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白痴啊?!叫 床叫到嗓子坏了!?那么投入干脆去演G片好了!!!你们两个是不是除了上床没别的事情可以做?!”小乘在电话里怒吼的声音大到整个屋子里都听得见。
原本应承今晚的演出无论如何也去不了了,凌子信在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情况下被挂断了电话。吐着舌头说“下次见面一定会被打”而笑嘻嘻把分机放在床头,抱住了慕鹰羽光裸的肩膀。
“反正哪儿去不了,再来做好不好?”
“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慕鹰羽抓住他溜进自己腿间的手。
“不要紧!我很坚强的,做嘛!”
实际上已经忍耐得很辛苦的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除了这个,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啊。”
“……”凌子信的脸色黯然下来,“可是……不这样的话,我会害怕……”
“怕什么?”
“身体不结合在一起,我就不能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在我这……睡着了之后怕一醒来你就不见了。与其那样,我更想被你做到身体坏掉!一直做、一直做,做到我死。”
慕鹰羽彻底的,哑口无言。
面对年轻人淡淡的、忧伤的表情,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个世界上最难以达成的愿望是“希望和某人相爱”;最令人恐惧的事情是“所爱着的某人离我而去”。虽然慕鹰羽喃喃说着“我不会离开你”而一次次吻着青年的嘴唇,他也不能确定究竟能不能抵消凌子信那无奈又巨大的不安。
“妈的!一对白痴!!!!脑子里除了射 精和插入就没别的东西了吗?!”小乘把原本就接触不好的电话机“咣当”一声砸在桌子上。“不讲信用、重色轻友的浑蛋!!”
“你的用语很粗俗——而且好吵。”
令人挑不出毛病的标准普通话,却总有一种奇妙的怪异感。小乘慢慢回头看向用手支撑着额头,一脸疲惫的男人。“给我闭嘴!!!再敢多说一个字就给我滚出去!!穿得浑身白白的,当自己是白无常啊!”
“浑身白白的家伙”相当不满又困惑地望着眼前这个红头发的小生物:个子小小,却火力十足,像豹子一样充满攻击性。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像他这样在自己面前出言不逊,还指着自己的鼻子叫他“滚出去”。
“啊~~真是受不了!!!怎么都是这样任性的家伙?!”小乘抓着自己的短发用力地揉,啪啦啦踢掉鞋子向“白无常”男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不管了!!!老子也不去了!!!”
“你在干什么?!”男人惊愕地看着这个小个子在自己身边挤来挤去。
“你眼睛瞎的吗?当然是睡觉了,白痴!”
“睡觉?你要睡在我旁边?”
“不然的话还有哪里啊?!”小乘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踹了男人的大腿一脚,“这个床只有这么大!!!要不然你去睡地板!!!”
被踹了……还被要求去睡地板……男人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扭曲来形容了,灼灼的目光像要把小乘的身体穿个洞一样,盯着他气呼呼地盖上被子重重地躺在自己身边。
“看你的样子还以为会很有钱的说……算了,身体能动的话就赶紧闪人吧!我养不起第二个了……”跟凌子信一样昏倒在路边的白色男人,一时心软就捡了回来,还费心费力地照顾他大半夜,没想到醒来就开始跟他这个救命恩人摆架子,“从里到外都是个笨蛋,光有一张脸好看,你那副样子干嘛不去做牛郎?”
男人无法忍受被称为“牛郎”——虽然他不明白什么叫牛郎——皱了皱端整的眉毛,寻回自己往日一贯沉稳的威严语气,缓缓地开口说:
“我是光,我的名字叫——初光!”
“告诉我干嘛,管你叫什么光!” 无视于男人庄重而严肃的自我介绍,小乘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还不就是一个被抛弃的落魄男人而已!”
