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撰组]暗月引路(穿越)----鹿卿

作者:  录入:04-27

可是,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其实事情恰恰相反。
翌日,新撰组队长会议。
“最近义诊进行得非常顺利啊,这都是黑羽的功劳啊,黑羽,辛苦了。”近藤道。
黑羽笑着摇摇头。
“借着义诊的势头,今天想跟大家讨论一下移居西本愿寺的事情。”土方道,“山南,上次你跟那些僧人谈得怎么样了?”
山南点点头,“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下次想请局长和土方兄一起去拜访一下,应该就可以了。”
“哦……”土方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做得很好,辛苦你了。山南先生。”近藤比土方坦率许多地道。
“哪里。”山南微微颔首。
“那接下来有几件小事……”
看来,移居西本愿寺的问题可以算解决了吧。接下来,就是王政复古(注1)与大政奉还了。黑羽开始走神,想起坂本说过的话——
现在的新撰组,就算没有你也能走下去,真正需要你的是这个时代。
即使坂本不对他说什么,在黑羽原本的想法当中,也是希望新撰组加入新政府的。只不过,按照黑羽计划,时间还要再晚一点,至少要等到新撰组变成直参,近藤局长成为旗本,能够直接接触到将军之后才行。(注2)
但是,提早也有提早的好处,那就是与坂本的合作。交际广泛的坂本,对名副其实“人生地不熟”的黑羽而言无疑是极大的助力。况且,不知是不是因为黑羽的影响,坂本提出大政奉还这一构想的时间,比历史上早了整整2年。机会转瞬即逝,如果现在不参与的话,黑羽不敢确定,2年以后,还会不会有坂本这个人在这里再向自己提一次。
可是,和坂本合作,就不能继续留在新撰组——这是黑羽唯一的挂念。一旦离开了新撰组,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而且……黑羽看了一眼局长身边那抹黑色的身影——某个狂热的和歌业余爱好者一定会生气的,这是内心深处无法下定决心的最大原因。
“……!”想到这里,黑羽忽然惊觉。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那抹黑色的背影已经超越了新撰组,已经成了自己行动最重要的判断依据了?
不,其实从什么时候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真的好吗?
原本我以为,只要有了对方,其他的一切即使毁灭了都无所谓。
可是,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知道,其实事情恰恰相反。
在成为新撰组医师的这段时间里,不止是土方先生,还有很多其他人也对自己的努力做出了回应——黑羽想到了芹泽鸭事件中、全力相信自己的斋藤,想到了被自己刺伤、却还温柔地为自己解释的山南,想到了油小路事件中、不顾一切挡在自己面前的冲田……
“看来一个爱情至上的浪漫主义者真的不适合我。”抬起头,是黑羽洗练的双眼。
的确,土方先生是我最重要的人,可现在,我想要保护他的时代,和他所在的世界。我不但不希望这个世界毁灭,还希望引导我和他相遇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幸福。
“阿树?怎么啦?”离得最近的冲田问。
“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黑羽君。”山南问道。
“我们现在的目标是以武士的标准来约束自己,尽一切力量为将军效力,保护天子,维持这个国家的和平,对吧?”
“是啊,没错。”近藤点头。
“但是,”黑羽深吸一口气道,“将军、天子、国家,在这三者合而为一的时候还没什么,但如果有一天,这三者分别代表不同的利益的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
“你到底想说什么?”土方莫名其妙地问。
“我想说的就是——如果有一天将军把王政奉还给天子的话,我们新撰组到底是继续跟着将军,还是转而跟着天子的新政府。”
“你说……什么?”新撰组副长土方岁三,露出了极为罕见的震惊的神情,“……王政奉还?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昨晚什么时候睡的啊你?”
“据我所知,现在坂本龙马正准备要联系多方势力,最终的目的是把幕府和各藩户都作为一个部分,编入新政府。”
“什么?!”
