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老爷您为人宽厚,常施人恩惠,积德行善。称您居士实不为过啊。”
濮阳广怀哈哈大笑:“师傅您真会夸人,但是我亦是有自知之明的。我五戒不守。怎能算是佛门中人?”语气中已含讽意,不过法净并没有在意。
“只要有一颗菩提心,不在菩提树下,也是菩提修行人。”法净一手合十,一手放於腹部,这动作让濮阳广怀觉得有些怪异。
“哈哈,法净师傅,您还是真会找借口。”大笑著,濮阳广怀说道,旋即脸色一怔,“那我想问师傅,持五戒而破五戒,受人托而与人淫,算不算菩提般若人呢?”
法净不傻,他早已听出濮阳广怀的意思,便起身跪在了濮阳广怀的面前:“濮阳老爷……我……”
可是濮阳广怀却起身转向了一边:“法净师傅您是浮屠,跪天跪地跪佛主,怎麽好跪我这区区凡夫俗子呢?这是要折寿的。”
“可是,不是的,我和濮阳少爷,不是那样的。”法净嘴里念著却不知道怎麽解释。
濮阳广怀哼了一声问道:“噢?这麽说是我误会你了?”
法净仍然只是摇摇头。
“不是的?怎麽个不是法?是没有和攸儿欢爱过?”濮阳广怀斜睨著他,见他脸色一白,拼命摇头。
“摇头是有过,还是没有过?”若他说是,更肯定这和尚不是什麽好东西。
法净点了点头:“有。”
“那是不是很多次?”
“……是……”
“攸儿可有强迫与你?”
“没……没有。”就连第一次,也不能算强迫的。
“那你知不知道这是逆天而行,有违人伦的?”问道这里濮阳广怀已经有五分怒意。
“知……知道。”从第一次开始就知道。可是谁也阻止不了自己做第二次第三次同样的错事,是啊,明明知道。
“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知道自己有违天道人伦,五戒不允。却甘心一次又一次的上攸儿的床,是你不知廉耻还是天生淫贱。”
“我还对你以礼相待,敬你如上宾。让你给我们讲佛法,不是是我们不幸,还是佛主不幸。这耳朵,我怕是洗一辈子都洗不干净了。”濮阳攸一掌拍在桌子上。
法净闻言,身体一震,怔怔的不知言语,连嘴唇都有些哆嗦,仔细一听好像一直在说:不是的,不是的。他努力的尝试著让自己静下来,他记得若母体惊恐,孩子也会不高兴的。
“不是什麽不是!!”濮阳广怀看他那样却更生气,一脚踢在法净的右边的胳膊上,五分力的一踹,另他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我谢你救我儿於桎梏,却不想另你身陷囹圄。本以为是攸儿强迫与你,可是没想到你非但不是不乐意,还高兴的很呢!”说道这里濮阳广怀。又看了演地上的法净。
原来,濮阳广怀听到了一些流言,便让管家去核实。管家说事情似乎实属。为了这个似乎,濮阳广怀决定自己亲自去查看。若是自己的儿子强迫他,那就更不该坐视不理了。毕竟人家是佛门中人。可不想遇到濮阳攸那半个月都不在家。直到昨天傍晚,管家来通知自己说濮阳攸已经回来,他便亲自来小院查看。见秋雁气鼓鼓的出了门,而门内的那个姑娘在醉栏轩站了很久最後拭泪回了偏房,就越发好气了。推门进去,还未上台阶,便听见里面传来欢爱的声音,是聋子都听的出法净叫的有多麽的快活。濮阳广怀惊得连跨一半台阶的腿都忘记收回。一口气从胸口涌上到了嗓子眼,当下濮阳广怀便想推门进去。可一想起进去後将要看到的那场景,濮阳广怀只能压著怒气,拂袖离去。整整一夜,又不能告诉睡在旁边的王氏,他只要忍著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著。
孽子遇到淫僧,还真实遂了他们的心愿了。
越想越气, 濮阳广怀对著法净又是一脚,比刚才那一脚更重了些。
