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去哪?”云天青好笑地看着玄霄脸色败坏地逃离,对老板交代:“我们待会过来拿,
先付你一半钱做定金。”
“好的,公子尽管放心。”老板笑着收下一把白花花的银子。
玄霄气得差点没青筋暴烈,这云天青老这么吊儿郎当,没点正经!气恼地走到街上,刚停脚,
就被一个急走而过的人撞上,只闻一声惨叫,被撞的人纹丝不动,而撞过来的人却狼狈地跌倒
在地。
“你没事吧?”虽然玄霄是被撞的那一个,也没有好心情,但是自身多年的礼数修养还是让他
关切地问一句,顺道打量了一下那人,宽大的灰色的长袍下包裹着弱不禁风的身子,头扎同色
巾带,似是儒生。
“对不起,在下失礼,请这位公子……”儒生想到自己在竟然如此失态,慌忙爬起来,向玄霄
道歉,但在看清他的面容时,目光再也移不开地盯着他,连话也说不出口了。好美得男人,这
世界上居然有这么美得男人!垂落如缎的长发,面若秋月,秀眉下一双凤眼似若摄魂,那淡色
的唇……
玄霄不悦地拧眉,极端厌恶这种目光,侧身就要走。
儒生见他要走,竟什么都顾不上,急切地道:“不要走!”
玄霄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这是他发怒前得预兆。
可是对方却觉得他这一瞪,瞪得风情万种,心魂荡漾:“公子……”叫了一声,居然还向玄霄
的衣袖伸出手。
还未触到半片衣角,手腕却隐隐传来一阵麻痛,眼前青衫一闪,挡住了猥亵的目光,听不出情
绪的话语响起:“这位兄弟,不知道拦我家师兄之路有何指教?”
“你!”一介儒生又怎能承受长期练武之人的力道,只觉得觉得手中的疼痛越发剧烈,拼命地
挣扎,目光直瞪着突然冒出来的男子。这人是这个美丽男人的师弟?但是他明明说了我家二字
,那不是表明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吗……
云天青没想到自己跟上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儒生竟然如急色鬼一样拦着玄霄,顿时火大,冷笑一
声:“我怎么了?”
“这位公子,所谓动口不动手……”儒生哆嗦了一下,颤颤地开口。
“是吗?我刚刚很清楚地看到你想对我师兄动手。”
“我没有……”儒生涨红了脸,手腕已经红肿麻木,怯怯开口:“你是何人,竟然在大街之上
出手伤人,视王法何在?”
云天青突然怪怪一笑,放开他的手,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道:“老子叫云天青,云天青的云,
云天青的天,云天青的青,是黄山青鸾峰太平村第一美男,昆仑琼华第二美男,神功盖世,英
俊潇洒,风流倜傥,倾倒众生,一树梨花压海棠,喜好男色。”一口气说完,云天青侧耳倾听
,准备接受下流,龌龊之类的话语。
结果——
那儒生面色苍白地叫了一句:“长……长舌男!”挣扎着像逃命一样飞奔而去。
云天青呆立着,僵直的手还保持着握着那人下巴的动作,嘴巴成哦字型张开,感觉一股寒气从
鞋底传上来,似乎有点冷……
身后传来闷笑,“呵呵呵呵……”玄霄捂着嘴,又不敢大笑出来,憋得一脸通红。
“笑什么笑,不准笑!”云天青像被踩了尾巴的狐狸一样嚷了一起。
“好好好,我不笑。”玄霄好不容易止住笑道:“一人笑一次,够公平。”
“哼,这次就算了,你是我的,敢和老子抢人,想都别想!”云天青狠狠地把他搂住。
“爹,大哥!”兴奋异常的声音打断了相互偎依的两人,云天青立刻射出一个阴森的眼神,可
惜自己宝贝儿子却接受不到老爹的不悦。云天河跑到两人身边,献宝一样举起一个造型别致的
花灯:“你们看,好漂亮啊!”
“天河!”紫英跟在天河后面,早察觉到云天青的脸色,连忙喝了一声。
云天青青筋突显,说:“有什么好炫耀的,霄,走,我们也去买!保证比他们的大!”
“这……为什么要比大小……”玄霄疑惑地问,才开口就被云天青拽走了。
云天河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不解地问向一旁的男人:“紫英,这个花灯又不能吃,爹买
那么大干什么呢?”
