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什麽不好跟我说什麽了。”舒禹涟和他开玩笑，“什麽晚上踢被子啦，不按时喝药啦，不爱惜身体衣服穿得太少啦……”
舒谢凝笑道：“胡说。”
舒禹涟笑完很认真地说：“好了，不开玩笑了。小凝，乖乖地照顾好自己。别太担心我，我还有去华看著。你自己的身体是第一位的不能忽视了，听到吗？”
从小生活在一起，虽然不知道舒谢凝具体的出生日期，舒禹涟早把舒谢凝当成了自己的弟弟，尽管自己有时还需要这个提早成熟的弟弟来照顾，可这分心意却是真真切切的。
“知道了。”舒谢凝点头，心里暖暖的。
是夜，舒禹涟在去华的帮助下换上里衣在床上躺好，翻著册子要去华圈出几个喜欢的。
去华给舒禹涟盖好被子，往火炉里添了几块木炭，老老实实地伏在床的外侧上拿著朱笔勾画。
舒禹涟看著去华低头垂下的发丝，突然一把抓了去华闲著的手贴在自己的肚子上。
去华的身体顿时僵硬起来，一动不动，说：“禹涟，手、手，身体……”
紧张得说不全话。
“嘘，别说话。”舒禹涟道，“动了，动了。”
本来胎动在五六月份就出现了，可去华死也不肯塌塌实实地把手放在舒禹涟的肚子上，平时换衣服洗澡时都是轻轻地用指尖触碰舒禹涟的肚子，力道柔和得仿佛无物。
“动了，动了……”去华的身体随著肚子细微的颤动渐渐缓和下来，脸上喜不自禁。
舒禹涟心满意足地放下去华。
去华的手依然静静贴在舒禹涟腹上，许久激动得未成一语。
慢慢放下手，去华抬头对上舒禹涟满足得意的眼，眨了两眨，放下笔，咬住了那嫣红圆润的唇。
《不忍留下你一人》 （古代生子） 28
二十八
舒谢凝用一个斗篷把自己从头遮到脚，坐上夏幕夙赶的马车出了门。
一月里难得的晴天，夏幕夙本想陪著舒谢凝在近郊的梅林里转转，结果却收到了孟景君的飞鸽传书，请他到城里的酒馆一聚商量点事情。
舒谢凝倒不觉得可惜，梅花虽美却始终盛开在肃杀的冬天，近旁也没有别的花卉为临，未免太过孤单冷清了。
不过既然是难得的晴天，舒谢凝还是决定要出门一趟，去附近的药房。
自己买药配药是舒谢凝近来养成的习惯和兴趣。
扶著舒谢凝跳下马车，夏幕夙说：“你买好别走，等我回来接你，我尽量快些。”
舒谢凝点头，“知道了。你走吧，我看你走了再进去。”
夏幕夙把斗篷的帽子拢了拢，驾著马车飞驰而去。
马车很快消失在茫茫素白的街道尽头，舒谢凝拍拍额头走进药房。
“客官，您要点什麽药，有方子吗？”药柜後的师傅看著眼前这个包得密不透风的客人，心里嘀咕却也热情地迎了上来。
舒谢凝从袖口掏出一张纸，递给师傅。“这纸上的药，每种三两。”
“好勒！”师傅接过纸片，埋到柜台後找药去了。
舒谢凝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发呆。
夏幕夙又不知道要有什麽样的任务了吧？
正想著，一个脆生生的嗓音打断了他。
“师傅，这个药配好就可以了。我们自己拿回去煎。”衡渊侯府里孟如娇的贴身侍女站在柜台前手里拿著张方子。
舒谢凝赶紧把斗篷裹得严实些，侧过身子背对著侍女装作在看墙上挂的针灸图。
掌柜一见是侯府里的人立刻迎了出来。“怎麽，是夫人身体不适吗？”
侍女摇摇头，“不是，是我们侯爷。年纪大了，战场上的那些伤当年又没好利落，新病带旧伤的，天气一冷就发作了。”
舒谢凝心里一紧，侯爷到底年纪大了。生了病，自己和禹涟都不在身边，连近日的信件里也没有提一句半句的，自己和禹涟都不在身边，心里不禁愧疚万分。
掌柜的问：“严重吗？”
侍女说：“不好说，时好时坏的。精神倒不错，天天惦记著开春以後到江南去找两位公子呢。”
“哎……老侯爷也是操劳命啊。”掌柜感慨道。
