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喂喂,程瀚予,你少做一点啦!隐约可以听见安琦老师的惊呼……
进入12月, 天气越发冷起来,T城是典型的北方气候,这个时节天气往往是阴沈而干燥的寒冷,仿佛吸入的空气在肺中转一个来回喷出来还是冷的。
上次小腿受伤似乎还没有好利索,被冷风一吹,就隐隐作痛,不得已原本就畏冷的安琦每次出门都穿得像个棉包子。可进教室暖气非常足,外套虽然脱下,下身却没办法,讲一段课反而冒汗,出教室时又被扑面而来的冷气激得直打颤。一来二去,身体素质上佳的安琦竟也染上重感冒,不得已又是请假在家。
“喂,我没事啊。”安琦啼笑皆非,青年似乎异常喜欢照顾人,上次自己摔断腿青年格外上心不说,这次也是没有特殊情况根本不许自己下床。瞧瞧,连晚餐也端到床前亲自喂起自己,他躲来躲去也躲不过,只好一口含下,“我可以去餐桌吃,这样是什麽样子。”
“生病的人不要任性!”青年口气有些严厉,随之又和缓下来,“老师你乖啊,来,张口。”
“……”安琦被他这种哄小孩子似的语气打败,他暗暗纳闷,明明比自己小了几乎十岁,却如此喜欢照顾人,也不知道这种习性是怎麽形成。
强迫中奖地又在床上躺了两天,安琦被程瀚予武装成面包去学校,今天他受邀做一个讲座,青年对这个不感兴趣,也没跟过来。说起来青年似乎对法学这东西并没有多少爱好,其他不知怎样,上自己的课时要麽埋头不知想什麽,要麽盯住自己看,也许别人看来一副认真好乖学生的模样,可那眼神,呃,想起来就脸红。
想到这里安琦有些担心,这样下去,青年的期末考察迟早挂掉,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导致这样的结果。也许回去给青年补课?呃,似乎有点困难,与青年相处起来最後貌似总变成你侬我侬的境况。
他边想著边往後方报告厅走去,脸上一阵笑一阵愁,完全没有发现於浩什麽时候跟在自己身边:“喂,你想什麽呢?”
“吓!”安琦吓一跳,声音磕磕巴巴,“你,你什麽时候过来的?!”
“我跟了你有一会了,”於浩笑声生动,“想什麽呢,脸上像唱戏。”
“呃……”相处久了於浩也显露几分爱捉弄人的本性,安琦额上几乎挂出黑线,在别人面前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到自己这里完全换了形象,这人还真是──“你才像唱戏。”变脸速度了得。安琦曾经见过他跟手下谈话,啧啧,那张脸,冷得能擦下一层冰渣。
“我去听你的讲座,”於浩笑得一派风流,带著戏谑,“我们系好多女老师都去。”
“喂。”安琦抚额,“你能不能不拿这个取笑我。明明自己拥护者一大群,自己却一点自觉都没有。”这是实话,有几次於浩去教室找自己被学生看见,从此找自己的除了问题的,更多了打听於浩消息的,弄得安琦苦笑连连,最後苦笑也笑不出。
“呃?”於浩果然很没自觉,他诧异道:“我怎麽不知道。”
“……”明白了,於浩这个人其实还有点粗线条……
安琦是个做什麽事都格外投入的人,他喜欢法律这东西,每每谈起来便眉目生动,嘴角飞扬。一场讲座下来,有些女士颇觉得头脑晕眩,目瞪口呆,也不知安琦的讲座内容到底听进多少。他今天讲的是遗嘱与继承权等相关的东西,原本有些枯燥的法律讲座因为他的旁征博引,多用例证而生动流畅。
“哇,安琦,”两人收拾好东西一起出去,於浩难掩欣喜,“你真厉害啊。”
“呵!”安琦意气风发,“这是我的本职啊,下次你什麽时候做经济学讲座,我绝对给你捧场去。”说完两人对著笑出来,气氛和谐融洽。
回到家青年无聊地坐在地毯打游戏,听见安琦进门便扑过来:“老师,我真後悔啊!”他拉著安琦的手臂,“好无聊啊,我应该去的,最少还可以看到老师。”
“呵呵……”安琦心情愉悦流泻一串笑声。
南柯23
是男人的早上总免不了那点生理冲动,安琦与程瀚予也不除外。尤其程瀚予非常喜欢扒住安琦睡觉,两人清早醒来往往要意动神摇缠绵一番。
