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五位鬼帝各主一方,各居一山,个属一城,各司一职。”
伸手一捻,手中飞出五片花瓣组成了五瓣花的形状。
“中间的是阴间大帝,然後是五位鬼帝。我主东,居桃止山保一路平安。”
“一路平安?”
“黄泉之路平安。”
神荼捻起一片花瓣放在张文卿手中。
“南方鬼帝,居罗浮山是鬼将之主,抓鬼他很厉害,但是其他的就差点了。”
“其他?”
“比如折寿,偷魂换体什麽的。”
张文卿簇紧眉头,幽草连忙说道“我要带公子走了,我们帝君与他走散想必很著急。”
“等等,你在说什麽?什麽偷魂换体。”
“你是不是让杜子仁帮你救个死人?”
“……是。”
“他私自毁坏寿命未尽之人的身体,换了魂过去。虽然不是什麽大事,可以前却从未发生过。”
“换、你说换?”张文卿木木的看向幽草。
幽草躲不过,只得承认。
“公子求帝君就那将军一命,可他确实阳寿尽了。帝君只好取了那人的身体让别的魂进去,尚可让他那身子多活些年头。”
“那、那你的意思是说,他已经,已经。”
“早已进了轮回。”
张文卿瞪大眼睛,神荼吟吟笑道“反正你要的都是个壳子罢了,管他里面是谁呢。”
“不是,不是!”
“人啊,都一个德行。外面好看就好,管他里面是毒还是污泥呢。”
“不是的!我……”
正待这时,一声巨响。
围墙开了一个洞,杜子仁怒气冲天的闯了进来。
“张文卿!你好大的胆子!”
张文卿直直跑过去扯著他的领口大吼“还给我,把他还给我!骗子,你是骗子!”
“什……”
见张文卿满眼泪正要询问,一口血喷出来倒在杜子仁怀里。
“诶……”
“恩……”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叹气了?”杜子仁摇著羽扇大吼。
“究竟怎麽回事?说,幽草!”
“是,是公子知道您欺骗他了。”
“骗?我什麽时候骗过他。”
“关於熊将军那个事情。”
杜子仁看看床上睡著的张文卿,还一会才说道“他要的不就那壳子吗,又没说留他的魂。”
床上的张文卿身体一震,杜子仁没想到他醒了,犹豫会儿,又道“人不都看壳子吗。当他自己是谁啊,敢使唤鬼帝。我是心情好当他是个可怜的贱人。”
本想再说几句,见张文卿身体发抖也就住了嘴。
“幽草,我们回阴间。这种自不量力的人我没兴趣了。”
待脚步声渐去,张文卿才翻过身。
稽康站在床边看了他几眼,冷冷说道“早就知道你醒了,他故意那麽说的。”
张文卿别过头。
“鬼帝虽然在阴间仅次於大帝,可鬼帝是可以更换的。你可知为何鬼城妖最多?”
叹口气,继续道“待鬼帝力量变弱,无法震住那些妖,他们会群起而攻之,最强的会成为新任鬼帝。”
“那……你们……”
“阴间的事都逃不过大帝的眼睛,若不是其他几位鬼帝帮忙掩饰。若有谁想对杜子仁不利,他早就被散魂了。”
说罢,稽康退了一步,隐在黑暗中不见了身影。
稽康的话一直在张文卿脑袋里转。
想想自己何得何能,竟然让个鬼帝听自己的。又想到杜子仁会因此被散魂,他再又千万个埋怨也消了不少。
转念,如今心里惦记那人已经转生,杜子仁也返回阴间,剩下的只有鹃儿那丫头了。
给她个名份,自己就可以安然离去,阳世没有什麽可以留恋的了。
天色已暗,月亮高悬。
张文卿披了衣服走到门外,幽草守在门口。
“杜子仁没回去?”
“帝君让我守护在此,没说别的。”
“他回去没有?我想见他。”
“……帝君在花园,与东方帝君说话呢。”
幽草把他领到花园那便退下。
张文卿没走几步便听见杜子仁与神荼的话。
“你喜欢那人?”
“没有。”
“可你做的事情与你这话可不一样。”
“我守著他无非是因为大帝的命令,对他好点他就肯折命,他死了,我就能回去。”
“真的?”
