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美人----水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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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才见水诚月回来,连筱昱便飞扑到他的怀里。
水诚月搂住了连筱昱,轻轻地问道:“小昱,你觉得今日身体如何?可有不适?”
连筱昱轻轻地摇了摇头,撒娇般地往水诚月的怀里钻。“没什么事,就是觉得有点冷。”对于自己身中寒龙魄的事,连筱昱毫不知情,水诚月只说他是受了寒,病倒了。
摸了摸连筱昱的头,水诚月轻轻地道:“今日天气甚好,不如到院子外晒晒太阳,总比整天关在屋子里好。”
“恩。”连筱昱点点头。
一抹微笑划过水诚月的脸,下一刻便是把连筱昱横抱在怀中。连筱昱连忙双手绕上了水诚月的肩,水诚月轻轻的皱了皱眉却没有让连筱昱看到。肩上的伤,依然没有痊愈,不时还渗出血水。
孤芳居的庭院向南,阳光充足之余不会过猛,通风之余,不会过寒。这设计本是为了水诚月的阴寒体质,而现在也正好提供连筱昱休养的空间。凉亭中,水诚月半卧于长椅,而连筱昱则躺在他的怀中。
长椅一旁的矮几上放着一个温玉罐,罐中盛着温水,而水中则稳着一壶芳草。酒的陈香飘逸在空气之中,渗入了人的四肢百骸,把人醉得懒洋洋的。水诚月手中握着一只小小的白玉杯,杯中温酒入口,除了那一分特有的温和之外,酒通过腔喉时亦带过一股刺喉的火辣痛楚,而在那呛口的味道过后又是一阵甘甜。
那不是新酒该有的味道,那是一股陈香,是陈酒才有辛辣,陈酒才有的甘香。这一壶芳草,已有十余年的历史了。
十一年前的芳草,早已遥远的东西。本来应该再难找到的,却偏生可以在这玄王府中找到。十一年前的七十坛芳草买家只有一个,而如今可以喝到那十一年前的芳草的人也只有一个。十一年前的买家叫誉,而如今喝的人叫水诚月。
连筱昱在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水诚月的手轻轻地覆在连筱昱的脸上,轻轻的抚着。这个才十多岁的少年,在与他相遇的短短数月,竟要由一个健全的人变成了一个永远留有着寒龙魄残寒附身的人。
这是他的错,也是他的孽。
他应该早早地听从誉的话,把连筱昱送走。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这是水诚月的私心,他只想身边有个人,希望有个不被俗世污染的人。也许连筱昱并非真的如表面看的那样单纯,但是当连筱昱生活在孤芳居的这段时间,或是他最安静,最快乐的日子。而水诚月,亦是多年来少有地过得快乐。
“主子,地方已经收拾好了。晏画师可以随时移居王府。另外,主子你的伤是否应该……”缋泱轻手轻脚地进入了庭院,自从水诚月把连筱昱带回府中并且住在孤芳居后,在水诚月身边的人都清楚连筱昱在水诚月心中的特殊位置。而缋泱更是少数清楚连筱昱身体状况的人。
水诚月点了点头,随后才说:“等到晏燕的事情告一段落再说吧,我自会有分寸的。给凤仙儿捎封信,说本王想见她,让她有时间便回洛城来。”
凤仙儿,江湖人称金鸾仙子,新兴门派风雨阁的阁主。同时,也是与水诚月传出暧昧佳话的无数女子其中之一。
缋泱疑惑地看了水诚月一眼,然后才答应。
以往水诚月与凤仙儿一年才见一次,每逢七夕水诚月都会带着一坛是年的芳草与凤仙儿见面。然而今年水诚月居然提早与凤仙儿见面,而且还是特别地要求凤仙儿来洛城。凤仙儿的风雨阁地处在越国边境,往年都是水诚月前往去找她,免她奔波。然而今年却如此,看来水诚月的伤已经重得无法离开洛城一步了。
然而缋泱不敢多口,他明白水诚月的行事作风。
待到缋泱离开之后,水诚月的脸上泛起了惨然的微笑。玉杯中再次斟满了温好的芳草,一口饮尽。
再是遥看天空,口中喃喃语:“真是艰难的日子啊……呵!”
