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图(生子)-----夏瞳涟

作者:  录入:05-13

卓少昂最见不到女人哭,更见不到孩子哭,更更见不到小女孩哭,连忙抱住哄道:“不要哭不要哭,你爹爹没事的。萧叔叔会救他,这不是在喂药么?”
夏梦瑶红着眼睛看向坐在床边的忧夜,哽咽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是慕叔叔的弟弟,我爹爹告诉过我。”
“既然如此,那更要相信萧叔叔会救你爹爹对不对?”拉着夏梦瑶到床边,卓少昂向忧夜道:“忧夜,她是夏先生的女儿,一直都在旁边的屋子没有出来。”
忧夜端着碗,看着夏梦瑶慢慢点着头:“难怪没见到上楼。”
“萧叔叔。”夏梦瑶拉住忧夜的胳膊,哭着道:“我求求你救救我爹爹,梦瑶没了娘,不能再没有爹爹了。”
忧夜心头猛一紧,连忙避开夏梦瑶的目光:“我……我知道……我知道……”
比任何人都明白失去双亲的痛苦,忧夜强忍着酸楚,摸着夏梦瑶的头道:“叔叔一定会救你爹爹的……一定会的。”
夏梦瑶擦了眼泪,看着夏憬源苍白的脸满是担忧:“爹爹……爹爹……”
白羽尘静静喂完了药,将勺子轻放到碗中,拭了拭夏憬源的嘴角,这才小心将他放平,盖上被子。
“白爹爹。”夏梦瑶扑到白羽尘膝边,小声道:“爹爹他好点没有?马上就会醒了对不对?”
“嗯。”点了点头,白羽尘揽过夏梦瑶道:“没事的。”
忧夜收了药碗放到桌上,向白羽尘道:“先生听我说,眼下若是能退烧,那就按我说的办,若是不能,就必要请我师傅过来。”
白羽尘没答应,也没反对,静静坐在原处望着夏憬源,一声不吭。
忧夜看了眼卓少昂,也不说话了。几个人就那么坐着各怀心事,等着看夏憬源能否退烧。
夏梦瑶不吵不闹,就那么和白羽尘一起坐在床边守着夏憬源。忧夜坐在椅上,不停的想着若是烧退之后,究竟怎么做才最为妥当。卓少昂没有事做,但却也没有掉以轻心,反复思索着一切发生的事情,希望能找出他觉得不对劲的那个地方。
四人静静坐在屋里,直到红烛燃尽,天色微亮。白羽尘有些犹豫的将手覆上夏憬源的额头,隐隐摸了一层薄薄细汗。
心中掠过一丝欣喜,白羽尘低头看向夏梦瑶,脸上严肃的表情缓和了很多:“梦瑶。”
夏梦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小心爬上床,小手摸了摸夏憬源的脸,立刻从床上跳下来,跑到忧夜身边道:“萧叔叔!爹爹出汗了!爹爹出汗了!”
忧夜猛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到床边,拉过夏憬源的手,三指搭于他腕上。卓少昂不敢走得太近,忙问:“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忧夜没有忙着下结论,好半天才道:“我再下针试试。”
白羽尘好像听懂了什么,没有动夏憬源,拉着夏梦瑶让到一边,将所有的地方都留给了忧夜。
忧夜取来银针,掀开棉被,挽起夏憬源两边袖子,又敞开他的亵衣,两指点于他肩头封了两处穴道,这才捏着银针,避开外伤下了针。
夏梦瑶并不是第一次看大夫下针救人,只是现在被救的是自己的爹爹,心情多少不一样。她紧紧拽着白羽尘的手,害怕得不敢乱说话,白羽尘只是那么搀着她,平静看着。