“他折寿给父母,给那熊,他越快死,我越高兴。如此听话的宠物我当然要宠著点。”
神荼淡笑
“他若死了,你到可以勾了他魂。在阴间继续当你的宠。”
“我讨厌他还来不得,干什麽惹一身骚?”
“你这话说的……让他听见定会生气。”
杜子仁摇羽扇,侧看空中。
“他本就气我的,再多点也无所谓。”
……
第十一章
杜子仁的话开始说的让人生气,恨不能一巴掌打过去。可到最後,却又带著点酸味。
张文卿折了回去,幽草还在门口。
“见到帝君了?”
张文卿摇头“没找到他,还是麻烦你去吧。我身体不舒服,躺会。”
幽草点头,扶著张文卿进去躺好。
没一会儿,杜子仁便闯了进来。
见张文卿闭著眼,挥手让幽草退开。
走过去抚摸著张文卿惨白的脸,久久才舒口气。
“我没死让你失望了吗?”张文卿突然睁开眼,话说的有气无力。
“我是鬼帝,你死没死我早就知道。”
“这样啊……”
两人这样尴尬的相处,自认识以来是第一次。
“真是的,跟我来。”
撩开被子直接把人抱起来横在怀中。
张文卿吓的哇哇大叫“干什麽?你要干什麽。”
“别乱动,乖乖躺著。否则我现在就强暴你,让他们都看看你淫乱的样子。”
“你,你……”
张文卿脸红的低下头,杜子仁得意一笑。
花园中已无人,可以说连只鬼都没有。
杜子仁羽扇轻动,带著星光的风环绕著两人,慢慢的升到空中。
“把眼睛闭上。”
张文卿搂紧了他,轻轻闭眼。
耳边的风由弱变强,风声最後变成了痛苦的嘶叫。
张文卿咬紧嘴唇,杜子仁一手安抚著他的後背一手摇著羽扇。
许久,周围安静下来。
“好了,睁开吧。”
张文卿慢慢睁开眼,这样的光景他从未见过。
天空是模糊不清的,一点点的光亮慢慢漂浮,後面拖出各种颜色的尾巴,慢慢旋转著,然後消失。
空气中弥漫著花香,深紫色天空无一颗星斗。
地上种满了牡丹花,嫩绿的叶,含苞欲放的花朵被一层半透明的冰包围。
“其实那春宵早就种出来,不过被我冻上无法开放。”
“我在院子里见过。”
“那是後来的,人间的花哪里能和阴间相比。”
“阴间?”张文卿大喊“胡说,阴间无活物。”
“万事都有个特殊。我在他家院子里开了个洞,暂时可以让你进来。”
“那花呢?”
顺著杜子仁的手指,花朵上的冰渐渐消退。骄豔的花似沈睡的少女慢慢复苏。
花瓣慢慢绽开,一切都很慢,张文卿甚至能看清楚花蕊伸直的过程。
而当那些花全部打开後,围绕它们的是淡淡的温柔的光芒。
“春宵,是那些枉死的少女灵魂注入後培育的品种。花朵绽开,那些灵魂也得意往生。”
张文卿回头看著杜子仁,他在光芒中那麽的美丽,那些牡丹也成了他的陪衬。
“看我做什麽?”
杜子仁拍拍他的脸,张文卿猛摇头转而又看向花。
花朵中的光芒化做同样颜色的烟,栩栩上升,最後溶在天空中。汇聚成光的洪流,奔流而驰。
“那些灵魂去哪里了?”
“轮回池。”
“他们生前不是受到了很大的折磨吗,还要为人?”
“恩,不论如何,他们都对那片天有所留恋。”
张文卿不语。
他已经没有什麽可以留恋的了,至少现在如此。
捏起张文卿的脸,杜子仁面露难色“怎麽?不喜欢?”
“不,我从未见过如此美景。”
“那要感谢我。”
“……感谢?”