师傅拿著大包药材递给舒谢凝，“客官，药齐了。一共五两银子。”
舒谢凝掏出钱付给师傅，默默叹了几口气，往外走，心想现在还是不要现在把侯爷生病的事告诉舒禹涟以免引他担心。
“嘘──”夏幕夙正巧赶到，停了马，跳下来，把舒谢凝一抱放进铺了厚实毛毡的车厢，“快上来，冷！”
“你……”舒谢凝没设防，一下子就被抱住，随即眯著细长的眼睛看著夏幕夙。“出了什麽事吗？”
夏幕夙只有两个时候会没来由地突然献殷勤，想温存的时候和心虚的时候。
“没事，回去吧。”夏幕夙停也不停，立刻出了车厢，驾起马车王别院赶。
晚上，舒谢凝坐在外面的台上弹上次舒禹涟送的广陵散。
微雪弥弥，月色如霜，舒谢凝端坐在碧银的台上，手下不停，拨弄著琴弦发出飘忽的琴音。
半晌，微微抬目道：“又要走了？”
夏幕夙从一旁的帷幕中走出来，下了台阶。伸手接几片雪花揉搓，满目皆是素色。
“恩。我会速速回来。”
怀里的药瓶随舒谢凝的前倾抚琴摇晃，舒谢凝把目光转回琴上。“去便去吧。”
夏幕夙一笑，“你怎麽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反手把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在舒谢凝身上。指尖捻住舒谢凝的垂发，一吹。
後退两步。“我必回来。”笑著悄悄离去，一点声音也没有。
舒谢凝十指按住琴弦，站起身来。一手伸进衣服牢牢地握住药瓶。
漆木的古筝上瞬时落满了白雪。
《不忍留下你一人》 （古代生子） 29 开生
二十九
二月，自从舒谢凝宣布舒禹涟随时可能生产，去华就自动把睡觉当成了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整天瞪大眼睛盯著舒禹涟，执著得连舒禹涟都看不下去了。
“你，睡觉去！”终於，在一个下午舒禹涟把去华赶上床，极有气势地说。
原因是这天中午吃午饭时，去华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三次把筷子落在地上，两次把舒禹涟垂在一旁的袖子当成烤饼塞进嘴里。看得舒谢凝和舒禹涟著实担心，并且哭笑不得。
“哎呀，禹涟你小心点，声音小点别太用力了……”去华赤著脚站在床上，天知道他有多担心，舒禹涟的肚子在他眼里已经大得不正常了，万一这孩子一不当心就掉出来了怎麽办？禹涟的身体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你！别管我，快睡觉”舒禹涟挺著肚子从一边桌上拿起一本书，冲去华挥挥，“我坐著看书，加上监督你睡觉！快睡，快睡！”说著真坐在了椅子上看起书来。
去华无可奈何地躺下，盯著舒禹涟的身影心里道，算了，躺著看你也是看，不睡不就行了。
谁知，片刻工夫眼前舒禹涟的影子就开始晃悠，慢慢黑了下去。
“睡了？”舒谢凝捧著个小香炉进来，轻轻地问舒禹涟。
“呵呵。”舒禹涟笑著说：“还说不睡，现在不是像死猪一样。”
舒谢凝把香炉放在床的下首，“哪有你这麽说的。我们出去聊吧，让他睡会。我配了安神香，去华也够乏了。”
两人来到舒谢凝房里坐下，房间一隅的桌上摆著舒谢凝的爱琴风骨。
“今天感觉怎麽样？”舒谢凝一边倒茶一边问。
“没什麽，和前几天一样有些沈坠。”舒禹涟抚抚肚子，“小家夥什麽时候出来啊？”
舒谢凝摸摸舒禹涟的腹侧和腹底，“已经很靠下了，随时都会出来的，你做好准备就可以了，别太心急。”
舒禹涟拿出写满了名字的册子，展开来，末页上写了两个大大的名字。
“我和去华商量过了，男孩就叫舒尧彰，女孩就叫舒沫瑶。他坚持要这孩子随我姓。”
