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妈妈特意把菜放在了上丞面前,热情再次高涨,“尝尝,这猪胆干可是自家腌晒的,地地道道的闽西特产。你在上海肯定吃不到这麽正宗的。”
呃,上丞是本地人吧?正想进行纠正的童年,在看到当事人一点反驳的意思也没有,还兴致勃勃地夹起猪胆干时,就放弃了。
窗外,月娘悄然爬山上枝头,夏虫在暗角里鸣唱最後的生命。夜风一天比一天凉,秋意渐醒。
“妈,那我们先回学校了。”童年走进厨房。
“等等,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童妈妈放下洗碗布,转身长叹一声说,“年年,我现在年纪也大了……你别说,听我讲。最近我的腿脚越来越不方便,你学校那儿我就先不去了,东西我会托人捎过去。你有空就去顾一下摊子,但千万别落了学习。另外,昨天你李婶帮忙找了份钟点工,给一对年轻夫妇看小孩。”
“可是……”
“别可是。地方离这儿不远,而且时薪是20块,上哪儿再找这麽好的事啊?行了行了,时候也不早了,快回去吧,别总让人家小丞等。”把人推出厨房前,童妈妈又加了一句,“小丞那孩子挺讨喜的,有空就多带人家出去走走,尽尽地主之仪。”
讨喜?!童年咂舌,又忙问,“谁告诉您他是上海人的?”就算是真是,我也不可能带他到处瞎逛。光是想像就已经压力十足了。
“长得多标致啊,而且他说他是在上海出生的。”童妈妈的样子大有让童年把人娶进门的想法,不过前提是上丞去变性。
“那他肯定没告诉您他家祖宅在哪儿。”还有那句“长得多标致啊”……天哪,什麽逻辑?
“得得,这些事以後再说吧。时候真不早了,快回学校吧。”童妈妈把儿子成功推出了家门。
月华铺路,不远处,灯火通明是万家。
一高一低的身影在路灯点缀的夜色里一前一後地走著。沉默成了主题。
第三根电线杆下,一阵风过,高大的身影停了下来。
上丞开了口,“总是难过是因为你爸爸?”疑问得近似肯定的话。
童年微怔後,淡然一笑,“我妈说的?”
“我听出来了,还有上一次,你口误了。”
童年皱眉,“今天来就是为了调查我?”
原来还是一片柔和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上丞冷笑道,“哼,就你?”转过身,口气冷硬疏离,“首先,你还不配让我调查;其次,就是调查也犯不著我自己出马;最後,我就是调查了你又能怎麽著?”越说到後面,语气里的嘲讽意味越浓。
童年不甘示弱,冷笑回敬,“是吗?那你还跟我解释这麽多干吗?自打嘴巴。”童年啊童年,你还真是自以为是,外加有眼无珠!这麽多次了,居然还相信可以跟这种人做朋友。
上丞的眼睛微眯,冷漠带媚的丹凤眼一下子变得锐利刺人,“再说一遍!”
“不是吗??一开始就是!讨厌我却还总找我麻烦。现在也是!言行不一,伪君子……”
上丞一拳打在童年的肚子上,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童年痛喘,抱著肚子蹲在地上,“就,就是!今天下午明明,还,还好好的,现在就变脸!你们啊,没一个可以做朋友……”
不等童年说完,上丞就一把揪起人,恶狠狠地问,“跟我们朋友?”
“呸!”童年唾了一口。
上丞面不改色,“好,非常好!”把人扔回地上,俯视,“最後警告你一次,别再激怒我,後果你负不起。”平淡的话,不怒自威。而後,转身离去。
童年趴在地上,及目处一片的尘埃和砂石。
从威逼到利诱,他其实都没变过啊!为什麽现在才明白,才明白……哈哈……
云藏月,夜黑风高时,笑声响彻云霄。
从小到大总是孑然一人……或许,只是孤单了太久了,太久……爬起身,童年跌跌撞撞往前方走去。
童年 第十五章
中国加油啊——今天状况MI有昨天好嗯……运动健儿们继续加油啊>0<
晴空万里,晨风微凉,校道两侧的紫荆树开始飘落叶,零落几片。
童年一大早就拿著小洛给自己新打的钥匙跑去开店,等把昨晚带来的粽子热好时,冷清的学生街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先装起4个打算留给舍友的,之後才把其他粽子盛好端到店门外卖。
陆续卖完时,第一节课已经开始打铃了。因为是“四大名捕”之首,吴教授的课,童年不得不去上。
匆匆收好东西关好店,再一路飞奔而去,最後偷偷摸摸地从後门猫溜进去。一坐好,童年就把袋子递给了陈诺,“还热著呢。对了,还没点名吧?”