杜子仁坏笑,一把扯开张文卿的领口,嗅著体香大有一口吃下去的意思。
“我,我是病人。”
“病人才要适当运动,对身体好的。”
“你,你以前一定是风流死的吧。”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羽扇轻摇,醉人的花香扑鼻而来。牡丹花瓣随风飞扬,乱了张文卿的眼,乱了他的心。
杜子仁把张文卿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身上。未拨下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
黑发贴在白晰的皮肤上,落在衣服上。
张文卿勉强直起腰,立刻又被按下脑袋重重的吻住。
“我,我还能活多久?”
“这个时候问这煞风景的话干什麽?”
“我想早点死,然後成个别东西,狗啊,猫什麽的。”
杜子仁眯起眼睛。
“当人,好累。”
“你愿意当什麽畜牲我不管,至少现在你该好好体验当人的快乐,用你的身体。”
“呜……你果然是色鬼!”
神荼与稽康不告而辞。幽草他们做起了护卫等洛阳牡丹节结束,雇了马车一行人返回。
一到家,张文卿遍聚集了全家人,宣布自己要纳鹃儿的事情。
事出突然,张家老夫妇也不知为何一趟洛阳儿子竟然想开了,但他有心娶妻传後心里自然欢喜。
鹃儿磕了好几个头,张文卿拉起她的手却连连道歉。
杜子仁那时回阴间处理事情,待他回来张家已经挂起了红灯。
正好张文卿试穿新郎服,杜子仁见了满眼的红很不舒服。张文卿见他,无奈一乐“看我这身衣服如何?”
“不好看,脱了。”
“我明日结婚。”
“脱了。”
“要来喝杯喜酒。”
杜子仁怒气冲天的把张文卿压在床上。“我倒要看看你明日如何洞房。”
“你,你想干什麽?”
杜子仁没理他,直接扯开腰带,伸手往下探。
“别,放开我!我若不娶鹃儿实在对不起她,我不能耽误她一生。”
“哦,那又如何。那姑娘可比你精明的多。”
“不管如何,如何……”
“不管如何,我今天就要折腾的你到明日起不来床。”
大喜之日。
张文卿勉强的爬下床,明人拿来备用的衣服让人搀扶著去了喜堂。
咬著牙,他也要拜过天地,喝完交杯酒。
……
第十二章
红灯高挂,张家的大门几乎被踩烂。所有的客人都巴望看著新娘轿子,轿子前倾,立在门口。
只有新郎出来挑了轿门才可以放下来。
张家老夫妇早坐在堂里,下面人传来话,说少爷起了,被掺过来的。
两位老人一听,心里就慌了,正想办法。又一个下人来传话,说少爷立刻过来,今天照常办喜事。
张文卿从侧门进来,鞭炮在道两旁点了起来,一时间所有人都在叫好。
推开两个丫环,张文卿正了正胸前的红花,一步一步的走到轿门前。
喜娘连忙凑了过来“吉时快到了,新郎官赶快挑轿帘吧。”
张文卿笑笑,脸上惨白一片。
起手挑帘,罩了龙凤成祥红盖头的新娘稳稳的坐在轿子里,嘴里含著莲子,手中拿著苹果。
头冠上的水晶吊坠叮叮作响,张文卿把红绸的另一边放在了鹃儿手里。
手碰到一起的时候,鹃儿身体颤了下。
转身,背过红绸张文卿眼前发黑,险些跌道。幸好身边的丫环扶住了他。
鹃儿与张家二老都揪紧了心。
周围的人开始小声议论。
“这张家公子都是一脚踩在棺材里的人了,这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
“你哪里知道,那姑娘可是赖在张家的。”
“这是为什麽?”