“那日,他让我对付齐城县令,我就越想越不对,这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怎麽会为了什麽齐城的百姓。想来是你吧?高僧?行善积德吗?还是这姚县令,愿是你床上的恩客,得罪了你?”濮阳攸越说越恶毒。他只有濮阳攸一个儿子,失去亲人让他对这个儿子越发溺爱。思及那次濮阳攸差点命系一线,濮阳广怀浑身直冒冷汗。
“他本不是这样的人,是你们另他越来越出界的,”濮阳广怀现在的脸色难看的要命,谁进来一定会把这幅场景吓到,“梅清云的事情,他母亲就不同意。若不是我本有愧与梅香云,这梅清云又知轻重,我怎麽会让他近攸儿的身?不曾想,这个还没去,有来个你。我濮阳家的血脉终有天会被你们这帮兔儿爷给断掉!!!”说完,又是一脚,这一次,濮阳广怀是想踢在法净的肚子上的。法净一急,护住了肚子,却重重的踢在了肋骨上,连著两脚。
“怎麽不说了?你不是要解释吗?我听你解释啊?”看著这和尚强忍著不说,濮阳广怀更是火大。
“……不,不是这样。”还是那一句话。法净蜷缩这身子,让濮阳广怀不能提到小腹。他心里默默得告诉那个孩子,这些都不是真的。这时的法净丝毫没有想要告诉濮阳广怀能孕子的想法。
“你不说吗?你以为你不说,我就动不了你吗?这齐城还没有我濮阳广怀半不到是事情。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打死你,然後让全齐城的人,包括我那麽孽子,都以为你离开齐城走了?”濮广怀威胁道,其实他并不想弄死这个和尚,至多打他一顿,如果他能主动和濮阳攸说离开就连这顿打都可以省去。
可是半天之後,法净没事没有反应,只是更加蜷缩紧了身体。嘴唇的颜色已经被他咬的发紫。宽大的袖子遮住了不停安抚小腹的手。除了手心,他现在全身都是冰冷的。
秋雁见到法净进去之後,被关上了门,就觉得不妥。他一向聪明,怎麽能看不出老爷那满脸的怒意,今天看来是叫去捅窗户纸的。他贴著门听里面的声音,越听越不对,最後法净倒地发出惊叫声,他才急急忙忙跑出了府。刚一只脚跨出府,就觉得不妥,又折到後院去找杨欢儿。
“怎麽了?”被喘著粗气,惊慌失措的秋雁吓了一跳,杨欢儿问道。
秋雁一把拉过她的手:“你快去……快去,前院的,夕翔阁……去敲门,找,那和尚。”
“到底怎麽了?”杨欢儿也被他的神色给吓坏了。
“来不及了,边走边说。”秋雁拉著她走出了院门,“我现在去找少爷,你快去夕翔阁敲门。你不是府里人,老爷不会为难你的。和尚……他现在被老爷打,他……和少爷的事情被老爷知道了。”
“什麽!”杨欢儿倒吸一口冷气,“怎麽会?”
到了分道口,秋雁对她摇了摇头,说道:“先别问,我怕你再不去,他会被打死的。”
闻言,杨欢儿二话没说,快步向前院跑去,而秋雁则从旁门抄小路去了芙蓉楼。
杨欢儿到的时候,夕翔阁的门居然没有关,推门进去哪有什麽老爷,只有一个倒在地上不断哆嗦的光头和尚。她也顾不得什麽男女有别,快步上前想要扶起法净:“法净师傅,法净师傅。”可是地上的人好像没吭声,杨欢儿蹲下想扶起他,却听到他嘴里在念著什麽。
“法净师傅,你说什麽??”杨欢儿细细得听,似乎是在念……佛经??扶起一些,居然看见法净的脸上些水迹,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杨欢儿胡乱给他抹了一把,见他吸了一口气,咬住了嘴唇,定睛一看那两片嘴唇已出了血。杨欢儿见他脸色苍白,一边的脸肿了一块。却好像拼命圈著身体,抱住肚子,以为是伤著了,急忙又叫了几声问道,“师傅,你能站起来吗?师傅??”
这时,法净才像是回魂过来,那失神的眸子直直盯著杨欢儿,半响扯了扯那惨不忍睹的嘴唇吐了一句话:“多谢,杨姑娘。”
便听这一句话,让杨欢儿眼角泛起泪光:“师傅……您这是何苦呢?”
