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随风----心悦

作者:  录入:07-15

情到浓时情转薄。
没有一种爱是可以天天海誓山盟,日日轰轰烈烈的。
不是童话,不是电影,两个人在一起,无非也就是居家过日子。
何况,对郝卫东的爱,其实早已深入骨髓,融入血脉。而今,不过是希望平安相守而已。
钱是俗物,却是也生活必备的。这世上绝大多数人拼命奔波,不过是为了挣一口饭吃。
莫如风衣食无忧,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莫如风能理解郝卫东的打拼。郝卫东家境并不富裕,正象他所说的,他希望能混得好点,也是希望自己不跟着他过苦日子。
莫如风隐隐有种感觉,十年没见,郝卫东恐怕也是感觉配不上自己。他那种人,如果春风得意,又怎么会不来自己面前炫耀?
其实这又何必。
莫如风并不是一个需要别人养活的人。可是他那种大男人,理所当然的背上了养家的责任。
这,竟是无可奈何了。
不能说他不对,毕竟是为了生活更好。
可是生活又岂止是这些。
莫如风低低的叹了口气,甩走了脑中的胡思乱想。尽管依然腰酸背痛,可是课还是要上的,日子还是要过的。
郝卫东不在,倒是有时间回家陪陪妈妈,陪陪小妹了。
同一天,李彦鹏乘机飞回了上海。
路是人走的,不同的人路上会遇到不同的风景。
在天空上望着蓝天白云,李彦鹏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大梦。
两眼一抹黑的从上海追到北京,满世界乱转,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是找到了佳人。
奈何使君有妇,罗敷有夫。
李彦鹏觉得自己总是在错过。
白驹过隙,人生不过百年。李彦鹏没想过自己能活到100岁,在他看来,能活到80也就不错了,自己已是奔3的人啦,人生几乎过去了1/3,太快了。
好在他还没有到30,还能浪费几年光阴,既然在这世上走了一遭,不率性而为几次,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吗。
我等你到35岁。
李彦鹏暗暗下了决心,回家之后就着手准备把工作室搬到北京吧。他在摄影界也算小有名气,换个地方重新开张倒也不算难事。
朝阳初升,霞光万丈,新的一天,重新开始。

第二十三章 东京来客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郝卫东近来是越发的忙了,尤其最近几天,心情似乎也不大好,就连往日高涨的性致都没那么强烈了,回到家经常倒头就睡。
莫如风曾经试图劝解,但是那个自大的家伙显然很烦感。
工作上的艰辛,总是会让人产生烦躁情绪,莫如风也只有加倍温柔,善言相待了。
又是一年端阳至。
莫如风原本打算这个小长假,俩人一块爬爬山,游游湖,泡泡温泉的。
可是那个忙人,居然没假?这是什么破公司啊,压榨人也忒厉害了。
郝卫东一大早又去了天津。今天可是端午的正日子啊啊啊……
不能外出,莫如风原本计划回家吃妈妈包的粽子。有好多种馅,莫如风尤其喜欢吃蜜枣的和肉的,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眼前精致的花笺,嫩绿的粽叶似乎都飘着粽香。

五月榴花妖艳烘。绿杨带雨垂垂重。五色新丝缠角粽。金盘送。生绡画扇盘双凤。 正是浴兰时节动。菖蒲酒美清尊共。叶里黄骊时一弄。犹瞢忪。等闲惊破纱窗梦。
端阳佳节,请君一晤,天上人间,不见不散。

