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琦,有多久没来啦?”安瑜佯装恼怒地质问安琦,一帮老师走在後边,体贴地跟这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隔出一段距离。
“对不起啦。”安琦真心道歉,“我这段时间……呃,有点忙。”他不擅长说谎,低下头眼神四处游荡。
“噗──”安瑜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有点忙?做什麽?谈恋爱很忙?”
安琦暗叹,果然还是逃不过这个强势得有些彪悍的姐姐的法眼,干脆承认,反而少走弯路:“被看出来啦。是啊……我谈恋爱了……”
“这有什麽不好意思,”安瑜大咧咧抬手拍了一下安琦的脑袋,“支支吾吾难看死了。”
“唔……”这麽多年,安琦照样还是对她没办法,只能苦笑。
“就是那个男孩?”安瑜又问。
“嗯。”安瑜一向都是知道自己性向的,因此也不隐瞒,“他叫程瀚予。”
“……”安瑜看他的神色便知道他早已弥足深陷,可总有一份淡淡的忧心。那个男孩,怎麽说──怎麽看著安琦还能露出那样寂寞的眼神?她摇摇头,不知道怎样开口,安琦的侧脸浮出了浅浅的笑窝,她知道,这表示他现在一定是开心而幸福。算了,自己什麽时候可以改一改保姆本色。她又摇摇头,不算轻松地吐出口气,安琦在一边不知想什麽,完全没有发现。
将东西一样样分派好後安琦把孩子们聚集在一起教他们电脑,孩子们十分欢喜,一个个睁大眼睛仔细看,孤儿院内电脑并不够每人一台,有新补充自然是件好事。程瀚予在一边时不时做些注解,两人配合得也算天衣无缝。安琦为这样的默契心中忍不住小小甜蜜。
下午返程时程瀚予要自己来开车,安琦见他坚持也乐得让贤,为了让他集中精神安琦并不与程瀚予交谈,坐在副座百无聊赖看一会路面也沈沈睡去──呃,也许下次出行应该带一本书,睡前他打算著,觉得实在是个好主意便轻轻扬起嘴角。程瀚予瞄後视镜时正好将这个笑容印在眼底,心脏奇怪地往旁边抽了抽,令他几乎要伸手按住。
十月中下旬是T城红叶最为繁盛的时段,T城红叶在全国也算有名。程瀚予似乎很喜欢枫叶的样子,十月初就跟安琦提起这个,说到时候两人一起去看,之後一直念念不忘,到了中旬,真的开始著手准备。
安琦从前只去过两次,一次是小时候孤儿院组织,那时觉得“满山红叶似彩霞”果真名不虚传,便一直满心向往;另一次则是工作之後为实现儿时愿望而故地重游,结果不光没找到当初的震撼,走了一圈,累不说反而兴致索然──满山红红的叶子有什麽好看呢,只让人更加寂寞。
程瀚予对出行很是热衷,提前两周便出去买好了登山鞋,提前一周开始查询天气情况,甚至专门买了新的照相机与DV。安琦被他带动起情绪,也不觉期待起两人的“红叶之行”。
周末程瀚予干脆没有回家,给家里打一个电话报备便直接睡在安琦这里等待明天的出行。到了晚上竟然下起毛毛的小雨,程瀚予看了看外面皱起眉头十分苦闷:“怎麽下雨啦?万一明天下又不能去啦,我想去了好久了。”
安琦抿起嘴角,笑著说:“看这样不会下多大,秋天一般不会有大雨。就算明天还下,我们下周末再去啊,红叶一直持续到十一月都有得看。”
“可是多扫兴。”程瀚予还是嘟著嘴咕咕哝哝,“该死的天气。”转念又抱怨,“什麽天气预报啊,明明说最近都是好天。”安琦在一边看他变脸,心想这男孩实在是可爱。
“好啦好啦,这样的雨也不算什麽,”安琦拉程瀚予过去洗澡,“明天就算下雨我们也去好不好?你快去洗澡睡觉啦,明天睡不醒哪有力气。”
“真的?”青年眼波流转,“嘿嘿。”
南柯17
也许是天公作美,等两人洗过澡出来,天已经放晴。
一个澡泡掉一个多锺头,呃,没错,名副其实的“鸳鸯浴”。安琦开始时有些排斥,但是一来不忍心拒绝青年,二来洗了几次之後肌肤在水中相触的感觉实在让人留恋。
只是每次洗澡都成了大工程,程瀚予善於抓住一切机会用来挑逗,往往一个澡之後安琦都是手软脚软地虚浮著脚步出来。但是青年相当体贴,自从第一次在水中进入,之後安琦连发几天低烧连带腹泻,青年便再也不肯做到最後。
月亮也露出脸来,今天正好是阴历的十五,因此月亮整个圆晃晃得射出有些清冷的光辉。安琦从窗口怔怔望著外头,他其实很想触摸下望远镜。自从跟程瀚予一起安琦便没再动过它,很怕那样一件东西毁了两人好不容易建立的关系。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句话,安琦不想亲身试验。
青年见天气放晴,兴致勃勃地开始准备东西,他将鞋子衣服拿出来放好,咧开嘴冲安琦笑道:“瞧我多有先见之明,买的鞋子是‘湿地克星’,专门防滑,明天爬山也不怕啦。”
“呃?”安琦回过头,没有听清青年刚刚说些什麽随口问了句,“你说什麽?”
