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babyface的《Loneliness》,原曲本来就是干净、舒缓而纯粹的,但此刻那个人的低吟,却有了另一种的透彻与明朗。
出色的沈稳且清透的声线,圆润的发音技巧,流畅的转音……
外国人麽?就是刚才他们所说的“王牌歌者”吗?的确,有著如此漂亮的歌唱才华,的确称得上是王牌了。
回神过来的陆闻皓连忙关掉了水流开关,伴著继续下去的音乐声转回通道,然後来到了大厅。
……
So tell me how you feel (oh)
Are you for real (for real)
Do you still think of me (i think of you)
Baby still (are you lonely)
Do you dream of me at night (its like i dream of you all the time so lonely)
Oh~ let me tell you how it feels (its like everyday i die)
Wish i was dreaming but its real (when i open up my eyes)
Oh let me tell you how it feels (and don’t see your pretty face)
I think that I will never love again
……
是把黑发染成纯粹的银灰色的男人,但他漆黑的双瞳说明了他不可能是欧美人。
陆闻皓只是静静地站在大厅的墙柱旁,出了神似的看著他,其实不止是他,几乎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停下了谈笑吵闹,沈浸在了边弹钢琴边面无表情地唱著歌的男人身上。
那是个漂亮的男人,自然不同於女性的柔美,他身上毫无保留地透著男性特有的凌厉的气势,一身充满禁欲味道的黑色礼服反而更衬出了暴露在外的皮肤的白净剔透。
精致秀美的五官犹如雕刻作品般,即使有人怀疑它的真实性也不奇怪,侧面看来很是单薄的身材,但最最吸引人的,还是他那无与伦比的声音和平淡得像神圣的雕像般的表情吧!
“真是……太精彩了……”
一段结束後,陆闻皓才回到了先前的座位,在周围此起彼伏的掌声下,也不禁鼓起掌来。
“怎麽样?听到了吗?精彩吧?”
“唉!真想把他弄到手啊!!”
“拜托!人家已经有人养著了好不好!轮得到你?”
“诶?”
听到这个让人意外的事实後,林澈这才惊讶地把头移向谈论著的同伴,“你怎麽知道?”
“这个麽,你看看他身上的衣服!是他的工资供得起的麽?再看看他穿得那麽严密的样子,猜都猜得出衣服底下是什麽吧!”
“你这个色鬼!”
“哈哈哈哈……”
陆闻皓却笑不出来,他只感到一阵莫名的凄凉,在听到如此热烈的掌声後也没有微笑一下的男人,等台下的掌声弱下去後就开始继续弹奏著下一首,并低声缓缓吟唱出了另一首名曲《suicide is painless》──hrough early morning fog I see
Visions of the things to behe pains that are withheld for me
I realize and I can seehat suicide is painless
It brings on many changes
And I can take or leave it if I please
……
他的不以物喜,是不是缘於什麽更深层次的东西呢?
虽然陆闻皓清楚自己的世界也许一辈子不会和他有所交集,但还是无法克制地想去知道更多一些关於他的事情。或许就在刚才,那个人仅用了一首歌就让自己成为了他的Fan吧?
“他叫什麽名字啊?”
“呵呵,听了後你一辈子大概也忘不了的,很特别的哦!”
同伴很快给出了答案:
“他叫淳於植都。”
坐在办公桌前,合上了盯了半天的皮夹──里面有张照片,照片上的自己看起来可比现在傻多了,却一定也开心多了吧……一定是因为身边那个自己想要守护的家夥吧!陆闻皓轻轻叹息著──果然,那个池濯是不会让他再有机会靠近我了吧!那麽,一直在等著他联系的自己,是不是很傻呢?就是因为那天的偶遇,以往被尘封在心底的记忆在最近几天源源不尽地流泻在了脑海,让自己不堪地逃避不及。
瞟了眼办公桌上相册里的莫逸听,陆闻皓很快就把视线别开了。大概他已清楚了,原本以为可以笔直走下去的人生道路,此刻还是出现了偏岔。
【耽声溺爱】(三)鲜花的爱语
淳於植都看了看一言不发闷声开车的池濯,不由觉得虽然在法庭上这个男人有著刨根问底的凌厉气势,也常常能在言语上把对方律师辩到难以招架,但在现实生活中,他就是那麽沈默而内敛,该说是他把工作与生活区分得太开呢?还是说不喜欢说话的他才是真正的他?淳於植都直观地认为是後一种,盯著长相干净端正却表情肃穆的池濯好一会儿,见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於是低声地问:“到底怎麽了啊……”
到底怎麽了?只不过昨天在他父亲的葬礼上与一个知道他过去的陌生男人寒暄了一会儿,也不用那麽反感吧?
