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逍遥----千岩

作者:  录入:06-04

“喂,你看什麽看啊?”玄珏收起笑脸,不高兴的敲了花奎的脑袋一记,鼓起脸颊。
“呃,没什麽。”黝黑的脸顿时红透了,像煮熟的虾子,不好意思的垂下眼,望著地面。
他这是怎麽了?竟然会觉得一个少年好看?怕是脑子气昏了,产生的幻觉!
为了证实只是一时错觉,他再次抬头望向玄珏,小心翼翼的,却正好对上玄珏那充满生机的大眼,看个正著,他当场傻住,掉入那深不见底的黑色中,迷失了自我。
痛!迎面就是一拳,花奎两眼一黑,倒在地上,眼前直冒金星,差点起不来。
“记住,眼睛老实点,要是再多看了点,小心我挖出来当弹珠打。” 玄珏的脸色有些不好,重重的尝了他一拳,才消些气。
已经领教到玄珏的喜怒无常,他哪有不小心的,忙不迟的点头,深怕点晚了,又饱受一顿老拳,可怜他重伤未愈,又添新伤!
刚才也的确是有所往常的冷静,眼睛都不眨的忘著自己讨厌人的许久不说,竟然觉得心跳的往常要快的多,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啊!
“咕咙”,他摸著自己的肚子回头望了一眼趟在床上没有动静的玄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他记得自己好像也没吃晚饭,眼下肚子都叫了起来,看来要找些东西填一填。
本来眼前最好的食物就是烤鸡,可是明知里面下了药,怎麽吃的下去?
可是要他顶著张花脸出去觅食,只怕寨子中的兄弟都会看见,到时候只怕要挖个地洞钻进去,两相犹豫,他摸了摸干瘪的肚皮,毅然的站起来,大步朝门边走去。
还是吃饭重要,反正现在天也黑了,外面也看不清,说不定运气好遇不到其他的人!
“站住,你要到哪里去?”冷冷的声音在花奎的背後响起,他立刻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玄珏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隐身在黑暗中,看不见任何的表情,声音里透著不悦。
“我去找些吃的来。”停顿了一下,花奎又迈出了一步。
“不用了,你现在哪里都不要去,就待在这里。”
花奎哪里听的进去,只当玄珏又在多管闲事,拉开房门,径自走了出去,突然背後一阵巨痛,闷哼一声,弯下了腰,回头望著不明物品的来处。
待缓过劲来,才看清砸中自己的竟是一块青砖,总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悉,点起房中唯一的油灯,终於明白那块青砖是自己炕下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原来玄珏想阻止他的离去,一时气急,随手拿了个东西丢了过去,不想掰下的竟是床下的一块砖头,有些意外,但目的已经达成,倒理直气壮的瞪著花奎。
“你要想敢走,我一把火烧了山寨,你信不信?”
花奎真的愤怒了,他从未想到玄珏会用山寨的存亡来威胁自己,山寨对他是何等的重要?岂能付之一炬?拳头又紧紧的攥在一起,随时准备找玄珏拼命。
一阵冷风吹过,吹走了花奎满脑子的热度,也把他整个人吹醒了,发现自己竟然站在门边跟玄珏争论,只怕再吵下去会把寨中的人都引来,忙走了进来。
半晌,两人都没说话,花奎低著头走回了曾是自己的房间,静静的关上门,玄珏也早已倒在床上,背对著他。

落难匪首 第五章

第五章
晨间,一缕缕阳光从破漏的屋顶射了进来,洒在半睡半醒的玄靖身上,提醒他天已经亮了。
“哈--”睁开迷茫的双目,环视四周,打了个哈欠。
昨夜睡的并不好,床太硬,被子太单薄,他向来吃的好住的好,就算是住客栈也是挑最好的房间,哪经受过这种折磨,腰板都硬了,活动活动手脚,还好都很灵活。
揉了揉眼睛,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刚迈开脚步,却差一点摔倒在地上,气的他头顶冒烟,回头看究竟是何物阻碍?呵,除了蒙头大睡的花奎外还有什麽人?!