“先生可否过来?”将被子都从夏憬源身上拉开,忧夜向白羽尘道:“忧夜需先生帮忙。”
白羽尘点头,松开夏梦瑶走了过去。忧夜道:“我将夏先生臂上银针先除去,但其余不行。去除了衣物,借银针落点打通这几处穴道,一轮下来立刻就停手。”
“嗯。”白羽尘答应一声,待忧夜收了夏憬源臂上的针,这才除了夏憬源身上仅有的一件单衣。
“记住,按我方才落针的顺序,万不可颠倒而行,急不得慢不得,一轮下来立刻停手。”不放心的又叮咛一遍,忧夜的目光紧紧落在那几根银针上,额头上也冒出一丝细汗。
成败在此一举。
烧已退,下针也不见异样,如若强行打通血脉后,能够转醒,那便好办许多,只是若是毫无作用,反而体温急剧转寒,那便是弄巧成拙,雪上加霜。
白羽尘运气推掌,丝毫不敢怠慢。忧夜的手开始微颤起来,紧张的盯着夏憬源,生怕出一丝纰漏。夏梦瑶怕得又哭湿了眼,卓少昂连忙要她噤声不要哭,夏梦瑶捂住嘴,哽咽着看着依旧不醒人事的夏憬源。
忧夜稳下自己情绪,好不容易才阻止了自己的颤抖,他小心除去夏憬源肩头一处银针,心都跟着在一瞬收紧。银针脱离身体的那刻,白羽尘会意掌上一推,强行冲开那处穴道,忧夜吓得手上一震,银针落到床上。
“啊!”夏梦瑶惊呼一声,赶忙捂紧了嘴巴。
夏憬源安然无恙,忧夜急促的喘息着,连忙用袖子擦掉额头上滴下的汗,收起掉落的针喃喃道:“就这样,就这样……好兆头,好兆头。”
就这样,忧夜每取一根针,白羽尘就顺势冲开那处穴道。眼看着银针一根根减少,所有人心里都渐渐安定。
可就在忧夜手指捏住最后一根银针时,一声惊天巨响,紧闭的房门被猛力推开,白雨枫猛的从门外冲进来:“少昂!柳寒不见了!柳寒不见了!”
忧夜取针的手一抖慌得险些从床上跌下来,白羽尘被那声响惊得手上一时失了力道,急忙收掌松手,却早已来不及。
夏憬源重重跌在白羽尘身上,鲜血溢出嘴角。
“憬源!”
“爹——!”
屋内一瞬寂静,却是混乱不堪。白雨枫还来不及反应,肩上就让卓少昂用力一推,踉跄跌了出去。
担忧的朝忧夜看了一眼,卓少昂立刻跟着出去,果断反手把门带上。
忧夜愣在原处,思绪被搅得乱成一团,顿时慌了手脚。
白羽尘扶着夏憬源的肩,也是一脸不知所措。他知道自己失了手,而如此失手极有可能要了夏憬源的命。
忧夜傻在原处半晌,额上再度沁出一丝细汗。他比谁都明白失手的后果,而眼下的情况却是他怎么都没有料到过的。
屋里一片死寂,忧夜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夏憬源,看着他嘴角那抹触目的红,颤抖的手再不敢伸了。
屋外,卓少昂不由分说的就把白雨枫拽到楼下,怒道:“你怎么回事?!”
白雨枫显然还没有从慌乱中缓过来,声音里满是无措:“柳寒他……”
“你人在屋里怎么还把人弄丢了?”拉过白雨枫面对自己,卓少昂想到楼上,尽量压低了声音:“不要慌,慢慢跟我说清楚。”
“我没时间和你说清楚,你先放开,我去找他!”掰开卓少昂的手,白雨枫直往门外冲。
“白雨枫!”赶忙拉住白雨枫,卓少昂一掌压住大门急道:“你没头没脑的到哪里去找,先坐下。”
强行被卓少昂压到椅上,白雨枫急切道:“我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追还追得上,再晚一步就闯大祸了!”