池濯一边目视前方继续开著车,一边用清冷的声音回道:“我不希望,你和他接触……我对那种男人,没有一点好感!”
淳於植都後来知道了他是因为父亲与陆闻皓之间在商品交易开发上的不同观点而对陆闻皓有著长久以来的排斥感,却也没想到程度竟如此之深。
他原来是那麽极端的人麽?我怎麽一点都没有发现?
淳於植都黯然地想著。而身边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低落,於是换上了温和的语气继续道:
“不是那个问题,而是……他是靠什麽爬上来的其实大家都知道……单看这个男人的野心,我就讨厌他!而且……我怕你知道了过去的事,就会离开我……”
“什麽啊!原来是担心这个麽?”淳於植都呵呵地笑著,“怎麽可能嘛!即使我以前有什麽恋人,都那麽久了。对方也不可能等我吧?一定是结婚生子了!你以为我对你的爱只有那点程度吗!真让人伤心啊……”
“不,不是的……”
池濯自始至终没有看他,却用空出来的一只手轻放在他的手上。
“我不会放开你的。”
淳於植都一瞬间喉头好像被什麽哽到了,说不出话来,反握住那只手,他心里默念“我知道”。
和他在一起已经六年了。
六年前,刚回国的池濯不适应改造後的几条街道而向他问路,正巧两人顺路,於是淳於植都很自然地说“一起走吧”。两人在路上闲碎地聊著,对彼此都很有好感,於是交换了电子邮件地址。
最初仅仅是作为朋友来交往的,互相倾听对方的烦恼,共享原本单向的快乐。可是渐渐的,随著时间的流逝,淳於植都发现他对那个只见过几次的朋友产生了异样的感情,害怕於这种变化,於是单方面地断掉了关系,整天陷在自我厌恶的沼泽里。
也许是上天刻意的安排,在酒吧里参加同事聚会时,他再次邂逅了池濯。在与池濯单独两人的不断续杯之下,混乱中终於哭著说出了一切,初闻他心声的池濯自然是吃了一惊,可是却也不能自已地无法拒绝。也许在不经意间,池濯自身也被这个男人给吸引了吧。
虽然可以看做是淳於植都先喜欢上对方的,但後来经过了一段时间断断续续的尴尬联系後,还是池濯干脆地打破了僵局,率先提出了试著交往的建议。
是的,对於30岁的淳於植都而言,池濯就是他的初恋,也极有可能成为他此生唯一的爱人。
“到了。”
池濯唤醒了陷入假寐的他。
他们来到的,是一家花店。这家花店的主人是淳於植都,当然如果较真清算的话,它的“股东”应该是淳於植都与池濯,因为这是他们两人一起出资开的花店。
淳於植都喜欢植物,在公司工作时,他就常常厌烦於永无停休的压力与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在一次遭遇新上任的上司对自己作出的性骚扰後,他就毫无留恋地辞掉了工作。他将想要开一家花店的想法告诉了男友池濯後,立刻得到了支持的回应。而笑言著“就把它作为我们的孩子吧~”的池濯更是出了一半资金以解除淳於植都贷款的压力。
池濯总是温柔地对待著他,不论刚开始时家人的反对,或是同事及朋友那些不理解的目光,他都能在最後让他们承认他与淳於植都之间纯粹的爱情。
“Ema,辛苦了!”