他究竟吃什麽长大的啊?在冰冷的地上都睡的著?还时不时的打几个呼噜,一脸的幸福模样,让人看起来就想扁他。
“给我起来,睡的那麽舒服。”气鼓鼓的,玄珏飞起一脚踢向花奎的屁股,使出混身力气。
没进晚饭,又睡的不安稳,脾气多少有些不好,再加上看到花奎竟然连睡地面也睡得很安稳,不由的生出一股怨气,要找途径发泄。
“是谁敢踢老子?不想活了吧!”花奎破口大骂,两眼虽然瞪的很大却无神,刚睡醒的他哪还看得著眼前的人。
整个人向外飞去,重重的落在地上,半边身体都是麻木的,使不上劲。
头一回睡地上,夜间潮湿,总觉得贴在地面上的衣服是湿的,望了望床上的玄珏,只好强忍著,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了才阖眼,没想到刚睡著,就被重重踢醒。
“我不仅要踢你,还要打你。”伸手就是二耳光,打得花奎眼冒金星,找不著北。
不知道是他妒忌花奎能够随遇而安,还是不喜欢看到花奎那张青青紫紫的脸,玄珏现在非常想揍人,而这个人就是反应慢半拍的花奎。
这下,花奎终於清醒过来 ,本能的就地一滚,紧紧的护住脸,缩成一团。
太可怕了,刚才还在做噩梦,没想到这会儿梦境成真,混身酸痛不说,脸上也火辣辣的,伸手摸了摸,两颊明显的肿了起来。
“醒了?还不去端水来,还要我亲自动手?”像使唤随身小厮一样,玄珏说的再自然不过。
“是,是,我这就去。”被他打懵了,花奎完全不反抗,背过身,弯著腰走出房间,真的就像是玄珏的仆人。
此时,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想著不要打他,叫他做任何事都行!
一瞬间,花奎像是得了重病一样,连咳带喘,几乎连路都走不稳,直到遇到寨中的兄弟,才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花老大,这麽早……”清晨,正是兄弟们出来散步的时机,见到他的背影,立刻都围了上来。
众人一声惊呼,後退三步,指著他的脸,捂著嘴,想笑也不敢笑。
其实大家多少也明白是怎麽回事,昨天听阿牛惊恐不已的跑来,说来借住的少年占了老大的房间,正在跟老大吵架呢,众人皆摇头,不太明白其实非常好相处的两人待在一起就会大吵大闹,甚至要动手动脚。
没想到玄珏下手这麽狠,竟然把老大的脸打成这个样子,连那脸宝贝的不得了的胡子都剔了,本事真不小,真是令他们佩服不已。
“你们要笑就尽管笑。”虎著张脸,拳头握得死紧,他现在就想找个人出气,看谁敢笑?
大家自然了解他的脾气,全都强忍著不笑出来,最後终於有一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花奎脸色铁青,握著拳头冲过去,在大家的阻拦下,才没有拿兄弟出气,但他已经快气的一佛跳墙二佛出世了。
远处,走来一人,打断了众人的笑声,正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樊东,步伐迅速,见到满脸浮肿的花奎,脸色变的有些难看。
“樊兄弟,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花奎拉起他的手臂往外狂奔。
花奎拉住脸色苍白的樊东谈了许久,烦恼的在原地走来走去,时不时的击打著身边的树,发泄怒气。
“樊东,你说我该怎麽办?现在他都有所察觉,再下蒙汗药也没用。”一五一十的把昨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省去了自己被暴打的那段。
这口鸟气始终咽不下去,要找机会索回来,可是自己又不是对方的对手,就连卑鄙的手段都尝试过了,这叫向来很少动歪脑筋的花奎如何去想其他的办法?!
“老大,这事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恕我无能为力。”樊东的那张脸黑青一片,强忍著怨气摇摇头。
还要他想办法?连砒霜都害不死他,还有什麽办法?看情况那古怪少年似乎有所察觉,再轻举枉动下去,只怕会暴露自己的野心,还是忍一时为好。
花奎哪里肯信,他一直认为樊东是自己的军师,忙拉住他的手臂,紧紧握住,不肯松手。
“老大,你还是另寻他人吧。”扯开手臂上的大手,樊东三步并做二步跑开了。
一时来不及追赶,樊东的身影已经从眼前消失,花奎为这事愁的头发都快白了,仍在原地转圈子,时不时对著树桩踢两脚,发泄怨气。
愣肿间,李波朝这边走来,伸展双臂,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老大,你在这里啊?走,我们喝酒去。”方才他还担心老大会有什麽事,现在看来,只是烦恼多了些,人挺精神的,就放心了。
生气也是难免的,毕竟老大他从小到大一帆风顺,没人敢动他,没说把他打成这副惨状,心情多少有些不好,做兄弟的自然要多担待。
“不去了,我心烦。”花奎依然埋头苦思,没把李波放在眼中。
这当头,哪还有心情去喝酒?烦都快烦死了!
