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愿意,现在来这谈也行。”
两个警察连点头,打电话给事主,并很好心的告诫了番,果然对方只说没事没事……事情本来就不大,任于凯那坏了个车灯,对方损失也不大。
等警察走后,夏海才叹了口气:“我说你怎么也受伤了呢。”
任于凯懒得辩解,又不说话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过了几个小时才有人出来。
“医生,程潜他现在怎么样?”夏海连忙站起来凑过去问。
医生也很疲倦,拉下口罩:“只能说运气好,暂时在病房里住着,病人现在很虚弱,肺部损伤的很厉害,还出现了胃出血,舌头也受伤了,短时间内不能讲话。而且全身都是绷带,估计要想出院要比较长的日子。”
夏海一一听着,又哭了起来。
一边的任于凯脸色也白得厉害,半天才吐出一口气。
夏海把助理打发回了家,两个人就在医院里守着,谁都不说话,夏海是不知道说什么,任于凯是说不出。
满脑袋都是程潜的笑容,任于凯觉得自己眼前就是一把把的刀摆着,自己却自己往上面打着滚,砍的自己四分五裂,鲜血不止。
可一回到现实,受伤的是程潜。任于凯总忍不住一次次回头看着满屋子的仪器,深怕哪一个出了问题,程潜就没了。
心里憋的厉害,却想不出一个办法,任于凯呆呆的坐着,完全没发现自己早就丢脸的哭了。
坐了一晚,夏海已经趴在一边睡着,直到助理来把她叫醒。
“任于凯,我先回去整理整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下行吗?”夏海看着脸色难看的任于凯说。
任于凯还是不说话,抬头望了她一眼。
夏海抿了下唇:“程潜他家人那边……”
“不要通知!”
任于凯冷脸瞪着夏海,夏海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紧张。
“那……”
“你先回去吧。”
夏海不好再说什么,点头离开了。
晚上来的时候任于凯还是坐在那里,夏海叹了口气。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放好,又让任于凯吃了点东西。
第二天早晨再来的时候夏海带了一堆人。
“任于凯,你该回家好好休息了。”夏海强硬的说。
任于凯只是瞟了她一眼:“干嘛?”
“我不是可怜你,我只是不想程潜看见你这个样子。”夏海说:“我弟已经够难受了,你还要他难过?”
任于凯想了一下,才点头,又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吴澈是谁?”夏海好奇的问,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能让任于凯放心的人。
“他朋友。”任于凯慢慢的说,自动忘记了吴澈的一顿臭骂和什么再也不让你们见面之类的话。
“哦,我带了几个人看着这。”夏海说:“都是特警队里出来的。”
任于凯望了望病房外的几个人:“可靠不?”
“都是我爷爷安插在我身边的人,不过,只听我的话。”夏海说着凑到任于凯耳边:“夏己那边被四爷软禁了,我怕莫少鹄回家告状,顺带把他弄我那关起来了,介意不?”
任于凯终于露出了这两天唯一的笑容,还是恶毒的笑意:“当然不介意。”
一路回到家里夏海都跟着,任于凯也不阻止。
开门进去,任于凯一眼就望见了程潜放在客厅里的笔记本,通常他回到家里,程潜那小子都坐在那里摆弄他的电脑,听见开门的声音看见他就是大大的笑容。
程潜的笑容特别干净纯粹,不像他,有时候笑其实心里恨的要死,有时候笑,其实毫无感情。
“还有什么事情。”任于凯语气平静的问夏海。
“我知道你已经猜到我们的目的,任于凯,我只想说,现在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夏海不想在拐弯,直接说。
“所以你们冒险把程潜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任于凯嘲笑。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程潜。”
“别让我听到那词。我讨厌人喜欢程潜!”任于凯冷笑着说:“夏海,你真以为你那夏家掌上明珠的身份能保住自己一辈子?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夏海惊恐的盯着他。
“当初不是你那事,四爷那还能知道程潜?我真想杀了你!”任于凯把自己扔到沙发上深呼吸:“说吧,你们到现在为止所有计划。”
“本来我们是打算利用上次那件事一步步的让警方摸索上来的,夏己故意放松警戒让那两个女孩子偷出了大批海洛因,等警方逮捕她们后再一步步的来。”
“警民合作?还真是警匪一家啊。”任于凯突然站了起来,冷眼望着夏海:“然后呢?”