“你想啊,等张家人全归天了,这财产不就全她一人的了吗。”
“看不出来,还挺有心计。”
“你说,哪个正常姑娘会嫁这样一个病秧子啊,不是守活寡吗。”
“哈哈哈……是啊。”
张文卿不理那些嚼舌根的人,拉著红绸进喜堂。
鹃儿却犹豫了,他越走越慢,最後竟然停住了。
张文卿生生把他拉到喜堂里,两人并排而立。
“别管他们说什麽,你是我光明正大娶进来的。”
鹃儿说不出话,只能轻轻点头。
“身正不怕影歪。”
喜娘在後面唤道“吉时到……”
鞭炮又响了起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张文卿在转身的瞬间,见到人群里的杜子仁。
白衣飘飘,白羽扇在胸前,淡笑著注视著他。
张文卿不敢看他,匆匆转身低头站著,拜了礼又牵著红绸往房间里走。
鹃儿本是妾,可因为张文卿的坚持,一切的礼法都按照娶妻走。
虽没有明媒但也算正娶,更是宴请了周围所有的住家。
一对新人入了房间,所有下人齐齐跪地道喝。
“恭祝少爷,少夫人,早生贵子,富玉满堂。”
待下人退开,张文卿就要出去敬酒。
坐在床上的鹃儿隔著盖头抬头看著他,直到没了影子。
杜子仁被张家二老拉到主桌上。
“没有杜公子,哪里有我家儿子啊。”
“您老客气了。”
“我看杜公子面色红润,生得更是似玉人儿般的,定是富贵人家。”
“……这个,我家也不是……”
杜子仁笑弯了眼唤道“文卿你终於出来了,今天定要喝几杯。”
张文卿一愣,走到杜子仁身边,接过下人递上的酒杯。
“理所当然。”
“兄弟开玩笑的,你身体未痊愈,少喝点好。”
“……谢谢关心。”
旁边一位小哥拉过张文卿的袖子,喊道“哪有新郎官少喝的道理,来来,今天要灌倒了你,我们去闹洞房。”
说罢拉著他要走,杜子仁羽扇轻点,眼睛迷成条缝“劝你少喝点,别忘记我说过什麽。”
张文卿顿时失了血色,茫然的点点头。
一整天,张文卿都满桌子的跑,吃到天黑送走客人,他终於支持不住瘫在椅子上。
“叫你别喝多,看你。”杜子仁挑眉“跟熟透的樱逃似的。”
用扇挑起他的下巴,杜子仁笑的很坏。
张文卿一个激灵,拍开扇子。
“这里还这麽多人呢,你玩笑别开太大。”
“玩笑?”
“我今天是新婚夜,你别给我捣乱。”
“捣乱?”杜子仁冷哼,蹲下身一颗药丸塞到张文卿嘴里。
“这是什麽?”
小药丸入口便化,味道还有些甜。
杜子仁未答,伸手抱起张文卿,张文卿大叫“干什麽?放开我,放开我。”
收拾东西的下人和张家二老都不知道发生什麽,全跑过来看。
“文卿兄刚刚晕了过去,我看他病要发,立刻松回房间。”
“什麽?现在如何?”
二老看向杜子仁怀里的儿子。见他脸白似纸,浑身冒汗。也不敢阻拦
让开道跟著杜子仁身後走。
把张文卿放在床上,杜子仁又转身出门。二老果然守在那。
“我儿子情况如何?”
“酒喝的太多了,我都劝他了。”
“这,这……”
“请二老放心,我今夜给他针灸退毒。请任何人都不要接近这里,我下针一定要安静。还有……恐怕要对不起新娘了。”
“命都快没了,还想洞房吗?鹃儿不是外人,她明白的。”
杜子仁点头,随後又进屋,关门,拉帘。
张家二老退了所有下人,并且让他们绝对不要接近。
杜子仁确定人全走了才折身进屋,坐在外室小桌前沏了壶上好的龙井慢慢品茶。
张文卿在床上本是睡意朦胧,翻来覆去出了一身汗,拿手一抹,索性脱了快湿透的衣服。
周围一片寂静,呼吸声都大的惊人。
正在怀疑自己神经衰弱的时候,外面一声咳嗽。是杜子仁,张文卿浑身一震,身体开始燥热。
脑袋里全是以前交好时的片段。特别是哪些下流哪些就老是出现。
拼命摇著脑袋,张文卿抱著被子强迫自己入睡,可一闭眼就是杜子仁的笑,半眯的凤眼,还有那白羽扇。
杜子仁端著茶杯听见里的呼吸渐强,嘴角自然上扬。
望著月色,心情大好。
接著又是一阵翻身声,杜子仁眯起眼睛问道“你身体不好,赶快睡吧。”
里面未出声回答。
“身体不舒服吗?要是睡不著就出来一起喝茶吧。”
许久,竟然传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你怎麽了?没事吧?”
杜子仁越问心情越好,最後挑起帘子靠在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