“你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要我怎么让你出去?”卓少昂反问一句,栓上门栓道:“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拗不过卓少昂的坚持,白雨枫只有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原来,先前白雨枫去屋子里照顾柳寒时,柳寒还乖乖的躺在那里没有起来。本想让他好好休息,等养足了精神再从长计议。没想柳寒执意要坐着说说话,白雨枫不好拒绝,只有答应。
期间,白雨枫一直在注意柳寒的眼神,发现比先前要清晰许多,说话也是半点不含糊。可就在他庆幸事态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柳寒突然的一句话让他又再度担心起来。
柳寒说,祁岳离只有一个人,要如何才能赔两条性命。
白雨枫紧拽着柳寒的手,生怕他下一刻就拿起金凤冲出门去。柳寒也像是看出白雨枫的担心,说他不知道真正的御土门所在,即便冲出门也无济于事。白雨枫那时并未发现不对劲,只是点头,心里还是担心多。
之后,柳寒一直都在说自己不会乱来,会和大家从长计议后再去报仇。白雨枫由感欣慰,就说若是夏憬源转醒,那他们几人就一起去御土门问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寒询问到御土要多少时日,白雨枫粗算说若是快马,那也需四天,而且御土地处偏僻,即便是到了他们所在的岄山,也要花上一些功夫寻找。
柳寒此时已是昏昏欲睡,含糊说从未听说过什么岄山,白雨枫见柳寒说累了,便俯身扶他躺下,笑说岄山就在神木青龙往西,因为偏僻得几乎没有人烟,所以去的人不多,听过的人也就更少了。
柳寒眨眼看他,反问说神木青龙往西快马四日,便能到岄山是不是。白雨枫那时才反应过柳寒句句不离御土究竟是为了什么,还没做任何反应,柳寒就快手点了他的昏睡穴,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昏倒前,耳边隐约听见柳寒的一句话,如今想起,一阵恶寒。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去御土门了?”卓少昂听完,也知事态严重。嘴上虽是不肯定,但他知道,柳寒除了只身前去御土门,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不是可能,是肯定。”白雨枫再也站不住了,猛一下站起来道:“他临走前说过一句话,他……”
“他说什么?”卓少昂皱眉。
“他说……”用力捏紧自己的拳头,白雨枫抬起头,一字一字道:“他说,铲平御土,就够还了。”
卓少昂大惊。
楼上,忧夜将手从夏憬源腕上松下来,这才顾得上将自己脸上的汗渍拭掉。他知道白羽尘要问,于是连忙道:“没事,虽然吐血却是好事。若无意外,少时应该就会醒。”
白羽尘这才像放心了一些,扶了夏憬源躺下,坐在床沿静静看着他。
忧夜没有再去安慰夏梦瑶的心思,他擦掉自己手上的一小点血迹,就匆匆忙忙的想要下楼问个究竟。
方才,若不是一直捏在手上的银针刺痛了手,怕是这会儿都回不过神来。
正要开门,却不想卓少昂却和白雨枫一起先进来了。忧夜意外的没有大声拽过白雨枫就问,卓少昂倒是先开口了。
“夏先生怎么样了?”
忧夜扯了个僵硬的笑容,道:“没事,好得多了。”
卓少昂点点头,望一眼白雨枫,见他似乎没有要说的,于是大胆向道:“忧夜,等不到夏先生醒了,现在就走。”
忧夜一怔:“去哪儿?”
“岄山。”卓少昂皱眉道:“你哥哥在那里。”
“岄山?”反问一句,忧夜显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御土岄山,神木青龙往西,锐金白虎以北。”
“御土在岄山?”望向白雨枫,忧夜本想再问些话,却见他好像在想什么事情,试探道:“白大哥?”
白雨枫伸了伸手,脸上确是忧虑重重:“先别忙,让我想想。”
忧夜不敢再问,看向卓少昂,只见他也向自己摇头。
“祁岳离……”喃喃着同样一个名字,白雨枫来回踱步,脑中始终有一个想法,却怎么都理不清楚。他试图让自己再冷静一些,可一想到柳寒,浮躁的心情又会一次次的涌上来。
“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抱着一丝侥幸,卓少昂小声问。
白雨枫摇头,闭上眼睛道:“我乱得很,怎么都理不清。”
“别慌。”阻了白雨枫的步子,卓少昂尽力劝道:“柳寒他从未走过远的地方,一时半会儿不一定能到岄山。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什么事忘记了,这一路下来都匆匆忙忙,你不能再乱了。”
白雨枫心里咯噔一下,沉声道:“到岄山快马三四日,柳……”话至此,突然一顿:“三四日……”
“怎么?”卓少昂问。
“动手的不是祁岳离!”一把拉住卓少昂,白雨枫忙道:“动手的不可能是祁岳离!不可能是他!”
卓少昂和忧夜皆是一震,异口同声道:“你说什么?!”
“我一味的被柳寒的思路带过去,却从未想过最不可能动手的人便是祁岳离。”松开卓少昂,白雨枫一下清醒不少:“从我命人将黄玉解法交到御土,至今不过才多少时日?”
