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阳没办法,只好别别扭扭地跟着他躺到床上。岳朝似乎没什么睡意,拉着吴晓阳求知似渴地问,同志怎么做啊。
吴晓阳打着马虎眼,说都差不多呗。
岳朝说能差不多么,东西都不一样。
吴晓阳翻过身面对他,问你和周岩做过?
这下轮到岳朝别扭了,良久才嗯了一声,说其实也正常吧。
吴晓阳笑了笑,又转过身去,合上眼睛。
岳朝终于老老实实睡了,吴晓阳这才敢睁眼。窗帘拉的严实,房间里黑漆漆地将吴晓阳罩住,他瞬间觉得喘不过气。明知道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自己不应该抱有奢望,可是得到答案之后还是会有梦想破灭的感觉。从小时候开始就这么一起躺在一张床上,甚至有的时候早上起来还抱在一块儿,可是吴晓阳清楚自己与他也只有这样的缘份而已,认识那么久,一起长大,又走得那么近,这么多有利条件在性别的面前不值一提。
吴晓阳轻轻翻过身,岳朝在他身边睡的呼吸均匀。吴晓阳将脑袋凑过去,离得很近了之后才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吴晓阳感觉到他鼻息都似乎洒到自己脸上,忍不住缓缓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然后将脑袋靠到了他胸口。
岳朝仍在沉睡。吴晓阳拉着他的胳膊不放,眼睛渐渐潮湿。
倘若岳朝见到乔智,必定会以为这人便是吴晓阳喜欢的类型。此时吴晓阳正皱着眉听乔智说着呆会去哪儿吃饭,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也不怕浪费。
乔智笑,说不浪费,我这是给壹基金捐款。
吴晓阳不解,乔智憋着笑解释,壹,是top,基,广东话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懂吧。
吴晓阳瞠目结舌,半晌说李连杰会哭的。
乔智笑,说刚开始学国语的时候,听到基金这个词老是会有想法,后来总算习惯了,不过和朋友还是经常拿这个开玩笑。
吴晓阳终于也忍不住笑了。
乔智说Sunny,你的名字和你本人并不符合。我第一次听到别人介绍我你的名字时,觉得你真的像阳光一样照到我身上,很舒服很温暖,可是这么长时间来,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冷淡。
吴晓阳看着车窗,一直没有接腔。乔智追问,或者,是我不是那个你愿意照耀的人?不等吴晓阳接话又继续说,我不介意,只是希望你不要太早拒绝我,你要知道,T市的同志,像我素质这么高的并不多。
直到回到家,吴晓阳还在反复咀嚼着乔智的话。不能说半点也没有动摇,实际上从一开始自己让步说可以做朋友的那天起,就有了他不会满足于此的觉悟。可是心里还是放不下,这时他开始怨恨起岳朝,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彻底断了念头,只要稍稍接近他一点,便还是抱着那可以忽略不计的希望不肯放手。
陈松嫉妒地说的你这么一说,乔智真得是绝无仅有的好同志,反正岳朝那儿没指望了,你就从了他吧。
吴晓阳说你没听到他说自己是top么。
陈松莫名其妙地看他,说top不top又不重要,你要看他是否值得。
吴晓阳叹口气,说值得不值得不重要,要看自己是否喜欢。
这时陈松已经在市台实习,周岩也在,俩人刚进台里要学的东西太多,手忙脚乱之余倒也让吴晓阳和岳朝空出了时间,见面的频率比之前总算高出了一些。乔智仍是保持着不让人厌烦的尺度与吴晓阳接近,只是每当他有一些软化的趋势时,岳朝又会出现在他面前,和他说话或是打游戏。
吴晓阳的情绪越来越糟糕。明明是不可能的两个人,却因为一方的无知和另一方的隐瞒,形成了现在这样难堪的局面。他从来不是一个隐忍的人,可在这个问题上却忍的太久。后来乔智又再次问是否能考虑下他时,吴晓阳点头说其实最近一直在考虑。
乔智似乎显得有些惊喜,看着他的眼睛说那你会考虑多久。
吴晓阳想到岳朝,勉强笑说至少要等毕业过后吧,说不定到时候我们会是成同事,还是你会是我上司?