风轻轻地吹入了凉亭,随风带来了一股荷香。
“原来宫中的夏荷也已开放了。”原来已经半年了……”
子月楼 朝月阁。
已是夜半,然南市依然热闹。安静的子月楼中,戚清夜虽是一人却为就寝。
“属下参见星主。”一把细小的声音从窗边穿来。
当戚清夜看过去时,正好凭着月色看到了窗边站着一个人影。房内并未点灯,点点的星月之光只能朦胧地看到对方的身影。
“我已退隐多年,‘星主’这称呼我担当不起。不知光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戚清夜冷笑看向来人。
“呵,不愧是前代光最得力的助手稀星,好眼力好眼力。连江湖第一易容大师梨方也所做的人皮面具也欺不过你的眼。”被成为光的人露出了笑容,她便是滕水心。
戚清夜瞟了光一眼,对方来意她也大概明白了。
“我记得光主从来都不是个罗嗦的人。”
戚清夜话一出,滕水心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一点。
“既然你不需要客套,那本座也不客气了。影的叛徒云已经从出江湖了,去完成你未完的任务吧。”滕水心的话直接明了,当年身为稀星的戚清夜没有擒到出逃的洛希。如今洛希重现江湖,回到洛城,滕水心要杀他,戚清夜也该去完成她的任务了。
“本是同根生,相焦和太急。你与他师出同门,又何必如此赶尽杀绝?”戚清夜语气沉稳,表示出了她拒绝的坚定。
“听说之前红莲要见你,你也拒绝了?看来你是真心要退隐了?”滕水心定眼看向戚清夜。
这个女人当年杀人如麻,剑下亡魂无数。而如今既然说出了“本是同根生,相焦和太急”的话。滕水心好生惊讶。
“既然你师傅已经退了光之位,那么我也不再是侍卫稀星。与其说是退隐不如说我已完成了任务。”戚清夜淡淡地道。
戚清夜一句话,滕水心目露杀机,手中剑一抽,瞬眼之间剑峰已抵在了戚清夜的颈项之间。
“云未死,你的任务何谓完了?”
戚清夜冷笑:“你师傅……前代的光主,在退位之前并未下达对云的抹杀命令。我为你追捕云一年有余已算是逾越,如今你无权要求我抹杀云。”
滕水心握着剑,被戚清夜一番话气得发抖。
她真想杀了面前这个女人,然而她却心知自己还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戚清夜,影上任光主的近卫稀星,人称光主,影最强的杀手。
愤怒中收起了剑,滕水心努力地平息自己的怒火。
“你不愿也罢,但你必须告诉本座,师傅到底在哪里!”
“你师傅当年因情伤而愤然离开,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欲前往何处,如今又身在何处。然他必定在当年与情人有过回忆的地方……昆仑、天山、奉天城、秦皇岛,该是这几个地方不差了。再者是菟城、番禺山、极乐湖等地。”
滕水心闻言便是拂而去,戚清夜本有话未完,却满眼只剩一片清空。
多年不见,滕水心的武艺长进了不少……她比以前更具危险性了。
在戚清夜还在凝望夜空的时候,朝月阁中又来了一人。
“清夜姐姐,那么孤单地凝望夜空,难道是在想本王了?”水诚月柔柔的身影从身后传来。
一听到声音,戚清夜便收回了心神。
转头一看,正好对着了水诚月那微笑着的目光。然而那苍白的脸色却掩盖不住他受伤的状况。
本来应该嫣红的唇也早已煞白。水诚月肩上的伤已经止不下血来了。戚清夜自然嗅出了那血腥的味道。
戚清夜柳眉紧皱道:“月,你受伤了。”
苦笑的表情中,水诚月走近了戚清夜。
“有一段时间了,情况很不妙。伤口完全无法愈合。”虽说是苦笑,然而水诚月的脸上并未流露出失血过多的痛苦,只是比往常还要更加苍白一些,表情依然是那个金牌的微笑,依然是那令人心怜的惨然。
戚清夜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眶中荡着些泪,轻轻道:“算了,就知道你不懂爱惜自己。把衣服卸下,我给你治疗。”
……
水诚月难得地在子月楼过夜,然而第二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居然不是一贯素白清衣的戚清夜,而是一片红通通的东西。
当水诚月一睁看看到的是一双与他对视的绯红色的眸子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再闭上眼睛。
“喂!月,都快正午了,你还要睡啊!”耳边传来了少年响亮的声音,确认无误,趴在他身上的确实是赤瞳。
“嘛,你先下来再说。”水诚月被压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只能艰难地开口用弱气的声音说着。
看到水诚月似乎很痛苦的样子,赤瞳便连忙从他的身上爬了下来。“大石”离身,水诚月好不容易地缓了缓气,便坐了起来。
扫视了一下周围,确定还是在朝月阁内。自己躺的是窗边的长椅,窗是关着的,还拉上了窗帘,似乎为的是确保水诚月的睡眠。然而,四下没有戚清夜的身影。
“王爷,您醒了?”此时,门外遥律伸了头近来张望了一下,见水诚月醒了,便露出了笑脸,“遥律这就去打水给王爷梳洗。”
水诚月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向了赤瞳道:“怎么只有你一人,慕容呢?”