舒谢凝接过册子，看上面秀气的字。
舒禹涟的字一贯如此飘逸，颇有几分书法家的味道，自己的字则一直被先生称为剑走偏锋，怪异却不很难看。
“好名字。”舒谢凝笑道，“两个，你们还准备再生一个吗？”
舒禹涟笑著说：“一男一女自然是最好了。”
五天後的傍晚，舒禹涟见红了。舒谢凝号过脉，确定是要生产无疑。
去华惊得跑去知会厨房加紧烧从二月初就开始烧的热水，忘记使唤仆人，跑的时候鞋还跑掉一只。
“把窗关上吧。”舒禹涟身上还不是很难受，看著去华在走廊上手忙脚乱的样子笑得肚子痛。
“他似乎比你还紧张，真看不出是那个朝堂上正经威严的九王爷。”舒谢凝笑著关上窗。
舒禹涟半坐在床上，背後靠著软垫，地上舒谢凝配的顺产作用的香冉冉冒出清烟。
“我看他是从知道我怀孕来就比我紧张。”舒禹涟笑著忽而按住腹底。
舒谢凝忙走过去，把手放在舒禹涟腹上感受收缩的强度和时间。“难受得厉害吗？”
“还好。”缓过这阵，舒禹涟说，“坠胀得有些不适应罢了。”
舒谢凝点点头，探了胎位。
很正。舒禹涟身体素来很好，一定没问题。
舒谢凝也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毕竟他也是第一次给人接生，而且对方还是男子。
“我、我回来了，禹涟你感觉还好吧！”去华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满头大汗。
“没事，你歇会儿吧。”舒禹涟从身旁拿了条毛巾给去华，“累成这样，是我生孩子还是你生孩子啊？”
“哦。”去华擦擦脸，接替舒谢凝的位子坐在床旁边。
“再发作的时候去华你就给禹涟揉揉肚子吧”舒谢凝想想找了份工作给去华，他再这麽忙下去，整个别院就要知道王爷的情人一个男人要生孩子了。
“恩，好！”去华得了舒大夫的命令立刻把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舒禹涟的肚子上，聚精会神地感觉手下肌肤的动向。
“你……”舒禹涟被去华异常紧张的目光弄的没了想法，刚要开口，腹内就是一阵收缩，身子立刻绷直。
“呵……”去华被吓了一跳，手下的肚子变得硬绷绷没有弹性，自己也下意识僵硬，终是没有後退，在舒谢凝的指导下慢慢柔柔地抚摩著舒禹涟的肚子。
《不忍留下你一人》 （古代生子） 30
三十
两个时辰後，舒禹涟的收缩已经慢慢无法视若无睹了。
收缩来临时，舒禹涟紧闭著眼，细碎的喘息从口中溢出，浑身大汗淋漓。
去华坐在床上，把舒禹涟揽在怀里，只穿一件单衣，始终让他保持有利於胎儿下降的坐姿。
舒谢凝拨拨火炉里的炭，拿了一块毛巾擦擦舒禹涟的汗。
去华把手松开一些，让舒禹涟靠在他怀里，舒谢凝分开舒禹涟的双腿查看後穴开阖的情况。
二指将近三指，在正常速度内。
按照医书上说前三指的速度会比较慢程度也比较轻，三指以後间隙越来越短，收缩延续的时间越来越长，才到了真正难熬的时间。
舒谢凝直起身子，把手放在舒禹涟肚子上感觉到水淋淋的肚子随著收缩颤动。
等这阵收缩过去之後，舒谢凝端了碗红塘粥对舒禹涟说：“禹涟，吃一点东西补充体力吧。”
舒禹涟的肚子又坠又胀，痛得睁不开眼睛，但为了等一下的生产著想，就眯著眼睛微微点点头。
舒谢凝把粥盛在小勺子里，吹温，趁收缩间隙喂给舒禹涟。
舒禹涟感觉肚子坠痛得厉害，手抓紧去华的衣服，胡乱咽了几口了事。
又过了一个时辰，去华几乎快要抱不住舒禹涟。
收缩的间隙越来越短，却能持续很长的时间。
舒禹涟感到腰腹间好象坠了个火球，不断燃烧著往下颤动，撕扯著内部的血肉，後穴又痒又痛，实在难以忍受。
呻吟著拽紧去华的袖子，嘶地一声撕了好大一个口子。