“因为……”紫英被这一问,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因为云叔是你爹啊,当然要比你大呀。”梦璃缓缓地走来,笑着回答。
“原来这样,难怪!”云天河立刻明了,点点头:“哟嚯,那我们等爹和大哥回来一起放花灯
!”
云天青拉着玄霄在街上东走西蹿,终于停在一个铺子前。面容慈祥憨厚的七旬老翁赶紧热情地
招呼:“两位公子要花灯吗?”
“恩。”云天青点点头,搂过玄霄的腰,靠近他,为难地说:“这么多花灯,选哪个好?”
未等玄霄开口,老翁已利落地从一旁拿过两只花灯摆到两人面前:“两位公子,你看这款如何
?这是鸳鸯灯盏,点燃这个可以祈求姻缘长久。”
“哎?”云天青看了一下这个花灯,竟然是由一鸳一鸯两个花灯,做工景致,栩栩如生,但是
……云天青摇了摇头:“寓意尚好,只是……”
老翁看了他一眼,精湛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接口道:“两位公子请等片刻。”拿下鸯型花灯
,又从一堆花灯中再挑了一个鸳型的花灯,将两个花灯用铁丝捆扎了一下,让它们成为一体,
才递到云天青跟前:“不知道公子可满意?”
云天青一拍手,笑道:“很满意!这花灯就买下了!”
“呵呵,两位公子如此出色,必定是佳偶天成啊。恩,两位公子还请写一下这个。”老翁又递
上一张绣着金边的红纸和毛笔道:“在这里写上你们心中的愿望,等会放在花灯里面,放到海
上时诚心祈祷,上天就会收到你们的祈愿,帮你们实现的。”
“谢谢。”云天青接过纸笔,淡然一笑,望了一眼玄霄,才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不一会就把
笔给玄霄:“该你了。”
玄霄接过纸一看,脸上忽地红了,是潇洒张狂的草书:执子之手·青。顿了一下,才伏下身,
认真地在那句旁边落下整齐的小篆:与子谐老·霄。
待写完时,云天青已经付过银两。两人向老翁告别后,回到海边,发现那四个孩子已经在点好
灯等他们了。
焰火在即墨的上空划开,缓缓滑出缕缕的金丝线条,徐徐的落下,璀璨夺目,此起彼伏,煞是
美丽。而那精致的花灯,则带着祈愿,随着温柔的海浪飘了出去,与天上的灿烂相互映衬……
看着四个孩子欢乐的神情,云天青展开了笑容,转过头,看到爱人容满深情的眼中倒影着自己
清晰的身影,手环过他的肩,头微侧,四片薄唇靠近,再靠近,直到贴合在一起……
灯火阑珊,不羡繁华温软,只愿相守不弃……
魂归何处
虫子在粘着水珠的草丛中轻声鸣叫,空气清冷。筑在巨树半腰的木屋中,微弱的灯光从薄薄的纸窗中透出,映着一个伏桌的暗影。
云天青疲倦地抹了一下脸,硬是恢复了一下精神,再次把目光移到平铺在桌上那方用血写的手帕。字迹红得发黑,暗示着时间的久远,但是那每一字一划却是预示着令人窒息的死亡逐渐逼近。一声长叹,心烦地揉揉眉间,几个月下来,把手帕研究了不下千遍万遍,又翻过无数的书籍,却连一点破解的头绪都没有。
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衣,云天青自嘲一笑,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坐下。
玄霄静静地躺在床塌上睡着,淡淡的灯光映得他的脸少了几分苍白,长长的睫毛下透着淡淡的暗影,眉间轻蹙,睡得不安稳。
云天青小心地拂开他粘着丝许汗水的发丝,沿着他脸的轮廓慢慢滑落,握上了他放在胸前的手。白皙的手有着暖暖的温度,虽然因为握剑带着薄茧,但摩挲起来却是很柔软。
该来的终于要来了。入秋以后的日子,玄霄睡眠时间越来越长,起初是比平时多上一二个时辰,可是慢慢的竟到了一天中只有几个时辰是清醒的。
云天青就这么一直守着他。
每当玄霄醒来,看到云天青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伸出手抚上他的脸,然后无言地拥着他。
玄霄,我们承诺要永远相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