乔智做苦恼状,说怎么办我一直不提倡办公室恋情的。
那我不考虑了,吴晓阳说现在这世道,好工作比好男人难找。
乔智乐开了,说这话谁说的真经典。
吴晓阳郁闷,说听我们班女生说的。
岳朝最近心情也不好。周岩进了电视台却做不了出镜记者,理由是主播已经不缺人,出镜记者的话长年在外面跑新闻也不可能让她成天带着妆打扮的那么精致。周岩虽说有自己五官不出众的自觉,但这样被人嫌弃毕竟也有些受打击,加上电视台里的确是美女如云,因此实习期里不可避免地自卑起来。
这些心情岳朝自然也猜不到,只是发觉了她和自己在一起时也并不像以往情绪那样高。陈松倒是对吴晓阳提起过这些,说周岩在学校时都一直是文艺活跃分子,现在碰到高手后有失落感也在所难免。
岳朝与吴晓阳都没有料到,周岩这个人会那么快走出他们的生活。
放寒假的时候岳朝叫了吴晓阳一同回家,和李珍一起到了车站之后又拉着他去自己家吃午饭。吴晓阳想下午赶回南平村,便没有答应,岳朝有些不高兴,但想着过完年还是会过去拜年,便也没有再强留。
吴晓阳的房间和小时候并没有太大差别,换了张弹簧床,可是放的位置还是没有变。书桌也重新上了漆,吴晓阳拉开了抽屉,小时候玩的那些东西还三三两两的塞在里面。吴晓阳拖了张椅子坐下,半趴在桌上翻着已经有些泛黄的连环画。
吴晓阳觉得自己可能很快就要被乔智攻克了。那天一起吃完饭之后乔智说我送你回家吧,吴晓阳说原来同志谈恋爱和男女之间也一样啊,吃饭,约会,送回家。
乔智问,你的意思是我们在恋爱么。
吴晓阳怔住。刚刚那句话完全是下意识出口,也许本意并非如此,可是也确实习惯这段时间以来借由乔智来打发时间或是排解烦闷。乔智也没追问,到了他家楼下的时候帮他解开安全带,说我觉得可能不用多久我就可以在送你到这里的时候再加上一个goodbye kiss了。
吴晓阳没急着下车,侧过身子靠到椅背上,眯着眼看乔智。
乔智看他的样子,了然地笑了,然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反正也不用多久了,我暂时不想提前。
吴晓阳想,原来乔智是认真的。
手里的连环画翻来翻去还是第一页,吴晓阳的眼睛盯着可脑子一直在神游。他忽然觉得自己也许是有些寂寞的,只是想到如果以开始一段恋情这种庸俗的手段来排解自己暗恋的寂寞的话,未免太不厚道。而在确定了乔智的认真之后,他也开始考虑是否也要认真地思考一下要不要试着开始。
吴晓阳就这样在家里无所事事地呆了几天,直到小年夜的时候岳朝打电话给他,告诉他周岩决定与他分手。
吴晓阳一惊,说怎么可能。
岳朝声音压得低低地,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然后说阳阳明天我去你那儿找你。
吴晓阳打电话问陈松事情的缘由,那边回答说倒没有听说要分手,不过周岩年后的确就不到台里干了,听说她爸爸帮她找了自己老家的市台,进去实习两个月就直接当主播,而且是编制内的。
吴晓阳有些失望,说她有这么不求上进啊。
陈松笑他,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大学时就有公司等着你挑,学校老师还求着你读研,台里竞争太激烈,如果我回家能有这样的机会,我也回去。
吴晓阳默不作声,陈松反应过来,玩笑着说分手也好啊,说不定你有机会。
不可能的,你知道。吴晓阳觉得也许自己口气太过伤感,转移着话题说他明天要来我家呢,真不知道怎么劝他,周岩那边是绝对不回头的吧。
陈松不依不饶,坏笑着说用身体安慰他吧。
吴晓阳骂了句去死,挂掉了电话。
岳朝第二天出现在南平村的时候,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见到张月礼貌地叫了声舅妈,便提着包到了吴晓阳房间里。
吴晓阳领着他出去带上门,说咱们到外面转转。
岳朝与吴晓阳都是冬天不爱穿太多衣服的人,只分别在脖子上围了条厚围巾便走了出去,温度太低还有不小的冷风,俩人走着走着便挨到了一起。终于到了俩人小时候一起来过的河堤,这些年过去已经干涸,吴晓阳拉着他坐到河堤上,等着他开口。
