫然对望一眼,又抱起松果,专心地啃了起来。
  真相如何,除了狐了了自己,其实谁也不在意。
  我打这一段的时候,窗外正狂风肆虐,暴雨倾盆,应景得很= =/

  明月照松枝11

  十一
  一场暴雨带来了秋的气息,预告著懒散的夏天即将过去,繁忙的日子将要来到。
  当然这对狐了了来说,只是一个大饱口福的季节。
  此刻他正侧卧著身子,嘴里啃著毛桃,双腿享受著乌三郎带来的精心服务。
  “你到底什麽时候把仙丹给我?”
  “急什麽,再等等,再等等。”
  三天以来,同样的对话已经重复了无数次。乌三郎越来越疑心这个坏狐狸其实只是戏弄自己。
  这一点上他还真是冤枉了狐了了。狐了了没想赖账,只不过食髓知味,乌三郎服侍得他太舒服了,想到药一出手,服务质量必然大大下降,所以能拖一天就是一天。
  狐了了把桃子红的那面吃了,青的那面就不再理睬,随手扔到一边,又拿起一个来。
  他越吃越开心,还摇头晃脑地哼起小曲来。连那条大尾巴也配合著节拍,左右摇晃著。
  这个坏蛋!
  乌三郎气鼓鼓地盯著那条得意洋洋的尾巴。毛茸茸的尾巴摇向左,乌三郎乌溜溜的眼珠就跟到左;毛茸茸的尾巴摇向右,乌溜溜的眼珠就跟到右。
  越看越生气!
  乌三郎忽然张开嘴,一口咬在那尾巴尖上。
  “啊!”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狐了了从石头上跳起来,又很快跌了回去。
  “你干什麽?快松口!”
  乌三郎死死地咬住尾巴,心想你不给我仙丹我就不松口。
  狐了了疼得眼泪都要出来,想到自己那条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的尾巴可能从此就要破了相,顿时泪如泉涌。
  “你不就是要仙丹麽?我给你还不行麽?给你还不行麽?你先松口!”
  乌三郎心想,你诡计多端,我才不上你的当!
  狐了了拼命地甩起尾巴,乌三郎一会儿被甩到左边,一会儿又被甩到右边。但他吃了秤砣铁了心,咬定尾巴不松口。
  狐了了心知这小乌鸦已经咬红了眼,看来不把药交到那凡人手上,可怜的尾巴难脱苦海。这时候两条腿已经不够用了,索性化了原型,四足并用,往松树林的方向奔去。
  乌三郎打开翅膀,如同一只低飞的风筝,缀在它身後。
  骆善茗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白一黑两个身影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到自己跟前。近看时,那白影原来是一只白狐,口中呜呜悲鸣,眼角含著泪光。
  再往後瞧,白狐的尾巴没入黑影口中,那黑影,正是乌三郎。
  本来他被狐了了拖行在空中,现在狐了了停了下来,他整个人就平趴在地上,咬住了犹不松口。
  骆善茗又是惊奇又是好笑:“你们这是干什麽?”原来这狐精本相是这样,以他经商多年的眼光来看,嗯,能卖个好价钱。
  狐了了恢复了人形,依旧泪眼汪汪,哀怨地回头看了一眼乌三郎,掏出丹药:“这个给你。”
  呜呜呜,尾巴好疼好疼。
  骆善茗还不明所以:“你们……”
  狐了了哭道:“你哪来那麽多废话!”一手捏住骆善茗的下巴,把丹药硬塞进他口里。喝道:“还不松口!”
  骆善茗吞了丹药,只觉一股清气从丹田散发出来,延伸到四肢百骸,全身骨骼都好像重铸了一般,说不出的轻松。动了动腿,自然得如同从没受过伤。他大喜之下,站了起来:“我全好了!”
  乌三郎听说,连忙送了口,见骆善茗果然行动如常,开心的扑上去抱了他又叫又跳。
  狐了了心疼地抱住尾巴,见那上面牙印殷红宛然,又无比幽怨地看了那相拥欢庆的一人一鸦一眼,悲愤地转身离去。
  呜呜呜,好疼好疼!一路上飘洒下热泪无数。
  山谷之中,有一个小小的草庐。草庐的主人是一只银狐。大家都习惯叫他“狐药郎”,忘记了他本来的名字。
  他是狐姥姥的外孙,也是这一窝狐狸里面性格最古怪的一只。据说他很久以前为了修行曾在人间游历了很长时间,回来的时候,学会了不少凡人的毛病。
  比方说,所有的狐狸都习惯住在洞穴里,只有他,自己搭了个草庐,像人一样住在房子里。
  再比方说,他把人间的医术带了回来,开庐行医,却只肯医治狐族一脉。其他山精即便死在他跟前,他眼也不眨。
  还有,他很喜欢使用人间的文字。在他的草庐门口,就用石头刻了个碑,上面写著变了形还拉著丝的字。哦。据他说,那叫行楷。
  字的内容如下:药庐重地,闲狐免进。旁边有朱砂批注:闲狐者,犹指狐了了、胡天胡帝、胡帝胡天。
  当然,我们想象一下狐了了的性格,就知道这些字写了跟没写其实没什麽差别。
  何况,这一次狐了了不是“闲狐”,而是“伤狐”,更加的理直气壮。
  他是像一道旋风一样“刮”进草庐里,据不完全统计,吓跑了栖著的十只麻雀,震落了屋檐上二十根茅草。
  “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尾巴要是断了,我还有什麽脸面活下去啊!”
  “你自己眼睛又没瞎,尾巴不是还好好的麽?别哭了。”
  “呜呜呜,呜呜呜,虽然没断,可是上面要是落了疤,以後长不出毛来,岂不丑死了?我还有什麽脸面活下去啊!”
  “我检查过了,牙印不深,不会影响外观。你能不能不要哭,吵死了。”
  “呜呜呜,呜呜呜,可是全山上的妖怪都看见我被咬的狼狈模样,丢脸死了。我还有什麽脸面活下去啊!”
  狐药郎忍无可忍,叹了口气:“你还是趁早死了算了。”

  明月照松枝12

  十二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那个坏蛋狐了了啊,被乌三郎咬住了尾巴,从这里一直追到松树林,最後哭著跑了。”多嘴的鹦鹉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了猴子。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那个坏蛋狐了了啊,被乌三郎咬住了尾巴,从这里一直追到松树林,尾巴上的毛都掉光了。现在光秃秃的,别提多难看了。”猴子又把消息转告给了兔子,边说边摇著自己那条远看也是光秃秃的尾巴。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那个坏蛋狐了了啊,被乌三郎咬住了尾巴,从这里一直追到松树林,尾巴都扯断了,现在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别提多难看了。”兔子对青蛙说,它正撅著屁股趴在岸边,短短的尾巴活像一个小绒球。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那个坏蛋狐了了啊,被乌三郎咬住了尾巴,从这里一直追到松树林,整条尾巴都被咬下来了,现在只剩一个光光的屁股,别提多难看了。”青蛙顶著光光的屁股,转头就把消息告诉了前来喝水的山鸡。

推书 20234-10-09 :流年请驻----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