卓少昂一惊,顿时明白了:“只是几月时间,根本不可能练就神功。”
“柳寒阴阳一脉,解这黄玉也用了五年,祁岳离即便再聪明,都不可能在几个月里就做到。”话至此,白雨枫原本的担心更重了:“我们快点去追他,晚了就闯大祸了!”
“等等!”一把拦住白雨枫,卓少昂道:“忧夜走不开,我同你一起。”
白雨枫询问般的看向忧夜,却见他有话憋着,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卓少昂上前,向他道:“我们会把柳寒平安带回来的。”
忧夜犹豫片刻,还是点了头。
枯木残枝,根根藤蔓交错攀于其上,烈风袭过,剥落片片干碎。
苍穹阴霾,乌云层层交叠漫过,随刺眼一闪,劈降天雷。
一路行来,山路崎岖,似乎怎么都没有尽头。荒郊之外,每一条路都像是一样的,脚下踩得不踏实,心里也是越加的烦躁。
柳寒以金凤挑开眼前一处枯枝,倾身过去,却又见一片荒凉。
离开青龙已有五天,却还未找到御土所在。虽然清楚御土就在这岄山上,只是岄山方圆百里,要找一个御土门何其困难。
山上没有住户,又碰到糟得不能再糟的天气。柳寒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还是毅然决然的向前而去。
想起五日前,就那么丢下白雨枫和忧夜,独自一人来到这岄山,心里有多少歉意早已无法说明。
岄山好找,御土门却难寻。自上古朱雀夺取天下,御土所在就极少为人知。况且对于从未单独离开过青龙的柳寒来说,一个人在如此陌生的地方摸索,也着实太过勉强。
眼看着就要下一场大雨,可周围除了树还是树,连躲的地方都没有。几天没有好好休息,柳寒多少觉得有些累,只是既是已到岄山,如何能够说放弃就放弃。思及此,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岄山上没有石路,却有人足踏出的不清楚的痕迹。柳寒一路都沿着一条路走,遇到岔路就选更为清楚一些的走,只是天色越渐暗下,路也变得不很清楚。柳寒正想要如何上山,前面的岔路走下两个人,穿得衣服极为朴素,但看样子,像是在山上常住。
那两人说笑着,步子极为轻松,一点都不像赶路的样子。他们见到柳寒,都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个上下打量了柳寒一番,上前道:“公子可是要上御土门?”
柳寒一怔,多少有些讶异。眼前人应该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说话却极为老成。
“是。”虽是抱着想法,但还是老实回答。
那少年的目光并不礼貌,朝自己的同伴看了一眼,随即道:“只身一人,上御土所为何事?”
柳寒一点都不喜欢一个对自己来说完全陌生的人如此不友善的询问,便道:“若是方便,还请公子让道。”
少年一愣,嘴角露出抹不屑笑容:“我并未阻止你,只是好奇你一个人在这岄山上转来转去,也不怕迷路?”
柳寒看着他半晌,继而淡笑道:“你想说什么?”
“可要我为公子带路?”少年围着柳寒转了半圈,傲道:“我看公子气质不凡但却弱不禁风,白白送命在这岄山太过可惜。再者,这天也要下雨了,这里又没有地方躲。”
“多谢公子好意。”柳寒朝前跨了一步,并不喜欢少年靠自己那么近:“我自己找就好。”
“那恐怕等天黑都不一定能找到呢。”见柳寒离远自己一步,那少年细眉一挑,似乎不太高兴。
“不劳费心。”懒得再和陌生人多言,柳寒举步就朝前继续走。其实他本想问问这少年御土要怎么走,但这少年的语气实在让自己不是那么喜欢。
眼看着柳寒朝自己来时的路而去,少年站在原地也不拦他,但显然在思考着什么。与他同来的那人终于过来,向少年道:“少主子,那个人……”
少年抬手挡了那人的话,瞥了眼空空的路道:“不用管他,我们走吧。”
那人显然有话要说,上前道:“少主子,万不可小视那人。”
“怎么。”少年皱眉问。
“那人看似弱不禁风,但却内力深厚。别看没精神,倘若真的动手,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当真?”少年似是有犹豫,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太过在意:“不用管他,内力深厚又如何,还能只身铲平我御土不成。”
那人不再说话,只得道:“属下只是有些不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的,走吧,难得下山逛逛,别坏了我心情。”一拍那人肩膀,少年就又笑着往山下而去。
推书 20234-05-13 :一诺终生----宛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