“你在出什麽神?”青年眼睛弯弯地靠过来跟随安琦目光,心情好也不在意安琦的心不在焉,“看什麽呢?月亮很好看?”
“唔……”安琦惊惶地转身匆忙拉上窗帘,“你收拾好啦?”
“差不多了。”青年有些诧异安琦突然的慌乱,他在窗帘闭合的空隙看见望远镜,然後明白了安琦在慌乱什麽,随即了然,“老师,我很想看看月亮,能不能用你的望远镜?”他自然地拿件衣裳披在身上,然後也不等安琦回应,自己走去阳台。
“……”也许上天让人失去一样东西真的必会用另一件来补偿。
第二天一早安琦便与程瀚予出了门,目的地离安琦住处并不远,安琦与程瀚予到达时刚刚九点出头。不知是时间还早,还是因为昨晚下雨路面湿滑的缘故,山上没有多少游客,这是极其难得的,往年在这种旅游旺季这里都是人流嚷嚷。
雨後的空气很新鲜,T城天空难得地露出了好久不曾见过的湛蓝。光是站在山下看那一山的焰红就很壮丽,等到真的置身其中,那种震撼更为直观。有些红叶上还挂著些水珠,红得愈显妖娆,更添一份晶莹透彻。只是也有点小小苦恼,走过一道,头发,衣领中全是湿漉漉的。
“唔……”安琦被滴入後领的水珠激得一个颤抖,太凉了。
“老师,我跟你换外套,我这个有帽子。”青年拉住安琦,笑笑地,他伸手摸了一下安琦的眼睛,“嘿嘿,睫毛都是湿的,我最喜欢看老师湿了睫毛的样子。”说完还不怀好意舔舔嘴唇,其中的色情含义不言而喻。
“……”安琦浑身热气蒸腾,刚刚的湿气估计都被蒸发干净,说著就要掏出眼镜戴上“你──也注意些场合!”
“不要啊,”青年拉住安琦的手阻止他,“你不要戴眼镜啊,又不是看不清楚。”
其实安琦也并不是有多深的度数,戴眼镜只是为了增加几分老师的威严。青年将眼镜收进自己的口袋,细细端详了一下安琦:“啧啧,还是这样好看。”立刻得到安琦的白眼。
“哈哈哈哈……”青年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有点冷清的山上,透过空气的震荡,一直深深的传入了安琦的心中,仿佛心跳都跟随上那个频率。
到了中午安琦有些疲劳,尽管鞋子省了不少事,平时也会做些运动,但是近几年还真没有过如此大的运动量,双腿都有些发酸。尽管青年不止一次说“累就停下来休息”这样的话,可是死要面子也罢,安琦就是无法坦然出口。
他看著旁边一直体贴拉住自己手精神奕奕的青年,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两人足足差了十岁。想到这里安琦就有些黯然,自己真的可以这样安心地霸占青年最美好的时光?
“老师,你饿不饿?”青年发现安琦脚步缓下来,看看腕表发现已经差不多午餐时间,“我们去吃饭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餐馆。”
“好的。”安琦心中禁不住落寞,回青年问话也是淡淡的,“我们下山。”
“老师你怎麽了?”程瀚予奇怪,“哪里不舒服麽?”
