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逍遥----千岩

作者:  录入:06-04

这下,自己的人竟然为他的安危去求人,花奎不禁急了,心情烦燥不已,手脚更是忙乱,连平时的三分之一都发挥不到。玄珏应付他更是得心应手,但处处都留有一手,并不伤他要害,只是耍著他玩,拖的久了,连他自己都发现局势有些不妙。
“快把房间还给我。”多少有些明白自己的斤两,但自己的房间无论如何是不能让出去的。
真是苦,头一回遇到这种事,以前谁敢抢他的房间?只怕不要命了,如今眼睁睁的见自己的房间被人夺走,多少有些心有不甘!
“不,不,不,我很中意你的房间,比我那间好多了。”晃了晃手指,玄珏抬头看了看屋顶。
虽然几乎是一样的破旧,但他就是住定这间了,看能奈他如何?
忽然,肚子叫了一声,算来今日连午饭都未进,现下已经傍晚时分,应该将两顿一起补回来。
“花奎,我肚子饿了,快送东西来。”玄珏伸出手掌把桌子拍的山响,大声叫道。
见他罢手,花奎也收起架式,黑著脸背过身只当他不存在似的,对著盆中清亮的水面照著那满是伤口的脸。
难怪有些刺痛的,脸庞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数十处,有的地方已经愈合,经过刚才那麽一场混战,又开始绽出血丝,胡子也是被刮的东一块西一块,也不知要长多少天都能恢复原样。
花奎有些心痛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脸上多些伤口倒没什麽,都是大老爷们,但是自从父亲死後就留下的胡子已经少了大半,心中不禁有些难过,记得父亲在世时曾经说过,男人没有胡子就不叫男人,所以他一自从成年以来就很少刮胡须,这次倒好,刮了一半,总不能顶著花胡子在寨子中行走,只怕大家会笑死。
玄珏有些不高兴,瞪著眼,双手叉腰,站起身,走到花奎的面前,伸手抓起他没剩多少的胡须,死劲一拨,痛得花奎那张黑脸皱了起来,像个掉上地上的灰包子。
“你是耳朵聋了,没听到我说快饿死了,还不快去找东西来填我的肚子。”翻翻白眼,精神百倍的训斥道,哪像快饿死了,比花奎的嗓门还大。
现成的仆人,不用白不用,这算是告诉他做他玄氏下人的必要条件--主人说话,你就要去做,什麽也不要问。
“你肚子饿,关我屁事,要东西自己去找。”花奎火大的冲他吼去。
玄珏这回什麽也没说,只是眯起眼睛,围著他从左转到右,再从右转到左,再从头顶到脚底,把他看了个遍,那眼神似乎不怀好意,看的花奎毛骨悚然,忍不住打个抖。
“你这样看著我干什麽?”他承认,论武功他不是对手,但如果比眼神,没人会比他更凶。
玄珏倒收起异样的眼光,一顿道:“没,没什麽--只是想帮你的忙。”
说时迟那时快,刀影翻飞,匕首已经出鞘,直飞花奎面上,吓得他惨白著脸,往後疾疾退去,可刀势比他退的更快,已经迎面杀来。
他今天是倒了什麽大霉,三番二次被刀子威胁,实在是太不幸了,明日一定要找间好庙烧烧高香。
忽然,刀锋在离在不到半寸的距离停了下来,他不禁呆住了,玄珏乘他出神之际,飞快的把他脸上多余的胡须刮的一干二净,然後对著匕首轻吹一口气,最後一根胡子顺风落下,花奎面无血色,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玄珏笑了,笑的格外的甜,酒窝又露了出来……
“我的胡子--”花奎捂著脸,一声惨叫,对著水镜看了又看,却找不回脸上的粗躁感。
天啊!脸上除了那些伤口之後,真的一根也没留下,他也太狠了吧!
花奎也没想到玄珏会做的这麽绝,大吼一声,理智全被怒火蒙蔽,赤著目冲了上来。
千匀一发,正要揍上玄珏的脸,花奎的拳头又停住了,举在半空中,打不出去,又收不回来,尴尬不已。
“怎麽?还不打下去?”笑咪咪的,玄珏慢悠悠的伸手握住他的拳头,把头从他手前移了出来,歪著头问道。
“你……”
真想打下去,可他知道就算打了下去,也打不到玄珏的脸上,到最後吃亏的还是自己,但不打下去,实在难消心头这口闷气,拳头就这麽举在半空中。
“还不去找东西,记住下次我刮的可不只是你的胡子。”
为了起到有效的威胁作用,玄珏故意把匕首拿在手中转来转去,炫目的刀光几乎让花奎睁不开眼睛。
花奎的脸乍青乍白,为什麽面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少年,总是处於下风?