得到的是又失了神的双眸。
法净是被杨欢儿一步步扶进醉栏轩的,杨欢儿执意要找大夫,被法净拉住了:“没事的。濮阳老爷……老爷,他踢得不重,不重。休息下就好……就好。”法净慢慢躺上床,由著杨欢儿帮自己把被褥盖好。
杨欢儿皱著眉头,看他白著的脸色,一点点露出舒缓的颜色,慢慢睡著了。还是……去找个大夫吧,要是他出事了少爷一定会讨厌自己的。杨欢儿紧了紧法净的肩头,放下了帐子。才迈出几步,就听到里面传来梦呓声:“不要打……不要打。”
杨欢儿拉上一半的帐子,轻轻的拍著他的胸口说道:“师傅您不要怕,没有人打你了。”心中忽然觉得奇怪,这卧莲寺的和尚不能怕人打怕成这样吧,更何况还不肯看大夫。
又听床上的法净蹙眉轻呓:“不要打……肚子……娃娃,孩子。”
肚子?杨欢儿望了眼後面的门,把手轻轻的放上了法净肚子上面的被子,才触及,就被法净放在里面的手一把打开。杨欢儿羞红了脸,刚想道歉解释,只听见法净更著急的求饶:“我求您,不要打肚子,肚子里有娃娃。我的娃娃。”
这句话,他说的清楚,杨欢儿听的也清楚。肚子里有娃娃??错愕的表情让杨欢儿忘了收回半空中的手,眼睛看著法净的小腹处,又看了看法净的脸。怎麽可能?痴人说梦吗?她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个男人,肚子里怎麽会有娃娃??难道他想孩子想疯了吗?不该啊……以她这半个多月的了解,这法净和尚不该是这样的人。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看见睡在床上的人突得睁开眼睛,一双惊惶的眼睛直看著她,杨欢儿嘴里不知道说什麽,只能赶紧站起,大红著脸,艾艾地说道:“师傅……你……”瞥了眼他的腹部,不知下面该说什麽?
法净瞠目,怆然道:“杨姑娘,你……能不能,不说出去。”他实在不会撒谎,连想句骗她的话,都说不出。
杨欢儿结舌,法净居然承认了。她是她万万不曾想到的。
见她不说话,法净继续说:“我……是男子。可是……我能生育。”一句话,毫不避讳的把自己的秘密说出了口。看著杨欢儿诧得倒退三步,他黯然得叹了口气,“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他说的简单,也没过多解释,可是对於杨欢儿这已经够了。一时间,她脑子一片空白,心头涌上了千百种感觉,有哀伤,有心疼,有嫉妒,有幸喜。种种心情一时让她深深得吸了几口气,忽然见到法净额角的汗水,平静了呼吸,说道:“我……去给您……抓药,抓药。”便冲出了房门,留下一个法净唯有苦涩的摸著腹部,这是最好的反应了。
若他刚才说与濮阳广怀听,不知道是会把自己当疯子呢,还是把自己打死?这娃娃,即使无法确定,可自己知道是存在的。正有一个新的生命,在自己的肚子里生长,这娃娃是独一无二的,是他以男子之身,以佛主经文孕育的。所以是不一样的。
杨欢儿一路上脑子里不知在想什麽,居然没发现自己已经出来濮阳府,过了两条街便落入了别人的视线。
秋雁在芙蓉楼时,天已经大黑。徐娘一见秋雁来找人,就拦著不让进。秋雁一瞪眼,她依旧挡著还不止得调笑著他。一个不注意,秋雁从她胳肢窝下溜过,进了二楼。
找到呼呼大睡的濮阳攸,秋雁二话没说推门而入,濮阳攸没醒,倒是看见旁边还躺著一个娇媚的小倌儿行了。只是这小倌褪下的衣物胜是风骚,却是一个没毛的光头。看两个人皆是赤身裸体,床上一片狼藉,那小倌身上斑驳的吻痕,想来刚才是已经激战了一场。
一口怒气不知怎麽油然而生,秋雁瞪了一眼笑著看他的小倌,就走到了桌前,拿起一杯水,全部倒在濮阳攸的脸上。
“谁他爷爷的泼老子!!!”床上那人一下坐起,模模糊糊的眼睁开,秋雁凶神恶煞得看著他。“你这狗奴才!胆子越来越大了!!”旁边的小倌很识趣地用衣物擦了擦濮阳攸的脸,笑著看那瞪他的人怎样被这俊少爷罚。
秋雁扑通跪下,把床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少爷,您回家看看吧。法……发生大事了。”他何等机灵自然知道这话不能当著别人的面说。
“狗奴才,什麽事情?没看见少爷我正乐和吗?要是不重要,我打断你狗腿。”濮阳攸一手搂过旁边的小倌,一边对秋雁讲。
“你!不……少爷,是……是您醉栏轩里的宝贝,您喜欢的那朵花被老爷砸了。”秋雁实在想啐他一口,却只能压住心里的恼火。继续暗示道。
濮阳攸摸了摸那小倌的头,在他嘴上亲了一口,逗得那小倌直笑:“我醉栏轩里的宝贝哪有这个宝贝好。”可突然间,又怔怔得问,“你是说老爷知道我养了那花,把那花给砸了??”