“哦,小源他有事要做,我一个很无聊啊。”寂寞在赤瞳的脸上一瞬即逝,水诚月看在眼里却没有作声。
手轻轻地扶额,扯动了肩上的伤,水诚月忍了痛却没有表露出来。只听他轻叹道:“难怪你能来到子月楼。赤瞳,你在这里找到本王的事千万不能和慕容说,不然他可要找我算帐了。”
让慕容源那只狐狸知道赤瞳上青楼还得了,水诚月可不想无故惹麻烦。
赤瞳欢快地点了点头,他也自是知道不能让慕容源知道他上青楼的。慕容对他很好,很关心他,但有时也会过度的紧张。然而这样的慕容源,赤瞳并不讨厌,而只是更加小心翼翼地与对方相处。
“对了,赤瞳。”突然想起了某事,水诚月看向赤瞳。
“恩?”
“妖界对于人员的出入,有没有作一些记录或是特别的规矩?”
赤瞳想了想,然后才回答:“妖界出入口甚多,每个地方的规矩皆有所不同。像幽泉林的门为例,是以武取道。在幽泉林的外层由饕餮、貔貅等猛妖看守,想要进入或是离开都需要打败他们。至于记录,这一层则要问小源才知道了。不过一般妖都不会离开妖界的,所以我也不太清楚那些事。”
天地间有天界、仙界、人界、妖界、魔界与冥界六大界。天界居神,掌管天地正气,掌执六道命运及星之轨迹。仙界居道,人、妖、魔、兽皆可修道成仙,仙者奉天而行。人与妖由天定,冥界往生者有天而定来生为人为妖为兽。冥界居灵,各界居者往生所到之处,是等待轮回的地方。魔界居邪,为其余五界者堕落后的居处,性由心生,心邪则成魔。
六界无事不相侵,不相干,各行所务,平衡天地。
“如此啊……”转眼间,水诚月又转而沉思。
而此时,遥律也打完了水回来。
一番梳洗之后,水诚月仍不见戚清夜的身影,便向遥律问道:“遥律,清夜姐姐到哪里去了?怎么一个早上也见姐姐的身影?”
“王爷,小姐今天一早就出去了。只吩咐遥律伺候王爷,但没有交代要去哪里,也没有说有什么事。”遥律是个机灵的丫头,两句话便把事情交代妥帖,也不需要水诚月多问。
一早出去了……
水诚月突然想起了昨夜在朝月阁门外偷听到的滕水心与戚清夜的对话。
莫非戚清夜真的是完成那个最后的任务,追杀洛希?如果真的是如此,你们就麻烦了。之前洛希与滕水心两人之间的暗斗造成的洛河支解尸体案还没有完全告一段落,现在万国寺与逍遥楼都还在查。若戚清夜真的要去杀洛希的话,恐怕江湖又要动荡了。
“本王明白了,遥律你退下吧。”水诚月挥了挥手,目光转向窗外。
遥律一恭身,便是缓缓离开。
赤瞳只见水诚月看着天空而沉默,正要开口,却发现天空中有一只鸟儿向水诚月飞来。
鸟儿一身雪白,有着夜莺般的外形。
在鸟儿的脚上绑着一个有细竹片造成的信筒,非常小巧,比女儿家的纤纤玉指还要细。水诚月从鸟儿的脚下取下了信筒,从中拿出了一张薄纸。那薄纸一被抽出,马上散出了淡淡的竹香,同时也散出了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水诚月飞快地读完了信,将薄纸揉成了一小团,吞入了腹中。
雪白的鸟儿在一旁等候着水诚月接下来的吩咐。然而水诚月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个时候,一旁的赤瞳在鸟儿身边轻声的唤了一声:“花月!”