舒谢凝摸摸胎位，随著收缩向下轻轻施力，舒谢凝的眼泪一下子从闭著眼里掉出来。
去华也急得不知说些什麽安慰舒禹涟，只好继续抱紧舒禹涟，感觉著抵在自己身上的肚子一波又一波剧烈的颤抖，心里火烧火燎地疼。
“走一走吧，对孩子下移和穴口张开的速度都有益。”舒谢凝想起糊涂老人医书上的一幅图和讲解。
适当的走动可以加速产程。
去华对生产之事一窍不通，全心信任舒谢凝的稳妥可靠，听了舒谢凝的话和解释虽觉怪异却很快接受了。
只要现在能快些结束舒禹涟痛苦的煎熬，还有什麽是不可以做的？
舒禹涟痛得几乎没了正常的意识，只觉离了去华的怀抱，双臂被人捉住，强拽起身。
“干、什麽……”舒禹涟虚弱地问，动作一变，孩子就硬生生地坠下来，撑得下腹坠重不已，腿也软绵绵地使不出力。若不是被人拽著已经倒在地上了。
舒谢凝伏在舒禹涟耳边说：“禹涟，忍一忍，走一会孩子就可以很快下来了。”
去华也柔声道：“禹涟，坚持一会，孩子很快就下来了。”
舒禹涟被肚子里的沈重压弯了腰，脸色虚白地点头。
舒谢凝在一旁看了，心里说不出是什麽滋味。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去华和舒谢凝左右两边架著、或是拖著舒禹涟慢慢小步小步地走，香炉里红花的香气浓得迷人眼。
孩子直接向下坠著，撑得舒禹涟的下腹更加浑圆，也加剧了疼痛。
舒禹涟惨白著脸咬住嘴唇，额头上汗珠一颗颗掉下来，孩子在里面不安分地动著，肚子便滚了滚，让舒禹涟的脸没了人色，呻吟里也带上了微的哭声。
“呜……啊……”收缩到来，舒禹涟挣扎著摇晃身子，差点要挣脱两旁的人。
去华忙接过舒谢凝那边的胳膊，从後面牢牢抱住舒禹涟。
舒谢凝到舒禹涟身下，分开他的双腿。
穴口已经开了八指了，从外面来看孩子的位置也很靠下，重心几乎是在肚脐之下，不停地剧烈翻动著引起破骨般地疼痛。
“啊……呵、啊──”舒禹涟大声呻吟著，夹杂著难以忍受的尖叫。
直接坠向下体的撕痛感一波波袭击著他的意志，孩子马上就要进入狭长紧密的甬道，不断的碰撞仿佛肠子都破裂了一样。
“到床上去吧。”目的已经达到了。舒谢凝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对去华说。
去华也快支撑不住，听了立刻把哀叫不已的舒禹涟横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头握紧舒禹涟的手。
《不忍留下你一人》 （古代生子） 31
三十一
舒禹涟背靠著软垫，抱著自己颤动不已的肚子不住地呻吟挣扎。
去华心疼地握住舒禹涟的手，任他在自己手臂上又抓又掐，手臂一会便又青又紫。
舒谢凝分开舒禹涟的双腿，在膝盖下面垫上厚厚的垫子迫使腿保持张开的姿势。
舒禹涟向後仰著头，肚子重得像要脱离身体一样蠕动著，撕裂般的疼痛不住在内部翻腾。
两行眼泪从舒禹涟半睁的眼睛中掉下。
“啊、啊──啊────哈、啊────”舒禹涟控制不住地大叫出声，一股半透明的液体从穴口中流出来。
舒谢凝忙对舒禹涟说：“禹涟，破水了，配合收缩用力向下推！”
舒禹涟挣扎著点点头，咬紧嘴唇向下推腹中的孩子。
“好痛、哈、啊────啊──哈、啊────”
一个半时辰後穴口开到了最大，去华跪在床下抱著舒禹涟的上半身，大开的穴口已经可以看见孩子长著黑发的头顶。
舒禹涟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孩子在狭窄的甬道中蠕动的身体，伴随著痛苦地抽搐大声地呻吟著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