“坂本龙马这个小子,又不安分了。”
黑羽看了各人一眼,又道,
“而我,想要去帮他的忙。”
刚才的嘈杂像假的一样,会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中。
“那新撰组呢?”唯有山南还能费力地转动大脑,试着提问来缓和会场的气氛,可他的努力也显得徒劳。
“暂时、离开……”黑羽一个字一个字正说得艰难,正当他说道“开”的时候,土方一脚踢了过去,把黑羽踢翻在地。
“土方先生!”冲田叫了出来。
土方不理,继续上前,又一个耳光,黑羽措手不及,整个人被打得翻向一边。
头枕着地板,听到会场里面凌乱的脚步声,和许多人交杂在一起的劝阻声,黑羽两手撑地,刚要站起,忽然眼前景物一阵旋转,再次坐倒在地。耳鸣了……黑羽在心中判断道。
——但即便是这样,土方兄还是在维护黑羽。上次伊东的事件刚过,‘离开新撰组’这种话,可大可小,如果有人利用黑羽的这句话给他按什么罪名就麻烦了。现在,土方兄下那么重的手,表示在他这里已经处罚过了,之后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事后,山南这样对原田、永仓等人解释。
而当时坐在旁边的几位队长中,还有一个人立即看出了土方的用意,这个人就是冲田。他一边跑到黑羽身边,低声提醒他“快道歉啊,阿树,说你是开玩笑的”,一边抬起头来对土方说,
“土方先生,阿树一定是吃坏肚子,脑子不清醒了……”
“总司,”黑羽无奈地笑,“就算吃坏了肚子,对大脑也是没有影响的。”
“黑羽……!”冲田急,现在是吐槽的时候吗?(……)
可黑羽已经无暇顾及他的反应了,在那一瞬间,土方的表情又回到了最初大河剧中看到过的样子,紧蹙的眉头、压抑的表情,仿佛强忍着什么的样子。在短短的一霎那,后悔席卷了全身——
我改变了那些让你伤心的历史,可最终,我又亲手推翻了这一切,伤害你的罪魁祸首,竟是我。
无关对错、无关理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用力刺了一下。在某个瞬间,真想不管什么王权复古、大政奉还,就这样留在新撰组,留在他的身边,做一个单纯的医师,永远不再说让他为难的话。就这样陪着他活着,直到生命的尽头。
……可惜,这样的话,就不是黑羽流树了。
——登势老板娘的居酒屋——
“阿树,这样好吗?”坂本语气严肃地问道。如果不看他躺在榻榻米上,嘴里叼着一根草的样子的话,他的神情也可算是严肃的,“我想你的副长宁可死,也不希望你这么做的。我所认识的土方岁三就是这样的男人。”
“我知道。”
“哎?”
“可是,我的目的是让他活下去。”黑羽转过身来,脸上挂着端庄的笑容,“你说得对,龙马,只有组成一个新政府,让新撰组成为新政府的一员,才能够把新撰组从历史的悲剧中解救出来。”土方先生也不会因为和新政府军作战而……
“虽然劝你离开的我可能没有这么说的资格,但是我不希望你带着遗憾离开新撰组,阿树。”坂本翻身坐起,注视着青年的眼睛道,“也不希望新政府是用你的幸福换来的。”
“谢谢你,龙马。可是比起就这样在一起,和新撰组一起毁灭,我宁可和他分开,在同一片蓝天的不同地方……活着。”
牺牲我们的爱情,然后,活下去,我的副长。
“阿树,你……”看着说完这句话后,顺着黑羽脸颊缓缓流下的泪水,坂本忽然省悟,这不是单纯为上司而流的眼泪。
——土方房间——
灯光如豆,土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翻开上次逼着黑羽和冲田两人写和歌的书册:
移りにと、紫陽花ごとく、貴きは、愛しきよりも、命なりけり
如同紫阳花的花语,万物都有凋零的时候,然而,比起[爱]这样的感情,最重要的,还是生命本身。
愛しきよりも、命なりけり……
命……なりけり…… …… ……
“嘭!”