这天安琦醒来,难得的青年竟然背对著自己──呃,往往都是青年先醒来,然後在他的骚扰下安琦再起床。他看著青年优美的後脊,渐渐地开始心跳加速,他仿佛惊动什麽似的伸手,慢慢凑近青年光润的肌肤。口干舌燥,一把小小的火苗点燃了安琦,安琦心中欲念丛生,手指渐行渐下,滑入青年那道埋在淡淡阴影中的神秘地带。
虽然一直以来安琦都是处於下方,但是不代表安琦没有欲望,他也是男人,对著自己爱人的裸体会无法抑制地出现生理反应。他纵容青年,往往强自克制下这种欲望,任程瀚予将自己翻来覆去进入。他心疼青年,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即使那麽久,安琦还是没能彻底习惯那样的进入,即使後来能从此得到快感。但润滑做得再好,进入时还是疼痛。
只是──心跳越来越快,咚咚地像要跳出心窝,安琦喉咙发紧,眼睛发涩,脑中尽是青年在自己身下的种种幻想。呃,安琦摇摇头,没用,欲火只愈烧愈旺,促使著安琦将下身一起凑上,不住在青年股沟摩擦。
唔,好舒服,还没有进入心理已经高潮,征服青年的情色遐想令安琦湿了青年的弧度美好的臀部,白晶晶的体液在晨光中泛出微红的色泽。安琦深吸一口气,伸手取了大量润滑液将性器抹遍然後将头部试著滑入,他完全给这种本能的动作控制,不能自拔。
“唔……”安琦的进入令青年发出一声疼痛的呢喃,他伸手摸向後方试图找出疼痛的原因──“啊!”他猛地睁眼,意识到了自己的情况。
“程瀚予……程瀚予……”安琦伸手压住青年意图反身的身子,吮著青年肩膀呢喃叫唤──程瀚予一向喜欢自己这样的语调,每次这样,他似乎就会变得格外温柔──果然,青年伸到一半的手僵住,安琦大喜,伸手拿了润滑剂正要再加些进去变故陡升──青年倏地坐起身子,只留给安琦一个呼吸急促的优美背脊。
“……”安琦尴尬到无以复加,半萎状的下身提醒著自己刚刚的鲁莽以及青年的拒绝。
“对不起。”青年口气强压抑著什麽,这令他的嗓音浑浊而低沈,“对不起,我不习惯这样。”他转过脸,眼睛掩盖在垂下的眼睫中神色不明。
“……”安琦愣住,有些淡淡的受伤,青年拒绝了自己,青年竟然拒绝了自己。他垂下头,拨弄著手指,下身还闪著些润滑剂的水渍,真是讽刺。
“老师……”青年切切地伸手抱住了安琦的肩膀,搂住安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老师我只是不习惯。”他声音逐渐哽咽,口气干涩,仿佛说出这些话用去很多力气。他说完就埋下身子,竟然想要用嘴替安琦解决欲望。
“程瀚予──别!”安琦拉住青年,然後伸手环抱住青年的肩膀,下身沾满润滑剂,怎麽也舍不得让青年这样委屈。他淡淡苦笑,明明自己才是被拒绝的一个不是麽,怎麽反而要安慰青年。他顺著青年的脊柱安抚,渐渐地青年不再颤抖。
对这不大不小的不和谐两人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地都不再提起,安琦也不再抱有不适当的遐想,他始终对青年包容到了极点,每每想起来,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原来恋爱是这样让人谨小慎微,几乎用尽自己的全部去爱对方。
到了12月,天气更加的阴寒。
周末青年回家去,安琦一人有些无聊,便开了电脑浏览网页。圣诞节临近,到处一副暖融融的喜气洋洋,网络系统也搞起所谓的整顿,有些常去的gay区竟然被关闭,安琦看著大片或锁或关的坛子很有些郁闷。
都说现在是人权社会,隐私社会,可又有几个人真的能做到将少数群体平等看待。
安琦曾经加入过一个所谓的耽美群,其中大部分都是些女孩,呃,实在是不好的回忆。那群女孩子一个个强悍得不得了,知道自己的性别後一个个激动得像打了鸡血,群中问东问西还不够,私底下也频频e-mail自己,问的问题五花八门,有些安琦都觉得脸红。最後实在不胜其烦,无声地退出群体,并决定以後再不做类似的举动。
