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香……」顾流年早已意乱情迷。对方欲迎还拒,只会更加煽动他的欲火。是仿真性爱,还是真实的癫狂,他已无法判断,更无法停止。纪辉的身体散发着沐浴后的淡淡清香,果仁味的香气甜而不腻,缭绕鼻间。摩擦耸动间,赤裸的胸膛贴在一起。每动一下,小小的乳尖就擦过彼此的胸口,惹来一波波酥麻颤栗,年轻结实的身体火花四溅……
纪辉仰着脖子轻叫,被他雪白的肌肤诱惑了,顾流年低下头,狠狠亲吻着他光滑的头颈,先用牙齿轻轻厮磨,再用舌头深深吮吸……纪辉立即从喉间发出类似叫床的嘶哑呻吟,顾流年小腹一热,像无法忍受似的,一口咬住他的下巴,然后顺着他纤细的下巴弧线,不断亲吻过去……
这点接触显然还无法满足,想亲吻他的渴望越来越强烈,让顾流年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忍耐。两人的脸庞越凑越近,双唇间仅咫尺之距……危险的距离!
「等一下……」终于感到有些不对劲,理智好不容易回流,纪辉开始用力推着顾流年的肩膀,想脱离他的掌控。若在平时,顾流年一定会乖乖松开,不会勉强他,但此际他已完全失控,瞳孔颜色变深,且呈游离状,低喘着朝他俯下头……
「阿年……放开我……」即使没有经验,但到了这个时候,纪辉再迟钝也知道自己即将被吻,他吃惊地睁大眼睛,「快放开我……妈的我不是女人……不要亲……」话音未落,双唇就被男人炽热的嘴唇整个覆盖……
他下意识死死咬紧牙关,用力扭过头,躲避着男人的嘴唇。身体因为被压制住了,无法动弹,唯一能活动的就是头部。然而顾流年伸出手,硬是掰过他的脸,再次不由分说地攫住他的唇……
在狭小的玻璃沐浴房,两人无声而激烈地纠缠着。紊乱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心脏狂乱地几乎要冲破胸膛。几次躲避都不得章法,脸颊蹭着脸颊,鼻子和鼻子撞在一起,难以呼吸,嘴巴又一直紧闭着,快窒息的感觉,让纪辉无法忍受地微微张开嘴……就是这么一敞开,便让男人逮到机会,硬挤了进来,一下子卷住了他的舌尖……
「唔……」抗议声只能含糊表达,舌尖相触的一瞬间,纪辉浑身一震,睁大眼睛。
顾流年只顾饥渴品尝他的味道……终于吻到朝思暮想的人,这个KISS的意义非比寻常!虽说他并非斤斤计较的人,能为心爱的人服务,他就很满足了,可纪辉从来不索求、也不主动替他服务这一点,的确令他有些介意。
他们之间,虽然相处融洽,纪辉也纵容他的各种亲昵举动,可仔细想来,他们却从未做过更深入的交流。他熟悉纪辉、理解纪辉,然而扪心自问,他真的知道纪辉到底在想些什么吗?
想了解他的心情过于急切,让顾流年全然不复平时的从容。他没想到,男生竟然也有如此柔软的嘴唇,清淡的气息令他眩晕。到底是梦还是真实,他已经模糊了,只能凭本能卷住对方的舌尖,忘情吮吸……
「唔……不要……停下……」耳畔似乎听到纪辉的挣扎,可他已经完全没办法停下来,也不想停下。他捧住他的脸,固定住他的头部,然后张大嘴,以舌尖挑逗摩擦,一遍遍纠缠,像舔他的身体一样,舔遍了他口中任何一个角落,连内侧的牙床都不放过。
一旦紧闭的牙关被撬开后,便流溢出令人沉醉的甜蜜。纪辉因他的「突袭」而变僵硬的身体,不知不觉松弛下来。持续的深吻让他混乱不已,男人毕竟是脆弱的生物,一点小小的快感都难以抵挡,更别提是如此浓烈的深吻了。
顾流年抱紧几乎站立不稳的他,连对方一滴唾液都不愿浪费,悉数吞咽下去……然而吞得越多,心里却越觉得还不够,仍然不够!