陈诺轻声“嗯”道,自己拿起一个後就把袋子递给了林群,林群再传过去。一个宿舍同个班级又同排座位就传东西作弊,进行这些集体性的活动最方便。
童年面朝黑板,馀光却不时扫向李猛,只见他又把粽子推给了肖毅。果然,还在记恨呢!没办法了。童年只好抿抿嘴,开始认真听课。
“……古往今来,这种现象反复出现……现在,让我们看看相关的历史事件。”说话间,吴教授点开了校园网的课件共用区。
惧于吴教授在外的威名,所有的学生都异常认真地紧盯著投影银幕。网页运行慢得异常,就在吴教授再次移动滑鼠时,萤幕跳出了一个网页。
网页上,一系列的照片在进行自动式的幻灯片播放。裸露光洁的男体,摆现出淫荡下贱的姿态;上身穿著过紧过小的女装,臀部却光露著高高翘起;妖豔微肿的双唇,含著男人的性器;媚丽的面容,双眸紧闭,敞腿,一手掐捏著自己挺立的乳首,一手在抚慰高高昂起的性器……一张堪比一张淫贱的照片在宽大的银幕上清晰放映著,全场出现异常的寂静。
童年周身冰冷,双目紧咬著银幕,神情从最开始的目瞪口呆到一片茫然与绝望。
“啊——”清纯的女生在呆怔了数秒後,尖叫起来,声音凄厉得象见到鬼。
阶梯教室里的死寂被尖叫划破,骂起四起,夹杂著小女生惊魂未定的喘息声:
“拍这种照片,太恶心了!!”
“同性恋!!好变态!!”
“TMD,男人做到这份上,丢我们的脸,去死啊——”
“以前看他就奇怪,老跟狗一样跟在那些大少爷屁股後面,原来是卖屁股!”
“CAO!真恶心!!”
……不时还有纸团什麽的扔过来。
童年双目空洞地望著前方,手脚冰冷僵硬,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原本同排而坐的舍友都早早换了座位。
突然,一个粽子飞了过来,伴随著李猛的骂声,“难怪会跑去打小报告!你个死变态是想让老子上你吧??”异常清晰。
粽子的棱角擦过眼角,童年眨了眨眼,一丝血色浮现,慢慢充盈。
叫好声响起,骂声也更甚了。
和其他教师一样对童年看重有所期待的吴教授,气得浑身发抖,最後颤抖著筋络突鼓满是老茧的手给了童年一记耳光,“质本洁来还洁去,强於污淖陷渠沟!!你怎麽可以如此不自爱??”愤然离去。
童年维持著挨耳光的姿势,头歪垂在一旁,血珠从眼角滑下,犹如血泪。
恍惚间,小洛的声音十万火急地传来,“年年——阿姨出事了——”
苍白的墙壁,苍白的长卦,苍白的脸孔,苍白的前方。
童年跪在地上,用力地磕著头,声音由最开始连贯而急促的“空空”声转而渐弱,力度却不减,求泣声也时强时弱,“……求求您,求求您……求求您……”仿佛一个年代久远的脚踏石臼。
冗长而充满消毒水气味的走道里,渐渐挤满人,私语声、叹声多而杂,不断倾涌出人群。
戴著金丝框镜的中年医生一直皱著眉,进退不是,最後长叹一声,为难地说,“行行行,你起来吧,快起来!”