吉田井浩,吉田井浩,莫如风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他果真来了。
莫如风并不喜欢日本人,甚至是带有一点点反感的,可是那个男人,实在是对他太好了。
印象里的容颜依然清晰无比,莫如风忽然觉得,那个男人其实跟李彦鹏有一点儿像,都是那种很温柔很为人着想的男人。
记得临走之前,他虽然没有明说日本的饭菜不好吃,但是也曾感叹以后总算可以不吃日本菜了。
他当时就说他一定要学会做中国菜,一定要让他品尝到他做的中国菜。
吉田井浩,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甚至在他走的时候,双眸隐隐含泪。
可是他真的不能留在日本,这里是他的祖国,这里有他的家人。
既然注定是要辜负,他并不想给他留下哪怕是一丝的希望。
可是,面对那种执著到只愿单方面对他好的人,他真的很无语。
很难不感动,可是却又那样让人难以消受。
莫如风拿着花笺犹豫了半天。他真的做不到狠心拒绝。日本三年,朋友论交,在那个陌生的异国之地,他真的颇多受其照顾。总不能,人家来一趟中国,接二连三的发出邀请,他自己却避而不见吧。
莫如风低低的叹了口气,见一面吧,或许,这是最后一面了。
莫如风开车到了天上人间,在大堂里却被告知要稍微等候一下。 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啊?
没过多久,吉田井浩便亲自迎了出来。
那是个满面书卷气息的男人,个子不高,举手投足之间,一派静雅端方。
来人静静的走到莫如风的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莫君久候,还请恕罪。”
莫如风两只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勉强忍住了嘴角翘起,还了一礼:“吉田君太客气了。”尚未直起腰,实在是憋不住笑了起来,“你跟我少来这套,一年没见,就这么客气了?”
吉田井浩也跟着腼腆的微微一笑:“如风。”
“这还差不多。”莫如风比吉田要高一些,非常自然的就拍了拍吉田井浩的肩膀,“跟你强调多少次了,在我这收起你们那套敬语吧,你不嫌费劲我可嫌麻烦。”
“好,我记住了。”吉田井浩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如风,你还是老样子,没有变。”
“你也没有变啊,啊,好像还更年青了。现在看着,你好像比我还小呢。” 莫如风摸着下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吉田井浩。
男人更腼腆了:“哪有,你就会取笑人。我是说在日本你就吃不惯,回来了也没有长胖些。”
“哦,对了。”莫如风一拍巴掌,“你是请我吃饭的,在这啰嗦干嘛?走吧走吧,我都饿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走到包间门口。
一拉开房门,莫如风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满满的一桌子饭菜,盘龙卧风,精雕细刻,真跟电视上演的宫廷御膳一个样子。
“你怎么点这么多菜啊?咱们就两人,也吃不完。”
“我照着菜谱做的。”
“啊?你做的?”满满的一桌子佳肴,有的连莫如风都没见过。还有雕花,这么完美,竟然是眼前这个男人做的,太不可思议了。莫如风一瞬间真有个冲动想找个相机拍下来,可是又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真是太费心了。”
“嗯。”吉田井浩轻轻的点了点头,拉开椅子请莫如风入坐,“我说过学会做中国菜了就做给你吃。”
“你做得这么好,我都舍不得吃。”莫如风由衷的感叹。
“都是按照书上的菜谱做的,每个菜放多少盐都称了。” 吉田井浩亲自摆筷,“我租了这边的一间厨房。”
感动,可是也只有感动。感情的债是欠不起的。
莫如风看着眼前殷勤摆筷的男人,心底酸涩:“我不可能再回日本了,我家在这边。”
吉田井浩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我知道,我也不可能留在中国。我只是想请您吃一顿饭。”
每一盘都是那样的精美,包含着做菜之人无数的心血,实在是让人难以下筷。
可是最终还是动了筷子,再精美的饭菜也是让人吃的。
“你在北京能待多久?”
“一个星期,跟着来表团也做学术交流的,明天就该走了。”
“这么快?”
“是,你不用去机场送我,我不喜欢送别。”吉田井浩举起杯中清酒,“就以此杯,做为送别吧。”
莫如风举杯,两只晶莹剔透的杯沿轻轻一碰,紧跟着一饮而尽。
“少抽烟,少喝酒,别再熬夜了,注意锻炼身体。”
吉田井浩点了点头,继而低低的吟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熟悉的歌词,优美的旋律,莫如风听着听着眼睛湿润了。