秋雁心里啐了他一口,点点头。
“怎麽了?”那娇媚的小倌贴在他的胸前问道。
“哎呀呀,”濮阳攸推开那小倌说道,“明慧,我家那老头,把我的宝贝花给砸了。我要回去看看,那花可是稀世珍品。你先回寺里,我改天找你啊。”见他不甘心得点了点头,濮阳攸亲了亲那光洁的脑袋下了床,胡乱套上衣服,便随秋雁离去。
一路上,濮阳攸被秋雁默不作声的凝重表情,吓得也不敢多问。半路看见有人卖马,也不管多少价格,塞了两锭银子就骑上马,直奔濮阳府。
留著後面跟著跑的秋雁直翻白眼,他是越来越不明白自己这个主子了。
濮阳攸连马都来不及停就交给下人,一个人冲进了醉栏轩。
推进门,那杨姑娘不在。他也不顾及,连忙跑到了里屋的床前。
床上的人,向上躺著,脸偏向里面。好像睡熟了的样子。
“这个死东西,居然骗我。”濮阳攸坐在床边,骂著秋雁。手摸了摸法净的脑袋,发现他没有反应,又忍不住摸上了脖颈。刚才和那假和尚做的时候,甚是不舒服。为了表现出欢喜,故意拖长时间,才做了两次就累的自己跟个二孙子似得。
手一直往下,也不见法净有任何反应。濮阳攸摸著那充满韧性的脖子,就忍不住探到里面去。不知道为什麽,只要看著法净熟睡的样子,他就禁不住想把他压在身下,好好的疼爱一番。就像现在,这伸展著的脖颈让他特别想咬一口。
终於感到有什麽的法净,把头转过来。这一转,让濮阳攸大吃一惊,只见他半边的脸红肿著,直到了眼睛。
秋雁原来没有骗自己!濮阳攸大惊,那股欲望早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心疼。自己又欠他了。一次又一次,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阿攸……”法净半睁著眼睛,看著来人,“怎麽回来了??天亮了吗?”
“疼吗?”濮阳攸轻轻抚摸著,怎麽也下不去手。
“你吃过没有?哦,你看我都睡糊涂了,都忘了什麽时辰了?”
“疼吗?”固执的问道。
“没关系,杨姑娘去抓药去了。就脸上肿点,还好。吃些活血的药就好了。”法净把手盖在他的手上。
“是不是很疼?”依旧是这个问题。
法净笑著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濮阳攸看著他,空气中流动著那是最初的那缕檀香,他倾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无意中却露出了锁骨处殷红的痕迹。法净怔怔,又恢复了原先的笑意,只是看著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哀伤。
濮阳攸执意要给法净擦药,绝好的金疮药是皇宫进贡的物品。擦上去凉凉的很是舒服,当濮阳攸解开法净一直不肯解开的衣袍时,他吓呆了。
指尖顺著那青紫的瘀痕一点点的擦拭著,小心的似乎那肌肤一碰就破。濮阳攸下垂著睫毛,法净看在眼里。他伸长手,捋了捋濮阳攸前面的发,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又低头擦药。 那笑里有多少是愧疚,多少是无奈。
那金疮药本身就含有止痛安眠的成份,涂好药和濮阳攸说了会话,法净就睡著了。濮阳攸没有去询问这伤,更不想质问他爹。到底是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想起一块块的痕迹,濮阳攸心不住得抽痛,自己欠这和尚的,怕是今生来世也换不清了。
那一瞬间他几乎开始怀疑自己对梅清云的挽留到底是为何,自己对梅香云的爱恋又能怎样?看著这个和尚安详的睡著,忍不住想让他搂在怀里。濮阳攸叹了口气,半躺著轻轻把头靠在法净的肚子上,不触及他的伤口。
“和尚啊,你说怎麽办呢?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濮阳攸喃喃得说道,睡著的法净只是习惯性的把手放上小腹,盖在了濮阳攸走边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