黯然无光的双眼陡然一亮,童年昂起头,喜极而泣,“谢谢您,谢谢您……”一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众人却被童年紫红得发黑,并且隐隐渗出血的额头惊呆了,出现瞬间的寂静後,叫好声赞叹声四起。
中年医生也暗暗为童年的执著与孝心所震撼,但有些事还是必须说明白的,“继续救人可以,不过必须在一个小时内把所有的医药费缴齐,否则有任何的意外我们概不负责。”似乎知道这种话一说出来会被群唾,中年医生话才说完就急匆匆离开了。
童年红肿著眼,欣喜若狂地叫著,“一定一定!”转身就跑。
刚出医院门口,一个样貌平凡衣著朴素的女人跟疯了一样扑过来掐住童年的脖子,嘴里嘶喊著,“是你——就是你杀死我女儿的!!你还我女儿啊——还我!!念念啊——念念——”
童年力不从心地挣扎著,就在意识快模糊时,一个中年男人冲了上来,抱拖开女人。男人身後赶来的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围住了童年。他们七嘴八舌说著什麽,手足并用。
童年站在中心,听著他们的指责辱駡,意识骤然变得更为脆弱,直到一巴掌摔在脸上,童年的意识才清醒许多。他嘶吼著,“那你们就拿我的命去赔啊——来啊来啊——”
一片寂静,只除了人围外,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童年再次跪下,垂著头,“求求你们,暂时放我走!这件事我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杀了我也可以。可是,可是……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妈吧!她快不行了,快不行了……”
此时,急赶而来的小洛钻进了人群,声色俱厉,“你们适可而止!煤气泄漏害的又不只一个人!!况且,煤气会泄漏的原因究竟是煤气罐本身不够密封还是人粗心大意都还没有确定,你们凭什麽就说是童阿姨害死了人??真有心帮忙,还不如好好劝慰下受害者家属!”一把拉起童年,走出人群,噙著泪说,“我能借的就只有这麽多了,你先拿著。”把钱塞进童年手里。
“谢谢,我会还你的。不过,可不可以麻烦你先帮我照看一下这里的情况?我得出去一趟。”
“没问题。你自己小心点。”
“嗯,谢谢。”说完,童年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那对夫妇,郑重地说,“对不起。对於这次的意外,我会倾力弥补,不过在此之前,请你们先等我处理完我妈住院的事好吗?”恳切地望著冷静异常的男人。
男人抱著身心交瘁的妻子,头别到一边,许久才说,“好。”
“非常感谢。”童年再次诚恳地道谢後,飞奔出医院。
下午3点多,“落流一条街”尚处於睡眠状态中。
童年叩开“落吧”的门,迎人就问,“老板在吗?”
Charles打著哈欠,睡意朦胧地说,“办公室吧?刚才好象看到他下来取东西吃。不过……”
“谢谢!”童年不等Charles说完,就急匆匆地赶往办公室。
Charles伸了个懒腰,无奈地说,“等会儿,估计又会上演一场惊悚剧!哎,不听老人言啊!”摸回房间,继续睡。
谢谢鸟鸟大大,未曾忘记大大,小二大大,PAPALA大大……(期待能感谢更多大大……期待中————)
童年 第十六章
郁闷啊……
刘翔居然因病退赛了= =|||
厚重的桔光倾压著不大却布置典雅的房间,角隅处光线暗淡,最高清晰点都汇聚在吊灯下的一张原木书桌上。
圆滑的桌沿处,高大健硕的男体双手撑在上面,後臀高高撅起,纯黑皮质的肛栓贞操带振动的幅度一目了然。闷响的“嗡嗡”声和著成熟男人的呻吟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尤其诱人。男人身後站著一个身材高挑纤长的男子。
男子一身黑皮紧身装,手执长条皮鞭不时甩动,神情陶醉于眼前男人的一举一动中,好看偏圆大的眼睛一改平日的清澈明亮,转而欲念醇醇。
暧昧的灯光,诱人的呻吟,情色的目光。童年推开门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幕景,目瞪口呆地怔在原地,脑子里乱成一团,这,这……啊!妈妈那里……关上门,硬著头皮敲门,不分轻重的力道大得都快赶上砸门了。
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嘎然而止,随即,一记鞭打声伴随著突然又扬高的呻吟声仓促结束。
不多久,门打开了,只敞著一个只够一人站立的空间。男子手搭在门把上,不发一语,臭得发黑的脸色即使在背光处也清楚得惊人。
童年握起发抖的手,一边哆哆嗦嗦地叫了声,“老板!”