房内传来书本重重落地的声音。
离开了新撰组的黑羽暂时和坂本一起住在登势老板娘那里,有一个叫“龙”的小姑娘负责照顾他们饮食起居。就这样过了二三天,新撰组却没有任何追究的命令。于是又被坂本拿来当作闲聊的话题,
“阿树,你信不信,能够平安无事的离开新撰组,并没有追击的我想大概就只有你了。”
“肋骨裂开了也叫做‘平安无事’?”
“啊哈哈哈,只是裂开而已吧,还没断呢。就算断了,还是可以接起来的嘛。”
“……你以为这个像木匠做家具一样,想断开就断开想接起来就接起来??”黑羽抚额,开始了解吐槽者的心情了。
“不要这么说嘛,走,出去喝酒。”
“我又不擅长喝酒……”而且,我是伤患啊。
“喝酒哪里需要擅长,你只管喝就是了。”在坂本难得强硬的撺掇下,黑羽只能无奈地苦笑着被拖走了。
来到目的地,本来以为只是去居酒屋小酌的黑羽,乍看到一座雅致的画舫,不禁目瞪口呆开始结巴,
“龙、龙马,你确定你……那个结帐……没问题吗?”
“别担心别担心,有人请客,报公帐,啊哈哈哈哈。到时候多吃一点啊。”
“哦……”原来是拖我去吃白食顺便挡酒,黑羽省悟。
说是画舫,其实就是船上的包厢。纸门一打开,里面也是和居酒屋差不多的竖条纹木头地板房间。凭着昏黄的灯光看去,里面已经有人在喝酒了,想必是请客的主人。
可就在黑羽踏入画舫的时候,坂本却忽然倒退两步,回到了岸上,
“好啦,我就送到这里,你玩得开心一点啊。”
“咦?咦咦!龙马?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让我陪你喝酒的吗?”
“啊哈哈哈,我说的是‘出去喝酒’没有说‘陪我喝酒’……反正你只要知道有人请客,报公帐就可以啦,其他的不重要。”
“怎么可能不重要?!”万一船开到半途他翻脸不认人硬要我结帐怎么办?万一这是一艘“黑船”,到了水中央他们要劫这个劫那个又怎么办?难道要我绑着绷带往水里跳?(……想太多了)
就在黑羽东想西想的时候,坂本已经挥挥手晃晃悠悠地离开了。黑羽开始磨牙,坂本,等回去了看我……
“喂,你一个人杵在门口干什么?”疑似“黑船”船主的人开口说话了。
“……”有那么一瞬间,黑羽几乎以为是自己幻听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么舍不得坂本龙马那小子?”这句话有明显的不满。
“……”
男人皱了皱眉,放下酒盏上前两步来到黑羽面前,
“奇怪,没发烧啊?”男人摸摸黑羽的额头,嘴里一边嘟嘟哝哝地说,“也不一定……坂本这个妖怪,他的家也一定是怪兽的洞穴,所以正常人一到他那里去反应也跟着变慢了……”
毒舌和温暖的手,一下子唤回了黑羽的声音,
“土方……先生?”
“很好,不算太严重,还知道我是谁。”土方撇撇嘴道。
“土方先生……”
“嗯,是我,不用叫两遍。”
“为什么?”
“啊?‘为什么’?脑子恢复正常以后想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只是‘为什么’吗?”
“对不起。”
“……没人要你道歉。”土方别开脸道。
“不是这件事。”
“不管哪件,”土方回过头说,“都没有人要你道歉。过来,坐下,拿好,别打破了。”
黑羽乖乖地一一照做,手里捧着土方递给他的酒盏。
“好了,给我喝。”
虽然是伤患,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黑羽看着盏里土方倒给他的无色透明液体,一饮而尽……然后,疑惑地抬头,
“甜的?”
“废话,这是你给总司配的健康饮料。”
“为什么?”
“伤员怎么能喝酒呢,这种常识我还是知道的,笨蛋。”土方有点不知露出什么表情地抚着脸,看向别的地方,“……肋骨,还疼吗?”