只听到一声呼唤,鸟儿看向赤瞳。忽然朝月阁内泛起了轻雾,雾中人影浮动,当薄雾散尽之时,一个白衣的妙龄少女站在了赤瞳的身旁。少女的相貌与水诚月有几分相似,在额上却有一个像是鸟类动物的趾印般的红色印记。
少女自是方才的鸟儿,名唤花月。花月朝赤瞳温温一笑,却没有说话。
“花月,替我捎个口信给凌少爷,告诉他,本王多谢他的好意。”终于走出了沉没的水诚月轻声向花月吩咐道。
花月点了点头,再次化身白鸟飞向苍穹。
“好了,现在也是时候把你送回去慕容那里去了。”微笑着摸了摸赤瞳的头,轻轻地去揉那软软的头发,水诚月温柔地说道。
洛城外南二百里竹林
竹林静谧,淡淡竹香中却暗藏着血腥的味道。那是令人作呕的腥味,却在竹子的层层掩饰之下,变得难以察觉。
林中的深处,一间小竹屋不知何时建成的,竟是无声无息地出现。
屋中少年懒洋洋地躺在吊床上,阳光星星点点地撒在他的脸上,因为深居简出而苍白的肤色让他像一只大猫。
白色的鸟儿在屋外盘旋。少年寐着眼,双唇微张。只听言:“谢是不必了,只要玄王不要王了答应我什么就好。凌也不怕什么,就怕玄王忘记了诺言而已。”
听了徐凌的话,花月缓缓飞走了。
花月刚走,竹屋之内便响起了吃吃的笑声。
笑声不算清脆,其中有点沉稳,爽朗而没有一点拖拉。这声音自然不是庸懒的徐凌会发出的笑声。
徐凌没有作声,只静静地听着对方笑完了,才开口:“你知道你很吵么?”
“很抱歉,在下不知道呢。人家都说总裁是个笑面虎,首席设计你是总裁的亲生哥哥,怎么两个人差那么多呢?”一个年轻的男子幽幽地站在了门边,一头微卷的长发在空中飘扬。
“我是我,她是她,不同有什么还奇怪的。我们要是相似那才叫可怕。”徐凌语气很冷,缺乏了一点起伏的音调让人有点发寒。
男子笑了笑,这家姓徐的也真可怕,会笑的很危险,不会笑的也很危险。超越百年的意大利贵族血统,身上混然天成的高傲气质,蔷薇园的诅咒,绮丽悲伤的传说……两个百年奇才,将那个家族的一切灰暗都掩盖了。
“啧啧,真是不能开玩笑。刚才你口中的玄王就是JAY新找来的模特?”让JAY一见钟情的模特,似乎会是很有趣的才是。
而能让徐凌上心的人,不是很重要的人物就必定是麻烦人物。在这世上对徐凌这座冰山觉得重要的人自然是不多,而让他觉得麻烦的人通常是没有。这玄王断不会是重要的人,那么他肯定就是麻烦的人了。
水诚月在男子心中的好感度就因为这些奇怪的因素而不断地提升了。
“恩,是啊。”徐凌懒洋洋地回答,闭着眼睛,话不多,似乎是要专心的享受那阳光的温暖。
“哦?真的是啊?呵呵,那么就真的值得期待了。”男子的脸上充满了笑容,一双凤眼微弯,甚是好看。
“所以,你还想在这里呆多久呢?”虽然男子的话还不算多,但徐凌似乎很厌恶有人打破他的宁静,开口便是逐客令。
男子只是耸了耸肩,然后无奈地说道:“好好好,我这就走。你新一季的时装展的时候再见吧,不过希望不要和JAY撞期。你知道,我一向都是以JAY的工作为先的。”
“切,谁会和他撞。我又不是意宇,才不会做这样的事。”徐凌的语气依然冷淡,还多了一分不屑。
也集团里面也之后意宇那么无聊,老是把JAY当猫似地逗着玩。虽然如此,但也许是因为这样的游戏般的斗争,让这两个人在设计上的才能不断地开发与进步。这让集团也赚了不少,并且在国际上得到了很高的评价,无论是对他们二人还是对集团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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