如此强烈的渴望,令他的胸口微微作痛,在对方股间耸动的男性,已经肿胀到了濒临爆发的边缘。自下体引发的阵阵快感,再加上唇舌间的忘情缠绵,双重刺激让惯于忍耐的顾流年再也无法坚持,夹紧他的双股,做最后疯狂的摩擦……
高潮到来的一刻,顾流年几乎忘了自己身处何方,大脑如同停止运作,陷入一片空白……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发现,刚才一番忘情颠耸与深吻,弄得纪辉和自己同时射了出来,稠白的液体大部分喷上对方胸膛,还有不少射到彼此股间,粘粘的一片,看上去露骨而情色。
「阿辉?」纪辉似乎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眼神迷茫游离。顾流年轻抚对方汗湿的脸颊,被自己吻得肿胀的红润双唇映入眼帘,说不出的惹人爱怜。胸口不由一热,情不自禁低下头,想再度吻上他的唇,谁知……
「啪」地一声,干脆、响亮,余音隐隐回荡。
纪辉没有手下留情。顾流年捂住自己被扇中的右脸,接触到对方的眼神,心头一震,满腔情热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凉透!对方的眼神,绝无心意相通后的柔情蜜意,而是充满了震惊和嫌恶。完全不在意料中的表情,令他心头剧震。
「阿辉?」想伸手触摸他,却被他狠狠甩开。纪辉像吃了什么反胃的食物,拼命擦着嘴唇,五官扭曲地看着他,「靠,你居然……居然亲我……」说罢,他猛地推开他,扑到洗脸台,打开水龙头,一遍遍洗刷自己的嘴唇,仿佛那上面沾染了什么毒菌……
顾流年一动不动呆立,呆呆望着他的背影,整个人如坠冰窟。
从天堂到地狱,只需一秒。
***
一片沉默。卧室静得可怕,只有浴室的水声,淋淋沥沥,如同下着无边的细雨。
顾流年裸露着健美的上半身,下身套着深蓝的运动长裤,抱头坐在卧室的床上,双指深深掐入自己的发……他觉得自己就像即将奔赴刑场的死囚,绝望地等待着最后枪决的号令。
浴室的门被重重推开,顾流年一惊,抬起头。掌握着他生死的号令官来了,面无表情、眼神阴郁,和刚才在他怀中喘息的大男孩,完全判若两人。
「阿辉……」顾流年忍不住站起来,纪辉像见到洪水猛兽一样,后退一步,这举动刺痛他的心。
「你这家伙,他妈的疯了吗?是不是把我当成女人了,才亲个不停?」纪辉勉强挤出一丝笑,表情极端不自然。他的嘴唇仍有些肿肿的,大概刚才在浴室洗了很久的缘故。联想到对方的表现,顾流年的眼中一片黯然。
无语凝视半晌,交缠的视线,心痛到无法诉说。
「我喜欢你。」顾流年开口了。
是不是别说这句话比较好?是不是该说,「对,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把你当成女人了」,或是「我在开玩笑呢,你不要介意」这些话?纪辉已经在给他递台阶,他最好顺着走下来,避免事态恶化。然而,即使理智很清楚自己该说些什么,可嘴里吐出来的,却是这四个禁忌的字词。
没错,不是别的,就是这四个字——我、喜、欢、你。
他已经不想隐瞒,更不想再忍耐。喜欢他的这颗心,满涨到了快要爆裂的地步。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这一刻,他想要让他知道!