岳朝以一句脏话做为开场白,将头靠到吴晓阳肩膀上,说我明明才大一,为什么就要我谈这么现实的恋爱,看来姐弟恋果然不安全。
吴晓阳静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他有着冲动想告诉岳朝自己这么多年唯一的恋爱经验就是暗恋着他,可是那种爱而不得与得到再失去有着本质的区别。岳朝似乎也不介意他的沉默,只是继续靠着他,间或地说上几句总结性的话。
过了一会张月打电话叫他们回去吃晚饭,岳朝站起身来总结性发言,说其实我没太伤心,就是觉得郁闷。被人上赶着追又这么轻易放弃,觉得自己忒不值钱了。
吴晓阳翻翻白眼,想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话,至于今天还巴巴着跑来找自己倾诉么。
吃完饭俩人陪着张月看了会电视,坐了半小时实在是忍受不了情感大戏的折磨,便拖辞说岳朝坐车累了先去休息,然后洗洗回了房间。
岳朝爬上床,铺好被子钻了进去,露出脑袋来催吴晓阳说快进来冷死了。
吴晓阳慢吞吞地脱掉衣服,刚躺下便被岳朝搂过去,夸张地嚷着好冷好冷。吴晓阳被他搂的死紧,突然想到几年前的那个晚上,也是在这张床上,自己也是被他这样抱着,然后做了一场没有内容的春梦。
现如今的岳朝已经是成年人的身体,吴晓阳背对着他也能知道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细节,包括那还有些血丝的眼睛,和没有刮干净的胡茬。
吴晓阳发现自己明明意识已经到了昏昏欲睡的时候,可是某个器官还是不争气地苏醒。岳朝没有自觉地调整着睡姿,贴着他动作的身躯加速了吴晓阳血液的集中。
吴晓阳觉得自己是也许是被谷欠望操控了,陈松的那句用身体安慰他吧一直在脑子里萦绕着挥之不去,想着想着便很突然地转过身去,问岳朝说你困不困。
岳朝茫然,还是老实回答着说不困。
吴晓阳贴近他的脸,问他想不想知道男人之间怎么做,没等他回答便突兀地吻上他的唇,性急地将舌钻进他的口腔,一阵没有章法地搅动。
岳朝震惊地完全不知道动作,直到吴晓阳带着凉意的手掌从腰侧伸进了衣服,才有了意识开始推拒。
吴晓阳抬起头,湿润地眼睛看着岳朝,唇色因为接吻的缘故显得有些艳红,然后用手指盖住他的眼睛,又吻了下去。
十七
吴晓阳曾经意 淫过与岳朝接吻的场面,甜蜜的或是激烈的,每种方式都面面俱到。可是在真正碰到他的嘴唇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之前所有的准备都失去了意义,本质上他对于接吻仍然是一窍不通。
吴晓阳闭上了眼,手掌没有任何力量地搭在岳朝的眼睛上,小心地变换着角度。岳朝的睫毛在他手心颤动,没有多久,似乎是感觉到了吴晓阳手心的汗,放弃似的闭上了眼睛。
这个吻对于双方而言都丝毫称不上享受。吴晓阳一味的紧张,心跳快到似乎要蹦出胸腔,唇舌的生涩动作也使得他除了僵硬没有任何感觉,而岳朝,直到想起吴晓阳的性向的时候才有了些危机感,手上却失了力,没有办法推开。
这次的吻比刚刚要久一些。吴晓阳保持着单手支着床的姿势,撑的似乎麻木。岳朝除了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回应,手臂僵硬地放在身侧,唇舌无力地任由吴晓阳带动,却完全没有参与进来。
吴晓阳终于放弃,手臂软下来之后趴到了岳朝胸口。耳朵并非贴在心脏的位置却也能感受到那儿的震动,过了一会岳朝伸出手臂抱住他,紧了一紧之后没有再说话。
吴晓阳一厢情愿地将这个动作理解为鼓励了,抬起脸想看岳朝,却发现触目可及的仍然只有黑暗中影影绰绰的轮廓。岳朝的呼吸比刚才重了一点,吴晓阳突然觉得到此为止的话实在不甘心,深呼吸了之后钻进被子,将双腿调整成跨坐在岳朝身上的位置,脸颊正对着岳朝的性 器。
吴晓阳伸出手,将岳朝的睡裤拉开,然后盖住了他没有反应的下 体,又深呼吸之后,张开口含了进去。
岳朝终于有了反应,一边叫着阳阳一边大力地用手推他的脑袋。吴晓阳知道他慌了,可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直坚持着这样的姿势,专注地给岳朝口 交。