一日不除去心头之恨,他就高兴不起来,可是左想右想,仍然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而且他都已经当著全寨子人的面同意玄珏留在山寨小住,忽然把人赶走,只怕会惹来非议。
可是自己的房间都已经被他占去不说,他竟然使唤他东跑西跑,与奴役何异?
“老大,兄弟们都在呢,知道你是千杯不醉,只差你一个了。”李波哪里肯依,拉起坐在地上的花奎往前走。
花奎无奈,也不想伤了兄弟的和气,只好被拖著往前走,心中想著其他的事。
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自己不是千杯不醉吗?醉?他是喝不醉的,那不并代表其他的人都不醉!
不是没有办法吗?这麽好的办法竟然没用过,还下什麽蒙汗药?太浪费了!
“李波,快去拿几坛最烈的酒来。”想的不如做的快,何况他是赶人心切。
丈二和尚摸不著头,李波莫名其妙的摸摸头,不知道老大心中在想些什麽,愣愣的站在原地,眨著眼。
见他不动,花奎急道:“还不快去,我有急用!”恨不得酒坛子就在眼前。
李波应了一声,猛然反应过来,返身往寨子中跑去,一盏茶功夫,就抱来两坛好酒,坛身上贴著大红的纸条,其中一个黑色的酒字,还未走近,已经飘来一股浓烈的酒香,未饮已醉。
满心兴奋的跑到自己的房门前,正准备扬手敲门,才想起这原是自己的房间,还客气什麽,粗鲁的用脚踢开门,把两坛酒重重的放在桌上。
待仔细观察房内後,他才发现玄珏并不在房内,人都不在怎麽灌醉?不禁有些心急,夺门而出!
“哎哟,我的鼻子!”迎面撞上来人,他倒没什麽感觉,对方後退一大步,捂著鼻子大叫一声。
玄珏气闷的摸著有些肿涨的鼻头,愤怒的瞪著花奎,他是怎麽跟他结了梁子?三番二次的跟他撞在一起不说,受苦的总是自己,方才不过是出去吃早饭,没想到回来就撞在一起,真是倒霉!
花奎原本笑开的脸庞立刻变的铁青,想发作但又强忍住,换回原本的笑脸,假作关心道:“你没事吧!”
玄珏睨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只是沈著脸,背著手走回房间。
刚坐稳,一股浓厚的酒香迎面扑来,不禁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应该至少是二十年以上的陈年状元红,光闻这香味,已经让人垂涎三尺。
花奎并不知道他对酒如此熟悉,厚著脸皮,坐到他身边,笑道:“对不起,把你撞痛了。从你昨天来,我都没有好好招待你,今日特地带来两坛好酒向你赔罪,可不要不给面子。”他还真怕事出无由,老天爷真是帮他,连理由都给他找好了。
玄珏冷哼一声,似乎对他的道歉无动於衷,其实他的心神早被那上好的状元红给迷了去,算算有好一阵子没跟酒鬼师父拼酒了,没说他有好的东西不孝敬师父,哪叫师父一遇到酒就不要命,连他都敢打。
花奎见他不出声,又摸不透他的心思,只好打蛇随棍上,拍开酒坛上的封泥,酒香立刻溢满整个房间,未喝都已经醉了。
“来,喝一碗,我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说著连自己听了都想吐的假话,花奎这次是真的下足了功夫。
趁酒香还未飘远,花奎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两只碗,倒上了满满两大碗酒,自己端著一碗,递了一碗给玄珏。
玄珏望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接过酒碗,抬头一饮而尽,反手把碗口朝下,竟无一滴酒水落下。自小就跟酒鬼师父学武,当然连那套喝酒的功夫也练了出来,但凡好酒均逃不过他们师徒的鼻子,加上他身为太子,什麽好酒没有?时至今日虽然说不上千杯不醉,但要灌醉他也是件很难的事,可惜某个想灌醉他的大傻瓜并不知道。
“好,痛快。”花奎不禁竖起大麽指,大大的赞扬他一番。
他生性开朗,素来喜欢结交一些豪迈的朋友,虽然他不喜玄珏的这个人,但对於他喝酒的气度倒是佩服不已,几乎忘记此行的目的。
玄珏笑著摇摇头,用碗喝哪痛快?直接抱著酒坛饮才是爽,记得上次跟师父一起喝酒还是一年前的事,也不知道师父现在何方游历?