“然后……”夏海被看得难受,躲避着任于凯的可怕的眼神:“丢出线索引导警方。”
“这样一来的话,非得置四爷于死地吧?”任于凯细细思量着,突然搬起桌上的东西狠狠砸在地上。
一瞬间,似乎这家里什么东西都极度的碍眼,这家里没了个程潜,连一丝丝生气都找不到,冷硬!无趣!就像自己这些年被培养出来的个性,无法无天,其实什么用都没有!
“碰”的一声,电视被烟灰缸直接砸中,夏海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酒柜也遭了难,地上都是碎玻璃,整个客厅都是红酒的香味。
夏海望向任于凯,腿软了下,这人,这人怎么眼睛泛红光?夏海开始发抖,却不敢逃跑,理智告诉她,她现在最好别动!
眼睛盯着任于凯,却见他突然平静了下来,眼里有了光明。夏海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酒柜,发现在砸破一瓶瓶红酒后酒柜上竖立着一排啤酒,而且还是她不认识牌子,应该是什么廉价啤酒吧,会干出这种事的当然不会是任于凯。
“我非常同意你们的做法。”任于凯慢慢的一个个字的说:“找出越多证据越好,最好能让法院那一致判死刑,越快越好!”
夏海点头。
“越是耽误,越有变数,这话还真是有趣。”任于凯嘿嘿一笑,带着格格不入的恐怖:“其实,我这边也有点小东西够四爷吃点亏。”
夏海一冷,她还以为任于凯早不想计较那天的事了,原来他还在慢慢的进行想报仇!
“可现在不能拿出来见人了。”任于凯指着门口:“现在请你出去,我要好好洗个澡睡上一觉。”
夏海急忙点头,她早就想走了,速度飞快的奔进电梯,夏海大口的喘起气来,任于凯这人以后绝对不能再往他身上打主意了!幸好这次自己真是为程潜好,要不然……一想起任于凯的眼神,夏海觉得自己该等程潜醒后就劝他离开这人,可程潜愿不愿意是个问题,他任于凯放不放才是最关键吧!
任于凯在家里睡了一天,因为实在太累,但其实压根没睡安稳。
2天没吃东西,胃已经饿的厉害,任于凯去医院前塞了点东西进胃里,免得真自己病了,那程潜谁顾着?
到医院后果然看见吴澈再那里,看见任于凯后装作没这人继续对程潜絮絮叨叨。
任于凯在一边看书,吴澈一脸正经的开始讲起程潜做(和谐?)爱时的小习惯,任于凯把书都捏变型了。
吴澈这时才拿正眼瞧他:“今天下午程潜醒了下,不过没睁开眼睛,就是动了动。”
任于凯呆了下,才慢慢哦了声。
“你也别在那腻歪,多给程潜做做思想工作啊!”
这个样子还做思想工作?任于凯嘴角一扯,想说话却完全没欲望。他要说的,程潜早明白了,只要他相信。
“我就知道你们大少爷完全不懂。”吴澈故意说:“程潜都这个样子了,说不定不想活了呢,你不说说给他打打气。”
任于凯想起夏海说的,程潜曾经咬过舌头。
“程潜,我等你醒来。”任于凯想了半天才说。
吴澈翻了个白眼,对着自己情敌咬牙切齿:“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离开这里?”
任于凯咳了声:“你先出去成不?”
吴澈这才消了点气:“我一天没吃东西了,你要不要带点?”
任于凯摇头:“谢谢。”
对程潜这个老情人他还是要客气点的,因为人家完全有势力把程潜人抢回去,别的人喜欢上程潜缠程潜他一点都不担心,如果吴澈一个没想通,非要程潜不可了,程潜绝对放不下他!