可就是这样笨拙的动作和话语,却让眼前的景物一下子变得模糊了。
黑羽垂下头,眼泪滴到衣服和地板上,变成一个个深色的椭圆。
“……对不起……土方先生,对不起,我不想让你难过的……真的,很对不起。”平时温和的嗓音有点低哑。
“你脑子不好是不是啊?”只听见土方的声音说,头发被重重地揉着,“都跟你说了没人要你道歉了。”揉着揉着土方干脆伸手一揽,把黑羽拉到身边——
一个纠结着各种情绪的吻。
黑羽的脸埋在土方衣服的布料间,摩挲着皮肤的粗糙感很舒服。
“土方先生,我该怎么办?”
“你问我?”
“对不起,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我自己闹出来的,事到如今再问你怎么办,也太矫情了。”黑羽说着就要起来。
“……”土方吁了口气,又把黑羽的脸重新压回胸口,“你给我听好,我没有那么小家子气,因为这个就恨你恨的要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什么的——黑羽流树是土方岁三誓死保护的人,这点是不会变的。”
黑羽的头埋得更深了,手指紧紧抓着布料。土方抚着他的背,继续道,
“只不过,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和以前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你有这个觉悟吗?”
“觉悟这种东西,我好像一直都没有过。”黑羽的声音闷闷的,但已经带了几分释然。
“喂!”
“但是,我有土方先生。”黑羽抬起头,润湿的眸子,倔强的眼神,和隐约可见的脆弱,
“所以,土方先生,请你不改初衷地坚定骄傲地活下去吧,然后,我就能从你的生存方式中得到坚持下去的勇气。”
“……”
土方像被吸引一样,托起黑羽的下巴,有点像男人对待女人一样,把黑羽整个人圈在怀里,以一种无比强势的姿势再次吻了他。
黑羽温顺地接受了土方的吻,同时仿佛感觉到了对方的心情。
即使离得很远,即使面对不同的战场,彼此的眷恋,都是一样的。
月亮已经过了中天的位置,夜空也显出最为幽深的颜色,画舫里的灯光逐渐微弱,喝过的健康饮料瓶倒在了地上。
“天快亮了呢。”黑羽躺在土方怀里,看着江上的弯月。
“是啊。”
“副长再不回去,到了白天屯所会大乱的呢。”
“哼,谁敢扰乱纪律,拉出去切腹。”
“呵呵,说到扰乱纪律,第一个就是夜不归宿的土方先生呢。”
“那你也一样夜不归宿,同罪论处。”
“我也要切腹吗?”
“是啊。”
“唔……那你呢?”
“一起。”
“好,就这么说定了。”
“傻瓜,切腹还这么高兴。”
“想想而已嘛。”
“是啊,你趁现在赶快想吧,等你回去就……”
说到这里,画舫里的两人忽然都安静了下来。这句话仿佛咒语一样,一下子把他们拉回到现实当中。
“……抱歉。”
“不,没关系。”
“流树,回去以后要多加小心。”
“……嗯。”
“坂本认识的人虽然多,但也因为这样所以有很多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嗯。”
“特别是一个人单独行动的时候。”
“好,我知道。”黑羽站起身,整了整衣服,“我也差不多要回落脚的地方了。那么,土方先生,我先……”
“啪”
黑羽惊讶地回头——土方忽然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土方抬起头,蹙起的眉,紧抿的双唇。
黑羽惊讶的神情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潮水般的不舍。
良久,没有人先开口。
眼看着黑羽眼中的悲伤又要再次凝聚,土方低低地一声叹喟,最终还是放开了黑羽的手腕。
再次踏上岸边的黑羽,低头抚过刚才土方紧握的手腕,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一片漆黑的画舫,踏上了回登势屋的路。
“这一切……你什么时候和土方先生商量好的?”黑羽无力地扶额问道。
“唔,大概就这两三天吧。”坂本直言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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