也许那些女孩并无恶意,只是她们忘记了,现实毕竟与小说中不同,并不是每一个gay都能获得幸福,大部分的人还都是在黑暗中默默地生存,甚至窒息。
更可笑的是有些女孩明确地表示喜欢所谓的“美男配对”而不能接受过於平凡的外貌,可这世上毕竟是平凡人居多。虽说有些女孩以“同性恋卫道士”自居,可真正在生活中能对Gay平静以对的又有几个。
从来都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但是在数次被索要照片被纠缠之後,安琦就意识到这一切,要真正地被理解需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无意间打开一个帖子,看完不禁眼睛湿润。安琦有时候是一个感性而情绪丰富的人,看到这类有些煽情的帖子便容易落泪,一边对著屏幕泪眼婆娑,安琦一边在心中鄙视自己,呃,大男人一个,动不动就落泪,实在是没出息得很。
“老师,”青年一进门就看见安琦抱著笔记本窝在宽阔的座椅中哭得双眼发红,大惊问道,“你怎麽啦?!”说著连忙跑过去查看。
“唔……”安琦忙不迭伸手擦眼泪,“我,我没什麽。”心里想著这下糟糕,这样没用的一面全被青年看见。
“老师,你就是看这个哭得唏哩哗啦?”青年看清安琦看的东西惊奇得很,画面上是一只牧羊犬守著自己已经没有气息的幼崽不肯离去,其他的也都是类似的东西。他啼笑皆非,这个男人实在是心软到不行,看著这些都能哭得一塌糊涂,他再看看安琦,那边自己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只能看见红通通的鼻尖,他又觉得这样非常可爱。
“老师,你好可爱。”青年眼睛弯起来,拿起来安琦的笔记本放在书桌上,然後换自己跨坐在安琦身上,玩心大起,“来,老师亲亲,亲亲就不会难受了。”说著真的凑上去自己的嘴。
“呵!”安琦呵笑出来,青年莫非将自己当成是吃不到棒棒糖的孩子。不过青年嘟起的嘴唇红润而美丽,他经不住诱惑还是将自己的唇送上,青年沈闷的笑声被憋在了两人的唇齿间。
“老师,你圣诞节想要什麽礼物?”青年咬住安琦的上唇,模糊不清的发问。
“……”安琦简直无话可说,青年的思考回路果然与众不同,礼物讲的不都是惊喜,他竟然问自己想要什麽礼物。
“老师说嘛,”青年撒娇,“你要什麽我都给你。”
“……”安琦更是无话可说,其实──呃,你在我身边就可以了。他脸上不动神色,心中却五味杂陈。
“呃,老师啊,”青年抬起头,脸上有些苦恼,“老师对不起啊,我圣诞节家中例行聚会,不能跟你一起过,所以你说要什麽礼物啊,我买来提前送你,好不好?”
“我……”安琦一阵失望,原来自己又要一个人过麽,还是去孤儿院陪孩子们一起?
“对不起哦,”青年看出安琦的黯然,讷讷地解释,“我家里真的不能不回去。”
“没关系。”安琦笑起来,“我正好圣诞节也要去孤儿院,每年我都跟他们一起过。”
“那就好~”青年见状释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安琦望著程瀚予的笑脸有些恍然,这个男孩属於自己,自己是那样的幸运,还要苛求什麽呢。他暗暗叹一口气,人的欲望真是一到填不满的沟壑。
南柯24
青年自从昨天便离开自己家里,因此当平安夜接到於浩的电话时安琦很是高兴。
“安琦有没有空?”於浩直接说明来意,“晚上一起吃饭?还是说跟男友有约?”
“没呢。”安琦淡笑,“我们去哪里吃?平安夜位子可不好找。”
“我们不出去,”於浩精神奕奕,“你来我家,我做。”
“呃?”安琦惊诧,“你也会做饭?”
“喂,”於浩不满,“什麽叫我也会做?我会做饭很惊悚麽?”
“不是,只是有些惊讶。”呃,原本以为於浩是那种君子远庖厨的典型,真没想到他也会做饭,“我几点过去?”