等吴澈出去后,任于凯才慢慢抓住程潜的手。
一直以来任于凯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被一个男人给拐了呢?明明就脾气不好,还有点神经质,偶尔可爱点,长相还算讨喜,可经常都是邋里邋遢的,没上进心,可看出他迷恋自己的时候却高兴。
这样一个男人,自己偏偏要挂在心里,想着念着,深怕他受了委屈,最痛苦的是,人家送上门给他吃,他还得忍着。
色字头上一把刀,忍着忍着就成了小老头,成了操心的老妈子,程潜还郁闷他不动手。他哪是不想啊,其实想的厉害,只是知道程潜这人没心没肺,成天就想着自己的逍遥自在,吃早了,这人绝对想着功德圆满了,可以功成身退了,到时候他真是哭都哭不回来。
程潜这人,看上去纯良,性格也是善良,其实没心没肺的厉害,心太散了,感情在他眼里不过一粒沙。
幸好,他把他留在了身边,这粒沙成功沙漠化了。
“小潜儿啊,给哥笑一个?”
“程潜,其实你知道的吧,哥长这么大就这么在乎过一个人。”
“白眼狼,你打算什么时候醒呢?”
后来,说着说着任于凯也睡着了。吴澈回来的时候还郁闷了下,这下,他还要看着两个人。
早上的时候吴澈把任于凯给叫醒了,自己下楼去买早餐,还笑嘻嘻的问了几个守在外边的人吃什么,他请。
其实吴澈有些方面和程潜挺像的,不过吴澈比程潜事故点,沉稳点。
当然这是放在任于凯这说,要是几年前,“系妖”的妖孽程度不是吹的,程潜有几次也被折腾的厉害。
任于凯先到浴室洗了把冷水脸,出来的时候看到程潜愣住了。
程潜手在动,任于凯心脏狂跳,觉得自己完全应付不过来。
“程潜?”任于凯低低的喊,不确定程潜那笨蛋到底听不听得到。
程潜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起初有点看不清,觉得世界都摇摇晃晃的。
任于凯站在他面前,这里是,好像是医院。
任于凯发现程潜似乎想动,马上拦住了他:“你现在全身都是伤,别乱动。”
程潜眼神聚焦到他脸上,任于凯这才想起按铃叫医生。
“程潜,你觉得怎么样?”问出来才发现自己也被传染成傻子了,程潜现在不能说话。
程潜想说自己没事,但才张嘴马上感觉到一阵痛。
“我忘了你现在不能说话了。”任于凯摸了摸程潜脸颊:“等一阵子你就会好了,不要紧的。”
程潜想笑,但脑门上都是纱布,感觉有点诡异。
“你先好好休息。”任于凯交代:“等你好了……”
程潜突然想起什么,开始拼命动着嘴巴想要说话。
“你冷静点!没事的!”任于凯误会程潜以为自己哑了,急急的解释。
程潜使劲摇头,任于凯一急,抱住他:“你别乱动!”
说的语气很急,当然也就重了点,程潜终于不闹了。
“没事的,无论你想说什么,以后慢慢说好吗?”
程潜想起当初自己说过什么正经表白就这一次,又有点好笑,如果以后真的不能说话了,那天倒真成了绝响,但他不急这个,他只是想解释一件事。
“好好休息。”任于凯慢慢的说:“程潜,或许有一段日子我不能陪你了,但你好好记住,我会来找你的。”
程潜想嗯嗯呀呀的。
任于凯笑了笑:“等我回来后,你再告诉我你想说的是什么。”
程潜又嗯嗯呀呀的。
“程潜。”任于凯笑着说:“你想不想听哥唱歌?”