“没有,”刚刚还一直坚持,现在却那麽轻易地出口,“我很累。”说出这样一句话的安琦更显萧然,低下头看不清神色。
“……”青年看著安琦的发旋有些动容,几乎要伸手将安琦拥入怀中,但他止住了自己的动作,只是大叹一口气,连眉头也攒起,“我也好累啊。幸亏老师先说啦,要不我不知道还要死撑到什麽时候。”
安琦讶然抬头,说不上青年几分真假,但是因为这样一句话,出奇地就开心起来。
南柯18
“於浩?”两人正在吃饭时有来电,看下来电显示,安琦放下筷子,笑笑地接起。
“忙什麽呢?”於浩声音愉快,隔著电话都能感觉到他上扬的嘴角,“中午一起吃饭?我们很长时间没有一起吃饭啦,难得周末。”
“呃……”安琦很不好意思拒绝,一直以来都是於浩主动找自己,自己实在怠慢了这唯一的好友,“我……”虽然已经向於浩坦白过自己的性向,但是“跟恋人吃饭”这种话很难出口,而撒谎也实非安琦的长项。
“唔?”这下听得出来於浩在明显地笑了,“跟男友吃饭呢?那我不打扰你啦,不过有时间一定要找我啊。”说完干脆地挂电话,“再见了啊。”
“嗯,再见。”安琦挂了电话嘴角还是收不住,抬头便看见青年的目光怪怪的,“你怎麽了,看我干什麽?”
“……”不太开心时就稍微抿起嘴角似乎是青年的习惯动作,安琦立刻察觉:“呃……我哪里说错话了麽?”
“老师,刚才你跟谁打电话?”青年甕声甕气。
“学校的老师。”安琦提起他又扬起嘴,“我跟你说过的,於浩──我的好朋友。”
“什麽样的好朋友?”这下连头也埋下了。
“呃?”再迟钝也明白了青年是在吃醋,安琦稍微起了几分成就感,随後又自我唾弃端正心态,“下次我们一起吃饭啊,我介绍给你,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才不会喜欢。”见安琦松口,青年露出放心的神色,还不忘嘴硬地补上一句。
“呵呵,”安琦笑起来,“见了面就会喜欢了。”
在饭店休息了一会安琦就觉得腿脚有些不听使唤,但是青年还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安琦心中一份倔强劲也上来,怎麽也说不出自己很累想休息的话。
呃,事实证明,没几分本事这能是逞不得的,下午安琦就亲身实践了一番这句话,并且异常惨烈──在一处不算陡的坡上,安琦摔得格外狼狈,身子往後一仰程瀚予还没来及抓住便滚了下去,幸好有密密的枫树挡住,才没有顺势滚得更远。
“老师!”青年三两下跳下来吓得脸都发了白,他口中急急叫道,“老师!”
“唔……”安琦左腿疼得说不出话,只能“!!”地吸进一肚子凉气,手似乎也受了伤,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老师!”程瀚予到了按其身边也不敢动弹,生怕一移动使伤势恶化,“你怎麽样啊?回答我,别吓我!”
“我……没事……”安琦微弱地挤出一句话,“你别慌……”他现在实在狼狈,满身沾了些泥水,还黏上不少落叶,难怪青年惊恐不已,“你打电话给山上工作人员,他们──有专门救护队。”用尽力气说完安琦冷汗都流了下来。
“好!”青年手指有些颤抖,拿出包里的电话却又掉在地上,他喃喃咒骂著拾起来在衣服上胡乱一抹有颤抖著手指按下号码:“喂,你们快过来××山××处,有人受伤啦!快点!”此时他早已顾不上礼貌,这几句话都是咆哮出来。
“程瀚予……”安琦小声叫青年,想要抬起手摸摸青年的脸安慰,半途无力垂下,“我没事,你别急……”
“什麽没事!”青年急了便不自觉口气中带出几分命令语气:“你别动!也别说话!”