他不服,可是不服又不行,只有灰著脸,端著水盆离开那原本是自己的房间,最後留恋的看了一眼。
刚到屋外,花奎眼前一亮,正是急欲想找的樊东,他一见到少了胡子的花奎,立刻露出惊讶的眼神,看得花奎的脸都青了。
“樊兄弟,我正有事与你商量。”花奎拉起樊东的手臂朝寨後的大树林走去。
“老大,有什麽事尽管说。”到了僻静处,樊东先开了口,其实花奎不说,他也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光看那一脸的光洁,定是那古怪少年干的好事。
花奎支支吾吾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他说的一遍,有些烦躁的搓了搓脸,蹲在地上不再出声。
听了一半,樊东的脑子已经开始转了起来,等花奎说完立刻拍拍胸脯道:“这事容易,想赶走他,只要下一剂猛药即可。”
他附在花奎的耳边,边说边比划,花奎开始有些皱眉头,可是听到後来,笑了起来,大声叫好,站起来拍拍樊东的肩,乐呵呵的走了。
花奎走後,樊东阴森森的笑了,笑的让人不寒而笠,从骨子里感觉到阴冷……

落难匪首 第四章

第四章
抚摸著平坦的腹部,玄珏有些不高兴的撇撇嘴,这个花奎找点食物也这慢?难不成想饿死他?想著想著,肚子又叫了几声,幸好没人在,要不脸丢大了。
犹豫了半天,一个挺身坐了起来,走到房门边,“哎哟”,刚一出门,他的头就撞上一个巨物,惨叫一声,抱著额头往後退了几大步。
什麽东西这麽硬?像铜墙铁壁一样!
抬头一看,正是板著脸的花奎,双手背在身後,站在房门的中间,像堵墙似的,难怪他撞上去会觉得的痛的,摸了摸,还好没肿起来。
“你这个怎麽搞的,突然出现,又不吭声,想撞死我啊?”玄珏没好气的骂道。
他真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练了金锺罩铁布衫,否则怎麽会安稳无事?只是头有些昏而已!
“你怪谁?是你自己冲过来,又不是我撞的你。”花奎走了进来,把背在身後的手伸了出来,丢了东西在桌上。
他也没想到,刚准备推门进来,谁知一团黑影冲了上来,手脚麻利的他都来不及退缩,正好撞上,正准备说对不起的时候,才想起是他,立刻闭上了嘴巴。
要是常人,不是他撞的,他都会赔个不是,要是讨厌的他,就算撞死了,顶多拖到外面去喂野狼,也不知怎麽回事,花奎就是对玄珏恨之入骨。
“你还说?叫你出去找些吃的,竟然去了这麽半天,你真想把我饿死啊?”气不打一处来,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虽然生著气,但玄珏的鼻子却没有失灵,吸了吸,好像闻到一股香味--对,好像是烤鸡的味道,记得上次吃烤鸡是还是在宫中,身边站一大群人,他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来,等把满桌的菜尝遍,鸡肉早已凉透,入不了口。
眼睛扫射四周,立刻发现了目标,正是花奎丢下的油包,二话不说,扑到桌边,撕开油包,露出金黄色的鸡肉,令人垂涎三尺。
“你以为我们寨子里还有什麽像样的东西可以吃?”有些厌恶见到玄珏,说话的时候,都不看他,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辛苦烤制的鸡肉已经落在他人手中。
“没有像样的东西?那这是什麽?”玄珏耸耸鼻子,扯下一只鸡腿拿到花奎的面前晃了晃。
花奎勉强歪歪嘴,脑门上布满细细的汗珠,毕竟这是他头一次下药害人,虽然樊东兄弟说过只是蒙汗药,但良心也挺不安的。
精明的玄珏立刻发现了他的反常,拿著鸡腿,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故作考虑状,就是不动鸡肉。
花奎被他看的毛骨悚然,有些心虚,汗珠越集越多,顺著脸颊流了下来,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他现在只盼望玄珏早些把鸡吃下去,一了百了。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赔著笑脸道:“这是刚烤好的鸡肉,乘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感觉自己从未如此恶心过,都想吐了。
他越殷勤,玄珏越是觉得不对劲,再加他这一番反常的话语,不禁对手中的鸡肉有了怀疑,低头仔细闻了闻,立刻明白了。
黑白分明的大眼转了转,笑意盈盈,把鸡腿送到花奎的嘴边,扬眉道:“既然是刚烤好的,你也尝一块。”鸡肉里一股砒霜的味,要不是他有个喜欢制药的妹妹,恐怕这次真的会著了道。
想毒他,看谁毒谁!