被否定到近乎轻视的程度,本应该大发雷霆的男人却像遭受到重击一样呆在当场,沉默而失落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狠狠地握了起来。
“拉哈勃那家伙,一定有什么阴谋。”卡利利多尔斯抿着形状美好的嘴唇,对身边的恶魔说。
“哦……何以见得?”菲利斯一手托着腮一手搅着杯子里的咖啡,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马路对面的商业街,虽然这个城市里已经进入了冬天,可是不怕冷而挑战温度的美女们仍然不在少数。
“他作为这次行动在人间的执行官,不但有一个合理的常驻身份,而且也可以利用很多其他的途径来寻找巴尔贝利特大人。以他那种极端的个性和对巴尔贝利特大人近乎变态一样的执著来说,说不定早就找到了而没有通知路西菲尔大人。我认为对他有监视的必要!”
“的确呢……啊!她还真敢穿……裙子好短!”
“……”
察觉到杀气的菲利斯敏捷地一闪,躲过了迎面而来的一整杯滚烫的咖啡。“大人——!这东西很烫的……!”
“下次再敢这样无视我的话就试试看!那就不是饮料而是刀了!!!”觉得受到侮辱的天使发出愤怒的低吼。“你们恶魔都是一个德性!!”末了不忘又加上一句“除了巴尔贝利特大人之外”。
无奈地擦拭着溅到身上几滴液体,菲利斯耸了耸肩膀说,“既然大人你都想到了,光之子不可能想不到,你只要安心地执行自己的任务不就好了?”
“你说我多管闲事?!”
“我没那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
钻进了牛角尖的智天使长咬住这个芝麻绿豆大的问题不放,咄咄逼人的气势让菲利斯从心底里觉得无力。这时出现在他视野里疾步走向这里的男人,无疑像救命稻草一样显得可爱无比。
“哟~~!传令官大人!好久不见!!!”
亲切的招呼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身为天使的传令官显然不愿与这个低级恶魔套近乎,直接在背对着自己的卡利利多尔斯身边弯下腰来,“智天使长大人!”
“是你……?”对于这位光之子身边的直属传令官的到来,卡利利多尔斯多少显得有点惊讶。
“是的,光之子大人的口谕:天界重犯——初光,逃逸到人间界,凡见者不必上报,直接将其格杀!”
“……?!”
“另外,追捕巴尔贝利特的任务暂时延缓,请务必以新的口令为重——告辞。”面无表情的传令官恭敬地鞠一个礼,匆匆退去。
一时间,座位上的两个人被紧张到快要破裂的空气笼罩着。
“怎、怎么回事……?初光陛下……不,前任陛下……怎么会到这里来?!而且……而且……”
那个“格杀”的命令是怎么回事?!卡利利多尔斯被突如其来的命令震惊得语无伦次,短时间内无法理出个头绪来。
“呵呵……”菲利斯发出不合时宜的笑声,而且笑得越来越夸张,最后不得不强行地捂住嘴巴俯趴在桌子上。被他的举动弄得懵懵懂懂,卡利利多尔斯眨着眼睛望着恶魔不停抖动的肩膀而忘记了生气。
“你、你到底在笑什么?”
抚着因为笑得太厉害而喘不过气的胸口,一脸笑意的菲利斯嘴巴里却吐出一点也不好笑的言语:“你们被当成很好用的棋子了呐天使大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已经察觉到他话里意图的天使,不确定地追问。
“格杀……那个人是初光呢!路西菲尔根本就断定了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才若无其事的下了这种命令的吧?我差不多猜得到他的想法:他知道你们一定会拼死拼活向这个目标努力,如果有人瞎猫碰死耗子真伤了他也不错,就算没有自己也没什么损失,而且,”恶魔顿了顿,“这样一来,天使军团的围捕在一定程度上也会限制初光的行动,让他暂时把精力放在应付你们这一点上。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他大概是这么想的吧?”
“胡说!!路西菲尔大人才不会这么做!之前的大战早就已经给了陛下……不对,前任陛下的身体重创,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对于天使的反驳并不意外,菲利斯好整以暇地说,“他是‘初光’,这个世界上最初的天使,是光的本身。是你们所有天使的父……!”