淳於植都向雇来的一直照顾著花店的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打了个招呼。
“你回来啦!”Ema笑意盈盈地迎向两人,“今天虽然不如昨天的收益,但有客人打电话预定了结婚礼花哦!”
“是吗?太好了!”淳於植都也高兴地笑了起来。
这是一家一百平方米左右的花店,和所有的花店一样,房间的四面八方全是花枝簇拥,这家已经诞生了三年的花店,已经有了一批固定的熟客,而Ema热情周到的服务,也博得了顾客的一片赞誉。虽然不是一直在店里,但每天淳於植都都会抽出两个小时陪Ema一起看店。而其余的空闲时间,他自然也不是在家里舒服地休息著,而是参加了福利院的义务工作者,和一群小朋友玩在一起。比起以前单调枯燥的生活,现在的每一天对於他来说,都是充满意义的。
“那麽,我回工作室了。”池濯对花什麽的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这家花店却是他和淳於植都的“孩子”,所以还是会在每天接送他时转著看一下。相对於花,他是更喜欢树的,无奈,卖树的话的确不是什麽好做的生意。
“等等。”淳於植都转身去冰箱那边拿了瓶罐头咖啡,“虽然你不喜欢喝,但还是喝点水吧!你一定到现在都没有喝过水!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可不行!还有,开车慢一点。”
“是!夫人!”池濯难得地露出了人性化的笑容,伸手捧住恋人的头颅,低头轻轻附上一吻。
“晚上见。”
“好。”
在一边看著的Ema也习惯了他们的道别吻,可还是不无羡慕地感叹著:“唉……要是有个男人对我那麽温柔就好了……”
“呵呵,你那麽乖巧可爱,一定会找到的!”淳於植都拍了拍Ema的脑袋,“到你结婚的那一天,你可以来这里随便选花哦!”
“老板啊!你善良过头的话可是会吃亏的哦!”Ema俏皮地笑言。
“现在的我那麽幸福,吃一点亏也无妨啦!”他豁达地坦白道。
是的,现在他由衷得觉得幸福!那场事故没有把命夺走真是太好了,虽然记忆有所欠缺是蛮遗憾的,但是……
突然想到了什麽,淳於植都迅速打开了手机,输入了“陆闻皓”三个字,一排数字就很快呈现在了眼前。
正想按下call键,却想到了池濯的话。
要知道过去的事情,还是选择安於幸福的现在?
犹豫了很久,他才关掉了手机。
也许知道了过去的事情,也不会改变什麽了。他不相信以前的幸福可以与现在所比!从父母口中说出的事实,似乎以前自己就是个小混混般的存在──彻夜不回家,喝酒吸烟,中途退学……如果过去的人生仅仅只是这样,那麽即使知道了过去也没什麽意义吧!或许弄不好,会讨厌过去的自己。这样的话,还不如丢弃掉过去!虽然心底总存有著那份深远的好奇……
“老板?你在想什麽?表情好认真啊!”
“啊,没什麽……”淳於植都摇著头,“年纪大了,就会冒出那些有的没的的东西。”
“你哪里年纪大啊!感觉就像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好不好!”Ema立刻反驳了他的话,“其实有很多女性客人是为了见你一面才经常过来买花的。难道你没有发现吗?”
“诶?有吗?”淳於植都诧异极了,後知後觉地反问。
“……”Ema一脸遗憾的样子,“原来你没有发现啊……其实我很早就觉得凭老板的外貌和声音,如果去演艺圈肯定很有人气哦!”
“我吗?算了!我对唱歌什麽的并没有太大兴趣。”淳於植都用看孩子似的眼神看著这家店面,“我更喜欢种花卖花吧!”
“怪不得池先生喜欢上你。”Ema嘟囔著,“因为你是稀有物种嘛……”
“呵呵,如果这是所谓的夸奖。Ema,我不得不说,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不过……池濯究竟为什麽会喜欢上我的呢?
