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境犹如老了几十岁一般。
似是而非中，连生命的意义都变得迷茫起来。
“周助，你又不听话了！”对着暗藏忧心、怒气冲冲的眸子，他笑着落下了泪。
是啊……他还有龙马，他的生命如今剩下的全部意义就是履行与龙马的约定。
“傻瓜，你哭什么啊……”少年嘟着嘴，轻轻擦去男子脸上交错的痕迹。
“是是是……龙马，我们走吧？”
“嗯。”
冰岛。
“华村夫人，我回来看你了……你在那边好吗？神城已经替你报了仇了，所以，请不要在责怪他。逐日我会好好照顾的，我很好，所以，你不要担心。如果看到臭老头，告诉他，他这么丢下我，我绝对不原谅他，下辈子，我还要生做他儿子，把他欠我的都讨回来！还有……”
逐日便立于碑上，安静肃穆。
蜜发男子就站在少年身后，听着少年比平时多得多的絮絮叨叨，他柔和的笑着。
记起了初次见到华村夫人的场景。
竟一晃已过十年。
如若不是师父指点迷津，华村夫人鼎立相助，现在的自己早就死了，也不会卷入众多是是非非……
不知何时说完的少年拽了拽男子的衣角，男子才回过神来，满面堆笑着开口，“龙马，怎么了？”
“周助，我们就留在冰岛吧？”
龙马……真的是个很体贴的孩子。确实，在海风猎猎的冰岛，自己的病不容易发作。可是，他们的家不在这里，而他还想去看一眼，那块重生的土壤。
“龙马，我们回思无邪去吧。今后已经没事可以操心了，所以，不会再发病了。”
对上少年怀疑的目光，他伸手揉了揉那头墨发，额头轻蹭对方的，“真的。我很期待……”
他没有说下去。还是不要告诉他了，不然他一定舍不得下手。
“什么？”又一记怀疑的目光扫射而来，他低眉开怀，“期待龙马不要迷路，把我带回思无邪。”
“坏蛋周助，只知道欺负我！”
“我们回家吧……”
真正回到思无邪，他们并没有开心。
落殿、泉殿、陌殿、茕殿，一路向上，全被火烧了，只留了一片狼藉。
而圣殿境外，很多痕迹证明曾死了好多人，想必是朝廷之人……
没想到，他的那些机关保住了他最后的家。
“龙马，先休息一下，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哦！”
“哪里？”
“秘密。”男子故作神秘的眨眨眼。
“切。”
午后，吃完周助亲自下厨做的饭，少年被带着出了圣殿，走的是另一条，他从来没有注意过的小路。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眼前的景物竟然熟悉起来，那是……最初见到周助的地方，他记得。翻过这个山头，便是他曾和臭老头住了很多年的那座山。
“龙马，这条河和初见溪是相通的哦！”他没有回头，不知在想什么，“龙马应该也很清楚，单论内功招式，我们不分高下，只差在气势上。如今，你也经历够了磨练。”
“周助的意思是，要在这里？”
“嗯，在这里。而且，如果龙马能战胜我，我还要感激龙马哦！”
他忽然转回身，睁开那双妖艳的幽蓝，顿时四周的空气开始凛冽。
“这是我下的战书。”男子沉静地低语。
“嘿，有意思！”少年也不服气，当真要与他在气势上一较高下。
树叶沙沙作响，河水跳跃扑腾。在某种强压下，呼啸的西风被迫放下脚步，停滞不前。
眼底那丝丝生疼一点一点扩大，视线越来越模糊。
他却满足了。
在他们初见的地方，他那么专注地看着他心爱的孩子，而他心爱的孩子没有让他失望。他们眼中只剩下了彼此。
墨色长发低垂，金眸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芒，嘴边带着不羁的笑容，那么专注、那么美丽。
这一刻将会深深烙进生命，永生永世不会褪色。
无法忘却。便是幸福。
眼前一黑，他知道，他再也看不见了。
能察觉到那粘稠的液体划过脸颊，也察觉到那个孩子一瞬的震惊和失措。
一股微风吹过，带来龙马特有的温暖，感觉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他对着温暖传来的方向笑着开口，“龙马……谢谢你……”
“周助……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抬起手，试图寻找他的侧脸，安抚他的伤心。他自私地任性了一回，但是他要明白地告诉龙马，他有多高兴，终于可以摆脱噩梦。
“周助……你看不见了？”少年抓住他在空中摸索的手，这是多残酷的现实？！他的周助因为他再也看不见了……他害得周助看不见了……
“傻孩子，无需自责。龙马知道我有多痛恨这双眼睛吗？若不是它们，我也不必经历那么多……可我还是心存感激，不然便遇不到龙马。原谅我任性的要求，我真的不想再要它们。”
“为什么？”少年艰难地开口。他的泪顺着脸颊滴到了男子的脸上。
“它们是妖瞳，最最邪恶的眼睛。看着它们，就会感到恐惧，甚至可能发疯……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不如瞎了的好。”
“可是……”
“是不是想问，为什么龙马不怕看到它们？”怀里的男子咧嘴笑了起来，“因为龙马不是普通人啊，龙马身上的那种力量是它们唯一的克星……所以，我好感激龙马的……不要自责，我真的好高兴，从来都没有……这么……轻松……”