“那又怎么样……”卡利利多尔斯的反问很没有底气。
“怎么样?你说能怎么样?他用一根小手指就能搞定你们一大片!就算他只剩最后一口气你也不是他的对手!”恶魔摊摊双手,怜悯的语气近乎嘲笑。
“就、就算你这么说……也……”即使知道他说的事实,但是被一个恶魔说自己仰慕之人的坏话的滋味也不好受。
“无所谓啊,反正我的能力只能用来寻找巴尔贝利特,要说打架,我完~~全不在行呢!抱歉了,帮不上你!”
“让你帮忙才丢脸!不管怎么说,我也只相信路西菲尔大人!”咬着嘴唇的天使大人固执地说。
“随便你……呐,我要请假半天,可以吧?”菲利斯盯着窗外,突然转移了话题。
“干什么?”
“约会~~”换上一副忍受不了似的表情,菲利斯装模作样底地捧着自己的胸口。“大人呐!我来这里快一个月没有碰过女人啦!你要是男人的话一定可以理解吧?天啊……那美好的嘴唇和柔软的胸脯在召唤我呐!”
“下、下流!!!”美丽的脸红成一片,意外中纯情的天使不知是生气还是害羞得浑身发抖,“污秽!无耻!!不要用那种肮脏的身体再靠近我!”
看着那简直像逃离自己的修长背影,菲利斯轻佻地吹了个口哨儿,“……真单纯呢。”和发色相同的棕色瞳孔里陡然地深沉下来,菲利斯咧开的嘴角里隐约露出一颗尖牙。
“接下来……我要去找你了呐,美人!”
入冬以后,天色黑得很快。六点钟已经完全是黑天了,回家路上的路灯还是一样不起作用,慕鹰羽却丝毫没有因此而放慢脚步。
他头一次觉得上班是一件麻烦的事,偏偏不到下班的时间不能回家,而不去上班又没有薪水可拿。虽然走之前嘱咐了凌子信“乖乖在家等”,也知道他一定会很听话的哪里都不去,可是就像凌子信之前担心的那样:怕一转身的功夫,那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即使在工作,脑子里也全是凌子信的事情。令他困扰的是,脑海中的凌子信总会莫名其妙地变成金发蓝眼的模样,勾着他的脖子开心地说“你回来了!”
之前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明明不想记忆起任何事情,可是对凌子信的事却在意得不得了。金发的版本和黑发的版本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联系的,每每想像以前一样阻止自己再想下去的时候,总会觉得胸口一阵刺痛——觉得做了一件很差劲的事。
应该不止是头发颜色那么简单的原因,那乌亮的黑发之后掩盖的事实,也许是足以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渐渐地觉得恐惧起来,慕鹰羽惴惴地皱起了眉头。
“哟~~美人在烦恼的样子也是一样的好看呐!”
倏然地收住脚步,并不是因为听见了这句话,而是面前突然多了一个挡住去路的身影。头顶上的路灯“嗡”的一声闪出一团光芒,映照着男人棕色的瞳孔。
慕鹰羽后退,然后向旁边迈了一步,想要越过这神经男人比自己还要高大一点的身体。
“怎么那么冷淡啊,人家在跟你搭讪呢~~!”
被伸展的手臂截住,有点不太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慕鹰羽向四周里望了一圈。他的举动让男人“噗嗤”一声笑出来。
“美人~~这里只有你和我,你说我还能向谁搭讪啊?”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说话会带颤音的人,一口一个美人地叫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认错人了。”
“真冷淡啊~~虽然你拒绝我的表情也是一样的美丽,可人家还是好伤心呢……”好像真的受伤了一样,男人捂着胸口却把脸向慕鹰羽凑过来。反射性地伸手去挡却不料被男人抓住了手腕,用胳膊抵住下颌按在墙壁上,力道之大让他完全挣脱不开。
“哟哟哟~~又皱眉头了,你皱眉的样子可爱得让我想吃了你呢!干脆就这样让我压倒吧!”嘴唇要接触的瞬间,慕鹰羽的膝盖顶到了男人的侧腹。这是在身体能活动范围内最大限度的力道,当然没必要手下留情。然而被攻击的男人只是困扰地看了看他的膝盖,咋了下舌头说:“美人的脾气真辣,人家我就喜欢这类型的!”