这一点,其实淳於植都也好奇过,自己喜欢他仅仅是因为他的温柔、包容以及对两人间那份默契的依恋。而池濯所说的“喜欢你的气质”到底意味著什麽?自己身上有什麽气质啊!听过别人夸他长相漂亮、性格温和什麽的,却第一次听到有人夸他“完美的气质”。
“这种东西太抽象了啊!”
“爱的感觉本来就是抽象的化学产物啊!”
面对淳於植都的追根究底,池濯最後只是给了一个“抽象”的回答。
也许,两人相处真的不需要理由吧……
微风轻柔地卷了进来,花香悠悠地弥漫在了干燥的空气中。靠在小小的躺椅上,心情渐渐平静轻松了下来。不断的询问只会带来更多的问题,所以,还是什麽都不要去想了。
“老板,你在哼歌哦!”
突然,Ema坏心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啊,是麽?不知不觉地就……
或许失去记忆的那一段时间里,我是个爱哼歌的孩子吧?
淳於植都忽然冒出了这样的假设。
──也许吧……
然後,微笑。
【耽声溺爱】(四)Intermezzo
第四章 Intermezzo.Start Of Something New
鼠标移向“关闭”而後屏幕整片暗下来时,已经是午夜两点半了。
陆闻皓挺直脊背,感到了颈部的一阵酸痛,随之腹中的饥饿感也不逊色地立即传达给了大脑。
在通往厨房的路上,经过了卧室,轻轻打开门,看著侧身陷入沈沈睡眠的莫逸听的睡颜,不由得放松了嘴角。对於这个在优质环境下长大的公主,也许从头至尾他对她所抱有的只有怜惜。
如果是妹妹就好了。曾经这麽想过,但马上他就为这个可憎的想法而失笑。
人的弱点之一就是会不自觉地去想“如果”,而事实上,如果的事是根本不会发生在现实中的。
轻掩上门,走下楼梯再转弯,就来到了设施齐全的厨房,冰箱里有著各色的饮料与甜点,当然如果他愿意,是可以叫醒寄住在这里的保姆阿姨的,可他自然是做不出那麽过分的事情的。把速食材料放进微波炉,开上定时开关後就拿出了一瓶啤酒後坐了下来。
连续几天的睡眠不足让他微微觉得有些晕眩,仰头喝著冰凉的啤酒,多少冲淡了一丝倦意,惬意地阖上眼睛正准备小憩,却听到定时开关的声音。
“呼……”叹著气,正想起来,手却一滑不小心把啤酒瓶摔倒了地上。不过幸好由於高度、瓶子的厚度以及地板上有毯子铺著的关系而没有碎掉,没发出多少声响,只有液体迅速地渗进了毛毯……
“你是笨蛋吗!”
──什麽声音?
“走路不长眼睛啊!”
──好像有什麽闯进了脑海,破碎的,可是慢慢的,又像拼图一样整合了起来……
“看什麽看啊!”
──哈……是那个时候啊……
手撑住额头,无声地笑了。
对了,就是那时……
────
“看什麽看啊!”
淳於植都冷冰冰地用提高的嗓音朝他不客气地叫著。
陆闻皓那时的确愣住了,就在几天前还见过的舞台上的男人此刻就真实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他们周围,并不是灯红酒绿的酒吧,也没有嘈杂的人声。
此时是清晨,陆闻皓的晨跑时间。却由於自己的不小心而弄翻了手上本来拿著的一瓶饮料,而当时与他正好擦肩而过的被害人,此时正吊著双眼满脸不爽地看著他。
是的,这个被害人就是几天前用声音彻底吸引住自己的名叫淳於植都的男人,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和自己不同世界的人,此时却活生生地用恨恨的眼光看著自己,这种感觉还真是奇怪啊……
是啊,初次见面时那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脱而冷淡的表情,还有高亢的声音与激烈的言辞,加上那身纽扣都没有扣齐的衬衫……
是完全的两个人吧?
──不禁会这样失礼地怀疑起来。
“真霉运!碰上了个哑巴!”
恶毒地丢出这麽一句话後,淳於植都就以嫌恶的表情像赶苍蝇似的朝他挥了挥手,随後调转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