明纯不耐烦地“嗯”道,心里惦念著,里面的那个老玩具才刚进入调教高峰呢。
“我,我我……”一想到数目,再加上刚才看到的种种,童年的手脚抖得更厉害。
“有事快说!”明纯的耐心快到临界点了。
“我想跟您借十万!!”豁出去般,童年一口气喊到底。
方才还显得烦躁的脸孔一下子放柔和起来,愈加的好看。明纯饶有兴致地问,“为什麽?”
“我,我妈住院了,医生说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童年一把握住明纯的手,哀求道,“老板,我求你了,求你了……”双膝又开始发软。
明纯反握了握童年的手,表情也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如果真是那样,又想要给你妈续命的话,十万块根本不够。”
“那,那医不好吗?”童年的记忆里很自然地浮现出当年爸爸住院的种种,寒意瞬间侵入骨髓。
“送到国外去试试估计还会有希望,但是费用绝对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明纯难得如此一本正经地说话。
一般人都扛不住,那我呢……童年的大脑陷入一片迷惘中,耳边却异常清晰地回响著秒针行走时的“嘀答”声。
明纯觉得自己这番话未免说得残酷了些,却不失实,心想著长痛不如短痛,自己这样也是好意啊。再仔仔端详起童年时,突然明白过来,上丞、明澈这群花花公子为什麽就喜欢欺负他了。明明是个男人却瘦弱得象只小鹿,还会屡屡表现出一些出乎众人意料的言举。如果不是已经有了那只老玩具,自己倒也乐意掺上一脚!
对自己的老板依赖有加的童年正困在自己的思量中,并未察觉到明纯眼里突闪而过的精光。
耳边的“嘀答”声愈加紧凑,童年猛然抬起头,“老板,我愿意出柜!”说话时,全身都不禁抖动起来,无论话里的决心有多坚定,胆怯的眼神却泄露了一切。
明纯笑了笑,无奈地反问,“你以为MB一天可以赚多少?”
童年怔然。
“最好的或许还有个两三千,差的别说二三十块,就是入不敷出都是常有的。”明纯轻笑道。
童年再次怔然,嘴巴张翕数次才迟疑地问,“那怎麽办?”
“就你的情况来说,卖了自己最实在,而且还要卖个有能力让你无限制刷钱的大款!”明纯眼底的精光再次掠过。
“啊?”
“人选的话,我倒可以提供三个最有保证的,不过条件就要你自己拟了。”明纯恢复了悠然的口吻。
“……谁?”隐约猜到会是谁,童年不自主地绷紧了神经。
明纯的目光紧紧咬住童年的神情变化,“明澈、昔涵和上、丞!”
果然。童年仿佛看到远处有只巨大的魔爪在一片暮色中轻轻摇摆,一抹瘦小的身影却慢慢向它靠近,冷静得似乎是毫不知情。
再次从医院里出来时,夜空已经挂出了明月,泛著初秋的味道,清爽得让人心里一片宁静。
童年深深吸了口气,再次展开明纯附在十万块里的地址便条,心里不禁暗笑,老板其实一开始就料定我会去的!
反复地看著便条上的位址,第一个就是上家祖宅的,去过一次还算有点印象,至於後面两个就是陌生得连听都没听说过。衡量起三个人的种种,历史是站在昔涵这一边的,可在童年的直觉里昔涵从来都算不上正人君子,虽然他们那一群人里本来就没个是君子。
眼光开始流连在还算熟悉的地址上,一阵晚风再次吹来时,童年终於打定了主意,收起便条,裹暮而行。
奢华里透著抹庄严气息的古宅,灯火辉煌,鼎沸的人声遥遥传来。各色各型的名车川流不息,最後也都一一驶入古宅大门。
童年站在淡白的路灯下,突然心惧起来,这麽热闹,又是谁的生日会吧?名流聚会,上丞会有空吗?就算真有空,那我又算什麽,凭什麽呢……想起最後一次跟上丞见面时,他最後所说的话,童年咬咬唇,大骂自己健忘加糊涂,转身就走。