花奎眼睛都直了,望著眼前的鸡肉吞了吞口水,压根没想到玄珏会来这一招,不禁左右为难。要是平常,肯定毫不犹豫接过来就吃,可是里面下了药,吃下去,只怕先倒下去的是自己,真是难啊!
可是看著玄珏的模样,不吃只会引来他怀疑,时间拖的越久,只怕麻倒他的机会越小。算了,就牺牲一次吧,他自己倒了,对方肯定也会倒的,反正有樊东在,自然会安排好一切。
正当他闭上眼睛,张大嘴,准备一口咬下去时,却扑个空,牙齿碰在一起,嘴巴都麻了,他睁开眼,捂著下巴,怒视著拿走鸡腿的玄珏,气呼呼的。
“哼,别装模作样!”玄珏也没想到他会真的开口,有些惊讶。
但想他这麽做只不过是想骗取他的信任,自然说话不留情面,原以为花奎只是面貌凶恶,其实还是恶凶心善的人,没想到他心思如此诡异,竟想谋害他。
“我哪里装模作样?你到底是还是不吃?”本想牺牲一次,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也不知玄珏的脑子里在想些什麽,只顾自己生气。
他哪里知道玄珏其实已经间接救了他一命,要是真的吃下去,第一个去见阎王的肯定是他。
“你敢说你不知道这里面有其他的东西?”玄珏有些恼了,他还是宁愿相信自己的眼光,决定再给花奎一个坦白的机会。
花奎的脸色惨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拳头握的老紧。
到了这个地步,他不承认也不行,硬著头皮回答道:“是的,我里面下了--”
还没说完,玄珏的拳头已经上来,遂不及防,正中他的右眼,痛的他咬牙切齿,指著玄珏的鼻子道:“你打我的脸?”
“我不仅要打你的脸,我连你的人都要打,有胆子做就要承担一切後果。”玄珏手上毫不留情,拳头竟朝他脸上招呼。
左一拳,右一拳,每一招都正中花奎的脸上,花奎拼了命的躲,可惜技不如人,不久那张略黑的脸庞肿了像个肉包子,青青紫紫,几乎认不出原来的模样。
痛,痛死他了,可是男子汉就算是痛也不能叫出声,只能边躲,边用手捂著脸,可是於事无补,玄珏灵巧的身手,几乎招招中地,他捂脸,肚子就中招,捂肚子,脸就中,不用看,脸上身上肯定到处是伤。
“住手,快住手。”不得已,他出声叫道。
再也忍不下去,花奎奋起反抗,举起板凳朝玄珏的身上砸去,眼看就要砸中目标,却被玄珏一个漂亮的後翻给闪了过去,气得他满屋子的追打,细看下来,其实他还是处在下风,玄珏只是耍著他玩,待他发现时,已经累的跑不动,趴在桌子上气喘如牛。
花奎闷哼一声,像拨了牙的老虎再也凶不起来,他只知道虎落平阳被犬欺,何时他在自己的地盘上也被人欺负?
今天真是颜面扫地,此事要被兄弟们知道,他的头都不用抬了,直接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妈的,我不过是想把你弄昏送走,你就把我打成这样?”心中的念头不由的冲口而出,他有一肚子的委曲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把弄昏我至於要下砒霜?也太毒了点吧!”一个暴粟敲过去,花奎的头上又多了一个大包。
“什麽砒霜?我下的不过是普通的蒙汗药,我连砒霜都没见过,怎麽下?”莫名其妙,花奎捂著脑门上多出的大包,悻悻然,却不敢太大声,毕竟这事还是自己理亏。
忽然,他想起在烤制鸡肉时,那白色的粉末曾经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当时他曾怀疑过,但樊东说是火太旺了,过一会儿,又闻不到这个味了,难道真的是砒霜而不是蒙汉药?