没想到花奎也喜欢喝,这点倒是很对自己的脾胃,他终於发现他们之间的共同点。
“这样喝太不爽,我喜欢这样。”酒兴大发,玄珏举过面前的酒坛往嘴里倒。
透明的酒液好似九天落下的银河直奔他口中,少许落在他的身襟上,气势非凡,看得花奎目瞪口呆,举在手中的碗半晌也落不下来,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
他这麽做是不是错了?好像玄珏比他还能喝!
花奎的心里直打鼓,原以为玄珏只是娇生惯养的少爷,没想到喝起酒竟如此凶猛,看这架式,想灌醉他只怕不易。
他终於发现自己做了件蠢事,可酒都已经带来了,只好硬著头皮试一试,再说自己酒量不差,就不相信拼不过他一介黄口小儿?!
被他们这一番牛饮,坛中的好酒几乎去了一半,两人边喝边相互欣赏的望著对方。
“好酒量,好酒量。”花奎放在举在头顶的酒坛,顺手擦了擦沾在嘴边的酒。
手中的酒坛几乎已经见底,想必对手也是一样,但看玄珏依然脸不红,心不跳,知道是遇上了对手。
“这算什麽?以前我在……我在宫中喝的更多。”或许是喝的急了,有些上头,玄珏的脑子里有些乱,几乎是想什麽说什麽。
“好,再喝。”粗心的花奎并没有发现玄珏话中的不妥之处,一心只想他多喝。
玄珏佯笑了两声,一口饮尽了坛中剩余的酒水,越喝越清醒,脑子也不像方才那麽乱,知道说错了话,三缄其口,只是一个劲的狂饮。
花奎再一次的失了魂,望著眼前的少年,眼睛都不肯眨一下。
浓烈的酒液从那张俊秀的脸庞上滴落下来,落在地上,那一笑,仿如盛开的鲜花对他迎风摇摆,心中的某一块已经开始晃动,他真的很讨厌眼前的少年吗?
在那一刹那,他好像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扪心自问,如果赶走少年,自己会快乐吗?只有一个回答,不会!
“喂,你的酒还没喝完呢。”玄珏只顾喝酒,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见自己坛中已经见底,花奎却像傻瓜一样,抱著半坛的酒发呆,怎能不生出疑问?!
“哦,这就喝。”花奎笑的很尴尬,像做错事的小孩,望著玄珏,脸也莫名的红了一下。
他这是怎麽了?竟然三番二次的望著一个少年出神,说出去多丢人,他自认为没有断袖之癖,正常的很好!
看来过两日把眼前这个讨厌的家夥送走後,要去找姑娘们开开心,免得在寨子跟大老爷们待久了,神智都有些失常了。
或许喝的太急了,花奎连咳几声,嗓子里像火烧一样,脸也憋的通红,玄珏看不过去,起身询问。
“你没事吧。”整个人与花奎贴的很近,倒没做他想。
真是的,人笨喝酒也会出岔子,没见谁喝也会呛到,傻子一个!
若是在平常,除了自己的亲人外,玄珏根本就不会理会,但对於花奎这个山贼,他认为很笨很呆,在他手中永远讨不到好的人,好似一切都是不同的,潜意识里他已经认可花奎是他的人。
他一靠近,花奎的脸红的更加厉害,方才不过是远看,现在整张脸都贴了过来,连呼吸声都听得到,形成了暧昧的一幕,紧张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这一弄,花奎不免又咳了两声,为了平息异样的心情,忙道:“没事,只是咳两声。”为了掩饰自己的迥态,他咧著嘴傻笑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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