口里的部位已经起了反应,岳朝的身体在他身下徒劳地震了几下,然后放弃地用手臂盖住了脸。
吴晓阳大脑空白着,只知道遵从小脑的调动,一心一意地吞吐。那儿的气味并不好闻,吴晓阳哪怕是清楚这是岳朝也不能阻止自己生理性的厌恶,可是他强行忍下了,那器官在他没有任何技术地吞咽之下居然迅速勃 起,直到顶到他的喉口,而后岳朝的手压上了他的后脑,做出了迎合的肢体语言。
吴晓阳感觉到了放置在自己脑后的那只手,哪怕只是压到头发却也能感觉到上面似火的温热,全身也似乎被那热度点着而迅速兴奋起来,同样的部位硬硬地抵到了岳朝腿侧,没有意识地磨蹭时,岳朝不易察觉地将腿挪开。
吴晓阳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着口里重复的动作。口腔已经有些麻痹,腮骨被撑开到了极限,唾液在他无法控制的情况下流了出来,润湿自己无法含进口中的部分,在冬夜的凉气里形成与高热口腔的强烈反差,最后终于在吴晓阳手口并用的快速套 弄之下到了极限,精 液尽数射到他口中。
岳朝仍然用手臂压着眼睛,贴住的那儿已经潮湿,他知道自己掉了眼泪,可不知道是欲望使然还是觉得刚刚的那场性 事像一个荒谬的梦,而梦的另一个主角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的吴晓阳。
睡裤已经被拉回了原位,吴晓阳挣扎着躺回原处,背对着岳朝,控制不住肩膀的抽动。他想狠狠地骂自己,因为太清楚男人的弱点,没有人能抗拒的了一个平日里高傲的男人那般虔诚地为自己口 交的诱惑,他利用了岳朝的无法抗拒,然后将他拉进了自己以往故作大度地说不会让他涉足的禁区,而因为他的贪婪,也许从此他和岳朝都不会再回到从前的状态了。
岳朝在他身后平躺着,然后也翻了个身,碰到他的背时第一反应想逃开,最后还是忍住,肌肉紧张着与他轻轻贴在一起。他察觉到了吴晓阳在哭,却不知道自己哭有没有被他发现。那么轻易就臣服在自己欲望之下,因为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畅快的高 潮,便可耻地没有拒绝,可是在吴晓阳的欲望面前,自己却下意识地抗拒。这是自己单方面享受的性 爱,可是岳朝的享受局限于生理,在心理上他痛恨极了,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会发生。
夜太长,俩人都睁着眼睛,眼睛在枕头上压出了水印,终于是岳朝忍不住打破这困局,翻过身来推吴晓阳,问为什么。
吴晓阳没有回头,过了好久才低低回答,想做了。声音里有着浓浓的鼻音。
岳朝被他不合作的姿态惹到,气恼着伸出手将他扳了过来,却在近距离地看到吴晓阳眼睛里弥漫的水气时化为乌有。
岳朝说阳阳我是失恋,这不代表我只是怕自己在性 生活方面没有着落。我不懂你的做法,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你聪明,怎么赶也赶不上,这一次你也明明白白告诉我行不行。
吴晓阳张口想说什么,话到嘴边还是说不上来。斟酌了用词后说,也许是平时在别人面前隐瞒性向太辛苦,所以想做点什么来暴发一下吧。然后扯了扯嘴角伪装出一个笑容,尽管不确定夜色里岳朝是否能看到。
岳朝问,如果不是我在身边,你也会这么做么。
没有如果。吴晓阳直视他的眼睛,肯定地说。
岳朝似懂非懂,明明心里仍在波涛汹涌却装出了一副把刚刚的事情揭过的样子,拍了拍吴晓阳的肩说睡吧,很晚了。
吴晓阳点点头,将脑袋移过去了一下,靠在岳朝右肩那儿,闭上眼睛。
就当是给自己的奖赏吧,吴晓阳想,至少自己的初吻,吻的是最想吻的人。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还是不满足,还想再靠近他一点依偎着他,自己要的,是不是仅止于这一刻的温暖?
吴晓阳想了一夜,仍然是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