第二十四章 风暴

月如钩,人空瘦。
伤情自古是别离。
更那堪一去无归期。
出了天上人间的大门,吉田井浩止了脚步:“我送你上车吧。”
莫如风摇了摇头:“你住哪?我送你最后一程吧。”
这一顿饭吃得很长,可是又是那么的短。吉田井浩觉得自己还有好多菜没有做,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可是,竟是没有时间了。
眼看已经走到了停车之地。
晴空星朗,夜风水柔,伊人更是微微弯腰亲自为己拉开了车门。
吉田井浩轻移一步,已是快要贴到伊人身上。
莫如风转身回眸,两个人的脸贴得是如此之近……
吉田井浩情不自禁的伸臂一揽,蜻蜓点水一般的吻落在了温润如玉的额头上。
莫如风一愣神之际,吉田井浩已经松了手:“这就够了,如风,我就住在这里,再见。”
说完竟是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
莫如风定定的站在原处,直到眼前身影消失,才低低的叹了口气。
转过身刚想上车,手腕已经被一只大手牢牢捉住,紧接着汹涌的酒气喷在面上:“我就知道你在日本不会那么干净!”
“卫东?”莫如风觉得自己的手腕快断了,“快放手,好痛。”
郝卫东听话的一松手,却是手臂上扬,狠狠的一巴掌落在毫无防备的面颊上。
莫如风身子一歪,撞到了车门,整个人一下子便蒙了,再抬头,眼睛里只剩下了不可置信。
“卫东你喝醉了,我现在跟你解释你也听不进去……”
郝卫东冷笑:“不用解释,就冲你你长了这么个祸水脸,还有啥不明白的。”
莫如风觉得耳朵里嗡嗡直响:“你不要再说了,我等你酒醒,我真生气了。”
“生气?我还生气呢,跟我走。” 郝卫东再次抓起莫如风的手腕,扯着便走。
莫如风使劲挣扎着,可是他哪里有郝卫东的力气大。
尽管停车场现在没有别人,可是莫如风依然不想把动静闹得太大,一路撕扯拖拽,最终的结果还是被按在了郝卫东的车前窗上。
“你醉了,不能开车。”莫如风喘着气看着郝卫东的眼睛,“我不坐你的车。”
“你再说一遍!”郝卫东脸色通红,厉声断喝。
“卫东你清醒一下,我来开车吧。” 莫如风声音里已是带了祈求。
“清醒?”郝卫东冷笑着从车窗里拉出一截安全带。
莫如风原本并没有在意,直到一瞬之间双手被绑,才真的有点怕了:“卫东你干什么?”
“我让你清醒一下。”郝卫东抱住莫如风的双腿,直接掀到了车顶,莫如风待要挣扎,郝卫东已经走到车尾,紧紧抓住正在踢动着的双脚,用绳子紧紧缠了几圈,绑在车尾的拖车扣上。
绑好后,郝卫东直接开了车门坐进去。
“你不能这样!”莫如风大叫。
可是车子已经呼啸着飞了出去。
路边景色飞速后退,偶尔还有树枝抽到身上,眼睛更是被疾烈的风刺得生疼生疼的,莫如风紧紧的闭上了眼。
尽管是夜晚,尽管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可是,可是怎么能这样?卫东,卫东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
郝卫东一怒之下直接开车冲到家门前。
这一路,横冲直撞,歪歪扭扭,居然十分安全的到达了,真是奇迹。
莫如风又惊又怕,可是还不敢叫,这可是家属区啊。
郝卫东下了车,看着车顶上趴着的软软的身子,冷笑,伸手就去解莫如风腰间的皮带。
“不要!”莫如风急急的出声喝止,可是郝卫东真的已经疯了。
火辣辣的疼痛在臀部燃烧,郝卫东挥舞着皮带狠狠的抽打。
莫如风一边用牙齿咬,一边双手挣扎的解脱绑缚,大力之下,绳子终于解脱,可是上半身却由于用力过猛,一下子跌出了车外,左肩膀狠狠的撞到地面。
郝卫东二话不说,解开了莫如风脚下的绳索,将已经疼得直不起腰来的小家伙抗在肩上。
上楼,开门,甩肩,狠狠的将肩上的小人摔到地上。
莫如风左肩本已摔伤,这一下右肩又是重重的挨地,两只胳膊都疼得抬不起来了。
郝卫东手里缠着皮带:“你不是喜欢挨打吗?贱人。SP?Spank?脱光了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还给我装纯情!”
郝卫东扯着裤脚往下拽,却不妨被地上的小孩儿狠狠的在肚子上踹了一脚。
郝卫东跌了个屁股墩,这下可把他给激怒了,“嗷”的一声扑过去,三两下就剥光了手臂不能动弹的莫如风,举着皮带不顾头脸的往下就抽……