“周助！你怎么了？！周助！周助……”
怀里的人嘴角仍旧挂着幸福的笑容，却再也没有睁开那双美丽的眸子……
那天，初见溪旁，那个少年失声痛哭。
把男子带回楼断，心细为其盖好被子。
对着毫无反应的人说了好久的话，久到少年迷糊地睡着。
再醒来时，阳光懒懒地斜照进窗，他起身，想要给男子喂点水。他的唇已经有些干裂。
倒了半盏茶，他抬起头，第一次注意到墙上挂着的云水图。红了眼眶。
深深浅浅的水墨画旁，提着的诗句，就是很久之前，周助给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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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缘修道半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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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了好久，才依稀记起自己是给周助倒水的。
有些盲目地含水入口中，喂了下去。
“周助，快醒醒吧……我已经找到答案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它叫半缘剑了……周助，快醒过来吧……我一个人好害怕……”
只是，奇迹没有发生。声声呼唤抵不过睡意，他仍旧苍白、干燥的唇静默如初，一丝开口的迹象都没有。
他好希望，从他口中吐出一言半语，哪怕是最伤人的——我不爱你——只要他开口，只要他醒过来。
他执起他微凉的手，贴于脸侧，直到感觉到血管的跳动，微弱而切实，他才安下心。
“周助，你累了那么久，安心多睡会儿吧，我等你。”他微笑着安静开口。
这样安静的等待，让他回忆起很多。
初见的他，温文尔雅，美丽不可方物。
身为师兄，百般迁就，甚至传授他武功绝学。
思无邪上，城府极深，心思缜密又有些邪恶，即使做着坏事，也是一贯高贵清雅。
二下江南……
他不忍想象，他一个人是怎么面对那些错综复杂、恩怨纠葛的是是非非。
他将满满的心疼集中到煅烧瓷器上。
当初，那个周助悉心珍藏的青花瓷碗被侍女打碎了。那时候，周助必是伤心了好久……
那就多做一些，以后等周助醒了，就算被自己打破了也没有关系。
可是真正着手开始才知道，这有多困难麻烦。
在他手上毁掉的胚子不知其数，他也只能愤愤不平从头来过。
日月交替，日子一晃到了深秋。
看着手上带着青花的瓷杯，他天真的笑开了怀。
也是那一日。
他砸了手中的瓷杯，扑入了久违的怀抱中，久久不舍分开。
金风雨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周助，你看什么？”
“一篇不二越同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说着，脸已经通红了。“好看？”
被唤做周助的人不置可否，于是他只能自力更生，自下结论。
“什么嘛！这个作者是狂想家？还有，我哪有这么迟钝，还这么爱哭？真是的！一点都不好！你看看，周助哪有那么没用，动不动就一病不起，害我担心？竟然把周助写瞎了！哼！如果让我遇到那个作者，我一定用外旋发球给他颜色！不行……不够狠，Cool抽击好了……不解气再让卡鲁宾咬他！”
王子一连声的不停抱怨，只换来一个甜蜜的浅笑。
“我倒喜欢里面的龙马，既可爱又贴心……”
“周助！你什么意思？！”少年瞪着金眸。
这一刻，他的模样与记忆中某些影像重合，忽然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不论那些影像真实或虚幻，一切都不重要。
只要能一直执着他的手，走完茫茫人生，其它什么都显得不重要了。
“龙马，我爱你。”
“发什么神经啊……”看着他泫而欲泣的表情，他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周助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啊，好像咬一口！”
于是，他真的扑上去，在颈窝处咬了一大口。
“龙马！好痛……你这小家伙……越来越得寸进尺了！”他挠起名为龙马的少年的痒来。
少年嘻笑着躲避，还不忘嘴上逞能。
“哼！还差得远呢！明明是周助越来越好欺负了！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么喜欢看同人的原因。不就是喜欢看我说爱你嘛……以后不许再看了！要中毒了！以后我每天都对你说……”
看着少年自信满满的笑容，他笑得好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