程潜咿咿呀呀的,他不想听,他任于凯会唱什么歌啊,绝对是难听。
医生这时候来了,吴澈也回来了,看见程潜醒了,高兴的手舞足蹈。
等医生检查完后,又做了一番叮嘱,吴澈做管家良久,这次也全记下了,顺便咨询什么时候能回家养着,放这儿也不方便。
程潜听着,觉得他在形容他家宠物狗。用力瞪了吴澈一眼。
吴澈压根没自觉,还在打听他家宠物狗回去吃什么好,医生一一交代。
末了,吴澈还打听了下阑尾炎做手术的费用,程潜彻底郁闷了,敢情吴澈是来当间谍的,一下子就从医生那里套了这么多机密。
把程潜交给了吴澈,任于凯也没告别就离开了医院。3天,应该是他家老爷子忍耐极限了吧。
回到家换了身衣服,昨天去见程潜特意穿的比较休闲,这样程潜看着比较舒心,换衣服的时候主意到了那个牙印,估计很难褪去了,这也好,反正是程小狗留下的。
今天是该回去领奖励了。不就任家老爷子嘛,他任于凯莫非还真怕了谁?只是对方是自己爷爷,实在不可能下手。不能硬来,还可以迂回嘛。
任家的老宅子并不是什么豪宅,反而简朴的很,有点小四合院的意思。任于凯小时候基本就是在这里渡过的,长大一点后就跟老爸一起住去了。
见了老爷子,首先恭敬的喊了声,任于凯很少叫他爷爷,这次一叫,任老爷子果然抬眼望他。
老爷子性格不是很好,任于凯身上的暴力因素全从这遗传的,要说任仲山也是当兵的,但是完全不能和老爷子一比。
“回来啦。”老爷子眯了眯眼睛:“陪我下棋。”
老爷子讲话从不软,性格语气向来都是硬的。
“是。”在任家,连回答好都不得老人家开心,非得跟勤务兵一样。
两爷孙静了下来,直到一盘中止才说话。
“你最近下象棋有长进啊。”任老爷子随便夸了句。
任于凯笑了笑,他从小陪着老爷子下棋,其实高中的时候就能赢了,只是顾着老爷子面子,一直不说,还得掩饰的好好的。
“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小男孩搞上了?”老爷子讲话向来都是直的,心思却多:“郑家那闺女打算怎么办?”
“爷爷喜欢的话就娶回家啊。”任于凯微笑着说。
“成何体统!任于凯,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老爷子动怒了,连咳了几声:“还把我这个爷爷放在眼里不?”
任于凯殷勤的站了起来倒了茶,试了温度才递给老爷子:“我说错了吗?爷爷喜欢的话我就娶回家。”
“前两天路小子来我这儿抢亲了。”任老爷子喝了口茶,也不计较孙子的小心思和嘲弄:“那闺女也就一般般,身上脂粉气太重。”
任于凯嘴角一扯,这好,我给你找了个完全没脂粉气的男的来了。
“任家的孙媳妇就要能做事,像你奶奶一样!能打仗能面对敌人!”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不过,程潜那个性还真是热血,但他不会让他往前冲:“老爷子说的是。郑瑢这人平时太花枝招展,和路晓倒是蛮配的。”
“可我看,郑闺女不大喜欢路小子?”
“老爷子,喜欢不喜欢也是慢慢磨的,以前您和奶奶还不面都没见过几次就在一起了。”任于凯提到他奶奶,当然是为了讨老爷子欢心,他压根没见过自己奶奶。
“嗯。所以这事我也允了,倒是你也这么大了,该找个媳妇了。”老爷子又咳了几声,拄着拐棍站了起来。
任于凯笑着扶起老爷子:“您不是知道了吗,还寒碜孙子我呢。”
任老爷子停住了动作,慢慢走了起来:“听说那小子被你叔送进了医院?”
任于凯扶着老爷子,低着头:“是。”
“还没得到教训?”老爷子停了下来,甩开任于凯的手。
“我小时候一被老爷子揍,爸为了让我不记仇就告诉我千金难买一教训,后来长大了渐渐懂了这话里意思。”任于凯笑了笑:“我从小到大在同龄人里都是比较嚣张的那位,不是因为我比他们聪明,比他们能干,有一小部分是因为我打架很厉害,更多的是,我身边的朋友从来都是一个样,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任家的大少爷,或者说,他们父母就是这么教的。”
老爷子难得听自个儿孙儿讲这些事,倒是又冷静了下来。
“所以我也就越来越理所当然,性格也越来越难搞。我总认为这世界权力就是一切,我有这些也就不用管别人怎么样了。”任于凯叹了口气:“这次程潜被打成那样我才明白,这世上原来还有老天爷在看着。”
任老爷子一僵,他不是什么很高家庭出生,连认识的字也不多,但这些观点还是根深蒂固的,即使这些年被权力场上磨的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