不对,大家从小一起长大,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樊东绝对不会骗他,何况在鸡肉下毒对他有什麽好处?花奎摇了摇头,把这个自认为荒唐,却是事实的念头抛诸脑後。
“蒙汗药?要是蒙汗药你怎麽不吃啊?你吃啊!”玄珏杏目圆瞪,猛的一拍桌面,震的地面上的灰尘都扬了起来。
花奎抬起肿的老高的脸庞,认真的望著已经凉透的鸡肉,猛的抓在手中,撕下一块往口中塞,他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哪怕再丢人一次,倒在玄珏的面前。
“住手,哪个叫你吃的!”玄珏眼急手快,打飞他握著在手中的鸡肉,抬起一脚踢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没口吐鲜血。
花奎伸出手颤抖的指著他,半晌说不出话来,那副可怜模样,令人不禁发嚎。
他也太狠了吧,连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都不给,这下只怕更加说明他在诬陷自己,幸好他没有怀疑过樊兄弟,真是人心信测,早知道外面的人心怀不轨,这不,只不过来了个纨!子弟,就已经把寨子弄的天翻地覆。
对於花奎的死硬,玄珏有些无奈,他现在明白了,花奎真的以为食物上只是下了蒙汗药,那砒霜究竟是何人所下?目的何在?都要仔细思量!
如此来说,他倒真的做了一件好事,俗话说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也算是花奎的救命恩人,只是看他的模样多数不会领情。
“好,姑且算你下的是蒙汗药,究竟是何人所下?我想你没那麽个本事。”生於皇宫中,尔於我诈,看的多了,自然也学到一些,玄珏收起笑容,板著脸问道。
冷冷哼了一声,花奎有些不屑的昂了昂头,用鼻孔对著从容的玄珏。
“一人做事一人当,药就是我下的。”豪爽的拍拍胸脯,花奎打肿脸充胖子。
他不能对不起樊东,虽然办法不是自己想的,但自己也是赞成的,这当上拖兄弟下水,岂不有失老大的水准!
“再说一次,是你下的?”水亮的杏眼眯了起来,透著寒波,玄珏此时的模样著实让人吓一跳,哪还是无忧的少年,明明是心有诚斧的君王,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硬著头皮,花奎嗯了一声,咬牙应了下来,惹得明知他无辜的玄珏火冒三丈,想动手揍人,又始终下不了手,毕竟他也是受害人!
“我--”
正当花奎想说些什麽的时候,房外有人敲门,他立刻闭上了嘴。
“咚咚”两声,轻轻的……
“谁啊?”冷静下来的玄珏代替他问了一声。
门外安静了一下,传来了回答:“是阿珏兄弟吧,我是樊东,有事想与寨主相商。”站在门外的正是等了许久还不见有动静的樊东,他特地来查看究竟是发生了什麽事?
“原来是樊哥哥,你们寨主没事,只是吃东西噎著了,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玄珏又恢复以往天真无邪的模样,令听他说话的人找不出任何的破绽。
他早已明白是何人下毒了,如果樊东不出现,他或许真的要猜上一段时间,现在真凶出现了,似乎对花奎的生死非常关心,目的昭然若知。
为了模糊对方的视线,他故意拉起花奎的衣领,威胁道:“快说话,要不然我就把你踢出去,当著全寨人的面打你一顿!”
“樊东,我没事,你先回去休息吧。”无奈,只好出声,表示自己安然无事。
果然,樊东不再吭声,含糊的应了一声,拖著沈重的脚步离开了。
玄珏笑了,笑的很古怪,连低头注视他的花奎都不禁有些丈二摸不著脑袋,忽然,他竟觉得玄珏笑的很好看,仿如一朵盛开的莲花,清香而淡雅。
也难怪他会有如此幻觉,想玄珏的母亲当今皇後戚倩也是豔压群芳的美人,要不然玄风的一颗怎麽会遗落在她的身上,自然有七分像她的玄珏也算是美人胚子,再加上他年方十六,还未发育,多少有些戚倩当年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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