“五点锺吧,”於浩考量了一下,“冬天天黑比较早,我们早些吃饭,然後晚上去看烟火好不好?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每年圣诞节都会放烟火。”
“嗯。”安琦心中暖暖的,原本的遗憾因此淡了很多。
放下电话看看时间还早,安琦有些无聊,想来想去,决定早点去於浩家里跟他帮忙,自己的厨艺也不是那样差,是的吧?他自己这样想著,呵呵地笑起来。
先开车去给於浩选了礼物,安琦往他家里赶去,琢磨著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给他选礼物。想到这里,他又想也许也应该给青年选一份?
门口保安早已识得安琦的车牌,上前恭敬地向安琦行个礼然後放行,安琦冲他笑笑,有些不自然,其实他还会不太习惯这样的阵势。只是於浩从没有那种富家子弟的盛气凌人,与他相处非常轻松自然。
将车停入车库,安琦去後车厢取了礼物往主屋走,非常惊奇地发现这次於浩竟然没有在门口等自己,也许是自己来得太早?安琦摇头笑笑,也许是每次可以接到保安的通知,以往自己过来时,於浩总是等在门口。
进了屋也没有人,连管家王妈也不在,安琦正想著自己有些唐突,也许於浩还没回来,转念一想,那样的话门口保安应该会告诉自己。正在进退两难间,楼上传来了一阵争吵声,并且有逐渐靠近楼梯口的趋势。安琦更是头疼,这下可好,看来制造惊喜这样的举动真的要不得。这不,这就遇到了尴尬场面。
“呃?”三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这样的相遇。楼上原本搡搡扯扯的两人愣在那里,楼下安琦也搞不清状况,进退两难,也因此并没有注意到楼上青年渐渐僵硬变坏的脸色。
“你们,”安琦一头雾水地望著两个男人,“你们认识?”
“……”青年还是沈著脸色,牙齿紧紧咬住下唇,看也不看安琦;而有一半身子沈在青年身影中的於浩则看不清表情──或许根本没有表情。
“程瀚予,於浩……”安琦觉得这样的状况有些诡异,但又说不出到底在哪里。青年一直没有说话,倔强地抿紧嘴唇,绷直了身子站在那里,他这种样子安琦从没见过。
“安琦,”於浩终於出声打破了沈闷,他脸上带著些苦笑,“你提前过来,怎麽不事先说一声?”他说完又安抚意味地拍了拍青年,“瀚予──”青年甩开他的手,连看也不看他一眼,於浩脸上的笑容更苦,还带著些深刻的无奈。
“於浩……你们认识?”安琦再次出口询问。
“於浩……呵呵……”青年如梦初醒般低声重复男人的名字,脸上渐渐发白,“我早该料到。”说完青年径直走下楼然後往门口走去。
“程瀚予!”安琦反射性的想要抓住青年的手,他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汗湿冰凉,青年的手指也因此滑掉,他急急想要抓住青年,“程瀚予!”
“……”第一次青年没有理会安琦这样近乎哀切的恳求,他只是看了安琦一眼,然後继续往外走去。
“安琦,”男人跟著下来,走到安琦身边轻轻叹了口气,“你应该事先打电话给我。”
“对不起。”安琦不知所措,“你们……”眼前的男人不复以往的优雅从容,眼中也是淡淡的血丝,“你们是认识的?”
“我们两个其实是兄弟。”於浩低下头长吸一口气,然後抬头,眼中表现出些受挫,“但是像你看到的,”说到这里於浩抿了抿嘴似乎很努力地在措辞,笑得很勉强,“我们两个──”
听於浩一番解释还是云里雾里,上了车安琦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将头抵在方向盘上,喇叭“吱”地发出刺耳的鸣声,他如梦初醒般发动车子轰然离去。
回到家安琦还是恍恍惚惚,下车时才发现後车箱根本没有上锁。
上了楼窝在沙发中坐了一会还是觉得心烦意乱,听见什麽响动都著魔般向门口看去,可一次次失望,实在坐不下去,他干脆进房间换上运动服然後抱了篮球去楼下球馆打球。球馆中有几个球友,看到安琦过来纷纷招呼他加入,然後又问他:“你弟弟呢?怎麽没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