“……”安琦也实在没有力气。青年在一边看著安琦身下渐渐地泛出鲜红的血色,更是惶恐,可又不敢惊动安琦,连碰一下他都不敢。
医护人员来得很及时,但是安琦那时早已没了意识,程瀚予呆呆地看著医护人员将浑身狼狈的安琦台上担架,心中撕裂似的疼痛,直到一直跟下山医护人员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医院程瀚予才如梦初醒上了救护车。
虽然当时境况可怕但是非常幸运,安琦并没有什麽真正的大伤,只是左腿骨折与左肩肩骨错位。至於之所以会流血,则是因为一截树枝插入了安琦的右腿,幸好没有伤到血管。虽然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上课肯定是不能去了,打电话过去跟校方说明情况校方也算通情达理地批了假。
程瀚予除了上课整天待在医院陪著安琦,於浩、安瑜他们有时也会过来探望,因此倒也不算寂寞,只是说来也奇怪,这几人竟然没有一次互相碰上。
在医院住了一周安琦出院,拄著拐杖打著石膏,脸上还有几道淤青没退,颇为壮观。
青年跟著一起算是彻底住到了安琦家里,将家中喜欢的东西统统打包托运了过来,包括他的游戏机、光盘、专门为打游戏配的超级液晶电视,甚至还有一个他喜欢的躺椅,硬是也给他搬了过来摆上安琦的阳台。
安琦原本不算小的家里因为多出许多物件而显得有些狭窄,不过另一个人的气息因此也鲜明起来,安琦时时刻刻可以感受到青年的存在。
安瑜过来探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喂,你们这算同居啦?”她四处瞅瞅,“啧啧,都是高档东西,果然是个大少。”想了想又咂嘴加上一句,“你跟他很认真?”到底有哪里不对劲呢,最近也遇到过几次青年,心中淡淡的违和感总是挥之不去。
“不算啦,他只是过来借住,”安琦拄著拐杖努力协调自己,同时掩饰自己红起来的的脸,“不过我跟他是认真的。”
“……”安瑜叹口气,“你开心就好。”
“嗯。”安琦看著安瑜灿烂地笑了起来,他知道姐姐是在为自己担心,但是他相信自己──也相信程瀚予。唯有这份感情,他怎样都不愿放弃,他想与他一直一直走下去。
南柯19
由於腿脚不方便安琦除了每天医生安排的复健大部分时间便待在家里,腿上绑著厚重的石膏,即使是秋天走几步也能出汗,而且由於左右并不平衡,安琦时常都有种要摔跟头的错觉。
一开始安琦是在家里来来回回走动,但是家中毕竟空间有限,他往往会不经意磕到然後痛得呲牙咧嘴,程瀚予看见几次後便坚持每晚带安琦去楼下小区走上半小时。
眼看青年已经在自己家里住了大半个月,安琦觉得自己实在是拖累他。事事都需要他帮忙不说,原本青年每周一定回家中一趟,现在也因为要照顾安琦耽误。
安琦也跟青年说过让他回去,自己可以叫安瑜过来照顾自己,被青年“不看著不放心”一口回绝。安琦哭笑不得,自己又不是小孩子,最近也渐渐习惯用拐杖走路,很多事已经不成问题。安琦说起这个,青年立刻睁大眼:“我知道啊,别的事可以,那你洗澡呢?”
“……”啧啧,青年的独占欲还真是强烈。安琦拗不过他,心中也确实高兴青年能伴在自己身旁。
说起洗澡,不得不说,呃,每次都是煎熬。开始在医院时安琦还不能站立,只能每天用湿毛巾擦身,青年不由分说接替了原本是护士的工作,也许是在医院中,安琦又伤得厉害,两人倒也没什麽杂念,可回到家中便不一样。
青年每晚扶安琦到浴室,然後先给安琦洗干净上身,这也好说,问题出在下面。青年好像故意似的,每次都是细心又细心地照顾安琦下面,连私处也不放过。安琦被青年温热的手触到下身立刻便有感觉,不知花多大的毅力才能克制住自己的反应。
这不,这天安琦照例被挑得起了情欲,他心想这样纵欲实在太过淫靡,便喘著粗气要拿开青年的手。青年邪邪笑著看了安琦一眼也不答话,直接用行动回绝──性器被青年捉在了手中,另一手调小了水流给安琦仔细冲洗,连包皮也翻过仔细检查。
“喂喂,”这简直是调戏!再冷感也不可能没有反应,安琦弓起腰,一手按住青年的手,“好啦好啦。”
“老师你不乖啊,这里也要洗干净,”青年在身後抱住安琦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後拿开安琦的手。隔著青年薄薄的睡裤,安琦也能感觉到靠在自己臀缝缓缓厮磨的那根火热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