男人带着笑意握紧了他的手腕,下一秒,像雷击般强烈的麻痹感瞬间穿透了慕鹰羽的身体。
“噢噢噢~~好可怜,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吗?放心好了,在床上我会很温柔的……”这样说着的男人,语气充满了无比的怜爱。
慕鹰羽的身体彻底用不出力气来,心脏鼓动得像要破裂了一样。紧接着,腹部感觉到一阵冰凉。他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去,两把黑色的利器无声无息地刺入了他的身体。
男人忽的松开他的手腕,凶器像被看不见的手拔出来一样发出微弱的“噗噗”声脱离他的腹部,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是两根黑色的羽毛。
即使用手掌捂住,血液还是像水流一样迅速离开他的身体。慕鹰羽靠着墙壁慢慢滑落到地面,弯起修长的身体。
“我啊,在这之前,还从来没有打赢过你一场呢,巴尔贝利特。”男人蹲下来,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捏住下巴让他直视自己的脸,“我也不想趁人之危,不过呢,是你主动给我这个机会的不是吗?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你如果再不反击,不仅后面的贞操要丢了……估计连命也会搭进去哟?”
越过男人的肩膀,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像要遮蔽天空一样在他背后伸展着。虽然仅有一盏而且亮得很可疑的灯光,虽然流血过多有点眼花,但还不至于会产生这么夸张的错觉。
“你……是谁……?”
一句问话让男人的双手改抓住慕鹰羽的衣领,把他的身体提到了连脚尖都离开地面的高度。“我是谁?你问我是谁?!你他妈的再问一句试试看!!我还想问你这个长着巴尔贝利特脸孔的人是谁呢?!装人类装得很开心?!你还想在那个壳里缩到什么时候!你以为缩起来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存在?我不管你知道了什么狗屁真相,那种东西值得你把我们全部都忘记?你他妈的钻起牛角尖来比蚂蚁还烦人!女人也没有你这么小心眼儿!”
真相……什么真相……?
“我告诉你,他们带走了沙利叶……也许下次见面你就只能看见他的坟墓了!我们七君主就只剩下名字而已了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结果?!我不管别人怎么样,就算整个地狱和天界都不存在了也没关系!但是我不允许你这么不负责任地丢下一堆烂摊子留给我们来善后!!!你任性也该有个限度!!!”
任性……任性的到底是谁呢……?
慕鹰羽仰起了头,望着一望无际黑暗的天空。
“说话呀!!!!再不说话我就真的在这里上了你……!”
凌厉的风刀穿过男人的身体,在他小腹附近开了一个深深的裂口。猝不及防的疼痛让他缩起了身体,慕鹰羽却并没有因此而跌落在地上。
虽然背后没有翅膀,不过他确实是浮在空中的。和地面接触的,是他那一头不知何时变成长到过了脚踝的头发。
“哟~~生气啦~~~”并没有被伤口所影响,棕色卷发的男人再次发出轻佻的言语,慢慢地升到了空中。“亲爱的,想起我是谁了吗~~~?”
伴随着漫不经心的话语,接踵而至的攻击在慕鹰羽身上爆开金黄色的光团。打斗由地面转移到空中,升级到非人类的范畴。
力量也好,能力也好,慕鹰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人。让他狂乱的不是这一点,而是脑海里呼之欲出的记忆。只差一点点,就像一层快要被撑破的薄膜,那里面的东西只要再一点点的外力就可以让它们爆发。
他只是告诉自己,不行。
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在自己不断的攻击下狼狈地咳血,毫无还手之力。
“……这才是你呢……巴尔贝利特……我的美人从来都这么强悍……!!”
总是带着戏谑的笑容,棕色的瞳孔却一直用温暖的目光看着自己。嘴巴不饶人,性子却懒洋洋的,最可靠的朋友。
“……菲利斯……”
“别这么见外……叫声亲爱的吧?”
慕鹰羽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长长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垂在菲利斯身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