和邬兴华在逛街时明了自己的感情后,顾流年就想借一个合适的时机向对方表白。如同影视中放的那样,在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或是充满浪漫气息的海港码头……当气氛亲密到令人沉醉之际,他看着他的眼睛表白……当然他可能会有点吃惊,可最终会羞涩地点头应允,然后大家紧紧拥抱在一起,天长地久。
想象如此美好,傻到天真。
「我喜欢你……」
然而现实是,纪辉的脸颊因他的话而扭曲变色,「你……你在乱讲些什么?你最近都好奇怪,是不是发烧了?我陪你去看医生吧……」
「我没有病。」顾流年打断他。真心话一律令人脸红而畏惧,可他仍然鼓足勇气,直视他的眼睛,「阿辉,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可不可以?」
「什么叫……和我在一起?」纪辉不可思议地瞪着他,脸色铁青,勉强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你这家伙,脑子真的被烧坏了,我是男人,还是你表哥……」
「我知道,这一切我都知道。」顾流年的声线沙哑得几乎脱水,「我更知道自己不该爱上你,可我没办法控制……」
「什么叫没法控制?」纪辉一个箭步窜过来,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我早就觉得奇怪……虽说男生之间打手枪很常见,可做到你这种地步,果然还是过头了吧。我早就想说停,可看你那么想要的样子,我想还是算了。大概你性欲旺盛,一时找不到女友,所以找我发泄,既然是兄弟,我就不该推辞。可今天……」
纪辉的声音高亢了几分,「今天你居然吻我……两个男人接吻……你不觉得恶心吗?我他妈的已经受够了!顾流年,你醒醒吧,正常人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别因为我不拒绝,就肆无忌惮、得寸进尺,别再对我做出这种变态行为!」
全身在瞬间僵硬,千万把利刃插入体内,痛不过如此。
从天堂到地狱,亦不过如此。
「我们之间……真的一点可能性都没有?」顾流年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然哽咽。
「怎么可能!」对方的决绝在耳畔冷冷响起,「如果还想做兄弟,就不要再这样,否则,我只有请你搬出去。」
天塌地陷……
凝视着对方毫无回旋余地的眼睛,顾流年难过得无法呼吸。
***
这一晚,顾流年辗转反侧。一直在想过去的事,和纪辉的事……想着他令人同情的童年,想着他的单纯懂事,他现在冷淡阴沉的性格,想着自己一年多来和他的同居生活,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的他,视他为生命中的最重要……就这样翻来覆去,不知不觉,青白晨曦透出天际……
顾流年穿戴起床,站在纪辉门口,无声伫立。黎明时分,格外静谧,也格外清冷。门里这个人,是否已经睡熟,又或者和自己一样彻夜未眠?他没有勇气追寻答案,因为答案已经很明朗,又何必多问?
沉默木门,划开深深沟渠,无法逾越。以前不过一步就可以将他拥入怀中,现在却仿佛相隔两个世界。他失魂落魄离开,又失魂落魄回到大学。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纪辉,顾流年住回了大学寝室。所幸当初他保留了铺位,不知是否该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
最先察觉他不对劲的是邬兴华,劈头就问:「怎么了,和你表兄吵架了?」
顾流年苦笑,纪辉已经重要到了自己一有不对,别人就会下意识提起的地步,以前觉得很温馨,现在就是种讽刺。
「没有吵架,只是有些……意见不合……」顾流年困难地斟酌字眼。
「什么意见不合,说得这么文绉绉,不就是吵架了吗?」邬兴华豪爽地一拍他的肩膀,「看不出来,你居然会和你的小心肝吵架?真是天下红雨了。不过兄弟俩嘛,吵吵感情更好。行了行了,别摆出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走,和我们打球去。」
拗不过,只能身不由已跟他走。就这样住校一个星期,没有回纪辉的公寓,也没有和他联络。思念成狂,有时会忍不住呆呆掏出手机,看着屏幕,幻想对方的电话如期而至,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幻想?反反复复都是心痛。他现在已不敢奢望纪辉接受他,可至少来个关心的问候也好啊,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灰色的屏幕一片死寂,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只要他不联络,纪辉就绝不会主动联系他。现在想来,这竟是他们之间一贯的相处模式。其实顾流年的生活还是很充实的。白天被排得满满的课程所填充,晚上就和邬兴华等人泡在一起,不是打球,便是参加一些娱乐活动。他从心里感激自己有这么多朋友,能够纾解烦闷。虽然这些心事无法向任何一个人启齿,可听他们海阔天空胡侃一通,爆发出阵阵爽朗大笑,顾流年就有种得救的感觉。然而,一到晚上,他便开始辗转反侧,时不时做噩梦。梦里梦外,都是纪辉冷淡的脸,和他那番决绝的话。