第二十五章 缘由

郝卫东一觉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
“水,如风,水……”
无人应声,郝卫东迷迷瞪瞪的起来倒水,却愕然发现墙角缩着一个赤 裸的人影。
郝卫东缓缓走近,大惊:“如风,你怎么?”话未问完,脑海中已经闪过无数片断。
“天,如风,对不起。”郝卫东看着眼前微微战栗的小孩儿全身上下满是黑紫,一时间手脚无措。
莫如风两只手臂软软的搭拉着,双目更是空空洞洞,只是在郝卫东面孔贴近时眼内才似乎出现了一丝恐惧。
这一丝恐惧已足够让郝卫东心痛。
“你脱臼了?如风,对不起。”郝卫东脱起莫如风的手臂,轻轻一抬。
莫如风“哼”了一声,脸上汗如雨下。
好在是手臂接上了,郝卫东抱起莫如风,轻柔的放到床上。
触手之处,冰凉冰凉的。郝卫东去卫生间打了盆热水,湿了毛巾,为莫如风轻轻擦拭。
“我失业了,金融危机,我的项目下马了,我也被公司炒了鱿鱼。昨晚是和一帮兄弟吃的散伙饭,在一起辛苦了几个月,没想到竟是这么个下场。昨晚喝得有点多,所以看到你和那个日本人……我就,我是气疯了,对不起。” 郝卫东断断续续的说着,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一丝反应也没有。郝卫东更加心痛,几乎流下泪来,
“原谅我好不好,如风,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浑了。”
擦完身体,郝卫东拿出上一次没用完的止痛消炎药膏。
莫如风身上的伤痕大多都是黑青色的,淤血很深,有的地方还起了硬硬的肿块,如是用力将药膏揉开……一定很疼。
郝卫东不忍心下手,可是又不能不下手。
床上的人安安静静的躺着,无论郝卫东揉按的力气轻或是重,都没有一丝回应,或许只有眉间那一丝褶皱才能表明这个人是活的。
郝卫东心痛如绞:“疼吧,如风,疼就哭出来。”
莫如风依然没有回应。
郝卫东低下头,一滴泪珠落在了黑紫的肿块上:“小时候的事,我大多记不得了,只有两次,你哭得很厉害,我一直记得。那年好像你就2岁,在我家玩,妈妈在炉子上烧了一壶热水,水响之后,你就跟在我妈妈屁股后头进了厨房,妈妈刚把水壶拿起来,你就直接把小手按到了炉子上。当时你哇的一声就哭了,我和妈妈都吓坏了,赶紧把你的小手放到凉水下面冲,结果你的小手上起了一层的泡。你就一直哭啊哭的趴在我妈妈怀里……还有一次,我们在花园玩,我也没看到你怎么弄的,你就抓到了仙人球上。那仙人球刺又粗又大,我后来听说那刺还带毒的,你偏偏就抓上了,手肿了好长时间呢。就这两次你哭得厉害……”
郝卫东断断续续的回忆着往事……就这么一直说,一直说,一直到把全部的伤处都揉了药膏,再在身上盖了薄被,莫如风的眼角才有一滴泪珠缓缓滑落。
“你认为我是一个喜欢挨打的贱人。” 莫如风的语气很弱,可是听到郝卫东耳中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不是,我真没那么想,我混蛋!” 郝卫东啪啪的连续扇了自己几个耳光,面上登时肿了起来。
只要掉了一滴,眼泪便控制不住的开始下落,莫如风微微偏了头:“酒后吐真言吗?”
“不,绝对不是。” 郝卫东心里又急又痛,“如风,你就是喜欢挨打我也依然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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