惊醒后,满头冷汗,一夜无眠。
***
很快,期末大考将至,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平时混归混,谁也不想在紧要关头被当掉,于是上晚自习的人数日益增多,原本空荡荡的图书馆,现在座无虚席。邬兴华最近玩得太疯,不得不临时抱佛脚,每天晚上去图书馆报到,还拉上顾流年一起,不懂时也好向他请教。
不知不觉,已到晚上十点,图书馆关门的时间,邬兴华和顾流年收拾好书本,随人流走出室外,在门口正好看到一位身材苗条的女生……
「童瞳!」眼尖的邬兴华一眼就认出了她。
「邬兴华,顾流年,是你们啊。」女生转过头,露出清丽怡人的笑容,「没想到你们也来自习。」
「是啊,我们在四楼,你在哪里?没看到你。」邬兴华道。
「我在一楼的期刊室,那里有我要找的资料。」
「你准备得怎么样?」邬兴华问道,三人开始边走边聊。
「还好,大致把律法过了一遍,明天开始死记硬背。」童瞳笑道。顾流年走在右侧,心不在焉地听着她和邬兴华的对话,并没有插嘴。前面的路开始分岔,童瞳停下脚步,微偏过脸,视线投向邬兴华身边的神游天外的男子,「顾流年?」
「嗯?」被邬兴华狠狠一撞,顾流年这才惊醒,发现对方在叫自己的名字。
「顾流年,我有些事想问你……」童瞳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啊……」邬兴华突然大叫一声,「我突然想起来,我的衣服已经泡了三天没洗了,再不洗就烂掉了,趁现在还没熄灯,我得赶快去冲一冲。你们慢慢聊啊……」说罢,他就窜得比兔子还快,临走前,还朝顾流年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家伙,明明中午刚洗过,哪里还有泡了三天没洗的衣服?顾流年皱皱眉,转身单独面对童瞳,后者「噗」地一声笑出来,「邬兴华肯定以为我想追你,放心吧,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可别露出这么困扰的表情啊。」
对方的直爽,让顾流年微微一笑,「你找我有事?」
「没什么,不过想找你聊聊而已。」
两人边走边谈,深霭暮色中,银白月晖透过树荫洒下……花圃中的粉白月季,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芳香,气氛幽静异常。
「你最近怎么了?很消沉的样子,还经常魂游天外,这样根本不像你,你该不会失恋了吧?」童瞳调侃道。
失恋。这个无心的词,正好击中顾流年。
「真的被我说中了?糟糕,我不是故意的。」童瞳可爱地吐了吐舌头。不愧是女孩子,有着女生独有的敏感。
顾流年露出招牌式的温柔苦笑,坦然道:「其实,我和他根本没有开始,又哪来失恋一说?」想起那个令自己斗志全消的对象,只觉内心的痛,一层层泛了上来。这几天一直用忙碌来刻意遗忘,结果却收效甚微。
「可她对你很重要吧?记得上次你说过,你这么辛苦打拼,都是为了她。」童瞳看着他,眼眸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可如果他不想要的话,这一切便成了多余。我和他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他家里对他不好,他自己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我总觉得必须拼命努力,才能给他一个好的未来,可我却忘了问他,他是不是需要这些?搞不好,这都是我的自作多情……」
应该是朦胧月光的错吧,否则平时的他,绝对不会这么多嘴,尤其在相交不深的女生面前。可童瞳没有恶意,他能感到她对自己的关心,而他又压抑太久了,真的很想找人谈谈。邬兴华虽然是自己的好友,可太粗枝大叶,那么,眼前善解人意的女孩,便成了唯一能够倾诉的对象。不知为什么,顾流年就是对她有一份莫名的信任。
「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是自作多情?」童瞳反问道。
「喜欢又如何?对方若无法接受你的感情,一切便成了困扰……」
「到底是他的困扰,还是你自己的困扰?」童瞳打断他。
顾流年不由停下脚步,看着他困惑的表情,童瞳微微一笑,「如果我是那个人,有人像你一样这么喜欢我,我也许无法回报,却绝对不会认为这是困扰。人心都是肉做的,有人喜欢自己,并为自己这么拼命,不管是谁,我都会心存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